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级版繁花:《归·去·来》第二部《寻梦》连载041:第六章(五)

陈思取 2024-03-19 07:1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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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接上)他俩坐在车上十指紧扣,贪婪地望着车窗外的景色。晓倩很兴奋。她就读的大学在莱克辛顿大道,一个礼拜至少来往曼哈顿四次,每一次都匆匆忙忙搭地铁,两点一线,往返于学校和家里。眼下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抬头仰望,大理石砌成的建筑群一栋栋从她眼前闪过,赏心悦目,极其漂亮。

这时,一辆灰狗大巴从他们的车旁开过去,绍清情不自禁地说:“晓倩,你看这辆Greyhound,肯定返回时代广场车站了。”

“嗯,我知道。”晓倩应了一声。她来纽约已经半年,早已熟悉纽约了。大纽约共分五个区域:曼哈顿、布朗克斯、布鲁克林,皇后区和斯坦登岛,公共交通异常发达,地铁线贯穿东西南北五个区域,共有二十五条线路,每条线路从头至尾单行一次至少一两个小时。公共汽车更是多得数不清,往返曼哈顿和斯坦登岛的渡船不停地载客航行。长岛、上州和新泽西州的通勤火车,把成千上万的上班族从郊外带往曼哈顿。整个城市的节奏布局有条不紊,高楼建筑错落有致,犹如格什温的蓝色狂想曲。

晓倩是因为有绍清陪在身旁,太开心了,看出去的景色也不一样。她兴奋地提议说:“绍清,你看,那是惠特尼美术馆,找个时间我们去参观吧?”

“行啊。一会儿到了终点站,我们从中央公园穿过去,霍钢的学校就在那儿,我想去参观一下,然后吃点东西坐车往回走,经过林肯中心直接去下城的金融中心,全球的投资机构总部都设在下城的华尔街。我们学校的许多教学楼和宿舍,也在华尔街上。毕业后我要去华尔街上班。”

绍清说完,掉头望向车窗外,思绪回到了昨晚的派对上。他自忖,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昨天在戴维举办的圣诞派对上,富豪的奢侈生活超出他的想象。他问约翰:“戴维是怎么发财的?”

约翰原先是不屑于暴发户的,此时也不得不承认了:“戴维出身普通中产,全靠读书爬上了事业巅峰。”

从前,他总是听外婆念叨,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他牢记这句话,走到了今天,也没有打算停止前进。所以第一学期他忙里偷闲,旁听了社会学的课程,调酒的时候有能力跟客人八卦,又去图书馆翻阅《美国名人周刊》。他发现大公司的董事大多出自上流社会,而有些政治家、高级军事将领和宗教领袖,还有中央情报局和司法部门的精英,更多的则出自中产家庭。他们通过接受完美的教育成了政治精英、经济精英和技术精英,由此构成美国的“社会精英”阶层,在各自的领域发挥领导作用。因此他更加坚信,外婆的唠叨太有道理了,不得不折服老人的远见。他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即便成不了政治精英,也能成为技术精英。

却不料,约翰接着又说道:“不过戴维就是再有钱,也是上帝的管家,暂时替上帝管理财富而已。”

他不太理解这样的解释,便略感诧异地问:“此话怎讲?”

约翰笑道:“你想啊,一个人在临终会留恋许多人和事,担心庞大的资产着落,内心必然焦虑不安,甚至是恐惧的。所以耶稣对他的门徒说:骆驼穿过针的眼,比财主进神的国还容易!也就是说,富人进天堂必须散尽钱财。因此上流社会热衷慈善事业,像钢铁大王安德鲁·卡内基起步时一无所有,去世后捐赠了三点五亿美元,这在当时是不得了的巨资啊!”

“原来如此啊!”他明白了。

显然,耶稣所要表达的意思是富有之人走入修行,进入天国比骆驼穿过针眼还难,而耶稣也暗示财主所希望的“永生”只不过是希望“永远享有财富”罢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富人难以进入天堂确实是事实。法国小说中的守财奴葛朗台,中国《儒林外史》中的吝啬鬼严监生,都是这一类的典型代表。

“所以我赚来的钱,全花得干干净净,一分钱都不剩。”约翰诡异地笑了。

在Astor Liquor酒庄里,迈克曾经告诉过他,约翰赚来的钱全花在女人身上了。他心想:在美国赚钱是一种美德,赚钱之后该怎么花钱,却是一门艺术。他为自己定好了奋斗目标:赚钱,而且要成为巨富,要比苏轲平还富有,用累积的财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绍清这边正想着,耳边响起晓倩的声音:“我觉得,去不去银行上班,你有的是时间考虑,反正我们还有三个学期。今晚你想看什么电影?”

“当然是战争片了。”绍清笑着回答。他话音刚落,就发现自己说错了。今天是请晓倩看电影,得顾及到她的喜好,所以马上改口说:“不,你选吧,我悉听尊便。”

“我也喜欢战争片的。美国战争片拍得就跟真的似的,也只有在电影里,我们才能领略战争场面,体会和平时代的可贵。”晓倩感叹地说。

绍清小眼睛提溜一转,冲着晓倩说:“唉,有个客人给我介绍过一部战争片,片名是——哦,《The Deer Hunter》,说是反越战的片子,活灵活现越南丛林战的恐怖,还有死亡游戏场面,战俘被强迫玩俄罗斯转盘。”

“你知道是谁主演吗?”晓倩问。

“罗伯特·德·尼罗,他演过电影《教父》。《The Deer Hunter》获得过奥斯卡最佳影片,被收入国会图书馆的国家级收藏。”绍清神采飞扬地介绍着,好像生怕晓倩不相信似的。

“好吧。将来我有钱了,我要搜集电影录像带,一遍遍欣赏喜欢的电影。”晓倩望着绍清,用力地点了点头,羊角辫也跟着上下晃动起来。(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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