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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周序雨

今天6·1儿童节，我闺女被家人带着去山里避暑去了，我自己一个人在家写写画画，这会儿我突然想了一件事，如果是我闺女4天之后参加高考，我就坐在现在的书房，看着她埋头苦学，我会对她说点什么

我先想到一件事，今年2月的时候，也就是公布统考成绩的时候，我一个非常看重的学生，考的不是很好，可以说是让我很意外的成绩，讲真，我心里满是愧疚，无论没考好的原因是什么，我作为老师，责任一定是要背的，我发信息给她的爸爸表达歉意，结果人家反过来安慰我，有一句话我至今记忆深刻，学生的爸爸说“其实周老师，我们真的没有太在乎这件事，甚至于可有可无，我们对她也没有什么过高的期许，现在的结果，看上去不是什么好事，但未来看，未必不是好事”

学生我实打实的接触过，单独和她相处的时间也不少，能看的出来，综合素质很高，性格也好，本来就是朝着顶尖院校去的，无论是家庭的氛围还是经济条件，都算是上乘，上课的时候听她说过，自己的爸爸妈妈也是白手起家一点点打拼到了今天

我就把这话放在这，这学生未来无论走哪条路，也必定差不了

我当了她不到半年的老师，她爸爸妈妈最后当了我十分钟的老师，给我上了一课，而且令我非常深刻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这刻在骨子里的文化基因，再过多少年也改不了，但问题是，什么是龙，什么是凤？

权利？金钱？价值？分数？薪水？职位？

这些都是衡量一个人的一部分而已，没有谁能够说明白，到底什么是功成名就，当年明月十几年前写出浩瀚百万字的最后一句，也不过是“所谓的成功，也不过是按照自己的意愿过一生”，这几年，被我亲手送进大学的学生成百上千，仅仅是一本以上就有几百人，但我愈发对铺天盖地的“好成绩”觉得麻木与反感

我们家，我们这一辈人，算上我，一共有7个人，其中5个硕士，一个博士，还有一个211本科，其中三人毕业于郑州大学，两个海外留学，一个上海财大毕业直接留校任教，毕业证摞起来，能有半米，这些人结婚恋爱，普遍另一个学历也都比较高，长辈们提起来，也是脸上倍儿有面儿，但另一面，有一个算一个，我们谁真正活出了自己想要的样子？谁不是每天都忙于案头，床头，灶头？

硕士又怎样？还不是为了一个编制，连续两三年埋于申论行测

博士又怎样？还不是跟自己男朋友谈了四年被一脚踢开，从洋房搬进单身宿舍

211本科又怎样？算的明白大型国企的各项财务指标，但算不明白在股市里是怎么赔个精光的

我这个闺女，离高考还有14年

我这个闺女，虽然众人夸奖长得可爱，聪明，但她和我太像了，太像了，无论是智商还是颜值，不算差，但也绝不算是顶格，平安健康的过完这一生，足够了，我不希望看到她像我的学生一样，卷来卷去，我不希望看到她为了一点点的分数，困倦在狭小的书桌前孤独落泪，我更不希望看到她即便走进了大学，也终日生活在内耗和内斗之中

十四年后，动动资源，用用人脉，花钱办事，给她弄个本科大学，不算难，如果她真有一天需要我这么做，我也不会失望，我根本就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我更担心她会不会在学校照顾好自己，冬天会不会给自己添被子褥子，作为一个中原人，会不会把小麦认成韭菜，身为一个吃面食长大的孩子，未来会不会自己包饺子，手擀面

孩子她妈说，以后让闺女考中传，郑大都行，你们俩在学校门口拍个照片，我还能发朋友圈，我对她说，是，都行，但如果她不是顶尖学习考学那块料，你听说过北师大珠海分校、西交利物浦、宁波诺丁汉吗？

她说不知道，我说——这就对了

这些学校，我都想过，更做过打算

如果我的闺女明天高考，我现在会对她说

“闺女，随便考，你爹我现在不油腻，保持运动，时不时的再来个自我激励，没有摆烂，没有躺平，没有像你众多的叔叔们一样终日喝酒、打牌、钓鱼，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让你不为难，高考是个过程，大学也是过程，这些所有的过程组合起来，就是人的一生，正常发挥就好，等你最后一场考完出来，我带你买新IPHONE去”

但同时，我也清楚的知道，我护得了你一时，也不可能护你一辈子，纵然我百般呵护，用尽心血，也会痛并快乐的看着你，纵身跳进这滚滚红尘之中

我会对你说，前方沟壑千万，深渊密布，既然怎么着都要跳进去，那就不妨跳的勇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