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元年(618年)三月十日,那日天色昏暗,狂风呼啸不停,莫名地就叫人心里涌起一股畏惧之感。而就是在这样的一天,对于隋炀帝杨广而言,却成了足以改变他命运走向的关键一日。
就在这一天,有一处地方是杨广所看不到的,负责统领骁果军的虎贲郎将司马德戡把全体骁果军都召集到了一起,并且当众宣布了他们所制定好的那个计划。
他们打算西归,还要举兵反抗杨广,准备干一番大事。瞧着那谋划了许久的事儿马上就要付诸实际行动了,众人心里都满是激动之情,一个个都按捺不住,就盼着这行动能顺利开展起来呢。
在完成分工的当天晚上,司马德戡便在东城召集起了数万人马。随后,只见那数万人纷纷举着火把,火把的光亮照亮了一大片,而这一景象正与城外形成呼应之势。
彼时,杨广瞧见远处有火光闪现,同时还听到外面一片喧闹嘈杂之声,便开口询问究竟发生了何事。虎贲郎将裴虔通随口敷衍杨广道:“不过是草料坊那边失火啦,众人此刻都在忙着救火呢。”
杨广在到达江都之后,便把自己的耳朵给“堵上”了,对于相关情况,他压根就未曾产生过怀疑。
原本宇文智及与孟秉在宫城之外召集了千余人,把守住各个街道。燕王杨倓察觉到异样后,来到玄武门,谎称自己突然中风,想要面见杨广,企图将外面的情形告知杨广,然而最终却被裴虔通等人给囚禁起来了。
于是乎,待到十一日那天,天色尚未放亮之际,各项部署便已然全部安排妥当、各就各位了。彼时,殿内负责宿卫的人员皆被驱离,其间若有人胆敢反抗,便会被无情诛杀,其余之人见状,也只能无奈散去。
杨广特地安排在玄武门的数百名勇猛且矫健的“给使”,竟被司宫魏氏假借诏书给放出了宫。如此一来,杨广瞬间沦为孤家寡人,没了这层护卫保障。紧接着,司马德戡便领兵迅速地从玄武门长驱直入,径直进入到了宫城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杨广总算弄明白发生了何事,赶忙换了身衣服朝着西阁奔逃而去。与此同时,魏氏将左门打开,放众人进到永巷之中,随后众人便在里面四处找寻杨广的踪迹。
只见一位美人浑身颤抖着站了出来,抬手指向杨广所在之处。紧接着,校尉令狐行达猛地抽出佩刀,径直朝着杨广冲将过去。彼时,杨广正躲在窗户后面,眼见有人靠近,便颤声问道:“难道你是要来杀我吗?”
令狐行达神色平静地说道:“微臣不敢有他意,只是一心想着侍奉陛下返回西边的长安。”言罢,他便走上前去,搀扶着杨广走了出来。
杨广瞧见走在最前面的裴虔通时,心中五味杂陈。想当年自己身为晋王之际,裴虔通可是亲信之人呐。然而时光流转,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此刻的裴虔通居然站到了与自己相对的那一面,这怎能不让杨广感慨万千,内心复杂难平呢。
杨广发问道:“你难道不算是我的老部下吗?到底是何种仇怨,竟然致使你起兵反叛了呢?”
裴虔通垂首低声说道:“臣绝无谋反之意,只是众多将士们心里都急切盼着能回家去,而臣也仅仅是想着能护送陛下返回长安罢了,还望陛下明察,臣绝不敢有任何忤逆犯上、图谋不轨的行径啊。”
听到这番话后,杨广仿佛将憋着的一口气缓缓吐出,开口说道:“朕本就有回去的打算,只是由于长江上游的运米船只至今尚未抵达。罢了,朕这便与你们一同回去吧。”
到了这般时候,杨广心里存了几分侥幸的念头。可实际上,他自己内心也十分清楚,事情发展到如今这样的局面,早已不是单纯考虑要不要西归那么简单的问题了。
当被推举出来的宇文化及进入朝堂后,裴虔通便向杨广进言道:“朝堂之上,此刻百官皆已齐聚,还望陛下能亲自前往,对百官加以慰劳一番。”
讲完话后,便让杨广骑上随从的马匹。杨广毕竟曾当了多年的皇帝,瞧着那马鞍子以及套在马头上带有嚼口的笼头都十分破旧,心里很是嫌弃。一直等到这些都换成了新的,他这才肯上马,而后跟着裴虔通一同离去。
当见到众人之时,杨广不禁叹息着问道:“我究竟犯下了何种罪过,竟要遭受如此境遇?”就在这时,马文举马上回应说道:
陛下抛弃宗庙,不停地外出巡游,对外频频征讨,对内极尽奢侈荒淫之事。致使青壮年都丧命于刀箭之下,妇女儿童饿死于沟壑之中,士农工商皆丧失本业,盗贼纷纷兴起。又一味任用奸佞阿谀之徒,掩饰过错,拒绝劝谏,怎能说没有罪过呢!
仅短短几十个字就把杨广的罪过阐述得清晰明了,对此,杨广虽无法反驳,可实际上他也并非真的就无话可说,他便说道:
“我着实有负于百姓啊。而你们这些人呢,享有极为丰厚的荣华富贵,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呢!就今日所发生的这些情况来看,到底谁是主谋?”(源自《资治通鉴》)
天子终究是天子,那应有的威严气势还是在的。他心里也清楚自己有对不住百姓之处,可觉着并未亏欠在场的这些人。当被问及这起事件的主谋是谁时,司马德戡回应道:“普天下的人都对此心怀怨愤,又哪里只是一个人所为!”
此事已然闹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了,当下的关键早已不是去追究谁是主谋这般简单的问题了,面对这般情形,杨广竟是无言以对,不知该作何回应才好。
随后,宇文化及差遣封德彝前来公布杨广所犯的罪行。封德彝话尚未说完呢,杨广便将其打断,说道:“你身为士人,怎么也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封德彝顿时窘得满脸通红,灰溜溜地退了出去。然而,这根本无法阻拦众人接下来要采取的行动。没过多久,杨广那才年仅12岁的儿子杨杲便惨遭裴虔通毒手,被其杀害,那喷洒出来的鲜血溅落在了杨广的身上。
随后便轮到了杨广,只见杨广言道:“身为天子,自有其特定的死法,哪能任由他人对天子动刀呢,去把鸩酒拿来吧。”
然而众人可不会对杨广有所迁就,令狐行达径直上前将杨广强行按住让其坐下,杨广毫无办法,只得把练巾解下递给令狐行达,最终令狐行达便是用这练巾将杨广给缢死了。
事实上,杨广最初为自己设想的死法便是饮下毒酒。当他抵达江都之后,目睹各地农民起义此起彼伏,整个帝国已然脱离了他的掌控,那时的他,实际上就已然预见到了自身将会面临的结局。
甚至曾有一回,他在照着镜子的时候,对着萧皇后讲道:“这脖子长得倒挺好,也不知道将来会被谁砍了去?”
杨广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结局。于是,他把毒药放置在酒器当中,并且时刻带在身旁,还对那些深受自己宠幸的妃子们讲道:
“要是贼人来了,你们应当先喝下这(酒或其他所指之物),之后我再喝。”(源自《资治通鉴》)
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说“要是有贼人来了的话,你们得先喝,等你们喝完了,然后才轮到我来喝。”
等到这一天真的来临,杨广仓皇逃窜之际还试图找寻毒酒。可哪曾想,莫说毒酒不见踪影,就连平日里围在身边的人也都跑光了,他最终啥都没找到。而后被众人擒获,在这般被动的情形下,好歹挑了一种死法,总算是落得个全尸。
杨广离世之后,萧皇后与宫女一道,把漆床板给撤了下来,费了一番周折,总算制成了一具小小的棺材。随后,便将杨广以及他的儿子杨杲两人的遗体安置其中,最后将其安葬在了西院的流珠堂内。
杨广死后,骁果军想要西归,可这西归之路压根就不是一帆风顺的。事实上,长安对于他们而言,已然变成了一个再也回不去的地方,曾经熟悉的故乡,此刻也只能在记忆里留存了,他们的归乡之旅充满了艰难险阻。
宇文化及的确是率领着十余万的大军往西边归去。当行至徐州这个地方的时候,宇文化及竟下达命令,强行抢夺当地多达2000辆的牛车,随后把那些宫女以及诸多珍宝一股脑儿地都装到了这些抢来的牛车上。
他宛如一个十足昏庸的帝王般折腾众人,彼时路途甚是遥远,众人早已人困马乏,将士们对此满是怨言,怨声此起彼伏。也正因如此,在西归的路途之上内讧频频发生,像司马德戡等之人皆被杀害身亡。
没过多久,骁果军便与当时势头正猛的李密所率领的瓦岗军狭路相逢。在这一场激战当中,双方均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最终这场战斗以李密勉强获胜而落下帷幕。
人终有一死,难道就不能有哪怕一日能当上皇帝吗?(出自《隋书》)
宇文化及心里明白自身的实力与所处的现状,想着临死前能过一把做皇帝的瘾也好。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就被窦建德给收拾掉了,其妄图称帝的美梦也就此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