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大侠卫空空》第八十八章未老头白

刀白说小说 2024-09-16 02:00:19
李慕寒上下打量了卫空空一阵,又望了望公孙一琇,悠然笑道:“兄长曾来信说,放眼九州风流,非天山卫空空卫大侠难入法眼,及见卫兄与公孙姑娘,仪态万方,光彩照人,方知兄长之言不虚。”又向解千愁作礼道:“姨母玉体可否康泰?侄儿久缺定省,其罪甚大。”卫空空心中一惊,想不到长春岛李家竟与欢喜王佛是表亲,当初这门亲如何结下,心中可想不明白了。 解千愁淡淡地道:“转眼二十几年过去,真可谓驹光过隙、日月如梭。我一直不知二姐婚后去了何处,原来是在长春岛,不是札喀尔布事先说明,我还不知世上有你兄弟。你母亲还好么?”李慕寒连说不敢,道:“母亲已回长安养老,收拾玄霸公府邸,欲在市中隐居,命侄儿若见姨母,请姨母务必到长安欢聚。” 卫空空忽然想道:“他今日请来的这些好手,平时遇到一人已是十分不易,怎么忽然聚在这里?像缪千里、毋丘良、管锋等人,都极少涉足中原,为何一齐来到陈留这毫不起眼的小地方?”只听李慕寒吩咐上酒,说道:“今日会见各位,敝庄实是蓬荜生辉。在下先敬各位一杯。”右手提起酒壶给各人一一斟酒。壶嘴中一道酒箭激射而出,依次落在各人酒杯之中,不论距他是远是近,一道酒箭总是恰好落入杯内,落入杯中后正好齐杯而满,既无一滴溢出,也无一滴落在杯外。李慕寒最后替自己和卫空空斟满了酒,举杯饮干,朗声道:“外夷攘攘,我中华将有亡国之祸。李某贸然清各位前来相助,愿还海内以宁静昇平,庶不负先祖血汗辛劳。”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是默不作声。 只听缪千里道:“长春岛于缪某有救命之恩,形同再造,公子发话,缪其理当尊从。但缪某生平所恶,唯官府而已,公子若要缪某投靠官府,请恕缪某誓死难从。”李慕寒笑道:“缪兄痛恨官府,慕寒早有耳闻,岂会令缪大侠为难?” 解千愁道:“你不妨直说,要我们来做什么?做得到的我们可以去做,做不到的请你莫怪,岂不痛快!” 李慕寒道:“‘孔雀会’死灰复燃,如今安史巨变之后朝廷自顾不暇,我此次特地来到中原暗中察其言观其行,恐‘孔雀会’再借江湖败类之助掀起大变,特请诸贤商议方略。”毋丘良赞道:“二公子高义,可风古人,在下不胜佩服。二公子有什么吩咐只管说来便是。” 李慕寒笑容立敛,放下酒杯道:“各位都是一派之宗主,若得各位登高一呼,武林正义之士遥相呼应,将‘孔雀会’剿杀于萌芽之中,实乃江湖之幸、武林之福。”汤祖荫道:“二公子名满海内,清高淡泊,不求闻达,如今为武林之福而奔劳四方,真是国中贤人,山中高士。愚兄的盐帮有劲士三千,愿听公子驱策!” 卫空空心道:“原来他是两淮盐帮的帮主,怪不得一身豪富,又武功高绝。” 赵廷光道:“既是如此,我大圣门门徒虽不及汤兄的多,也有七百之数。不忍行者,你们金驼帮有多少人手?”不忍道:“欲灭‘孔雀会’,人手在精而不在多,我帮中勇武之士有五十上下,他们武功不算太高,只靠一个‘狠’字吃饭。”原来金驼帮乃是商队起家,帮中人手个个身经百战,勇不畏死,乃是关东地面上令人闻之变色的一大帮派。 卫空空道:“公子有心除魔灭障,天山二十九剑愿效犬马。” 解千愁道:“谅‘孔雀会’有几多厉害人物,值得如此大张旗鼓?” 李慕寒道:“姨母有所不知。‘孔雀会’与昆仑岭结成死党,昆仑岭有精兵两万余,其势断不可小觑。我派出于联络丐帮的人手尚未回来,但愿他们会给我带个好消息回来。”他望着卫空空道:“小弟只想见见卫兄,原也没想教卫兄涉足进来。卫兄此时要赶去阪泉了。”卫空空心头一震道:“怎么?” 李慕寒道:“你先别慌。逐鹿姑娘的伤小弟已经给治好了,但她担心‘孔雀会’的人对她的族人不利,于数日之前忽然不辞而别,小弟因此间之事不及跟去,要麻烦卫兄先跑一趟。”卫空空道:“这个自不消说,卫某告辞了。” 李慕寒吩咐下人准备干粮等物,握着卫空空的手道:“江湖多风波,卫兄此去多加小心。昆仑岭之事,小弟自会派人送信来,卫兄若得逐鹿姑娘的消息,也请叫人来知会小弟一声。”卫空空应了,与众人告辞,带了公孙一琇和黑白双尸上马,连夜北行。 四人脚程甚快,两日之间,已到阪泉仙人岭下。抬头仰望,但见仙人岭上云雾缭绕,千变万化。卫空空与公孙一琇心情顿时紧张,两人不约而同想起当日在降魔禅寺夜会的情景。不知逐鹿香妃在不在岭上,她此刻又在做什么?是独赏清泉,还是遥观云海?一路思量,不觉已到半山,迎面一大片岩石,石的颜色一片青白,这是仙人岭上一处欣赏山川风物的绝佳场所,名叫“虎跑崖”。 站在石前,山下田亩纵横,炊烟袅袅,青神河水澎湃东去,万物风光尽收眼底。卫空空以前听逐鹿香妃说起阪泉老家,说她在仙人岭闲居时,最喜在虎跑崖下散步玩赏,这也是她在苦修时听到父亲去世的噩耗,伤心欲绝、意欲求死的地方。正当她万念俱灰涌身跳崖时,她的师父凤凰夫人忽然出现,把她从鬼门关前拽了回来。而今四人从此处经过,卫空空免不了抬头一望,不料这一望,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印迹。 那块巨大的岩石有十几丈高,浑然天成,好似一扇巨大的屏风。岩石本来是平滑无尘的,而今上端却有人画了一朵白色的莲花,轻描淡写的几笔,颇见神韵。画白莲花的人不但有绝顶轻功,而且有丹青妙手。见了这朵白莲花,卫空空料知逐鹿香妃必是曾经来过,心中更急,看了一眼,顾不得细心欣赏,便拉着公孙一琇离开。原来白莲花是逐鹿香妃生平最爱,她的衣裳鞋袜上都有白莲花的图案。当年长安城外夜战,卫空空出于恶作剧的戏谑心理,曾从她脚上摘了她一只绣鞋,那只鞋子的鞋面和鞋底都有白莲花的图案,卫空空一眼就认得。 “虎跑崖”下是个后天开凿的岩洞,水由石壁左侧奔泻而下,喷珠溅玉,随风飘洒,疏密不定,汇成水潭,直入青神河。当年凤凰夫人曾在此处传授逐鹿香妃毕生所学,凤凰夫人后来也在此归天。过了山泉飞瀑,逐鹿世家依山而建的天石园已赫然在望。 卫空空引亢长啸,声震山林,天石园中却寂寂无声,非但无人应和,也无人出来迎接。卫空空心中吃惊,与公孙一琇加快脚步,奔到天石园大门前,但见大门坍塌,壁倒墙坏,花枯水干,触目所及,一片萧索。公孙一琇叫道:“逐鹿姐姐,逐鹿姐姐!”只闻荒山回声,野鸟惊起。卫空空又叫道:“香妃,香妃!”同样也无人回答。 卫空空和公孙一琇二人不约而同,手心都在沁汗。二人从李慕寒那里得知逐鹿香妃重伤已愈,并未死去,按说她从弘农庄中不辞而别,一定会尽速回到故乡,抢在’孔雀会’的人对她族人下手之前解决危机,无论如何不会无端消失不见,难道,难道?——卫空空不由打个寒噤,不敢再想下去! 刹那间周围的空气都冷得好似要凝结起来,卫空空强自镇定心神,公孙一琇却已有些身子发颤,只是跟着卫空空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脚步。四个人走过大堂,穿过回廊,走进后园静室。但见室门半掩,蛛丝密结,轻轻推门,一股陈腐之气冲鼻而来。房里床铺书桌摆设依旧,但窗格和案几上已积了厚厚的灰尘。几只老鼠听到人声,急急四散逃跑。 卫空空定了定神,心想:“她武功不在我之下,不会那么容易为人所害吧?”从心中感受而言,他绝不愿相信逐鹿香妃已遭遇不测,她智计百出,连安禄山史思明杨国忠这样的人物都与她深相结纳,而且她武功之高,能伤得了她的人整个武林也可说屈指可数!正因卫空空对她了解得深,所以他比失魂落魄的公孙一琇更快地镇定了下来。四人走遍了天石园的每个角落,真个寻寻觅觅,寻之不见,觅之不得,这才觉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孤孤寂寂。 过了许久,公孙一琇才好似从恶梦中醒来,不知什么时候,她珠泪已湿衣衫,开始低声啜泣起来。卫空空一面把公孙一琇搂着轻声安慰她,心中想道:“莫非香妃路上便遭到不测,并没有回到天石岭上来,就逃开了?”他心存一线侥幸之心,在各处细心察看,这才发觉偌大的天石园中所有的家具物品没有一件完整的,分明在这园中有过一场恶斗。再细看时,天石园的逐鹿厅石阶之上还有一滩暗红色的血痕,日晒风干,仍能一眼分辩得出来,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时饶是已见多风波的卫空空纵有千万分自信,也自渐觉心慌。园外鸦声噪树,日落西山了。卫空空定了定神,又想道:“这是什么人的血?香妃武功不凡,也许是她杀伤‘孔雀会’鹰犬的血呢?”他忽然觉得平日里全身使不完的气力似手一下子全部都消失了,只好和公孙一琇相依偎着坐在了台阶上,对白尸道:“趁着天还未全黑,烦你们二位周围再仔细看一遍,看能不能找到人?” 黑白双尸的江湖阅历可比卫空空和公孙一琇丰富得多,眼前的境况,以二人的经验来判定,绝不能再有任何一个活口,但双尸看着两人伤心的样子,又不忍直通通地把话说出口来。白尸道:“我一个人去就够了。二妹好好陪着主人和琇姑吧!我若有发现,便会发出啸声。”黑尸应了,自去收拾那些破烂的家具门扇拆碎了生起篝火,一面取出干粮肉脯充饥,但卫空空和公孙一琇都毫无胃口,黑尸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二人,三人就在火边闷坐。 半个时辰不到,山后忽然传来白尸的尖啸。三人赶忙奔出,向后山跑去! 原来白尸走到后山峭壁底下,不久又发现一朵白色的莲花,他一眼看出这朵莲花和虎跑崖前岩石上的莲花出自同一人之手。仙人岭上层峦叠障,山道错杂,不是久居此山,无人引导,极易迷路,看来这些白色莲花,竟是一种特殊的标记,是用来当作路标用的。 白尸疑心大起,心道:“此山并无宝物,画莲花的人留下标记是何用意??”他脚程飞快,照着莲花标记向前疾奔。此时虽夜黑风高,白尸武功高绝,目力非凡,奔了一阵,望见前面山势渐趋平坦,目力所及,一块巨大的石壁之下现出数堆土丘,急忙纵声发啸! 卫空空三人飞身掠至,打起火扡凝目细看,但见石壁之下一片新坟,总有二三十座之多,每座坟前都立着一块白石墓碑。左边那座墓碑写的是:“阪泉仙人岭逐鹿氏长老逐鹿庆公之墓”,旁边那块墓碑写的是“阪泉仙人岭处士逐鹿元宽之墓”,二三十座坟墓皆是新土,碑上之名也都是逐鹿氏族人,落款也都是逐鹿香妃,看来定是新近才立。只凭这些墓碑,便可知是逐鹿香妃亲手所立万无他疑的了。 这刹那间,卫空空和公孙一琇都是神情麻木,欲哭无泪,前尘往事瞬间都上心头。想不到逐鹿香妃在江陵大难不死,却还是没法赶在敌人的屠刀落下之前将她的族人挽救回来,而今她的族人皆死在奸人之手,身首异处,名传一时的逐鹿一族只剩得冢中枯骨!他后悔在江陵耽搁的时日太久,若是和札喀尔布及纪三思同行哪怕暗里跟踪到陈留李慕寒的弘农庄,或者他还有机会阻止’孔雀会’的人血洗仙人岭!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卫空空这才渐渐清醒,蓦然起身道:“都是孔雀令这帮外贼作的血孽,这帮没骨头的狗贼为达要挟香妃的目的而不惜滥杀无辜,若不能剿灭’孔雀会’,我还有什么面目再见香妃?”他这时怒气盈眉,恨不得亲自立刻杀到昆仑岭,将’孔雀会’尽灭剑下,为这二三十个冤魂报仇雪恨,血洗昆仑岭! 不过尚然令他觉得庆幸的是,哪怕一时失势,逐鹿香妃到底未死,他还有机会补救,那就是帮助逐鹿香妃替她的族人报仇,以免迟疑,再铸大错。事情过后,内疚神明,他心中十分不安。所幸目下虽不知逐鹿香妃踪迹,也知她不死,心神稍定。可是逐鹿香妃向来神龙不见首尾,她这一走,便如鱼跃深渊,鹰飞天外,不知上哪儿才能找得着她? 黑尸道:“这里是香妃姑娘的祖居,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会回来的。以她惯于一人独行的性儿,家中新遭丧乱,找她一定不是件容易的事。不如我们在此地等她半个月,半个月她回来则罢,不回来我们再去找她也不迟。少主和丐帮有交情,请丐帮的人帮手,不用多久也许就知道她何去何从了。”卫空空叹了口气道:“目下而言,也只能如此了!” 于是四人次日便将各处打扫于净,住在了逐鹿氏的祖居。公孙一琇就住在逐鹿香妃的房中,日夕盼望逐鹿香妃哪一天忽然回来。一直过了七天,逐鹿香妃仍是鸿飞冥冥,音信皆无。公孙一琇心中甚为焦急,道:“莫非她给’孔雀会’的人给害了?”黑尸陪伴在侧,笑道:“不至于,我怕的是她对琇姑和主人凉心了,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在江湖之中她没有几个谈得来的朋友。她若心生误会,可能就不愿再见我们了。” 公孙一琇难过得掉下眼泪,对卫空空说道:“大哥,我们尽早下山去找逐鹿姐姐的消息吧。” 卫空空沉思良久,道:“香妃与你情如姐妹,以她的性子,即算她误会我不肯帮她而怪罪于我,断不会连你都不见的。我看她迟早会回来。” 可是到了十二日上,逐鹿香妃仍不见回来。一晚夜过三更,公孙一琇午夜梦回,辗转难眠,起身喝茶,忽听窗格一响,窗口伸进一个人头,那人白发披肩,面色惨白,眼睛闪烁,有如鬼火,公孙一琇猛地一见,吓得全身上下十万八千毛孔个个炸开,大叫一声:“有鬼呀!”那人头向外一缩,不见了踪影。 双尸闻声惊起,飞出窗外,公孙一琇也拿了短剑追出来,仔细一看,那白发披肩的女鬼子依稀便是逐鹿香妃的模样,向她点了点头,转身便走。卫空空此时也追了出来,叫道:“香妃,快回来!我们等你很久了!”那白发女子飞出六七丈外,公孙一琇急叫道:“姐姐,请你回来!”那白发女人突回身说道:“琇妹,姐姐不是有意吓你。”公孙一琇泣不成声地说道:“可怜的姐姐,你,你怎么成这样儿了呀!”那白发女子轻叹一声,续道:“我族人尽死于‘孔雀会’之手,是我无能,愧对老祖蚩尤大帝在天之灵!我今天回来是找你的卫大哥拿回我的东西!琇妹,从今以后再没人跟你争你的卫大哥了,你要好好照顾他,有你在他的身边,我不用担心了。” 卫空空让白尸取来那个木盒和两件得自笔架山地底石殿的弯刀和金杖,以及从严中岳手中夺回的湛卢宝剑,道:“香妃,不要再走了,请你回来吧。你孤身一人,又怎是‘孔雀会’那么多人的对手?你两位先祖留下的兵器和内功心法我已替你取来,正要交还给你,请你留步!”那白发女子道:“多谢你有心,助我达成愿望,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你自己保重吧。我得了天心石母,要去践我老祖之约了!”接了木盒和兵器心法,微微一揖,便转身疾走,夜色苍苍中但见一团白影向山下疾驰,渐渐人山不分,星斗明灭,逐鹿香妃已去得远了! 卫空空黯然回屋,公孙一琇泪流满面道:“逐鹿姐姐怎么成了这样子?可怜她绝世容颜,未老白头!”卫空空把她抱住,轻声叹道:“俗话说‘伤心易老,忧能伤人’,你逐鹿姐姐素爱自己容颜,听她口气,她一定是伤心自己一族传世千年,一朝尽毁于她手而无能为力,以至于少年白头了。”四人对坐,嗟呀叹息,再也不能入睡,对于逐鹿香妃所言“去践老祖之约”是个什么样的约会,自也无心再想。 第二日公孙一琇仍是郁郁不乐,卫空空也无由劝解。黑尸向来疼她,好一阵抚慰,方才渐渐开颜。四人收了行囊,牵马下山。公孙一琇一步一回头,仍是伤心。卫空空只好和她同乘一骑,向阪泉城中走去,预计在城中准备干粮饮水,先赶到昆仑岭去。四人出山不久,忽闻后面马铃叮当,过了一阵,一马疾驰而来,马上人血流满面,到得离四人不远,忽然跌落马背。 那人落地,马嘶一声,发蹄疾走,黑尸下马将那人扶起,见是一个胡须苍白的老者,嘶声道:“你是谁?快,快救我一救!”黑尸定晴一瞧,但见那老者身上刀伤剑伤少说也有十几处之多,有几处伤可见骨,令人触目心寒。白尸赶上看了问道:“你是什么人?”那老者道:“你们愿救我,就替我挡一挡后面的追兵,若不愿救我,就请将我一刀杀掉,免我受人凌辱!我石大元宁死也不落在宵小奸人之手!” 公孙一琇对卫空空道:“大哥,这老者宁死不辱,看来不像坏人。” 卫空空点头说道:“好,双尸二老,你们看看后面追来的是什么人?这老者先将他放在路边草丛中吧!” 双尸应声将那老者放在路旁草堆中,片刻之后,追兵已到,来的是五名骑客,为首一名壮汉问道:“喂,黑老婆子,你可见有一个受伤的老头从这里经过吗?”黑尸乃是吐蕃人氏,年轻时容貌也算俏丽,只是吐蕃女子生在高寒之地,自小风吹日晒,如江南女子一般肤白如玉者那可少见之至,偏偏黑尸未练邪派神功之前也颇爱惜自己容颜,她生平最忌讳的便是被人说“黑”。那人大喇喇的极是无礼,正犯着她生平之忌,勃然大怒,喝道:“你这龟孙子哪里来的!?在我面前大模大样,小命还想要吗?”那人嘿了一声道:“死老太婆,难不成还是个练家子不成?跟大爷我动手,大爷我一口气吹倒了你!说,那老头儿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飞身一扑,伸手便抓! 黑尸冷冷一笑,回身一闪道:“哟,好快的身法呢!”和她动手的那人武功甚是不弱,使的是少林长拳中的劈挂掌,掌法刚柔并济,劲力内藏,厉害之极。但他的“厉害”,只是他自己认为的“厉害”而已,他的掌法凌厉之中见绵密,也颇为“好看”,但黑尸可不是刚出道的雏儿那么容易打发,敌人着着进迫,不一会儿就汗透衣裳,却连黑尸的裙角也没沾到,那人攻了二三十掌,黑尸一招没拆,身子滴溜溜围着他乱转,把那人累得直喘粗气! 那人打得闷头闷脑,他那四个同伴却还算是识货的人,不约而同想道:“糟了,这个老太婆从哪里钻出来的?”心念未已,只听黑尸喝道:“叫你也尝尝我的铁掌!”声到人到,声似奔雷,掌如骇电,那人眼前一花,黑尸左右开弓,噼噼啪啪连打了那人几个耳光,右足疾踢,把那人击倒丈外,哇地一声吐出满口血水,还带出四颗大牙!黑尸又喝道:“以后你若再出言不逊给我撞见,我要你狗命!” 只听有个人哈哈怪笑道:“老婆子,你还有命活到以后吗?” 黑尸回头一望,但见发出怪笑的是千发如乱草面色青灰的怪人,斥道:“你这小辈,既敢无礼,老婆子也乐得请你去下面找阎王判官去喝杯忘忧茶!”那怪人是西昆仑的怪杰灵云子,桀桀怪笑道:“你敢和我灵山派作对!”黑尸纵声狂笑,笑声比灵云子更响更锐,喝道:“你们的掌门灵丘子也不敢在我面前放肆,你是什么东西,如此大的势头!”一跃而前,手臂一挥,单爪直取。 灵云子亦非庸手,一掌劈来,黑尸反手一爪,笑道:“你有什么能耐?一并施展给我看看吧!”猛地欺身直进,让招递掌,右掌一沉,横肱便撞,下抓膝盖,上抓小腹。这是“玄阴铁爪”中一招三式的绝技,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杀机后伏。灵云子不认得她的路数,心想:“这有什么稀奇?”右掌一落,横截来势,左手一勾,直刹敌腕,也同时发出两招,一攻一守,恰恰把黑尸的绝招破解了! 原来灵山派世居西昆仑山十八星宿海的“灵山域”,门派之名便以地名而名。他们的开山祖师是武周时期的一名道士,得遇异人点拔练成灵山剑法,遂仗剑西来,开山立柜。灵山剑法另辟蹊径,自成一家,颇有独到之处,灵山派开山祖师去世后,门下弟子耐不住寂寞,重涉江湖,与三教九流中人不分良莠结纳,原本武功也因数纳外学而变得驳杂不纯,正邪不分。本朝玄宗年间,更出了灵丘子这样性情暴戾玄历极高的大魔头,灵山派的江湖声誉也因此一落千丈,为正派中人所不耻。 灵云子虽破了黑尸的绝招,双手被震得隐隐发麻,心中微吃一惊,再不敢轻敌,蒲扇般的大手一拨,左手并指如戟,一转身便点黑尸脑后“风府穴”,黑尸早听得脑后风生,身形一矮,双爪“老树盘根”,疾扫灵云子下盘,身子风车一转,忽爪忽掌,招招毒辣,将灵云子逼得透不过气来。灵云子心头一凛,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嘶啦”一声,他袖子已被黑尸抓碎一截。还幸他闪得快,要不然这一爪便是断腕之灾。 灵云子是灵山派掌门灵丘子的师弟,剑法也还不弱,勃然大怒,反剑一指,斜点黑尸左面章门,这是灵山派的独门剑招,怪异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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