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汉过鼠年,居家回味过往|小巷深深年味长,人间最盼是团圆

刘大爷杂谈 2023-01-15 16:14:01

人生不正是一次漂泊,团圆才是人生的彼岸吧。

导读:

2020年的春节,注定是一个全中国人都会难忘的春节。

身居武汉,更是尤为特殊,人人都在家里自我隔离,除非必要,已经没人愿意出门。

闲来无事,翻看起以前写过的一些文字,便更深刻地理解了啥是人生!啥是年!

这个春节,武汉街头看不到人烟,几乎就成了一座“空城”。

老武汉把胡同叫巷子。老汉口的巷子就是孩子们的游乐场。除了吃饭睡觉,其它时间,孩子们几乎都是在巷子里头玩过来的。

巷子是孩子们的童年,也是街坊们的客厅——

杀鸡宰鱼,腌肉腌菜,生个炉子煨个汤,洗个被子晒晒床板,甚至是管闲事,聊家常,拌嘴扯皮抖个狠,打房家具摆场酒……凡是你能想到的升斗小民的日常,几乎都能在巷子里头看得到。

巷子里除了快乐,更多的则是味道。谁家做点好吃的,大家肯定都闻得到,而讨喜的孩子则往往能尝到几口好吃的。我打小嘴不甜,自然是没口福的。唯一例外的是在向大爷那儿。

童年里的记忆里,每个人脑子里都有几位像这样的老人。

向大爷是个酒麻木,他爱叫我帮他去巷子口杂货铺打酒。

而我不但能吃上几粒他用来下酒的兰花豆,萝卜条啥的,更能从他哪里得到视若珍宝的酒瓶盖子。

现在的孩子们不懂,那种薄铁皮压制的酒瓶盖子有么用。

那可是当时孩子们游戏的主要工具和筹码,平日里,为个瓶盖争得脸红脖子粗也是常有的事。

现在的孩子可能无法想像,这样的酒瓶盖曾是我们童年最渴望的玩具之一。

年过半百的向大爷,无儿无女,孤身一人蹬三轮为业。

改革开放前,这个职业的收入并不算低,但向大爷却很少买瓶装整酒。记得他最爱喝的是瓶装的汉汾酒,但也只是偶尔喝点,更多的时侯,他喝的是我帮他打的散酒。

瓶盖自然是没有的。于是,向大爷在街头干活时,便总是留心帮我捡瓶盖。

向大爷识文断字,还写得一手好字。小时侯,做作业有啥不懂的,找他准没错。

平时脾气火爆的向大爷,只要看到我向他求教,他总像是换了一个人,表现出少有的和气和耐心。

凭力气和汗水吃饭,是国人自古以来最常见的谋生手段。

那个年代的大人们,喝酒是不屑于自己去打酒的,一到饭点,巷子里就是跑前跑后拎着酒瓶子的半大小子。

我帮向大爷打酒,没少摔碎过他的酒瓶子,每当这个时侯,向大爷总是急得跳脚,用他那黄陂腔远远就昂起来:将么样,叫你莫跑莫跑,你那腿还没长硬哦……

气也好,急也罢,末了,他也只能叹口气,默默再掏出一角两角的,让我再去打上几两。

以往武汉的巷子里,也多见这样的散酒销售。

向大爷的这些酒说实话真难喝。向大爷喝得高兴了,总喜欢让我也尝上一口。我照例是抗拒的。不过,为哄向大爷开心,我有时也会尝上一尝。

心里想,这有么好喝的!却慢慢地却记住了汉汾酒的那股清香,那是真香,香得不得了,和散酒那种辛辣呛鼻的味道完全不一样。

“你不晓得哦,我们武汉特产的汉汾才有这味,这辈子就好这一口。”向大爷喝多了,爱胡吹,我从他嘴里知道,以前巷子口就有家糟坊,酿的就是汉汾酒,这条街上家家都喝过那糟坊的酒。“以前这巷子里都处都是酒香……”

怎么没了呢?没粮食酿酒了呗,后来就改成了酱菜厂!向大爷下酒的酱菜我知道,都是从那儿买的。“好在还有汉汾,就是这个味儿,过瘾!”

我小时侯居住的巷子旁,有家酱菜厂的场景和这个一模一样。

记得最清楚的是夏天。下班回家的向大爷总是先拎水把自家门前浇个透湿,顺便再把他的竹躺椅冲洗一通。

天色将黑未黑之时,向大爷便开始坐在躺椅上,手上一把打了补丁的蒲扇,肩上搭着条看不清颜色的毛巾,面前小凳上则放着点下酒的吃食,他边喝还边摇头晃脑,不时哼上几句湖北大鼓。

向大爷哼的啥,我一句也没记住,但他的怡然自得我永不能忘。

每当我躺在竹床上,看着他一喝就是半晚上,就总在想,这酒也许是真的好喝!?

武汉人的竹床阵现在已经成为了难得一见的回忆了。

向大爷喝麻了,就会往竹躺椅上一靠,脚往小凳上一搁,鼾声四起,沉沉睡去……

我小时很是羡慕,总认为,喝了酒便不怕热了,蚊子,痱子以及那热浪,也许就不存在了。

好几次,半夜下雨,竹床阵一散而空,而向大爷仍在雨里沉睡,叫都叫不醒。

街坊邻居只好连人带椅给他抬到屋檐下……

好在,夏天的雨多是短暂的,向大爷酒醒了自然是会起来回去的。

今宵酒醒何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疆场。

每当这样的时刻,我更加相信,喝酒也不完全是件坏事,也许真的就像大人们所说,酒就是向大爷的家人吧。

大人们说,向大爷原先也是有爱人的,只是后来不知道咋搞的就成了一个人。而这酒自然就成了向大爷的至亲,都能抵上他半条命。

“小伢不懂,你好好读你的书,书中自有黄金屋,酒里嘛,自有我的快活哦……”每当我问向大爷为啥总爱把自己喝麻时,他总是爱用这样的话将我糊弄过去。

晚年孤苦怕不是人生最大的憾事了吧。

时光荏苒,转眼上中学,再是搬家,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过向大爷了。

只记得有一次回去玩,突然看到瘦得像篾片一样的向大爷拎着瓶黄鹤楼往家里走,看到我后他满眼放光:来了啊,快到我屋里克,我给你存了一大盒瓶盖子……

我哭笑不得:您家也不看看我几大了,还玩瓶盖子!

大爷很落寞,苦笑:唉,习惯了,这些年喝了酒就会把瓶盖子收起来。

小巷深深,那里头曾有我们多少的过往和乡情。

再后来出外读书,回来工作后才发现,巷子拆光了,向大爷也早已不知所踪。

再一晃又是多少年……只到前几年,偶然碰到发小,才得知向大爷回迁后还住在老地方。

“老人家还在吗!”我问。“走了好多年了!临了还总是在念叨你,看到楼里的小伢,总拿你打比方,说要像你一样争气就好。看到小孩子跑,就还在哪里昂:莫跑啊,腿还没长硬,莫摔倒了啊……

据说,向大爷走的时侯,照旧是喝麻了的,躺在椅子上就过去了,街道和街坊们一起办的后事。

也没人送终?发小说,只知道后来有人找来将骨灰领走了,据说,那是他儿子,国外回来的……

曲终人散,纵使狼藉,但总会有些什么是会留下来的吧。

突然就很懊恼,怎么就没让老人讲讲他的过去,不过,向大爷也许是不屑向我这个小伢说,他认为我不懂的事情的吧。

突然就很想回小巷去看看。我知道哪里已高楼林立,早没了小巷的影子。不过,老房子还是有几幢的。

那是一个夏夜,我站在老房子前估算着大致方位,慢慢就走到了向大爷常坐的那个位置,不知怎的,突然就看到了一旁商店货架上的酒。

意识到那是我欠向大爷的,我曾夸过海口,长大赚钱了要买汉汾给大爷喝。

童年的小巷,早已曲终人散,成为了追忆。

坐在路边,将酒缓缓洒向地面,闻着酒香,眼前竟有些模糊。

是啊,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隐约便懂得了向大爷的心境:物是人非事事休,唯有这酒香绵长!

心中也开始释然:面对无力改变的命运之时,自食其力,坚守善良,沉醉在这酒香之中,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一种圆满。

看到这样的场景,总能想到向大爷。

又是一年团圆年,恰巧碰上了百年难遇的“封城”之举。

宅居在家,百无聊赖。突又想起了向大爷。和向大爷一比,我们还有啥理由沮丧和悲观。

人生如苦旅,有苦就有乐。如若无劫难,你又如何能懂得幸福。

有这万籁俱寂的新年里,我忽然就懂得了——

所谓年,不过是让你稍事休整,休整是为了让你继往,更重要的则是为了让你开来。

人生若苦旅,向前即圆满。

所谓团圆,更多的也不过是求一个圆满。圆满其实就在各人的心里, 你心中若有光明,那长路自然不会再灰暗。

值此万分特殊的鼠年新春,与诸君共勉。再大的困难,都没啥大不了的。

阴霾终会过去,阳光依旧会再度普照大地。

阴霾过后必是阳光普照。

春回大地又将是一个艳阳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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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爷杂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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