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修厂老板陈建国深陷债务危机,妻子小芸疑似出轨,合伙人卷款潜逃。暴雨夜被催债人按入机油污水时,发现小芸暗中签署器官捐献协议换取债务重组。逃亡中揭晓二十年前茉莉花存折秘密,婚宴纵火案引爆真相:小芸曾救火毁容,老周以肝移植换自首。全家携澳洲护照出逃,女儿终用齿轮项链奏响《月光》,墨尔本海滩上,变调《甜蜜蜜》与十年刑期判决在潮汐中交织。
周六早晨的阳光斜照进厨房时,我正在煎第三个荷包蛋。油锅里的滋滋声盖不住楼上摔门声,大女儿婷婷又在为校服上的油渍发脾气。小芸端着咖啡倚在冰箱旁,指甲上的新颜色是玫红色的——上周我明明给她的卡里只剩八块六。
"老陈!"汽修厂学徒阿强突然冲进院子,"县中那辆校车又抛锚了!"银行经理带着法院传票上门时,婷婷的奥数辅导班正在催缴六千块押金。小芸突然说要去市里参加同学会,她行李箱里露出男士领带的一角。合伙人老周卷走客户预付的二十万修理款,监控显示他昨晚和小芸在汽修厂办公室独处四十三分钟。暴雨夜追债人将我按在修理槽里,混着机油的水淹没鼻腔时,我听见小芸在电话里说"这种男人早该死了"。准备跳河时发现小儿子把哮喘药塞在我外套口袋,急诊室醒来看见小芸守了三天的黑眼圈。护士递来缴费单背面写满她计算的债务分期方案。"荷包蛋要全熟。"小芸用勺子敲着瓷碗边,"就像我们的婚姻。"老周在烧烤摊吐着烟圈:"嫂子那天只是来查账。那二十万...我闺女确诊白血病了。"催债人用扳手敲打轮胎:"陈老板,你是要手指头还是方向盘?"暴雨冲刷着挡风玻璃上的虫尸,就像生活里甩不掉的烂账。后视镜里三个孩子的书包挤在后座,突然想起婷婷出生时我在产房外发誓要给她全世界。现在她的全世界是逾期七天的钢琴课,和父母在民政局门口的拉扯。
医院消毒水味道让我想起结婚时小芸头上的茉莉花。她趴在病床边熟睡,鬓角的白发在月光下像撒了盐。缴费单背面密密麻麻的数字里,藏着六个爱心标记——是我们结婚纪念日。催债人再次上门时,小芸举着房产证挡在门前。她身后站着穿制服的警察,老周佝偻着背戴上手铐。夜市新开的汽修摊前,婷婷给客人递冰镇酸梅汤,双胞胎儿子在写作业的折叠桌上画满小汽车。深夜收摊时,小芸突然把玫红色指甲伸进我沾满油污的手掌:"明天去把离婚协议撕了吧?"
路灯下我们的影子叠成二十年前的模样,远处传来洒水车播放的《甜蜜蜜》。(修理槽里的水漫过下巴时,手机屏保自动跳转到全家福)
催债人的鳄鱼皮鞋碾着我右手:"最后问一次,钱在哪?"
"在..."水呛进气管的灼烧感中,婷婷的钢琴声突然在脑海炸响。上周家长会她演奏的《月光》第三乐章,教导主任说这孩子该去北京找专业老师。(水淹没鼻孔的刹那卷闸门被撞开,小芸举着菜刀的身影逆光颤抖)
"放开他!"她的尖叫比结婚那夜大火烧了婚车时更凄厉,"钱在我这!市医院存着老周的..."
(催债人松开手时,我看见她手机屏幕亮着和律师的对话框:"放弃财产分割可换债务重组")
夜市汽修摊的霓虹灯牌在细雨里晕成一片猩红。我蹲在千斤顶旁给出租车换胎,油污顺着雨衣褶皱流进胶鞋。折叠桌边传来小芸沙哑的嗓音:"酸梅汤买三送一,扫码关注公众号还能抽奖。"双胞胎儿子突然尖叫着冲过来,作业本在风里翻飞。"爸!姐被音乐附体了!"他们拽着我钻进帐篷,婷婷正抱着从旧货市场淘来的电子琴,指尖在褪色的琴键上砸出《克罗地亚狂想曲》。断裂的谱架倒在她脚边,琴声里带着铁锈味。"北京来的教授说可以破格录取。"小芸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雨珠从帐篷缝隙滴在她新染的栗色头发上,"但要交十万保证金。"帐篷外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急刹声。催债人的银色奔驰堵住摊位,后视镜上依然挂着那串檀木佛珠。领头的光头扔来请柬:"陈老板,我们老大女儿下周婚礼,借你全家人去撑个场?"深夜收摊时,小芸在零钱箱底层摸出张泛黄存折。月光照亮1999年的开户日期,那是我用第一笔工资给她买的茉莉花基金。"取出来正好十万。"她指甲抠着存折封皮,"但得我们俩同时去柜台。"
银行冷气吹散她鬓角的茉莉花香时,柜员突然皱眉:"这账户二十年前就办理过挂失。"我转头看见小芸惨白的脸,她手里攥着张2018年的补办凭证——正好是老周卷款逃跑的那个秋天。
暴雨砸在防弹玻璃上,像当年修理槽里翻涌的机油。我夺过凭证冲出银行,却撞见老周蹲在石阶上抽烟。他手腕上还留着看守所的淤青,脚边塑料袋里露出白血病特效药的蓝盒子。"那年小芸来汽修厂,是给我送这个。"他抖出张器官捐献同意书,"她瞒着你签了肝移植匹配,前提是我去自首。"雨幕中飘来茉莉花香混着消毒水味,我突然想起医院缴费单背面那六个爱心标记,正好是肝脏切除手术的恢复周期。婷婷把电子琴架在婚宴舞台时,催债人老大正搂着穿露背礼服的新娘敬酒。小芸在后台给双胞胎儿子系领结,玫红色指甲油剥落成地图的形状。"等下弹完就带弟弟从消防通道走。"她往孩子们口袋里塞哮喘药,"看见红灯右拐的面包车没?"我握紧方向盘的手在发抖。后视镜里,老周开着我的破皮卡堵住酒店后门,车斗里装满从修理厂抢救出来的千斤顶。车载电台突然播放《月光》第三乐章,混着电流声像溺亡者的呜咽。光头突然踹开化妆间门,檀木佛珠缠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腕上。"陈老板好算计啊?"他扯掉婷婷头上的蝴蝶结发卡,"拿老子的婚宴当告别演出?"混乱中小芸抄起香槟酒瓶砸向消防警报器。喷淋系统启动的瞬间,老周点燃了皮卡里的乙炔罐。人群的尖叫声里,我看见婷婷抱着弟弟们冲向面包车,电子琴在泼洒的红酒里继续演奏《克罗地亚狂想曲》。
警笛声与火警铃交响时,小芸把我推进储藏室。她旗袍上的茉莉花刺绣被水淋得透明,露出锁骨下方二十厘米的疤痕。"当年火灾不是意外。"她撕开领口,"你醉倒在车行那晚,是我把着火的婚车推出车库。"
浓烟从门缝涌入,像那年淹没我的机油污水。小芸突然吻住我,咸涩的不知是泪水还是消防喷淋的水。"存折密码是婷婷生日。"她把我锁进通风管道,"面包车后备箱有移民中介的资料。"
我在颠簸的货车厢里摸到三本澳大利亚护照。婷婷的琴谱夹着器官捐献撤销书,生效日期是明天。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葬礼通知——老周的黑白照片下写着"肝移植术后感染"。墨尔本的海风掀起小芸的病号服下摆时,她正在教双胞胎儿子用中文写"茉莉花"。移植手术留下的疤痕蜿蜒如海岸线,护士说那下面跳动着老周三分之一的肝脏。婷婷在音乐厅演奏《月光》的视频突然卡顿,画面定格在她胸口的茉莉花项链——那是用汽修厂最后一块没被查封的齿轮打的。弹幕飘过中文评论:"新娘父亲因纵火罪被判十年"。潮水退去时,小芸的玫红色指甲深深掐进我掌心。海平线上,洒水车正在播放跑调的《甜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