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再次举证：李佳琦和小杨哥卖假和田玉

李佳琦和小杨哥，又被王海盯上了。

去年双11期间，职业打假人王海曾发视频称，李佳琦直播间售卖的和田玉为假货。

根据他当时爆料的内容，有消费者在李佳琦直播间花597元购买了“鸳鸯金楼”的和田玉项链后，前往NGTC实验室进行了检验。结果显示，所购和田玉项链的玉质实际上是“碳酸盐-透闪石质玉”。

图源：王海微博

彼时，鸳鸯金楼方面还主动联系了这位消费者，并试图用转账50000元的方式息事宁人，但被消费者拒绝。

据王海所说，李佳琦直播间同款的和田玉项链，批发价仅需5.5元-12元，零售价最低也只需8.8元包邮。如果是正品的话，相同大小的项链价格或将达到5000元以上。

此外，李佳琦直播间卖的和田玉项链小杨哥也卖过，王海的诉求是直播间退一赔三。

面对王海的质疑，品牌方“鸳鸯金楼”也很快发文回应称，售出的和田玉项链已通过多家国内权威的玉石质检机构进行复检，得出报告均可证明所售出的和田玉项链是正规符合标准的。

同时品牌方表示，购买和田玉项链的消费者存在敲诈行为，鸳鸯金楼已经报警，不方便透露更多细节。

图源：鸳鸯金楼‍

到了这一步，双方的掰扯已经陷入僵局：两方都有检测报告，到底哪一方说的是真话？

没想到，王海也是个狠人，反手就把对方的检测公司也给举报了：

“因为他所有的给消费者出具18张鉴定证书，附带的全部都是一张照片，一个重量，那么实质上的检测是没有的，就是出假证书的一个行为。我们进行了举报，要去吊销他们的检测资质。”

时隔大半年，这件事终于又有了新的进展。

7月17日，王海发文称，自己已经接到市场监管局的回复：“现已调查终结，对该出具假鉴定证书的公司做出责令整改及罚款10万元，没收违法所得1000元，对相关责任人罚款3万元的行政处罚决定。”

图源：王海微博

据此，王海认为李佳琦和小杨哥用假鉴定证书卖假和田玉、欺骗消费者的行为已经坐实。他还表示，这款鸳鸯金楼的和田玉项链早已下架，但李佳琦和“三只羊网络”授权直播间并没有承认假鉴定证书欺骗消费者一事，更没有给消费者退一赔三，只是悄悄地紧急召回，客服谎称是配错货了。

晚些时候，李佳琦所在直播电商机构“美ONE”回应称，产品均通过前置合规审核，符合GB/T 16552-2017国家标准。

不过截至发稿，小杨哥以及品牌方暂未做出进一步回应。

和田玉标准有争议，珠宝直播需谨慎

在王海的这次打假中，有一个关键的问题是李佳琦和小杨哥卖的项链，能不能“算是”和田玉？

目前虽然能证明品牌方的检测报告存在问题，但还不能彻底坐实和田玉项链为假货。

据了解，在目前的珠宝行业，对“和田玉”的定义有两套说法。一是狭义上的，特指新疆和田及附近一带的山料和籽料；二是广义上的，根据最新的国标，透闪石含量在95%以上的就可以标为“和田玉”，这几乎囊括了韩料、俄料、青海料等等。

GB/T 38821-2020国标中对于和田玉的定义

如果从广义上来看，想要直接使用“和田玉”命名，除透闪石以外的其他矿物百分比必须为5%以下。

当其他矿物百分比超过5%时，则有两种命名方式：一是其他矿物独立分布且颗粒界限清晰时，使用“和田玉”，但要附注说明含其他矿物，比如“和田玉（含碳酸盐）”；

二是当其他矿物均匀分布，颗粒界限不清晰时，使用“透闪石质玉”，并附注说明含其他矿物，比如“透闪石质玉（含碳酸盐）”。

图源：GB/T 38821-2020国标

而从王海方面出具的报告来看，检测机构给出的结果是“碳酸盐-透闪石质玉”，可能意味着产品达不到直接用“和田玉”命名的标准，或者至少需要加上附加说明。

王海也抓住这一点指出：“如果说透闪石含量不低于95%，按照新国标也可以标和田玉，但是必须要加上括号，要说明还有其他矿物成分，这个就是一个重大的瑕疵了。”

“李佳琦在直播间说的很明确是和田玉，没有加任何限制性的语言，也没有证明有什么样的缺陷或者瑕疵，给消费者交付的就应该是符合最新的国家标准的和田玉。”

此外，根据国标，和田玉放大检查后，常见“纤维交织结构”，矿物包体，部分样品可见放射状、柱状和斑状变晶结构。

而王海指出，鸳鸯金楼送检的产品显示为“纤维交织结构”，但消费者手上的复检都是“纤维粒状结构”。据此，王海认为品牌方卖给消费者的不是和田玉，送检的则可能确实是和田玉。

综合以上疑点，王海的这次打假还是有着比较充分的证据，接下来就要看涉事的主播和品牌方如何回应了。

同时这件事也充分说明，主播在讲品时如果存在表述不严谨或故意隐瞒的情况，都可能构成对消费者的欺诈，属于虚假宣传。

尤其是像珠宝这类高客单价的产品，消费者在直播间下单时一定要保持谨慎。

2022年，有省消保委公布的贵金属比较试验中，线上采样22批次，有85%的样品不符合珠宝玉石名称项目，54%的样品贵金属纯度不达标。

虽然不能据此全盘否定所有的珠宝直播间，但无法否认一些直播间确实存在夸大其词的介绍、虚假宣传和误导消费者的行为。

这不仅需要平台引入更加严格的监督机制，积极与第三方检测机构合作建立品控体系，也需要商家和直播间提高法律意识和自控力。

直播电商需要打假人

今年7月1日，《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实施条例》正式实施，其中首次对“职业打假人”的权利进行了限制。

《条例》第三章第二十七条规定，投诉、举报应当遵守法律、法规和有关规定，不得利用投诉、举报牟取不正当利益，侵害经营者的合法权益，扰乱市场经济秩序。

第六章第四十九条还提到，经营者提供商品或者服务有欺诈行为的，消费者有权根据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第五十五条第一款的规定要求经营者予以赔偿。但是，商品或者服务的标签标识、说明书、宣传材料等存在不影响商品或者服务质量且不会对消费者造成误导的瑕疵的除外。

可能也正是出于这一原因，王海在这次打假时也显得收敛了许多，并且还特别强调称：“消费者请注意，你有权直接要求直播间退一赔三或按照承诺赔偿，也可以私信我们一起维权。”

对于一些恶意索赔，甚至弄虚作假的“打假人”，确实需要在法律法规上进行限制。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像是直播电商等行业，也确实需要一部分打假人的存在，去优化营商环境、打击不正当竞争行为。

据国家市场监管总局，2023年直播带货投诉举报共33.7万件，同比增长52.5%。虽然和网购整体的1261.1万件相比只是个零头，但增速十分惊人——近5年直播电商市场规模增长了10.5倍，直播带货投诉举报量5年内的增幅则是达到了47.1倍。

从投诉问题来看，排名前三的分别是售后服务、质量问题、不正当竞争，达到了7.3万件、6.2万件和4.5万件。

近五年直播带货投诉举报情况 图源：市说新语

另外，除了售后服务和商品质量这两个老生常谈的问题，“不正当竞争”的投诉和举报量令人意外地出现了大幅增长，同比增长2倍。

根据《反不正当竞争法》，经营者实施混淆行为引发消费者误解、编造传播虚假信息损害竞争对手声誉、进行虚假或引人误解的商业宣传等，都属于不正当竞争的范畴。

像这次和田玉项链事件，就会涉嫌实施混淆行为引发消费者误解。而对于普通消费者来说，他们中的大多数都缺乏专业能力，去识别鉴定证书存在的问题。

这种时候，有几个像王海一样，背靠专业团队的打假人盯上直播电商。对于行业的健康有序发展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作者 | 李松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