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蹲在胡同口拍下棋的老头，镜头刚对准，棋盘突然被掀了——敢情其中一位偷摸挪了卒子。我正懊恼没抓拍到火星四溅的场面，旁边修自行车的师傅递来扳手：“小伙子，你这快门声比电锯还吵。”
预判是门玄学新手总爱把相机当猎枪，看见“猎物”就扣扳机。结果拍出来的要么是人的后脑勺，要么是狗的后爪。有次在夜市拍醉汉，他晃悠着往电线杆撞，我愣是等他撞完才按快门——您猜怎么着？路灯把他影子拉成个感叹号，比直愣愣的醉态带劲多了。
老法师教我个歪招：把镜头盖当墨镜架鼻梁上，眯眼观察。有次拍小学生踢球，眼镜滑到鼻尖的瞬间，守门员扑出个“饿虎扑食”。照片洗出来，草屑糊他脸上像长了胡子，比进球瞬间还魔幻。
设备？够脏才够味别信器材党那套“全画幅出大片”。我兜里常年揣着台二手半格机，过片钮都快拧秃噜皮了。上次拍暴雨中的外卖员，雨水顺着取景器往脖子里灌，倒把胶片冲出了水墨效果。暗房里瞅着那模糊的人影，倒像城市在流泪。
但别学我犯浑。有次为拍雪景，把相机裹成粽子结果起雾，底片全成了牛奶浴。现在包里常备包辣条——不是馋，是用来当干燥剂。
构图？生活说了算摄影课教的黄金螺旋，在街头就是个屁。上次拍菜场吵架，两泼妇的唾沫星子快溅到镜头上，我蹲着后退半步，刚好把鱼摊的鳃盖当画框。照片里翻白的鱼眼睛，比她们瞪得还圆。
更绝的是拍流浪猫。我正猫腰对焦点，它尾巴突然扫过乞丐的破碗——咔嚓一声，瓷碗缺口正好框住猫屁股。这构图，毕加索来了都得磕头。
伦理边界？脚底有泡自己走最膈应的是拍苦难。有次在桥洞下拍流浪汉，他裹着广告布像条毛虫。照片发网上后，有人举报我侵犯隐私。第二天我揣着打印的照片去找他，他愣是把照片贴在了“家”门口——敢情当门神使。
现在学贼了。拍赤膊纹身汉前，先亮亮自己胳膊上的蚊子包：“老哥，您这图案可比我这疤拉带劲。”他一笑露出的金牙，比任何构图都晃眼。
后期？少动刀子多动脑数码党总爱把照片修成科幻片。我偏不。上次拍暴雨，原片灰得像抹布，同事非让我调对比度。结果我反手冲成黑白，雨丝倒像五线谱了。暗房里定影液冒泡的声音，比PS的进度条催眠多了。
但别学我犯轴。有次拍庙会，原片红得跟猴屁股似的，我愣是没降饱和度。结果冲洗出来，舞狮子的红裤衩快烧着了，倒比真实的还喜庆。
收拾器材时，修自行车的师傅又塞来根糖葫芦：“拍照的，下次别跟做贼似的。”我叼着糖葫芦往回走，暮色里看见卖糖葫芦的老汉，正把歪掉的稻草靶子扶正。快门声在口袋里发烫，像块没啃完的山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