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转自网络，如有侵权联系即删作者：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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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卖豆腐的。

村里的教书先生当了秀才，为报恩将我娶回家。

却始终不肯教我识字。

他嫌我愚钝，只唤我做粗使活。

可他让我将书送过去时，我竟发现他与别的女子有染。

书上有女子的闺名，还有他的批注。

我将一纸和离书递到他面前时，

他抬手便想撕碎，不可置信的问我:

「谢霜，你当真要同我和离？」

我点了点头，一字一句道:

「是，我要同你和离，绝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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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每日起的很早，便是要起来卖豆腐的。天快要亮的时候，我便将豆腐压好，切出去卖。

虽然赚的不多，但是足够勤快，久而久之，也能攒下来不少。

而我在烈日下摆着摊的时候，我夫君的学生却跑过来找我。

我下意识想给他盛一碗。

我夫君是嫌弃我做这些营生的，可是他不愿教我识字，我便做不了什么更轻松的活。

我以为夫君一个读书人，嫌我是正常的。

「师母，师母。先生说他把一本学生的书落在家里了。」

我看着薛亦的学生跑的大汗淋漓，应该是十分焦急的。

毕竟他们读书用功，有时候饭也忘记吃了。还是我一同送过去的。

有时候还会多做一些分给学生。

「是小轩啊。你等等，我进去给你找找。」

我擦了擦手。既然薛亦急着要，我也不顾他不让我进书房这个条框了。

只是当我踏进书房的时候，只在书桌正方看见了一本。

我破天荒翻开了第一页，竟发现是女子的字。而课文上，还有夫君的批注。

「王珞瑶，的确是个好名字。」

学堂不收女子，我是知道的。毕竟我跟他犟了很多回，哪怕他不愿意让我识字。

可我不愿意让别的女子同我这般出路。

我没想太多，便将书递了出去。却随口问了一句。

「小轩，薛亦的学堂什么时候开始招收女子了？可有多少人？」

那学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红着脸似乎是有些纠结。

我以为他是担心夫君教女子受到我责骂，便招呼着他让他赶紧回去上学了。

哪怕夫君觉得我不体面，我也相信他的为人。

但还是总觉得怪怪的。

2

薛亦今日中午又忘了回家吃饭。

平日里他忙着教书，我同往常一样送过去给他。

我将饭放下，却也没瞧见薛亦的身影。

转身便问他们学堂的学生，没等我问出「先生去哪了？」

他们却已经开了口。

「师母，先生这个点应当在陪珞瑶吃饭。」

我愣住了，有些呆滞。

陪学生么？

我笑了笑，走近问了问。

「可以和我说说么？」

他和我走到树下，看了看旁边没人。叹了口气，才开口道:

「师母，你有所不知。她本是个孤儿，过得凄苦。先生于心不忍。

「但她被王家寻了回去，却与先生关系不同寻常，被我们撞到了几次。不过她，好像是先生的远房表妹。」

我点了点头，心却有些难受。

怪不得他最近月余不让我送饭，而且陪着别人去吃了。

我忽然觉得有些头痛，却有些站不稳。

「谢谢啊。」

我随手将饭给了家境贫苦的学生，他却告诉我撞见了先生陪着那女子在药堂。

到了夜晚，也不曾归。

可那女子的家世，分明用不到他。

他应当是在学堂休息了。

我忍着头痛，无法出去买药。

只好喝了些水便歇下了。

窗外十分昏暗。

3

次日一早，我哪也没去。

只是上了学堂，想跟薛亦说学堂招收女学生一事。

可他只让我踏入后厨，不愿让我踏入学堂一步，我依旧不可置信。

原来他所谓的表妹，才是他的例外吗？

他从不让我踏入他的书房，不让我看书，不教我识字，也不愿让我帮他整理书房。

他虽然表面上光鲜亮丽，可书房却一塌糊涂。

我让他不要忘了吃饭，他却怒气冲冲的责骂道:「你一个粗人懂什么？不要脏了我的书。」

他嫌我大字不识给他丢脸，他嫌我卖豆腐脏。

我怔怔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的眸子，缓了一会才开口道:

「阿亦，我瞧见你学堂已经招了女学生，可否多招收一些，给女子更多机会？」

薛亦却冷笑，不肯让步半分。

「她只是我的妹妹。她从前过得凄苦，若是不识字，被人欺负该怎么办。」

我只觉得有些头疼。

若他肯教我识字，我也不用如此辛苦的卖豆腐，可他说什么都不愿。

「先生，先生，珞瑶晕倒了！你快去送她去找大夫吧！」

一个学生急匆匆的跑过来喊道。

那女子体弱，可我也小病缠身。

不过都是多年干活劳累的老毛病了。

我卖豆腐，他也嫌我出去抛头露面，为男人卖笑，惹得男人念念不忘。

可我分明不逾矩。

在他急匆匆转身离去那刻，我竟撑不住晕倒在地。

4

我醒来的时候，身旁只有我的好友阿红。

我有些时日没看到她了。

「阿霜，你怎么这样了？你再这样子下去。都要变成黄脸婆了。」

我苦笑，却没有避开她的眼神。

刀子嘴豆腐心，我知道她担忧我，为我感到不值。

当初我父亲为了阿娘的美色一度春宵，却又抛妻弃子，后来又想将我寻回去。

可我不肯。

自古红颜多薄命，阿娘只留了了这个豆腐铺子，还有孤零零的我。

见我不说话，红叶依旧开口笑了笑。

「哎呀，你看看你。刚才我看见你学生好几个陪在你旁边，不过怎么没有看见薛亦？」

我有些无奈。

这时候他应当陪在他所谓的那个表妹身边吧。

他考试，是我给的盘缠。他想建书院，也是我出资。而他养育老母的佳话，却也是我在陪着，出力又出钱。

「红叶，我突然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好友突然拉着我的手，眼睛发亮，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阿霜，你终于想通了！我等这一天等得你好惨啊。你不知道那个薛亦，人面兽心。

「仗着我们家阿霜好看，没见过世面，会读几个臭书就把我们阿霜骗到手了，也不肯教你识字，抠门。也没买一个好看的首饰。」

啊…突然头有点疼。

她说的都是真的，竟让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让我想起了我这些年，的确是这般苦的。

凌晨便起来做豆腐，洗的发白的衣衫，他不肯搭把手便算了，却经常是一味的贬低我。

我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道:「我都听你的。」

哪怕薛亦前程大好，我也不应被猪油蒙心。

5

我同薛亦是从前认识的。

他穷困潦倒，差点饿晕的时候。

是我给了他一碗豆腐，还时不时接济一些读书人。为了照顾他们的面子，还接受以字画换。

我也看不懂，不过看着他们心高气傲，便不忍心打击他们自尊心。

互利互换的的事，其实对我来说也不是很值。

但他们毕竟也有可能前途无量，而不是像我这般籍籍无名。

我没有背景，而薛亦也没有背景。

若是他没有考上功名，我有个铺子，又继承了阿娘给我的美貌，属是他高攀。

毕竟邻里八乡想求娶我的男子，的确不少。

他们都说我心善。

的确是这样。

而薛亦考上秀才，便向我提了亲。我觉得他长得不错，我对他有恩，应当会好好待我。

成亲之日，他揭下我的盖头之时，便是郑重的对我说一些有文化的话。

「夫人，这辈子我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山盟海誓，定不会负你。」

其实他说了很多，我只听到了不会负我这句话。

文人果然是文人，说情话都是几个字的。

而我只是红着脸，有些害羞的回了他一句:「好。」

而他以后的好名声，却都是我博来的。确切的说，是靠着我的钱。

他的钱拿去孝敬父母，而他有一个不争气的弟弟，说不得，打骂不得。

有次他想对我动手，还被我一脚踹到在地。

「嫂子，你长得那么好看。这么久了还没怀孕，想必是我哥太忙了。

「不如让我来替他传宗接代，反正左右都是我们家的孩子。你就可怜可怜没娶媳妇的我吧。」

我啐了一口，差点将他打的断子绝孙。

而他母亲却帮亲不帮理。

而薛亦站在了我这边，却还帮衬着他们。

其实帮薛亦建书院，也有我的意思。毕竟许多女子没有学上，可是他坚决不肯。

后来我想想，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即便是学费，也是尽量压下来的。

6

现在想想，的确是薛亦配不上我。

「红叶，能不能帮我写个休夫的和离书？」

阿娘从前那么苦，她却愿意独自带我，也不愿意回到渣爹那里。

我阿娘很厉害的。

红叶嘿嘿一笑，看着我憋的满脸通红道:「阿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不会。」

哦，忘记了。

我们两个都不识字。

「好吧，那我们去玩一会？」

今天有些不想卖豆腐了，心情好点个小倌玩玩，顺便休个夫好了。

红叶拉着我去买了新衣裳，她说她付钱。

外面很热闹，她拉着我到了酒馆。

我一眼就看见了一个长得好看的男子，三两步就到了他前面，拉起他的手，放了几个铜钱。

「可以…陪我喝酒吗？」

我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看着面前的男子。

他有些像我当年跟阿娘乞讨的时候，跟我在旁边一起乞讨的小孩。

我分给他半个铜板，他却哭了。

吓得我连忙给他擦眼泪，问他:「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是太少了？」

太少了羞辱他了？

那小孩摇摇头，原来是感动哭的。

只是当年那个小孩眼角也有个泪痣，跟我面前这个人一模一样。

「太少了？」

面前的人不说话，我有些狐疑，却还是不礼貌的小声问道:

「你好像当年跟在我旁边乞讨那个小孩，不过我换了个地方乞讨，本来想带上他的。可后来他不见了。」

旁边的人将刀架在我脖子后面，面前的人挥手示意，我浑然不觉。

直到红叶跑过来，笑着问我道:「阿霜，你在干什么，我在给你订酒楼，你把这里当什么？」

不是她说带我去找小倌的么？

「这里不是…」

红叶捂住了我的嘴，她连忙摇头。

我吓得连忙给面前的人道歉。

「对不起，我要休夫，可是我不识字。我看您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才想请您喝酒，帮我代写。」

「小女没文化，只会卖豆腐。所以不知道托人去哪里写，我看你是个文化人，对不起。」

我用尽了毕生别人夸薛亦的话，发自内心赞美对方。

面前的人收下了钱，笑着看着我道:「嗯，不少，你请我喝酒，我帮你写。」

「哈哈，哈哈哈……您跟我来。」

我只好跟红叶使眼色。

我果然被她说中了，没点眼力见。

7

我拉着那人坐下，只敢毕恭毕敬的给他倒酒。

那人穿着玄衣，我一会没看出来是有刺绣的，想必非富即贵。

我还以为跟我一样是粗布衣裳。

「你夫君是谁？为何要休夫。」

那人开口问我，声音比薛亦好听多了。

眼中却没有四分凉薄三分不屑两分漫不经心一分看不起我的样子。

直到红叶踢了我一下，我才反应过来。

「啊？噢哦。他是秀才，十里八乡有名的秀才。

「不对，他叫薛亦。至于原因，他看不起我是一个卖豆腐的，还变心了。」

他叫小二拿来了纸笔，不一会儿便写好了。果然是个文化人。

果然我的眼睛还是好的。

只是不知道谁告诉薛亦我在最好的酒楼喝酒，他竟然找来了，还一脚踢开了门。

「谢霜，你竟背着我与别的男子私会！」

「……」

他来的倒是快。

我倒是没有理会，我在想这一个门口我要花多少才能赔的起。

不过和离就不是我赔了，最好闹到官府。

我将和离书递到他面前，他竟气的说不出话来，想要撕碎。

还好我手疾眼快揣兜里了，而那个男子却挡在我面前。

这个钱花得值。

「我马上又要考取功名，前途大好，配你一个农家女还不是绰绰有余？你若同我和离，一个破鞋，谁会娶…」

还没等我开头，面前的男子但是一拳将他揍翻在地。

「这位兄台，说话这么难听。你的功名是怎么考上的？既然如此，一同去官府吧。」

薛亦当然不怕，他只是担心我跑了没人照顾他的八十老母。

他心里有别人了。

红叶陪在我旁边。而帮我代笔的那个人，竟同我一起去了。

不过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如果我曾经也能嫁这样的人，会不会结局不同呢？

算了，我嫁不到。

还是给自己洗脑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来的快。

8

到了官府，我说清了来龙去脉。

薛亦他是认得的，而我身旁的男子他看起来也认得，不过他不说话，只是站在一旁。

官差便来问我的意思。

「这位夫人，你真要同薛先生和离？若他考上了功名，前途无量，到时候你就是高高在上的…」

我有些不耐烦了。

「停，我要同他和离。是我提出的，与他无关。」

薛亦却突然叹了口气，装大丈夫道:

「夫人，我同她没什么的。我只是瞧见她太可怜了，才教她识字，同她吃饭，送她就医。」

我冷笑，丝毫不给他一点面子。

「薛亦，你我夫妻一场，我不怪你嫌我。可你不教我识字，不帮我干活，我生病也从不照顾我。

「连你的母亲，也是我在照顾，你吃穿用度，都是我。而你却招收女学生都不肯。说什么，我都要同你和离。」

既然他忙着前程，我撤资，书院也办不下去了，他和老母亲的后半辈子也要发愁。

众人有些唏嘘。

薛亦见面子有些挂不住，才松下语气道:「阿霜，你真要同我和离？真不后悔？」

我点点头，不想看着他。

「是，我不会后悔。」

比珍珠还真。

红叶比我还急着画押，免得日后有纠纷，他们一家缠着我。

我终于同生活了几年的人和离。可我还没有孩子，还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走的时候，我向那个男子道谢。

但是他看起来也不太像缺钱，缺鸡鸭鱼肉和豆腐鸡蛋的人。

我只好口头感谢。

那人只是笑了笑，才缓缓开口道:「不用客气，我叫沈清言。」

我只好客客气气朝他鞠了一躬。

「小女谢过沈公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他也没叫我报。

反正薛亦被我气走了。

9

我回去收拾东西，但搬不了那么快。

薛亦睡书院不回来，我只好再睡一晚上。

只是我早上想着离开的时候，薛亦竟破天荒的没上书院。

却带着笑容端着一碗粥，敲着我的房门。

我不卖豆腐，我只觉得他来闹人睡觉很烦。

「夫人，别与我置气了。为夫给你煮了粥，你起来吃点东西吧。气坏了身子不好。」

我笑了，起身将薛亦煮的摔在地上。

「薛亦，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一碗粥就想讨好我，你把我谢霜当什么？」

即便他从前不下厨，我也不怪他。

原来他是会下厨的，也是会教别人识字的。

薛亦淡淡笑了笑，只是将碎碗捡起来。

「今天书院休息一天，我不需要上课。我回来陪陪你。」

我一脚将地上的碎片踢得更远。

「陪？怎么不陪你的远房亲戚了。是她觉得你不配了？还是又想起我来了。薛亦，你到底要不要脸？」

地上的薛亦站起身，涨红了脸。

兴许是被我说中了。

「阿霜，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同她无半点男女之情吗？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有些累了。

「滚，滚去你的书院，别来烦我。」

看我听不进去，薛亦也不说话，只是叹了口气就走了。

本来想睡个好觉，只是一大早就被人打扰了。我只好起来将我的东西打包，把薛亦的东西都扔了出去。

毕竟他听不懂人话。

他以为我跟他置气，我非他不可。

趁着还早，我搬去找了红叶，打算第二日在找个地方住下。

10

红叶不在，我便在家一个人待着。

无聊也不想做豆腐，只是跑去酒楼听人家说书。

看不懂话本子，只能看有图的话本子。

当我听的津津有味的时候，却有人抓住了我的书，我吓了一跳。

转念一想。

我分明给钱了啊。

我回过头去，是一个面容姣好却有些面色苍白的姑娘，正在娇滴滴的和我说话。

「表嫂…我听说表哥为了我同你和离了。对不起阿嫂，阿瑶不是故意的。」

「只是表哥要同你和离，我没劝住，也不应该因为我破坏你们之间的情谊。他教我识字，也是为了我能不被欺负。」

短短几句话，我竟听出了不一样的话。

薛亦竟分不出主次，分明是我要同他和离的。我总觉得她在跟我炫耀。

看我面无表情，她依旧想要开口说话。

我反手将手放在她的手上，面带微笑语重心长对她说:「姑娘，薛亦不值得，他配不上你。

「还有插足别人的感情这是不好的，更何况他这个人没什么魅力，咱吃点好的。」

三两句话，王珞瑶倒是被我说的面红耳赤，只是说了句没有，便匆匆跑开了。

这承受力还欠点火候，小姑娘家家不学好，还想着怎么插足上位。

嗯，吃点好的，也得是…

我朝远处看去，那个人的背影还挺好看的。

「啊，那个人好像沈清言。」

也得是那样的。

那人突然回头对上我的目光，对我笑了一下。我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过头。

还真是他。

这都能被发现。

11

我搬家了。

可薛亦的母亲却找上门来。

毕竟她年纪大了，我也不敢推她。

「儿媳啊，怎么不让我进去坐坐啊？」

邻里听到了，怕是要传成我虐待老人了。

我只好在门后面跟她说话。

「我同薛亦和离了，你去找他吧。」

可她却不肯善罢甘休，只是用力拍打着我的门口。

「乖儿媳，我腿脚不便找了好久才找到这里，阿娘口渴了，你快让我进去坐坐吧…」

哦，可我分明听到了两个人的声音。

恐怕薛亦的弟弟也在。

「我和他已经是陌生人了！我怎么你知道你们是不是想进来抢我的东西，将我绑回去卖了！我不开，我不愿同他和好！」

我歇斯底里大叫，比老太更不要脸。

她又换了另一种语气哄着我。

「是我儿糊涂了，乖儿媳。小打小闹不要紧，您莫跟他置气了，快跟我回去吧！」

这怕不是让我回去做饭的。

软磨硬泡下，我还是不肯。她便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谢霜，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儿子娶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你别蹬鼻子上脸，以后别跪着求着让他娶你！」

我有些气笑了。

「福分，那你怎么不嫁给他！还跪着求他，你做他娘的梦！都给我滚！」

真烦。

她啐了一口才离开。

果然骂了一顿，心里舒坦多了。

12

红叶让我给她做豆腐。

自从我和离后，提亲的男子又踏破了我的门槛。毕竟我有钱年轻，他们不在意我和离过。

不过我都看不上，还在给红叶切豆腐。

没了我，薛亦又在我家门口跪着求我。

「娘子，别同我置气了，快跟我回家吧。」

置气？我何时同他置气了。

我可开心着呢。

他是没钱了，还是书院经营不起来了，还是他的表妹离开他了？

「我不是你娘子，别在这里挡路。」

薛亦的钱都拿去给吸血鬼一家，他身上根本就没有多少钱，全都是靠我。

而他的好名声也是靠我博来的。

没了我，他的脸面便经营不下去了，又低声下气的开始求我。

我倒是更想看他高傲的样子。

只是没过多久，他便忍受不了了。

换下了舒适的衣裳，人也变得凌乱不堪。也许还不能吃个饱饭。

「阿霜，我知道错了。从前是我不好。只要你跟我回去，书房你随便进，我可以教你识字。」

薛亦的确听不懂人话，我都说我不回去了。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烦我。

「我看不上你，你滚吧。我哪怕是嫁乞丐，我也不嫁你。

「哪怕你日后大富大贵，也与我一个臭卖豆腐的的无关。既然你看不起我，我也没必要给你好脸色。」

他还有功名要考，不去考试，却来烦我。

真是脑袋被驴踢了，把我当牛马使唤习惯了，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我砰一声关上了房门，却心头一紧。

有人站在我面前。

13

「啊……变态！」

我抄起旁边的扫把，向沈清言砸去。

我不知道这么大个人是怎么翻进来的，但是他肯定听见我吵架了。

总之我被他吓了一跳。

薛亦还没走远，听到我的声音又跑回来在门外，焦急的问我道:

「阿霜，怎么了？」

沈清言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我才朝门外喊去。

「我没事，你滚吧。」

薛亦走远了，我才放心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来了？」

我看着沈清言，他也在看着我。

「嗯，上次你还没报我的恩。你家门槛这几日都要被媒人踏破了，还有几个看起来像贼人的，我担心你。」

我松了口气，想必他说的是薛亦的弟弟和他娘。

「我没事，我打的过他们。」

沈清言笑了，看着我的眸子问道:「不请我进屋喝杯水吗？毕竟我这么远过来…」

他话中有些委屈，有点耳熟，不知道在哪里听过。

「你又没说，我忘记了。」

我拉着他到屋内，请他喝水。就是不知道他找我有什么事。

「沈公子，你要什么报酬？钱我还是有一点的，做牛做马肯定是不行了。」

毕竟我想要一个富贵命，不要劳累命。

沈清言眯了眯眼睛，喝了一口茶水道:

「钱就不要了，只是刚才听说你，愿意嫁乞丐？此话当真？」

我一口口水差点喷出来，这尊大佛可千万别给我和乞丐指婚了。

「不，不，不是。」

我连忙摇头否认。

他眼中的光更暗淡半分，指节分明的手指放下茶盏，点了点头。

「嗯，那你有事找我。」

沈清言走了，不让我去送他。我回屋的时候，却发现屋内有几锭银子。

这是什么意思？他不会真要给我做媒吧！

14

几个月后，薛亦还乡了。

他考取功名，貌似失败了。

而他的家人，这几个月不间断的骚扰我，害得我又搬家了。

放榜的时候，没有薛亦的名字。

我便心满意足的回头了，不然他指不定又要来羞辱我了。

只是我回头的时候，又撞到沈清言了。

人很多，他直接将我拉进怀里，推着人群走。人流都在挤他，没挤我。

到没人的地方的时候，他才开口问我。

我以为他要说「是在找薛亦的名字吗」那种丧气话，但是他比我想象中的更吓人。

他只是牵着我的手，毫不掩饰直勾勾看着我:「收了我的娉礼，怎么又跑了？」

「…」

好像的确有这回事，我没卖豆腐，他的钱倒是被我花了。

我开始为自己狡辩。

「我…本来想送回去的，我以为你落下了，可我只知道你的名字，不知你家在哪里，家上几口人。」

沈清言笑了，掐了掐我的脸。

「小骗子，我分明看到你去酒楼吃酒了。还有，当年那个小乞丐就是我。

「我叫沈清言，家里八口人。家在京城，沈小世子沈清言，将来可是是袭爵的，你记住了。」

嗯，我有些红了脸。

不过他好像不是在跟我表白，是我自己问的。

「好，我记住了。改日我会还给你的。」

15

我跑路了。

但是薛亦竟还能找到我。

「阿霜，我没考上功名，不能迎娶深爱的你，对不起，让你等我那么久。」

「我呸，我都说我不爱你了。」

听到一女子的声音，竟是王珞瑶。她将他拉走了。

薛亦又当起了先生。

与之前不同的是，字画，首饰他总是过段时间就拿来送给我。

「薛亦，你说我粗鄙用不上这些，你这种文人雅士，还是不要来我这寒舍了。」

薛亦叹了口气，却还是久不久又拿来给我。

如果是他写的，我就当着他的面扔了。

毕竟他的不值钱，还能践踏他的心意，还能羞辱一番，一举两得。

只是他没同他选房表妹成亲，她的身世不过是一场闹剧，说是找错了人。

而薛亦与她相看两相厌。

我觉得他这样不好，便不让你做夫子了，逐渐他的经济来源也没有了。

他干了他最看不起的营生，那便是体力活。

而他本就瘦弱，没什么力气，还经常被欺负，天天借酒消愁，喝个烂醉。

有时候喝醉了，就在门口跪着求我，胡言乱语。

人人都说他同我和离，真是疯了。

听说他总是抱着酒壶自言自语，嘴里说着什么「夫人，我教你识字，这样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这样的一类话，他应当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早就不在乎了。

他又吃醉了跪在我家门口了，还不断扇自己巴掌，嘴里喃喃自语道:「夫人，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我气恼了。

「死酒鬼，我都说了我不是你夫人。就算你死了也与我无关，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沈清言，能不能把我把他踹远一点！」

沈清言本在研磨，听到我的话后立马出来开了门。

「好咧。」

教我识字的人，我找到了。

16

姓王的那个姑娘，偶尔还会来找我麻烦。

她衣着破烂，发丝凌乱，想必是过得不好。

她曾经靠着薛亦的钱养着，薛亦丢了饭碗，她却什么也不会。

她还会同泼妇般，在我的门口破口大骂:「谢霜，都是你害了我夫君！」

她不是没同薛亦成亲吗？怎么又赖起了我。

见我不回话，她又开始骂我:「你个不要脸的小三，勾引别人夫君，害我落得如此下场，你不得…」

倒是沈清言听不下去了，塞了一把泥进她嘴里，把她扔到了官府，受了责罚。

倒是老实多了。

沈清言笑着看着我，仿佛是在寻求我的夸赞。

「嗯，夫君真厉害。」

不过他现在顶多是被我养着，我还没承认，他也同我成亲。

红叶不放心，非要考察他一段时间。

不过他也不恼。

他还是像从前一样跟在我身后，只是长大了不少。

我不希望他干涉我的事，毕竟权势压人。

17

薛亦又来找我了，提着酒在我家门口喝。

应该是说着一些什么话。

「我考上功名了，阿霜。带我功成名就，我准备来上门提亲。」

「你照顾了我那么多年，我也准备可以让你享受荣华富贵，照顾你的后半生。」

一边说，薛亦一边打碎了酒坛子，有时候又在不断和我道歉。

哪怕功成名就，他也不会娶我。

毕竟他的心不稳，娶我不过是因为我的美貌，他的利益最大化。

他想做个体面人。

却不体面的死去了。

如梦一般，也许这是他最好的解脱吧。

第二天一早，人们在湖里发现了薛亦的尸体。

他喝了个烂醉，摔进湖里被冻僵了，这么冷的冬天不回家，人们只当他是个疯子。

虽然唏嘘，但也不影响大家的生活。

毕竟没人有的冬天，谁会知道他悄悄的死去了呢？只是在他生前。

却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美梦。

许愿在梦里什么都有，他心满意足，觉得这辈子也就值得了吧。

清醒，比醉酒更难接受他的人生。

后来听说那个姓王的姑娘再嫁，也嫁给了一个酒鬼。

在一个难产的冬天，难产死去了。

人生不过是起起落落，不过我只在意眼前。

18

「阿霜？怎么了？怎么不看着我。」

沈清言问我，我还在给他扶梯子，他挂着红色的灯笼，却有些委屈。

「不喜欢么？」

我摇摇头，看着他的眼眸。

「没有。只是这些事，让下人去办着便好了，我不想看你太累。」

沈清言笑了，亲了亲我的额头。

「我很用心，我希望你会喜欢。」

我点了点头，靠在他的怀里说好。

沈清言堂堂正正的娶我，笑着和别人介绍我，给了我不一样的感受。

只是一天下来，我有些累了，打了个哈欠。

他牵起我的手，心疼我以前做了那么多累活，去碰上了个眼瞎的。

嗯，这不就碰到了个长眼睛的了吗。

「阿言，你真好看。早知道当时你小时候，我就把你拐跑了给我当童养夫好了。」

他的目光，炽热而温暖，似乎要将我吞噬。

他亲了亲我的手背，低声说了一句:「现在也不迟。还是把你追到手了，夫人。」

原来是碰到了个小的还长心眼子的。

「我好累，夫君。」

我有些卖惨，但是装可怜无效。

「都到这一步了，夫人还想跑到哪里去呢？为夫已经忍了很久了。」

他的声音很悦耳。

「呜。」

果然装可怜无效。

我有些委屈，委屈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算了，年轻气盛是这样的。

沈清言亲了亲我的手，俯下身下，哑着声音跟我说道:「夫人，你辛苦了。」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不累。」

他又俯身欺了下去。

早知道我不说了。

19

沈清言是个好夫君。

他从不让我受委屈，也会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很多时候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

除了有些时候不听外。

我都很满意。

毕竟我是粗人，喜欢上有权有势的人很正常。

哪怕他没什么都没有。

看到他的脸我也就原谅他了。

「夫人，今天的菜不喜欢吗？」

我摇摇头。

我那不是不喜欢，是生病了不能吃。

他故意的。

心眼子真多，忒。

他二话不说，见我又在发呆，就喝了那一碗苦药，亲了上来。

还死死的按住我的脑袋，不让我动。

算了，夫君的嘴唇真软。

「我原谅你了。」

沈清言又给我嘴里放了几颗蜜饯。

嗯，真甜。

20

「夫人，你要的书院建好了。」

沈清言放下书，跟我说。

而我在看我的话本，跟他看的书完全不一样。

我没理他，他就抢了我的书，想要念出来。

我红了脸，急忙捂住了他的嘴。

「夫人也想这般同我试试么？为夫很乐意效劳。」

我看着他，转了转眼睛。

「停，你刚才说到哪里了。什么书院，建好了？」

他看着我，应了一个「嗯」

我扑了他一个满怀，笑着开口道:「我就知道夫君最厉害了。」

薛亦没有允我收女子，沈清言做到了。

我现在也会识字算账了。

沈清言却笑了下，将我横抱起来，走到墙边，眼睛却有火快要烧起来了。

「为夫还有更厉害的，夫人想知道吗？」

我的脸更红了，只好打了他一下。

白日宣淫，怎可如此！

「光天化日之下，这不好吧…」

沈清言亲了上来，依旧笑了笑。

「有何不好？又没人看见。」

好吧，的确如此。

21

今天的花灯，又有人陪我看了。

沈清言还陪我做粽子。

虽然他不会，但胜在听话，教得会。

「夫君，你有什么愿望吗？」

他没回答，却反问我这个问题。

我装作很为难的样子。

「嗯…我希望沈清言长命百岁，和我白头偕老，下辈子也是，还有下下下下辈子。」

他看着我手上粘着的生米，放入口中。

笨死了，肯定没味道。

他抬头看着我，却郑重其事的复述了一遍:

「我希望谢霜长命百岁，和我白头偕老，下辈子也是，还有下下下下辈子。」

笨蛋，明知故问。

这是我们两人，不说也知道的愿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