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回家那股子暖烘烘的劲儿还没捂热乎呢,就被一顿饭给扎心了。这事儿说出来都臊得慌——我让自个儿当了一回冤大头。
那天几个高中死党攒局,十几年没见的班长从深圳飞回来,眼镜妹刚考上公 务 员,连当年总抄我作业的二胖都开上宝马了。
大伙儿在火锅店门口一碰头,那热乎劲儿就跟昨天才下晚自习似的。
"必 须整点硬菜!""今天谁都不许看价签!"你一言我一语,愣是把街边小馆子升级成海鲜大酒楼。
服务员递菜单时我就眼皮直跳。
清蒸东星斑标价388,澳洲龙虾刺身标着时价,二胖还嚷嚷着要开瓶茅台助兴。
我攥着菜单的手心直冒汗,可抬头看见眼镜妹亮晶晶的眼神,到嘴边的"太贵了"愣是咽了回去——大过年的,谁不想当回体面人?
等菜上齐了我才真慌了神。
转盘上码着十来个盘子,活像摆了个满汉全席。
二胖举着红酒杯说"这顿必 须 让东道主破费",我才惊觉自己早被架上梁山,硬着头皮喊出"今天我请"时,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脸上还得端着笑。
扫码付款时手指头直哆嗦,手机差点儿没拿稳。
一千块的账单刺得我眼疼——这哪是吃饭啊,简直是吃我的血汗钱!要知道我租的隔断间月租才1200,这会儿倒好,一顿饭干掉大半月房租。
回家路上冷风一吹,我脑子清醒了,肠子也悔青了!
摸着兜里干瘪的钱包直犯嘀咕: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明明天天带饭上班,咸鸭蛋都舍不得多加半个,这会儿倒充起阔少爷了。
可转念一想,老同学十几年才聚一回,总不能让人背后嚼舌根说"那谁混得忒惨"吧?
深更半夜躺床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
忽然想起《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平啃黑馍的桥段,鼻子直发酸。
我们这代人不都这样么?在外头装得人五人六,关起门来泡面都得算计着加不加肠。
姜文在《狗 日 的中年》里说得真对,中年就是得赔着笑脸讨生活,前要哄着老的,后要顾着小的,中间还得绷着面子。
可你说这面子值几个钱?
我盯着天花板数羊,数着数着就变成数账单:那道没动几筷子的佛跳墙268,喝了半瓶的茅台占了小四百...突然就悟了,这不就是《围城》里说的"城里的人想出去"么?
我们死要面子活受罪,倒把真情实意都泡在酒水里了。
天快亮时想通了:真 正 的兄弟不会让你打肿脸充胖子,能让你安心AA的,那才是过命的交情。
下回再聚会,直接约大排档!羊肉串配啤酒,谁也别装大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