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贪墨案”终于落下帷幕，但“严党”并未被击败，同样，“清流党”也未能彻底胜出。

然而，一个涉嫌通倭的人，齐大柱，被押送到了京城；与此同时，南下巡盐的鄢懋卿带回了230万两白银，还额外为嘉靖皇帝准备了100万白银，用于修缮万寿宫。

抓捕齐大柱是“严党”为了引出海瑞和整个“清流党”的策略的一部分；而这330万两的巡盐税款则是“严党”力挽狂澜的关键之举。

正如严世蕃所说，“有了这330万两，让皇上看看谁是大明朝的忠臣”，在这一年的冬天，“严党”的势力再次压过了“清流党”。

另一方面，嘉靖皇帝正在组织宫中的“审计组”详细审查鄢懋卿此次巡盐的账册。在严寒的雪天里，嘉靖皇帝只穿了一件单衣，这让他的近侍“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感到十分不忍。

通常，入冬后人们都穿上厚衣服，但吕芳却不能这么做，因为嘉靖皇帝仍然穿着单衣。吕芳曾尝试吃了一颗鲜红的仙丹，但很快就吐了出来并藏在怀里。这个小细节表明吕芳之所以如此行动，后文会解释。

审计完成后，吕芳将账册呈给嘉靖皇帝查看，但他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嘉靖皇帝的脸色。原著小说中有句话解释了这个细节，说吕芳这时绝对不敢看嘉靖的脸色。

这是因为吕芳不知道嘉靖皇帝对“严党”的看法，所以不敢展现揣摩圣意的行为。

嘉靖皇帝开始询问：“去年朝廷派的巡盐御史去两淮两浙收了多少税银？”

吕芳迅速回答：“回主子，好像是一百四十多万两。”

然后嘉靖皇帝问：“前年呢？”吕芳回答：“是一百七十多万两。”

吕芳的回答暗示了巡盐税款的减少，但他并不敢明确表态，因为不知道嘉靖皇帝的态度。

嘉靖皇帝的下一个问题更加关键：“派别人去收税，是一年比一年少。鄢懋卿去，一次就收回了三百三十万，比别人两年还多。你怎么看？”

吕芳的回答：“还是严阁老的人行哪！”

这个回答模棱两可，既可理解为“严阁老的人干得好”，也可以反过来理解为“你可真行”。吕芳留下了回旋的余地，以备嘉靖皇帝明确表态后可以进退自如。

然而，吕芳的回答却让嘉靖皇帝立刻改变了话题，他突然问了一个新问题：“朕赐你的那颗丹药为什么吐了？”剧中和小说中都没有提到嘉靖皇帝是如何发现吕芳吐出丹药的，可能是通过吕芳的冷漠表情，或者是吕芳没有展现出服用丹药后应有的变化，又或者嘉靖皇帝一直都知道吕芳不相信丹药的养生功效，只是现在点破而已。

吕芳吐出嘉靖皇帝赏赐的丹药，这可是大问题。吕芳急忙下跪解释：“主子，我是有私心，将仙丹藏起来了。”

但嘉靖皇帝并不满意吕芳的回答，他追问：“你是怕吃了会死吗？”在审讯杨金水时，嘉靖皇帝通过一场“道士”审讯“疯子”的戏码，表现出他深信鬼神的一面，认为杨金水是沈一石附身。

这句话表明，嘉靖皇帝虽然修仙悟道，但并不傻，他只是用神话的方式来维护自己不容挑战的权威。

吕芳对嘉靖皇帝的问题作出了标准回答：“回主子，仙丹吃了只会长寿怎会死人？奴婢是想……”话未说完，嘉靖皇帝插话：“你是想把那颗丹药送给杨金水吃？”吕芳，一个无依无靠的人，唯一有私心的原因就是他的干儿子们。

而在这些干儿子中，只有杨金水，一个已经疯了的人，需要关怀和照顾。因此，吕芳藏下丹药并非为了杨金水，而只是因为他不相信丹药的效力，担心吃了会死而已。吕芳曾多次接受嘉靖皇帝赐予的丹药，而且吐出丹药的动作熟练自如，毫不畏惧，这表明吕芳并非第一次获赐丹药，也不是第一次吐出丹药。但这次嘉靖皇帝发现了他吐出丹药，因此吕芳必须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吕芳的回答是：“主子圣明，奴才听说杨金水穿着单衣，大寒天夜间还在院子里走动。”既然嘉靖皇帝说“吃了，管用”，意味着丹药可以抵御严寒，那么吕芳把它留给正在寒冷的夜晚穿着单衣在院子中走动的杨金水，又有什么问题呢？吕芳的理由无可指责。

嘉靖皇帝为杨金水感到不忍，继续问：“蓝神仙那些人就不管他？”吕芳明白这是一个临时找到的理由，不敢继续深谈，因为言多必失。此外，蓝神仙是嘉靖皇帝称为“神仙”的特殊人物，即使他真的不管杨金水，吕芳也不能趁机告状或报复。

因此，吕芳给出了回答：“不是不管。蓝神仙说，这是他的冤孽，报应完了自然就好了。”这个观点是嘉靖皇帝的官方宣言，吕芳无法推翻，因此这个理由非常合理，无可辩驳。

好了，丹药的问题差不多问完了，嘉靖皇帝开始转向正题：“杨金水在杭州四年，功劳还是有的。如果他没疯，今年就能织出五十万匹丝绸来。我怎么还需要靠向别人要钱来生活？可现在，连你也不真心了。”

嘉靖皇帝的意思很明显——他对“严党”非常不满，准备重新启动“倒严”计划！

不过，他并没有明确表态，所以吕芳还必须装作一头雾水：“奴婢哪里不真心了？”面对领导的批评，要么立刻认错，要么反问，总之，必须表现出自己的光明磊落，没有隐瞒之心；即使真的犯了错，也要巧妙地塑造成“无心之过”。不管怎样，必须迅速给出明确的回答，不可犹豫不决，因为犹豫就等于承认了领导的批评。

吕芳选择了问：“奴婢，哪里不真心了？”嘉靖皇帝明白了吕芳的立场，问题继续：“刚才我问你，鄢懋卿怎么下去就能收到这么多银子，为什么你不说实话？”

吕芳之前留下的回答现在派上了用场：“乾坤都握在主子手里，主子的心比日月都明亮。”

我相当于就是你大明朝的“户部尚书”，这些问题，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何必问我呢！而且，我刚才已经回答过了——“严党”的人可真会搞事！

不过，嘉靖皇帝对吕芳的回答仍然不满意，继续提问：“我明白这是我的事情，但现在我要听你亲口说。”

嘉靖皇帝或许对鄢懋卿上缴的盐税产生了怀疑，但他肯定无法准确得知实际数目，但他不会承认这一点。毕竟他是一个被称为“神仙”的皇帝，是一个掌握一切、无所不知的神仙！

所以他现在就像一位忘记歌词的歌星，把话筒递给了观众；就像一个对问题一窍不通的领导，口中老是说“我当然清楚怎么回事，我只是想考考你”。

嘉靖皇帝的“倒严”计划意图明确，态度鲜明，吕芳不能再假装糊涂了，只能认真回答：“两淮两浙的盐税，在太祖和成祖时期每年都有上千万的收入。然后每年就减少了，其中一些部分被调给了南京，充作公共开支，但即使如此，也不可能只有一百多万。”

太祖和成祖之后，两淮两浙的盐税部门存在着严重的贪污问题，近年来情况恶化得更加严重！“今年鄢懋卿去了一趟，就收回了三百三十万两，原因只有一个，那些盐税部门都是严党的人，他们从上到下都在贪污。他们联手合作，派人去审查，就算审查了也查不出多少问题，但只要鄢懋卿去了，他们就会主动交出来。”

朝廷派人去审查，盐税部门会象征性地上交一部分税收；但鄢懋卿代表“严党”，盐税部门当然不敢对他设置陷阱，因为严党的严嵩父子控制了这些官员的职位和待遇。吕芳接着补充道：“说实话，大明国库的钱绝大多数都掌握在他们手里。朝廷需要钱，就只有他们能出钱。”这句话非常严重，等于揭开了“严党”的罪行，而且还触及了嘉靖皇帝不容挑战的底线。

明确了领导的真实意图，就得立即配合，这才叫“深通上意”！吕芳详细介绍完情况后，嘉靖皇帝来了一句有点晚的话：“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上次没查严世蕃他们，反而派鄢懋卿南下巡盐了吧？”哎呀，你当初同意鄢懋卿南下巡盐，不就是因为“江南织造局”的五十万匹丝绸生意搞砸了，手头缺钱，修你的万寿宫、修仙悟道的计划也打破了吗？现在，鄢懋卿出了事，你又说这是你有意布局，故意让“严党”露出破绽！嘉靖皇帝现在，可不就像某些领导，能下决断但不愿承担责任，还喜欢甩锅的领导一样吗？

好了，嘉靖皇帝的“倒严”计划意图已经明确，吕芳继续趁热打铁，以示自己坚定站在嘉靖皇帝一边，表示“还有下情陈奏”。获得许可后，吕芳又给“严党”压上了一根稻草：“朱七他们一直跟着鄢懋卿的船队，今天也回来了。天黑前朱七来见过奴才。他说，鄢懋卿在把这些银子押回京里以前，还有三条船。”

注意，朱七是夏季抓的齐大柱，可直到冬季大雪才将齐大柱押回京城，从浙江到北京需要半年时间？这也解释了另一个问题——明明“浙江贪腐案”已经处理完毕，朱七为什么还呆在浙江不回京？

原来，朱七等人是在等着鄢懋卿，暗中监视着鄢懋卿的整个巡盐过程！如果嘉靖皇帝没有“倒严”的计划，这件事就等于没有发生；但如果嘉靖皇帝一旦决定“倒严”，那么手中掌握着大明情报机构的吕芳如果拿不出有效的情报，就算失职了。

嘉靖皇帝对吕芳的工作严密性非常了解，毕竟他们相处了40年。所以，吕芳这句话一出，嘉靖皇帝立马问到了关键：“那三条船是不是都带走了几百万银子？”

吕芳的工作初步得到认可，便立刻给出了自己手上的情报：“主子明察秋毫。南直隶那边我们的人也报告过，说鄢懋卿今年巡盐至少收了五百多万银子。除了报上来的三百三十万，他至少还私下留了两百万。两条船去了江西，一条开往分宜，那是严阁老的老家，还有一条去了丰城，是鄢懋卿的故乡。另外，一条船在一个月前伪装成商船回到了北京。”

一条船去了丰城，装着鄢懋卿私留的一百万银子；一条船去了分宜，装着鄢懋卿送给严世蕃的一百万银子；还有一条“商船”装着鄢懋卿送给严嵩的戏班子。也就是说，鄢懋卿南下巡盐，一共收回了530万两白银，其中230万上交国库，100万献给了嘉靖皇帝，其余的200万都被“严党”私吞了。

嘉靖皇帝一直在追求两样东西——“钱”和“面子”，如今“严党”伸手进了嘉靖皇帝的钱包，还调侃了他，“钱”没了，“面子”也不多了。

嘉靖皇帝暴怒，那种几乎失控的愤怒。 "好吧！两百万银子，还有三条船，南北跑，我修这条运河白修了。鄢懋卿，真是冒烟，竟然在奏疏里写什么‘为了解君之忧愿辞其劳’，还说商量了一下，只留下一百万给我修万寿宫？我的钱，他们拿两百万，分我一百万，还要我感谢他们吗！”嘉靖皇帝的底线被“严党”彻底践踏，嘉靖皇帝决定“倒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