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和男朋友吃饭,服务员递过来一张接吻免单的卡片,我跃跃欲试,“亲吗?”
他愣了一瞬,将卡片退回去,“抱歉,她只是邻居家的妹妹。”
1.
我撅着嘴巴,硬生生的卡在半路,扑通跳着的小心脏,立刻消停了。
服务员小哥哥尴尬的咳了两声,连连道歉。
方叙一脸淡漠的坐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愣了一秒,快速收敛心神,没有任何质问,反倒顺着他的话道,“你好,邻家哥哥。”
他嗯了一声,往嘴里送了一勺蛋糕,“小诗,下次不要订这种餐厅?”
什么餐厅?
情侣餐厅吗?
“呵!”我没回答,淡淡的往后扫了一眼,嘴边扯过一丝苦笑,“抱歉,下次不会了。”
没等我再说什么,桌上的手机亮了,他不动声色的挡住我的视线,垂眸看了几眼,淡漠的起身,“所里还有事,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他走得很急,衣摆拂过桌面,将桌上摆着的那朵玫瑰扫到地面,花瓣七零八落。
餐厅里播着浪漫的情歌,周围气氛温馨,我吃着一人份的情侣餐,心脏绞痛,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小姐姐,七夕快乐。”
我抬头,服务员小哥哥不知何时又送过来一朵玫瑰,带着温和的笑,“一个人也可以享受七夕。”
原来相处了那么多年的人,到头来,竟是连陌生人都不如。
我和方叙是上大学时认识的,他个子高,长得帅,成绩也好,学校里追他的女生不计其数。
我也是其中之一,可能是我们家境相似,彼此更有共鸣,很自然的走在了一起。
确认关系以后,方叙给足了我安全感,每次有人过来送情书,他总是揽着我的肩膀,龇着一口大白牙,“介绍一下,徐小诗,我女朋友。”
我生性腼腆,做事一板一眼,很多人嫌弃我死板,可方叙却说他们不懂欣赏,说我是全世界最可爱的女朋友。
那时候,我也以为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包容我、更懂我。
大学四年,我们相互打气,共同努力,毕业以后进了全国排名前10的会计师事务所。
刚进所里,我们都是小朋友,复印凭证,打印文件,跟着带教老师,拎着行李箱天南海北的出差。
那时候,我们都拼尽全力,想要靠自己搏一个未来。
有一年,我跟着老师在一个IPO项目上,被派去盘点一个山头的鸡,下来时,浑身都是鸡屎味,还不小心摔了一跤。
等我捧着签好字的盘点表,乐滋滋的往回跑时,组里人都回了宾馆。
方叙那时已经不用打杂,他一个人在寒风中等我。
我狼狈的跑到他面前,清晰地看见了他眼里的心疼。
那天,他将我搂在怀里,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发顶,带着丝丝颤音,“小诗,再等几年,我一定不让你这么辛苦。”
苦吗?
其实一点也不苦,我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一步步朝着梦想前进,心里一点也不觉得苦。
可当时还是被他感动得一塌糊涂。
2.
如今的我们,在所里已经有了自己的团队,忙季时各自带着人,天南海北的上项目。
有时半个月也见不着一次,感情其实已经慢慢变淡。
我安慰自己,每段爱情最终都会转化成亲情,我们也逃脱不了。
生活就像一潭死水,没有什么波澜,直到于弯弯的到来,打破了沉寂。
于弯弯是新来的实习生,年轻漂亮有活力,性格开朗,只是做事毛躁。
方叙是她的带教老师,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吐槽过她。
“那个于弯弯,基本的借贷都搞不清楚,也不知道怎么进的所里。”
“今天,于弯弯把我们整个团队的底稿都给毁了,你说她是不是二百五。”
“于弯弯今天那件衣服,看着挺不错,我问问她牌子,也给你买一件。”
……
“我不想听二百五的事情。”
方叙被我打断,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按掉手机,把我捞进怀里,温热的气息洒在我的颈间:“好了,不说她了。”
他的呼吸越来越重,手也开始不老实,“小诗,今晚留下来吧,我想你了!”
我身体一僵,开始本能的反抗,“方叙,我们说好的……”
说好的发乎情止乎礼,结婚之前,不越雷池。
方叙手上的动作停下来,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女朋友是个圣女,我怎么忘了呢?”
我整理衣服的动作一顿,鼻子发酸,强忍着才没掉下眼泪。
明明之前,他温柔的抱着我说,“没关系的,小诗,我尊重你的原则。”
方叙没有注意到我的情绪,他靠在沙发背上,继续拿着手机点点点,嘴角时不时的露出笑意。
我去厨房收拾碗筷,余光瞥见他背着我去阳台接了个电话。
声音窸窸窣窣听不真切,但还是能清楚的知道,他的心情不错。
没过多久,方叙若无其事的捏着手机回来,煞有介事的解释:“有个客户打电话过来,探讨一下关联交易。”
哪个客户的电话,不能当着我的面接?
算了!
我咽下了嘴边的话,没有证据的事情,只能忍耐。
回忆归拢,我看着方叙离开的方向,一遍遍的思考,是不是我的容忍给了他某些信号,才会让他和于弯弯在暧昧的路上越走越远。
3.
晚饭后,回到家里,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我有一瞬间的怔愣,想必方叙现在正陪在于弯弯的身边,过着属于他们自己的七夕。
我脱了衣服,整个人栽在床上,脑子混沌一片,迷迷糊糊间,手机铃声响起,那边的女声苍老中透着一股趾高气昂,“小诗,你过来一下,我的高血压药找不着了。”
是方叙的妈妈,她一向觉得我配不上他儿子,对我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之前看在方叙的面子上,我不好说什么,毕竟拐了人家儿子,可如今,我不过是个邻家妹妹,还有什么面子可讲。
“阿姨,我睡了,有事找方叙。”
说完我利落的挂了电话,拉黑、关机一条龙。
第二日,刚进所里,我看到座位上放了一份巧克力,犹豫间,小莲凑了过来,悄咪咪的对我说:“小诗姐,巧克力是于弯弯送的,每个人都有。”
她拿起桌上的东西递给我,声音更低了些,“听说是昨天跟男朋友确认关系了,送我们巧克力,祝我们早日脱单。”
“也是绝了,过个七夕,显摆什么?”
组里另一个小姑娘蹭过来,“你小点声,没听说嘛,于弯弯是合伙人的女儿,妥妥的长公主。”
小莲赶紧捂住嘴巴,心虚的看看四周,一双大眼睛睁得圆圆的。
我看着她手上包装精美的礼盒,没说什么。
原来是长公主,难怪呢!
下班以后,我回到家,方叙已经坐在沙发上了,这套房是我们毕业的时候一起租的,合同签的是他的名字,房租我俩AA。
方叙朝我伸出手,脸上没什么表情,“小诗,钥匙给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其实对于分手这件事,我早已经想通,只是没想到,他竟然绝情到这种地步,让我一个女孩子从住了五年的地方搬出去。
见我没有反应,方叙站起来,悠悠的拿起桌上的水杯,“小诗,我妈昨晚高血压犯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压下心里的酸涩,仰头与他对视。
“不管我们关系如何,你不该那么跟我妈妈说话,你明知道她身体不好。”
我几乎要被他气笑了,在一起快十年,我怎么从没发现这人竟无耻到这种地步。
“不是你说我只是邻居家的妹妹吗,我没有义务替你照顾你妈。”
“方叙,你自己跟女朋友你侬我侬,不顾你妈的死活,反倒来质问我这个妹妹,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方叙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看着我,嘴角勾过一丝讥讽,“既然这样,小诗你从哥哥家里搬出去吧,别让你未来嫂子误会。”
“你多出的房租,我会退给你。”
我被他这两声哥哥嫂子恶心的差点没吐出来,“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继续照顾你妈,你就会让我一直住在这里?”
他没有说话,但脸上淡漠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过去十年,我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懊悔,我究竟是瞎到什么地步,才会看上这么一个恶心又自私的男人。
我攥紧包带,指甲几乎欠进肉里,“方叙,你跟我分手,是真的爱上了于弯弯,还是爱上了她的身份?”
方叙被我戳中心思,倒也没有恼羞成怒,他重新坐回沙发上,双手环胸,“小诗,你果然是最懂我的。”
“现实很残酷,我们拼了这么多年,天南海北,一沓沓飞机票,换来的也不过是个高级项目经理的头衔,想再往上升,不知道还要再熬几年。”
“我太累了,不想再这么拼下去。”
“你知道的,我妈妈为我付出了很多,她一直期望我能出人头地,我不能让她失望。”
方叙将我榄进怀里,轻轻捧着我的脸,他的气息离得越来越近,似乎就要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