在我读正史之前,对蒙恬的认识是很模糊的,大概知道是他率30万大军在北边防匈奴,然后就同扶苏一起被害了,也就这点点地了解,当然,还知道是他发明了毛笔,当然,这是一个传说。
据说他长期镇守边关,那里的兔子毛质地很好,但因为不沾墨,无意中他发现,将毛用碱水浸泡后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于是便推广开来,他也因此成为中国制笔业的鼻祖,现在还有一款手写输入的软件,就是以蒙恬命名的。
我是不太相信这个事的,在蒙恬之前,至少从甲骨文算起,书写早已有两千年以上的历史,解决这个问题恐怕早已有之,也许,塞北狼多,他改用狼毛作笔可能更可信一些,当然,我非业内人士,瞎猜而已。
他是战将,但是,如果列一个中国名将排行榜,他肯定不在其列,同样是对阵匈奴,他的名声同卫青和霍去病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在秦统一六国的征战中,也难看到他单独率军建功立业的记载,所以,他就是一个模糊地存在。
但他肯定是有大功傍身的,不然始皇帝不会将如此规模的武装力量交与他来掌控,只是史书对他的战绩没有记述,使后人不太了解他指挥的大战有何过人之处,也不知在他身上,有着何等精彩的故事。
蒙恬,姬姓,秦始皇时期的著名将领,出生于一个世代名将之家,因家世被封将领,曾跟随王贲攻占齐都临淄,后授内史之职,成为秦始皇的心腹大将。
秦统一后,率军北击匈奴,收复河套地区并监修长城,在赵高发动沙丘政变后,他与公子扶苏一起,矫诏被害。
蒙恬的家世是很显赫的,司马迁在《史记》中,用了很长的一段话记述了他祖父蒙骜和父亲蒙武为秦国立下的战功,可以说,他们为秦王朝的开疆拓土,立下了不世之功。
而对蒙恬来说,与其祖、父相比,就差得太多了,他没有单独率军征战的记录,这点连二流将领李信都不如,毕竟李信曾单独领一支兵,与王翦一起夹击灭赵;还单独领军20万击楚,尽管被项燕打败。
但是,按照秦国“无功不爵”的制度,他以副将的身份参加了灭齐之战,此时的他还不满30岁,战后拜为内史,也就是首都的市长,成为政治局中的一员,是秦始皇亲信中的亲信。
他最大的功劳就是北击匈奴,秦统一后,他率军30万,北击匈奴,收复河套地区的大片土地,威震匈奴,胡人从此不敢南下牧马,时有“中华第一勇士”之称。
贾谊曾在他著名的《过秦论》中说,“始皇派遣蒙恬北修长城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腰而抱怨。”可见他的勇武和治军的严厉。
在此基础上,秦朝在此设立了九原郡和四十四个县,迁徙了内地大量的民众来此定居和守边,所以,这一地区由于农耕文明的浸透,迅速转为一个农牧业并存的郡县,对这里的发展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为长期抵御匈奴的地犯,他依据秦帝国的国策,并将原来秦、燕、赵三国的长城连接起来,它西起临涣洮,东至辽东,“延袤万馀里”,这就是国人至今引为骄傲的万里长城;如果说秦始皇修长城是决策者,而真正具体的执行者便是蒙恬。
秦始皇想巡游天下,也为了能快速调动兵力,遂修筑从咸阳至今天包头的快速车道,这就是史书中所说的“直道”;这一任务也是交由蒙恬执行,他“堑山堙谷,千八百里。”但是,随着形势的变化,这条通道未能完工,但却是世界上第一条高速公路。
但是,随着秦始皇暴死沙丘,一切都发生了巨变,赵高不仅同蒙恬之弟蒙毅有矛盾,对蒙恬也充满了忌惮;而同行的李斯出于私心,认为虽然同蒙恬一起戍边的公子扶苏还不是太子,但按照扶苏当时威望及在皇子的排行上,很有可能即位。
一旦扶苏即位,定会重用蒙恬,在风头上将压过李斯和赵高,于是,在赵高的主谋下,欲立胡亥为二世,二人密不发丧,为绝后患,他们便矫诏“遣使者以罪赐公子扶苏、蒙恬死。”接诏后,扶苏自杀而亡。
但蒙恬却多了个心眼,他认定自己无罪,没有立即自杀,要求复核,所以使者便将他囚禁在阳周,即今陕西靖边县,因胡亥主要是畏惧扶苏与其争皇位,知道扶苏已死,大为放心,便“即欲释蒙恬。”
但是,这赵高如何能容得下他,史载,“赵高恐蒙氏复贵而用事,怨之。”一心“欲以灭蒙氏”,不停地向胡亥进谗言,将矛头对准蒙恬的兄弟蒙毅,其言直击胡亥的软肋,他说:
“臣闻先帝欲举贤立太子久矣,而毅谏曰'不可'。若知贤而俞弗立,则是不忠而惑主也。以臣愚意,不若诛之。”于是,胡亥下令斩杀蒙毅,并遣使阳周,逼蒙恬自尽。
于是,“蒙恬喟然太息曰:我何罪於天,无过而死乎?”遂在狱中吞药自杀;死前他表白道:“今臣将兵三十馀万,身虽囚系,其势足以倍畔,然自知必死而守义者,不敢辱先人之教,以不忘先主也。”
后人都在猜测,以蒙恬手握的30万重兵,完全可以迅雷不及掩耳地杀去咸阳,将赵高等一众人擒获,即使扶苏已死,他也能重新立一新皇帝,不仅可以自保,秦帝国也不至于二世而亡。
其实,这个有些想当然了,且不说此时的蒙恬已被囚禁,是否还有号召的可能,他内心不可能成为他为之努力了一生的秦帝国叛臣,何况,他已失去了扶苏这一面能相号召的大旗;再者,秦朝兵制规定,必须要玺、符、节三位一体,才能兴兵,所以,单凭蒙恬个人威望,恐怕也是很难聚起兵团建制将士的。
最关键的是,他和扶苏一样,都不知道秦始皇已归天,摆在他们面前的,乃是一纸矫诏!如果知道的话,肯定早就起兵打回咸阳去了。
但是,反过来说,他和扶苏都缺乏更深度的思考,按照推理,尽管后世都说秦始皇是个暴君,其实这是为了黑秦朝而给始皇帝泼的一盆污水。
滥杀功臣者后世屡见不鲜,但秦始皇却是个心胸很开阔之人,他没有杀过一个功臣,即使对韩国派来“弱秦”而修水渠的郑国,在铁证如山的情况下,也没有动一丝的杀机,并且还以郑国的名字命名竣工的水渠,这便是著名的水利工程郑国渠,此等胸襟,几人能有!
灭六国后,他对六国的贵族也很宽容,没有赶尽杀绝,正因为不心狠手辣,导致后来反秦势力中,六国贵族成为中坚力量,如张良等人;而被他罢黜的吕不韦,也没有置其于死地,仅是放逐蜀地,只是吕相国不愿受辱,自尽了断。
秦人地处边鄙,受中原那些套路的束缚不深,所以,在人才引进方面要远高于山东六国,近如李斯、吕不韦,远到商鞅、范雎;要说秦始皇对本土势力最为倚重者,莫过于王贲一家和蒙骜一家了,尽管蒙家祖上也是从齐国迁徙来此地的。
嬴政对蒙家兄弟那是信任无比,电视剧《大秦赋》中也有相当的展示,蒙恬和蒙毅兄弟二人,武略文韬,一个统兵击匈奴;一个精通法律,位至上卿,紧随始皇帝协理政事,可以想象,如果真是扶苏上位后,他兄弟二人必得重用,那时,也许就没赵高和李斯的火烤了。
所以,赵高是一心拥立胡亥为帝,这样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而李斯心中也有着自己的小九九,二人达成共识,可怜蒙氏兄弟不但无罪横死,还被诛灭九族。
有些奇怪的是,司马迁在写《史记》中,却对蒙恬的评价很低,甚至说他是罪有应得,其理由是不阻止秦始皇修长城,“夫秦之初灭诸侯,天下之心未定,痍伤者未瘳,而恬为名将,不以此时强谏,振百姓之急,养老存孤,务修众庶之和,而阿意兴功,此其兄弟遇诛,不亦宜乎!”
意思就是说,如蒙恬这样被秦始皇信任之人,应该劝谏秦始皇休养生息,而不是穷兵黩武、滥用民力,所以,蒙家兄弟遇害,也是报应。这话说得也让人惊掉了下巴。
我想,大概是因为司马迁是站在民众的角度,对秦王朝不惜民力,造成全国民怨沸腾而发的感言,从后人的眼光来看,全国刚刚统一,百姓最需要的休息和恢复生产,却又被这无何止的徭役和赋税压得喘不过气来,所以,你蒙恬去积极地修长城,是有罪的。
作为一项巨大的防御工程,修长城的确是耗费了极大人力财力,而这长城其实也从未从真正意义上起到过防御的作用,于今来看,更是形象或震慑,抑或是农耕和游牧的地域划分,但它却成为今天我中华民族的象征,所以,要看从哪个角度来说了。
这也许同后世隋炀帝开凿大运河差不多吧,虽极尽一朝之人力,却换万世之安宁,背一世之骂名,却得以使华夏万世而荣昌,就这点来说,司马公将蒙恬作为秦始皇修长城的“帮凶”来责难,怕也是有失公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