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探1900》中王宝强饰演的朴实耿直的阿鬼,顶着华裔印第安人的身份,让人感觉非常奇妙,毕竟有研究证明,美洲原住民,也就是后来被欧洲殖民者误称的印第安人,最早是从亚洲穿过白令海峡来到美洲,因此华裔被印第安人收养,似乎是阔别已久的老乡见老乡。事实上,历史曾记录下这样的场面:一位名叫王英(音译)的中国矿工说,在他1856年第一次与一群印第安人见面时,双方都怀疑他们是否拥有共同的种族背景。那么历史上印第安人部落收留过华人吗?笔者没有找到确切证据。不过可以明确的是,19世纪美国西部的印第安人和华人之间存在和平交往和通婚,也有华人男性与印第安女性结婚之后被吸收进印第安部落的例子(可以设想一下华人侦探秦福娶了那位印第安美女之后的生活)。微妙的是,阿鬼与秦福的合作,似乎象征了同处于边缘社会地位的两个文化群体的联盟,但这只是偶然的、自发的和短暂的,符合历史上的情况。
电影中,阿鬼在和秦福联手办案时,多次呼喊“克奇那”,这个词显得颇为神秘。事实上,克奇那作为一种精神信仰,源于北美洲西南部的普韦布洛文化。普韦布洛是西班牙探险家对北美洲西南部原住民村庄的称呼,由于文化上的相似性,一些原住民部落被统称为普韦布洛人。克奇那信仰尤其盛行于霍皮族和祖尼族等普韦布洛人的部落,克奇那既是神灵的化身,也是传递信仰的媒介,通常以木偶、面具或舞蹈形式出现,象征自然力量与祖先的庇佑。在许多印第安人的信仰中,万物皆有灵,因此克奇那也可以看作是“宇宙中所有事物的灵魂,包括岩石、星星、动物、植物和过着美好生活的祖先”。阿鬼呼喊“克奇那”,就是希望获得神灵的保佑和指引。
在长期的历史演进中,印第安人的族群基于他们的居住地区不断分化,产生了自己独特的语言文化和部落特征。我们可以大致按照地理条件,把现今美国疆域内的印第安人分为五部分:东海岸部落、北部部落、大平原部落、西南部部落和西部部落。《唐探1900》的故事虽然发生在西部沿海的旧金山,但从服饰、建筑和场景细节来看,片中的印第安部落特征更贴近大平原地区的印第安部落,比如苏族。例如,阿鬼的羽毛头饰和皮甲风格与苏族战士的装扮高度相似,而片中尹正饰演的“疯马”原型也源自苏族历史(这一点我们下一小节会讲到)。对苏族男人来说,由毛皮、珠子和鹰的羽毛组成的头饰象征着成就,他们头饰中的羽毛是因英勇事迹或明智行为而逐一获得的。其他部落也采用了类似的做法,各部落的羽毛头饰设计各不相同,但苏族可能是最初的创造者。与电影有所出入的是,印第安人在战斗中佩戴一两根羽毛很常见,但全套头饰只在重要场合使用。
尹正饰演的“疯马”直接致敬了印第安苏族历史上的同名英雄,他因1876年在小大角战役中全歼卡斯特将军指挥的美军第七骑兵团而闻名。疯马出生于黑山地区(今南达科他州),自幼展现出非凡的狩猎与战斗天赋。据记载,他在15岁时因作战勇猛如“疯马”而获得这一称呼。成年后,他成为部落军事领袖,与另一位著名酋长坐牛齐名,共同领导苏族抵抗运动。1868年,美国政府与苏族签订《拉勒米堡条约》,承诺黑山地区属于大苏族保留地的一部分。然而,1874年该地区发现金矿后,白人淘金者蜂拥而至,协议被撕毁。疯马率众抵御入侵,并在1876年的小大角战役中取得决定性胜利。此役成为印第安人对白人殖民者最著名的胜利之一,但也招致美军更残酷的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