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脑里蔓延着相机装置的神经

恒瘟动物 2024-06-20 09:57:35

我徘徊在街道,捕捉她过去的视线

那天从商业街回来,拍了四百多张照片,最后筛了筛,包括女人腿的,我的「类自拍照」的,剩下了一百零九张。

这一百零九张照片所待的文件夹中,有一张照片,在其他照片的包围中格格不入,那是一张大概可被称为风景照的东西。也可以说是游客照。

我清楚知道这张照片对我的意义,所以这次我坚定地留下了它。

以前,我对游客照嗤之以鼻,包括我自己拍的也是一样,所以,之前几次出行途中拍摄的照片,我大多删除了,剩下的,也只是一些看上去并非在「异地」拍下的照片。

「旅游照,枯燥乏味。」这就是我的感悟。

后来,我也拒绝去拍山山水水了,甚至打算放弃旅游,要么不去,要么就短暂定居后再拍,就像我现在每个周六日做的事一样。

那天去商业街,再度兜转到附近的海河,我并非想拍水,我仍然是想拍女人。

上一次去,拍到了裸露很多的女人,这次,我想再去碰一碰。

可不知是不是天气炎热——但其实并没有烤人——的缘故,海河边并没有多少拍照的女人,阳光下的只有一两对,就连坐在河边亭下阴凉里的都没有多少。

短裤的数量倒没增多少。

当时我已经很渴了,所以,上了桥,朝不太像景点区的地方走去,想买两瓶水。

我是路痴,拿起相机之后尤其是这样,倒像是刻意把自己丢入迷宫中去,徘徊在兜兜转转,目不暇接的「人景」中,这是我喜欢商业街的地方,密密麻麻的人流,我能在里面浑水摸鱼。

在风情区口买了一瓶冰水,再往前走了一百多米,就没有人流了,于是我又回头,一个岔口处,一个穿长裙,但露出小腿的女人走出来,我就朝她走了过去。

在风情区逛了十几分钟,留下了两张「类自拍照」后,我再次从一个岔口走出,朝西边,人流更密集的地方走去,于是,走过斑马线,我再次上了桥。

对面,一个穿着碎花长裙、戴墨镜的女人朝我迎面走来,身边还有一个老人,不知是不是一起的。

随着她的走动,裙子下摆露出了一小截小腿,我打算一会儿经过她身边时去拍一下。

我走到了桥的差不多正中央偏东的位置,几十米外的右手边,沿河岸边,停靠着白色的游船,此刻,关于车文的信息突然流入脑海。

我停下了脚步,面朝海河与游船,河岸两边,刺眼的阳光照射在高矮胖瘦的建筑物上。

远处的白色钢架桥横于河上,左边是暗色的高楼,右边是白灿灿的一片楼群,黑色的河水在脚下流淌。

我的脑中猛闪过一个念头,让我在烈日下感受到一缕亲昵,『车文她,当年走在这座桥上时,侧目张望,一定也见到过这景象。』

说不定,她也曾在这个位置,举起手机,拍下过白色的游船和楼群,记录过脚下流过的河水……

于是,我抬起相机,朝向眼前的一切,稍微调整了一下水平后,我摁下了快门。

在那一刻,摄影的行为,使我与车文相隔时空,共享了片刻只属于我俩的亲昵。

我收起相机继续朝西走去,那个女人站住了身子,冲着眼前的景色抬起了手机,我经过时,冲着她的下摆摁了一次快门。

即便我对车文的一切一无所知,我不被允许拥有她的任何私人物品,但是,她曾在这座城市漫步过的地面,见到过的风景,那些透过足底和眼球,传递到视网膜上的记忆,只要我举起相机,就能捕捉。

也许我和她永远都不会有共鸣,永远都不能和她同时空看某处风景,永远没有两具肉体共处一「室」,但是拿起相机的我,已自恃找到了一个法门。

我的欲望已成了相机的欲望,大脑中蔓延着相机装置的神经,不再寻求什么实在,此时此刻,我漫步于公共场所,只要能捕捉她曾投射于世界的私人的视线,我就在与她的彼时彼刻。

视线即为足迹,摄影即为共情。

此刻,我再度打开这张照片,水流映在船底的波纹似乎在熠熠闪烁,那是我没注意到的暧昧。

一艘游船的尾部打着白色的水花,将过钢架桥底,正朝北方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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