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林晚，32岁急诊科护士长，因被丈夫误解赌博输钱、家暴而离家出走，蜗居城郊，挣扎于职业信仰与情感废墟之间。
手术刀划开第五根肋骨的瞬间，我听见雨滴砸在铅云上的声音。陈默的胸腔像被飓风掀开的百叶窗，暴露出暗红色肌理间跳动的秘密。三十七岁的男性心脏本该是饱满的朱果，此刻却遍布蛛网般的坏死组织。"电击板！200焦耳！"我的声音穿透防护面罩，在抢救室撞出金属回响。实习医生递来的器械在无影灯下闪过冷光，像极了八年前婚礼上那串水晶帘幕。陈默的睫毛忽然颤动，喉结在气管插管下艰难滚动。我俯身听见他含混的喘息："...枕头...铁盒..."心电监护仪发出尖锐警报，他的瞳孔正在涣散。成都的梅雨渗进病房每个缝隙。我望着icu玻璃上蜿蜒的水痕，手里铁盒的锈迹正将白大褂染成淡红。这是今早从出租屋枕头芯里掏出来的，沾着安眠药碎片的病历本，封皮上陈默的字迹工整得令人心碎：
2015.3.14 林晚妊娠终止记录。患者连续值三个夜班后晕倒，超声显示孕囊脱落..."纸页间滑出张泛黄收据，2015年3月15日，鼓浪屿海景民宿预订记录。我突然记起那个暴雨夜，陈默浑身酒气闯进家门，却在看见我苍白的脸时摔碎了酒杯。原来他不是在生气，而是在藏匿眼泪。"患者要求向家属隐瞒流产事实。"最后一页的医嘱栏里，陈默用红笔反复描摹着某个字，直到墨水浸透纸背。我凑近沾着血渍的角落，认出那是无数个歪扭的"痛"字。
监护仪的滴答声里，我开始拼凑那些被碾碎的时光。2009年的婚戒盒里塞着药店小票，日期是我们大吵后第三天的情人节——他买了十盒暖宫贴；2015年的b超照片背面贴着便利贴："今天她多吃了半碗粥"；未寄出的信上结着褐色酒渍：“晚晚，今天切除了二十七岁女孩的子宫，她丈夫在手术室外咒骂的样子让我作呕。忽然想起你说产房是最圣洁的地方，可我们却把最脏的谎言泼在上面..."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漫过陈默无名指上的戒痕。我把平安符塞进他掌心时，触到一道新鲜的疤痕——是沿着婚戒轮廓刻下的字母W。第七天深夜，他的手指忽然蜷缩。我扑向床沿时撞翻了铁盒，安眠药撒在心跳曲线上，像一串未落定的音符。
"你...还数药片吗？"陈默的声音像砂纸擦过生锈的锁孔。呼吸面罩在他下巴烙出青紫淤痕，却盖不住眼底浮动的微光。我攥着那张民宿收据，任泪水将墨迹晕成海岛轮廓："那年你说要去厦门出差..."“民宿露台能看到最圆的月亮。"他吃力地抬手，指尖悬在我左脸迟迟未落，"对不起...那天该接住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