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女儿天生就是赔钱货!
考上了一流大学,父母舍不得学费,让我嫁人拿彩礼给弟弟买房。
我忍受了二十年不公的待遇,终于勇敢了一次,脱离了原生家庭。
老天眷顾,遇上了让我牵挂一生的男人。
只是,为何在我最适合的年纪,你却要与我道别呢?
1
“不好了,不好了,多子妈,定远家来人说要退亲!”
一大早,我在二楼就听到楼下,闹哄哄的声音。
徐定远要跟我退亲?
“啥?退亲?”我妈尖酸的声音传来。
“是呦,这来了一大帮人,要彩礼嘞!”
来报信的是媒人三姨,我大姐二姐的媒都是她做的。
我赶紧跑到楼梯走道偷听。
“哼,这亲他想定,他想退就退?由的了他?我姑娘那都跟他好那么久了,白跟了啊?”
我心里冷笑,我高中刚毕业,居然被我妈说成跟人好那么久了?
我跟徐定远说话都不超过十句。
不过,我已经不屑跟她争辩了。
她的意图很简单,把我像大姐二姐一样,早早嫁人,拿了彩礼,好给弟弟买房买车。
“哎呦,你这话跟定远他家说去,他们一会就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定远家的人来了。
好几个高头汉子站在那里,几个看起来面相不善的妇女站在前头。
徐定远就跟他妈站在一起,躲在后面不说话。
徐妈直接了当开口,“你家多子我们攀不上了啊,在城里都有相好的了,还来跟我家说亲!这不是欺负人吗?”
我妈也不是省油的灯,双手叉腰,眉头锁成一个川子,双眼皮下的大眼睛瞪的凶狠十足,“你别乱喷啊,我家多子什么样我不知道?什么脏水别往我家泼!”
徐妈大摇大摆坐下来,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得得得,别废话了,赶紧,彩礼还回来!”
“你想的美哦!我家多子跟你家定远,这村里谁家不晓得啊,奥你随便泼点脏水,说退就要退啊?”
徐妈不屑,啐了一口,“哼,你王翠什么人,我不知道?卖女儿嘛。要不是看你家女儿有几分姿色,又考上了大学,谁要你家女儿?”
“哎,你不要搞笑好吧?我卖女儿?好,你既然都这么说了,今天这亲就退了,马上退。但是,钱,一分没有!”
徐妈一听不给钱,桌子一拍,茶杯都震飞了,后面几个男的这时候上前说话了,“钱快点还回来,不然今天你家有多少东西,我们砸多少!”
我妈手指着他们,气的拳头捏的铁紧,脚直跺。
这要是换做我,这样气她,她非得拿耳刮子抽死我不可。
我妈用手指着他们,半天没说一句话,突然双手一拍大腿,往地上就这么一跪。
哭丧一样哭了起来,又是拜又是哭。
“哎呦,欺负人了,我男人不在家,欺负我孤儿寡母呦!老天爷啊,没天理啊啊啊啊…”
这一场闹剧,在我妈长达二三个小时的哭唱中结束。
但这不代表徐家就认栽了,他们说了,明天再来,看我妈能哭多少天。
也难怪,五万彩礼啊,农村里普通农户得存好些年。
人都走了,我妈从地上起来,把我从楼梯口那边拎了出来。
“你是死人啊,看你妈被人欺负,躲在后面不出来啊?”
说着,一巴掌就招呼到了我头上。
我不躲不闪,随她打,早已习惯了。
“还不把地上收拾好。”
我找来扫帚,又听我妈在那骂,“敢造谣我王翠的女儿,钱一分别想要。”
弟弟回家了,因为是暑假,我妈灵机一动。
连夜带着我和弟弟去了我爸打工的地方。
还得感谢政府,这些年给我们山里通了公交,否则我们也跑不掉。
一夜颠簸,到了城里,天都快亮了。
长这么大,城里我妈只带我来城里一回,这是第二回。
她每次只带弟弟。
每次弟弟从城里回来都要换身新衣服,我妈说,都上高中的人了,咱家虽然穷,不能叫人看低了去。
而我都是捡我妈和弟弟的旧衣服穿,连内裤都是我妈不穿的。
我至今都没有一个合身的文胸,初中时看到人家露出好看的少女文胸系带,实在太羡慕了。
求着我妈好多回,她才给我在市集上,给我买了两件。
她跟小贩说,女儿家就得惊细着养的,那时候我心里居然还觉得有些暖暖的。
因为我妈说,因为买了文胸,我们家这个月都不能吃肉。
当然不包括我弟弟,因为他在长身体。
我妈说,男孩子长身体快,要吃的好。
女孩子不一样,要少吃,吃多了长大发胖反而不好看。
爸爸打工的地方,只租了个单间。
里面脏乱破旧,我们一家四口,就挤在一个房间里。
屋子里摆了两张床,一张爸妈睡,一张给弟弟。
“多子,来,你就搁这打个铺子睡。地上睡反而宽敞,那个床小让你弟弟睡。”
赵哲轻蔑的笑了一声,因为早上爸妈出门,我们为了抢那张小床吵了一架。
“你还好意思跟我抢,要不是你,我们至于大半夜赶路到这吗?”
“你一个男孩子,好意思占着床,让女孩子睡地上?”
争执声,仿佛还停留在耳畔。
心里不免发苦,只是苦多了,也就习惯了。
2
城中村的租客非常杂乱,早上四五点就开始,叮咚哐啷的嘈杂起来。
我被我妈早早的叫起来,洗衣做饭。
她提溜着菜回来时,我才把衣服洗好。
“哎呦,这城里哪哪都好,就是啥啥都要钱,几根青菜都要好几块钱。”
她惯来如此,嘴里念念叨叨,最后都会成为骂骂咧咧。
“哎?多子,今天我们娘俩去街上瞧瞧,有没有招工的,在这光花钱也不是个事儿。”
我点点头,这时,打着游戏的赵哲一骨碌从床上跳起来,带的那快散架的床架子吱呀乱响,“妈我也去。”
我妈噗嗤一声笑了,手里的活计不停,“你个孩子你去什么呀?我跟你姐姐去看看,你在家呆着,妈中午回来给你做饭,啊。”
我把卫生搞完,终于出了门。
由于我妈不识字,找了许多家都没成。
路过一家娱乐场所时,我妈看见上面的数字,拉住我两眼放光。
她不识字,但认得数字。
立马有几个眼尖的年轻男人围了上来,他们头发梳的锃亮,穿着尖头皮鞋,白衬衫掖在修身的黑裤子里。
“美女,找工作呢?我看你形象气质特别好,非常适合我们这的工作。来,到我们这里看看,做的好一个月工资二三万!”
有个人上来就要拉我的胳膊,我退后躲开了。
我妈一听两三万,傻眼了。
这啥工作啊?为了那五万块钱彩礼,她可是家都丢了跑城里。
城里果然路子广,一个月就能挣两三万。
我妈疯狂心动了,但还是谨慎的问了句,“不会是不正规的吧?”
“阿姨您放心,就是给包厢客人送送茶水吃的,陪客人聊聊天。”
“那不就是服务员吗?”
“差不多差不多,您放一百个心,我们是正规会所。”
“那每个月都是这么多工资?”
“那…这个工资,肯定是跟业绩挂钩的…”
“哎呦,多子要不你去试试?妈看这个行。”她朝我挤眉弄眼。
“妈这我也不懂,咱回家问问爸爸吧。”
晚上躺在床上,一家人挤在一间连电视都没有的房,着实无趣。
白天里听到的两三万工资,虽说理智告诉我有些离谱,可内心却真真被狠狠打动了。
也不知,妈妈跟爸爸说了没有?
一直辗转到半夜,我都无法入眠。
脑子里不自觉的计算,一个月两万的话,一年是多少,五年十年是多少。
那得是多少钱,能干太多太多事了。
我兴奋的睡不着,仿佛那些钱已经进了我的口袋…
还好一觉醒来,山堆一样的脏衣服直接将我拉回现实。
一早,我爸跟我妈突然说要回家一趟。
我也没作多想,该干嘛干嘛。
小屋子里人多,随便活动几下,放点东西就乱的不行。
我开始收拾,赵哲还朝我丢枕头,“你要死啊,这么早不让人睡。”
“哦,猪还会开口说人话了?”
“你找死吧你,说谁猪呢,等妈回来,看我让妈怎么收拾你!”
我不理他,继续干活。
床脚有些晃动,我找来厚一点的砖头准备换掉。
“赵哲,还不过来搭把手?”
“滚你的吧。”说完就摔门跑出去了。
我只好慢慢把床搬起来,不搬不知道,一搬吓一跳。
垫床脚的盒子里,足足有五万块钱。
我拿着钱,心里开始颤动。
第二天爸妈回来了,但脸色都不大好。
一见到我,爸爸老脸一板,“多子,跪下!”
我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
“怎么?爸爸跟你说话完全不管用了是吧?”
常年干粗活的男人劲儿大,粗粝的耳光下来我的耳朵都嗡嗡直响。
我跪了下来,看着赵哲幸灾乐祸的表情,我到底没忍住眼眶里那些耻辱的泪水。
我手扶着脸,感觉脸颊发烫,热辣辣的跳痛。
“你个死丫头,你了不得了!啊?叫你跟徐定远处处,你倒好,跟人家说你城里有相好的了!”
说完,一脚给我揣地上。
我踉跄着要爬起来,我爸又踢了一脚。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咱家都叫徐家砸了!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赔钱货!”
我面无表情跪着,随他们打骂。
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现在还不能走。
晚上,预料之中,我被关在门外。
午饭晚饭通通没有我的份,用我妈的话说,赔钱货吃饭都丢脸。
夜半,闷热的很。
蚊子把我围得水泄不通,我靠着墙角昏昏欲睡,一身的汗。
忽然,刮起了狂风。
“嘭”!
破旧的木板门被暴力打开了。
“多子!你给我进来!”
昏暗的白炽灯下,他们此刻不是我的家人,像是地狱的修罗。
似乎要拿刀枪棍棒,置我于死地。
我捏紧了手指,等着这山雨欲来。
“说,床底下的钱,是不是你拿的?”
我低着头,还没来得及张口。
一巴掌又落了下来,白天被打的一边脸肿的老高。
又来一巴掌,我直接没撑住,“啊”的惨叫了一声。
我忍着痛抬起头,冷笑一声。
这时,屋外电闪雷鸣,一场暴雨蓄势待发。
“是我拿的。”
我妈急眼了,“你拿钱做什么?快拿出来!不然我打死你!”说着上来就搜我的身,又在家里不停的翻找。
赵哲也跟着一起骂我,“真是不要脸,还偷自家钱,真丢人现眼。”
夏天单薄的衣衫,哪里藏的住那么多钱。
我妈也觉得不对,便一直逼问我。
我突然冷静下来,“钱我收起来了,想要?可以,拿一样东西来换。”
“你别跟我玩什么花样!赶快拿出来!”爸爸高亮嗓音响彻阴暗的小屋。
“我说了,拿东西换!”二十年来,第一次和父亲对抗,我的声音都是抖的。
“什么东西,你说!”
“我的录取通知书。”
我妈不可思议的望着我,因为她告诉我没考上。
可她不知道,我去学校问过高老师了,高老师说我考了个好学校。
想到高老师,我的泪水,又要忍不住。
我拼了命忍住,“拿通知书,换钱,否则,免谈!”
我爸一拍桌子,“秀莲,把通知书给她,叫她把钱赶紧拿出来!我看她没钱怎么去上那个狗屁大学!”
3
我没想到,我妈居然把通知书也带在了身上。
我拿到了通知书,第一次打开,手指头都有些颤抖。
J大!他们怎么可以这么狠!
就是养条猫狗,也知道偶尔怜惜吧。
想起这些年,要不是高老师资助,我连高中都没得上。
我每天不光要上学,还要干农活,我为了不辜负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拼了命的学习干活。
我摩搓着手指上的茧,心里恨极了。
“你们把我当女儿吗?或者,当人吗?”
我冷冷的看着他们,屋外闪电不停的照进屋里。
“废话什么,钱呢?”
我妈推搡着我,我几乎一天没吃饭,她一推我又摔在了地上。
我把藏钱的地方告诉了他们,他们带着我很快挖到了。
我妈啐了一口,“你是死人呐!还埋地下!今晚你别想回家,给我老老实实站外头反省反省!”
雷雨很快就要来了,风很大,夹着雨点。
我看着大门被关的那一刻,毫不犹豫扭头就走了。
我狠狠地发誓,我这一生都不要再回头了。
暴雨如期而至,我奔跑起来,将通知书裹在怀里,用身体挡着雨。
夜晚的街道只有雨声和孤零零的路灯,鬼使神差的我恰好躲雨躲到了那家会所门口。
夜晚,会所里面还在营业。
我刚蹲下来,就听到一阵脚步声。
一个十分成熟的男人,用好奇的眼光审视我。
“小妹妹,这么晚,怎么一个人在这?”
我缓缓抬起头,睁着眼,眼巴巴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哭。
而且,一哭就止不住。
他看我哭,有点慌,赶忙递过来纸巾,“妹妹,别哭了,你若是信我是个好人的话,不如让我帮帮你,可行?”
我看他打扮的很值钱,说话又很温柔舒服。
我除了一纸通知书,再无其他。
我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善意”。
后来,他看到我的通知书的时候还很开怀的笑了起来,说我好样的,居然跟他成了校友。
我疑惑,“你这么老,还在上学吗?”
他哈哈大笑,“你真是可爱。”
“还有,我有这么老吗?”
我陈恳的点了点头,“嗯,反正比我老很多。”
说完,我自己都笑了。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真心的笑过了。
成先生很绅士,但他也是个男人。
我们一个没钱上大学,一个内心空虚,对我这种白纸一样的人有些兴趣,又恰好他的新项目在J市。
虽说年纪有差距,但我们成了最默契的拍档。
比如,早晨醒来时,必有的早安吻,晚上他喜欢抱着我的后背睡觉。
不得不提,成先生比我想象中要厉害,枕头功夫绝佳,吹拉弹唱,花样很多。
我从一开始的羞怯胆小,到现在也开始学会享受。
我常常在想,我如果那天没有遇到他,我此刻会不会在会所里沦落?
我每天从他的大平层醒来,内心都有些惶惶。
于是,我提出,我要去住宿舍。
搬家那天,他环保住我,温柔的不像话,“你想去宿舍就去,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卡记得带着,要买什么尽管买,老头很有钱,别省着,周末记得回来给我做面,我很喜欢的阳春面。”
我点点头,说内心没有甜蜜那是假的。
可又觉得哪里不对,我始终太年轻,又苦了太久。
这时,有一个温暖包容的怀抱,我很难抗拒。
听到他说阳春面,我的脸红了。
第一次那晚,我就是做了一碗面给他,很简单卧了个鸡蛋,他告诉我,这叫阳春面。
他摸到我的瘦骨嶙峋,满眼心疼怜惜,极尽温柔。
我在他一片温柔似水的攻势下,丢兵卸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