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这后妈她不当了》

悦旋讲小说 2024-12-02 10:28:35

第1章

  上辈子,宋月言为爱甘当后妈。

  可当那个抛夫弃女的女人一回来,她养大的女儿便改口叫她姑姑。

  她的团长丈夫喻林州更是满心满眼只有前妻。

  她沦为所有人的笑柄,孤独终老。

  再次睁开眼,她回到了喻林州的前妻回来那天……

  ……

  1978年,北京。

  宋月言重生的第一件事,就是独自去了医院,取走了身体里结扎的环。

  这过程很疼,比当初上环时还要疼。

  可她咬紧了唇,红了眼,却硬生生强撑着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上辈子,她嫁给喻林州的时候,喻林州对她说。

  “我这辈子,只会有果果一个孩子,我不想让她受委屈。”

  他的前妻姜丽姝因受不了他常年待在部队,聚少离多,扔下年仅两岁的喻果果跑了。

  宋月言听完为表决心,便到医院做了结扎手术。

  她说:“我一定会把果果当自己的亲生女儿对待。”

  结果她将自己所有的青春都给了这两父女,一生没有自己的孩子,最后却落个孤独终老的下场。

  从医院出来,宋月言疼得走路的脚都有些踉跄。

  可她没有停留,拿着打好的离婚报告去了军区。

  来到喻林州的办公室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喻林州的下属问他。

  “团长,嫂子回来了,那你会和宋月言离婚吗?”

  宋月言脚步一顿,就听见喻林州的声音传来:“为什么要离婚?我需要一个人照顾果果。”

  “丽姝的性格太自由了,我不想束缚她,就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宋月言僵在门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撕裂。

  所以,她就活该成为家庭主妇被困一辈子吗?

  明明在嫁给喻林州之前,她也是大学里最受老师们期待的学生。

  要不是喻林州的妈妈无力照顾喻果果,求到了她这里,她原本该有自己璀璨的人生。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的爸爸就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妈妈本就身体不好,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生了一场大病,也去世了。

  喻父是她爸爸的战友,在她父母都走了后,喻父喻母这些年一直对她多有照拂。

  她会答应喻母和喻林州结婚,一是报答恩情,二也是因为她的确可怜果果失去母亲。

  可是没人相信,所有人都说她是为了喻家的钱财,才不要脸上赶着当后妈。

  宋月言将手中的离婚报告攥成一团,最终没有还是没有进去。

  喻林州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不会轻易跟她离婚。

  她得想另外的法子离开这里。

  宋月言回到家属院时,喻果果已经放学回来。

  看见她,喻果果没有称呼,而是直接说:“我饿了,去给我做饭。”

  那命令一般的语气,仿佛她只是这个家里的保姆。

  可明明在姜丽姝回来之前,喻果果也会甜甜叫她‘妈妈’的。

  心头痛意仍未褪去,宋月言扯了扯嘴角:“好。”

  来到厨房,宋月言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让她出了神。

  其实说是报恩,又怎么会没有一点爱呢?

  毕竟从懵懂时期到情窦初开,喻林州一直像个邻家哥哥一样照顾她保护她。

  所以上辈子,哪怕面对漫天流言蜚语,她也坚持了下来。

  她也想像当初喻林州守护她一样,护着他的女儿。

  可他们,从头到尾却只将她当做一个工具在利用。

  宋月言将饭端上桌时,喻林州恰好也进门。

  饭桌上,她看着吃得正香的父女,轻声开口:“明天早上我去研究所办点事,不能带着果果……”

  喻林州一顿:“明天我休假,正好要带果果出去。”

  他话音落下,喻果果高兴地插嘴:“爸爸是要带我去找妈妈吗?”

  喻林州看了眼宋月言,没有说话。

  宋月言笑了笑,垂眸掩下微红眼眶:“好。”

  翌日,研究所办公室内。

  “宋月言同志,之前说了好几次让你去长沙工学院参与计算机研制,你都说要照顾家里,怎么突然想通了?”

  这是保密项目,一去就是几年不能跟家里联系。

  宋月言看着的申请表,心想,再多的恩情,上辈子也已经还完,这辈子她该为自己而活了。

  她抿了抿唇,笑道:“主任,之前是我太狭隘了,祖国不好,我们的小家又哪里能好。”

  她说完,果断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宋月言。

第2章

  宋月言回到家属大院时,几个婶子正坐在门口。

  看见她那几人便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嫁过来这么久了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别是个不下蛋的母鸡吧?”

  “那难怪喻团长要回头找前妻了。”

  “我刚才看见姜丽姝同志,几年不见更时髦漂亮了哩。”

  喻林州条件好,当初就算离了婚,这些婶子们想把自家侄女妹妹嫁过来二婚的也不少。

  可最后却被宋月言捷足先登,从她嫁进来开始,这些人就看她不顺眼,处处说话挤兑她。

  既然现在已经决定要离开了,宋月言更不想去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等到晚上,那两父女才回来。

  喻果果蹦蹦跳跳的,手里抱着一个塑料娃娃:“爸爸,我们明天还去找妈妈吗?”

  喻林州笑容宠溺:“不行,果果明天要上育红班。”

  等到看到屋子里冷锅冷灶的,他愣了一下,问宋月言:“今天没做饭?”

  宋月言将手上的书放下,垂眸道:“我以为你们不回来吃饭就随便吃了点。”

  “你们还没吃吗?我现在去做。”

  喻林州还没说什么,喻果果人小鬼大的抢话:“爸爸,你不是说妈妈做的饭更好吃吗?去找妈妈做给你吃。”

  宋月言心里顿时涌出一股酸涩。

  像喻果果这么大的孩子,都是想什么说什么的。

  她费尽心思三年的照顾,在这两人心里还是比不上丢下她们离开的姜丽姝。

  喻林州神色有些尴尬,摸了摸果果的头:“果果先自己玩。”

  来到厨房,他对宋月言道:“月言,果果还小,不懂事,她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宋月言手上动作一顿。

  记忆中,这还是喻林州第一次跟她解释什么。

  可转瞬,心脏却更冷。

  他只是解释,却没有反驳,是不是证明,他也是这么想的。

  压下心里的情绪,宋月言笑了笑:“我理解的。”

  “她毕竟是果果的亲妈,如果可以,你就将丽姝同志接回来……”

  她还没说完,就被喻林州沉着脸打断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

  “你也知道她是果果的亲妈,我总不能让孩子不见她。”

  宋月言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将饭端上桌,她就借口不舒服先回了房间休息。

  将喻果果哄睡后,喻林州进了房间。

  宋月言感觉有人从后面搂上来,伸手摸上她的腰间。

  她刚取了环不久,身体还不是很舒服,想要推开:“不要……”

  喻林州却强硬地撞了进去,痛意让她的脸一瞬间变白,可灯关着,喻林州看不见。

  直到一切结束,她已如同浑身骨头碎裂一般。

  喻林州搂着她:“月言,就算她回来了,我也没有什么想法。”

  “我和她早就过去了,我的妻子只有你。”

  宋月言想起上辈子,喻林州也说过这句话。

  可不管姜丽姝发生什么事,他都会第一时间赶过去。

  “她是果果的亲妈,我不能不管。”他总是这么说。

  黑暗中,宋月言起身:“我身上不舒服,去洗个澡。”

  洗手间里,她将自己洗了一次又一次。

  她以后或许会有孩子,但绝不是跟喻林州。

  直到精疲力尽,她靠着墙,眼泪无声无息流下。

  第二天早上,宋月言将喻果果送去了育红班后,就直接去了卫生院。

  调去长沙之前,她还需要去卫生院做一次体检。

  路过其中一个诊室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一个护士在喊:“姜丽姝同志的家属在吗?”

  宋月言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她朝那边看去,就见人群中喻林州站了出来:“我在。”

  护士看了他一眼:“你是姜丽姝同志什么人?”

  不消片刻,他低沉的声音也透过人群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中。

  “我是姜丽姝同志的爱人。”

第3章

  “这是姜丽姝同志需要做的检查……”

  这一瞬间,宋月言只觉得神经像是被雷劈中,脑海一片嗡鸣。

  医院人多眼杂,喻林州说出这样的话,一个不留神,就容易被认识的人举报搞破鞋,影响他的前途。

  怔怔站了半晌,宋月言又苦笑一声。

  当初喻林州跟姜丽姝结婚时大张旗鼓,跟她却只简单领了个证。

  喻林州也很少带她出去跟他的战友同事们见面。

  就像那天,他的下属口中的嫂子依旧是姜丽姝,而她只是一个名字。

  就算有人看见,也只会认为他们复婚了,她又在这里担心什么呢?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过强烈,喻林州终于转身。

  看见她,喻林州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上前。

  他神色不自然道:“月言,你怎么在这里?哪里不舒服吗?”

  宋月言没有回答,而是哑声反问:“你和姜丽姝同志是爱人,那我是什么呢?”

  明明昨天晚上,他还在自己耳边说‘我的妻子只有你’。

  这一刻,宋月言只觉得心上像是豁开了一道口子,汩汩地往外冒着鲜血。

  她已经决定要走了,可为什么还要让她这样难堪。

  喻林州抿了下嘴角,解释道:“丽姝身体不好,那个检查必须要家属陪同才能做,她在北京没有什么亲人了。”

  那边护士还在催促:“姜丽姝同志的爱人,快过来签字缴费。”

  宋月言攥紧发颤的手:“你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喻林州一顿:“我回家再跟你说。”

  他说着急匆匆离开,宋月言看着那个背影自嘲地笑了笑。

  体检完,她又路过那个诊室,随意地扫了一眼,就看见姜丽姝躺在病床上吊着水,跟旁边坐着的喻林州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喻林州手里还拿着个苹果在给她削,手法很熟练。

  他在家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宋月言以为他什么都不会,原来只是不愿意为她做罢了。

  眼眶兀地一红,宋月言快速收回视线,抬腿离开。

  下午四点,她买完菜去接喻果果回家。

  却发现喻果果的口袋里塞了满满的水果糖。

  她蹙了蹙眉,温声问道:“果果,你哪里来的这么多糖?”

  喻果果玩着手里的糖纸:“我妈给我买的。”

  自从见到姜丽姝后,果果再没有喊过她一声妈。

  宋月言也不愿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只是耐心哄着:“把糖给我好不好,你现在还在换牙……”

  她刚说完,喻果果就大声哭嚎起来:“妈妈说的没错,后妈就是不好,连糖也不让我吃,后妈坏……”

  周围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过来,宋月言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心也凉透。

  一股从未有过的疲惫涌上心头,她闭了闭眼,喉咙艰涩:“果果,既然我这么不好,把你妈妈换回来好吗?”

  喻果果哭声一止,回得毫不犹豫:“好。”

  简单一个字,如重锤将她的心脏砸得鲜血淋漓。

  晚上十点多,喻林州才回来,一回来就看见宋月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怎么还没睡?”

  宋月言摇了摇头:“不困,丽姝同志怎么样了?”

  喻林州叹了口气:“有些严重,得吊几天水,月言,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宋月言直接戳破:“你想去照顾她是吗?我没意见。”

  喻林州动作一顿,在她旁边坐下:“不是,我知道分寸,我想给她请个护工,家里存折不是在你那里吗……”

  宋月言心里一刺,眼中嘲讽越发浓重:“我一会儿就找给你。”

  喻林州松了口气,这才想起什么似的:“你今天去卫生院做什么?”

  “没事,研究所安排了体检。”

  宋月言随口敷衍过去,回屋去找出存折递给他。

  喻林州接过:“月言,谢谢你,你永远都这么善解人意,遇见你是我的福气。”

  宋月言想了想,垂眸开口:“今天果果说,还是想跟亲生妈妈在一起。”

  喻林州眉头瞬间拧起,眼神冷冽下来。

  “你走以后我去问了医生,你前两天还去了妇科,今天又去体检。”

  “你还是想把果果送走,生一个自己的孩子是吗?”

第4章

  这话像是一根尖锐的刺直插心底,宋月言脸色瞬间一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喻林州看着他,满眼失望:“因为不是亲生的,你心里始终还是有层隔阂。”

  宋月言又气又疼,声音都发颤:“喻林州,做人不能这么没有良心。”

  喻果果刚送到她手上时小小一只,营养不良还时常生病。

  喻林州那时处在晋升的关键时期,十天半月不回家。

  她便日日夜夜陪着喻果果,几乎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坏了。

  就连她痛经痛到在床上起不来时,想到喻果果,都要强撑着爬起来,一口一口给她喂饭,洗衣换尿布。

  如今却只换来这样一句薄情寡义的话。

  宋月言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化作一句:“我的意思是,你和姜丽姝同志复婚,我走。”

  一心装瞎的人,不管你做的再多,他也视而不见。

  反正在这父女两个眼里,她始终都只是外人。

  喻林州定定看了她半晌,声音很沉:“你明明知道丽姝现在身体不好,还说这种话。”

  “你不想带我不勉强你,我把她送去我妈那里一段时间。”

  他说完直接进房间将熟睡的喻果果用大衣外套裹起,又将她的小书包提上。

  他是个军人,这一套动作干脆利落。

  开门时,他微微侧过脸:“你还记得当初我们俩结婚时你对我说的话吗?你说你会永远陪我着我和果果,将她当你的亲生女儿。”

  宋月言没说话,喻林州失望一笑:“我知道人心会变,但我不知道变得这么快。”

  门被关上,只剩满室寂静冷清。

  宋月言呆呆坐着,心脏痛意传遍全身,小腹也像是有刀在搅动着。

  她低头看去,下面竟不知何时流出了血……

  医院里。

  年长的女医生检查完后,质问:“我不是说过,取完环后不要这么快过夫妻生活吗?”

  她满脸都是病人不听医嘱的不悦:“伤口没恢复好又撕裂了,就这么等不得?”

  宋月言脸色苍白,眼角还有泪痕:“对不起,医生。”

  昨晚喻林州的动作太过粗暴,她想拒绝都来不及。

  医生一顿,叹了口气:“我理解你们可能急着想要自己的孩子,不过也要珍惜自己的身体。”

  “你自己也是别人的孩子啊,要是父母知道该有多心疼。”

  宋月言看着医院的天花板,一直强撑着的眼泪骤然落了下来。

  可她早就没有人心疼了。

  第二天,略微恢复了一些的宋月言一去到研究所,所长就来找她。

  “月言同志,那边研究任务紧急,已经订好出发日期就在七天后,你这边来得急吗?”

  宋月言没想到这么快,怔愣一瞬,随即点头:“来得及。”

  下班后,宋月言收了一些喻果果的衣服,又买了两罐麦乳精后去了喻家。

  喻母这两年不用操心果果和喻林州,身体好了不少。

  见宋月言来了,喻母立马拉着她的手:“果果出去玩了,你快坐下,今晚妈给你们做红烧肉。”

  宋月言顿了顿,苦笑道:“妈,我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跟你说,你听了千万别激动。”

  喻母瞬间眉头一皱:“是不是林州欺负你了?昨晚他把果果送过来我就觉得不对劲。”

  “你别怕,妈站在你这边,一定替你好好收拾他。”

  这句话让宋月言心里一暖。

  她摇摇头:“不是,妈,现在姜丽姝同志也回来了,她对林州还是有意思的,刚好您也知道我的志向,我想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到研究上去。”

  “所以,我打算跟林州离婚。”

  这话一出,喻母的手收了回去,许久没有说话。

  这沉默,让宋月言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过了很久,喻母才叹了口气:“孩子,我也知道这几年委屈你了。”

  “但是,那姜丽姝不是个过日子的人,你又喜欢林州,真的不能再忍忍吗?”

  宋月言心头的凉意被放大。

  喻母对她的确很好,可这种事,始终还是站在自己的儿子那头。

  她已经忍过了上一辈子。

  正如医生所说,她的父母也是也会心疼的。

  说不定,这次回来的机会就是在天上的爸妈给的。

  泪意涌上眼眶,宋月言坚定摇头:“对不起妈,这一次,我不想忍了。”

第5章

  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喻母忙抬手给她擦眼泪:“对不起啊月言,是妈的要求太过分了。”

  她抱住宋月言:“放心,就算你不跟林州在一起了,你也永远是妈的女儿。”

  宋月言经过刚才那一遭,心情复杂。

  她只能轻轻点头:“我知道,妈,不论什么身份,我都会永远孝顺你。”

  话虽如此,喻母脸上的勉强笑意还是让宋月言没了胃口再吃饭,只能找个借口出了喻家。

  喻果果已经从育红班放学,正跟一群小孩玩。

  她走过去,喻果果抬头看见她,张了张口,却又一时顿住。

  宋月言又怎么会不明白,这孩子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喊自己什么了。

  她蹲下身,擦了擦喻果果玩得脏兮兮的小脸:“果果,以后就叫我姑姑吧!”

  “姑姑?”喻果果不理解,“姑姑是什么?”

  宋月言耐心解释:“姑姑就是,爸爸的妹妹。”

  “姑姑。”喻果果笑道,“你不当我妈妈,我妈妈就能回来了对吗?”

  那天真无邪的笑像是一把刀,刺得宋月言眼睛一疼,她嘴唇干涩道:“对。”

  她刚说完,一道冷沉的熟悉声音传来:“你在胡乱教果果什么?”

  她转头看去,是眼神复杂的喻林州。

  “果果有两个妈妈,没有姑姑。”喻林州走上前拍了拍果果的头,“快回去吧,奶奶在等你吃饭。”

  喻果果年纪还小,不明白大人间的暗流涌动,听话地回去。

  孩子走后,喻林州看向宋月言,神色变得疲惫又无奈。

  “自从丽姝回来,你就阴阳怪气的,现在又在孩子面前说这种话。”

  “月言,你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宋月言忍着心底的难过,极力伪装得平静。

  “喻林州,我没有在闹脾气,我早就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会跟在你后面跑的小女孩了。”

  “算了。”喻林州叹气,“我现在跟你说不通,等丽姝走了就好了。”

  宋月言笑了笑:“你觉得她走了就不会再回来吗?”

  就像上辈子一样。

  每次在她以为生活恢复平静时,姜丽姝就会重新出现。

  那个女人似乎将喻林州当成一个避风的港口,每当飘泊累了就回来歇歇。

  直到最后一次,姜丽姝永久停留,而她则被那两父女彻底抛弃……

  对面,喻林州不悦道:“你不要将丽姝当成敌人,她是新时代的女性,不会依附男人生活。”

  宋月言心脏一瞬被这句话撕裂,痛得灵魂都颤栗。

  她想笑,眼睛却一点点红了。

  喻林州亲手斩断了她的翅膀,却又觉得她像旧时代被人养在笼子依附男人的家雀。

  “你错了,我从来没有将她当成敌人。”宋月言说。

  她清楚的知道,造成她苦难源头的从来都是喻林州。

  如果喻林州坚定选择她,那么不管是谁出现,他们的结局都不会是这样。

  说完,宋月言转身离开,这一次,她也要做翱翔天际的鹰。

  回到那个所谓的‘家’,她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只一个编织袋,就将她所有的东西全部装下。

  这几年,她给喻林州父女买衣服,买各种他们需要的用品,却完全忘记了自己。

  她看着没装多少东西的编织袋,无声地笑了笑,眼中却是消散不去的苦涩。

  翌日,喻林州去军区时,宋月言来到姜丽姝的病房。

  看见她,姜丽姝勾唇一笑,眼底却带着不屑。

  “说起来,这还是我们俩第一次单独见面。”

  “你背着林州来找我,是想让我离开吗……”

  宋月言摇摇头,拿出一份文件打断她的话。

  “不是,你让喻林州把这份文件签了吧,我知道你有办法。”

  姜丽姝看清那上面的字后,神色愕然。

  “离婚申请?”

第6章

  宋月言爽快地点了点头。

  “对,我要跟他离婚。”

  姜丽姝在最初的震惊回神过后,眼里满是怀疑:“我为什么要帮你做这种事?”

  宋月言想起上辈子,自己实在受不了这种日子想去找姜丽姝质问。

  却恰好听见有人问姜丽姝:“为什么不跟喻团长复婚呢?要让别的女人霸占你老公孩子。”

  姜丽姝笑容得意:“我还没玩够呢,而且林州跟我说过,宋月言生不了,那就让她当个免费保姆替我照顾着老公孩子呗!”

  当时宋月言气得浑身发抖,冲上去跟姜丽姝理论。

  可最后喻林州来了,指责的却是她像个疯婆子一样,无理取闹。

  从记忆中回神,那一刻的心痛和屈辱还历历在目。

  宋月言压下翻涌心绪,平静开口。

  “不帮也行,我已经把节育环取了,我打算和喻林州生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这话一出,姜丽姝脸色顿时变了又变。

  半晌,她将那份离婚申请从宋月言手中抽走:“两天后给你。”

  那样笃定的语气,好像完全将喻林州拿捏在手心里。

  宋月言从病房出来的时候,迎面却撞上了喻林州。

  他手里还提着两个保温桶像是来送饭。

  看见她,喻林州怔愣一瞬后眼眸顿时一沉:“你来找丽姝麻烦?”

  宋月言喉咙像是被一团湿润纸巾堵住,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刚要说话,那边姜丽姝柔柔打断:“没有,林州,月言妹子是来探病的。”

  喻林州看了一眼,不置可否:“丽姝你就别为她遮掩了,谁来探病两手空空的来。”

  又对宋月言道:“你在这里等我,我有些话想跟你谈谈。”

  说完他走进去,一打开保温桶,一股香味便飘了出来。

  姜丽姝惊喜道:“林州,这是你亲手炖的鸡汤吗?好几年没喝了真是怀念。”

  喻林州点头:“嗯,部队自己养的老母鸡,多喝点补充营养早点出院,果果一直吵着要见你。”

  宋月言站在门口看着,指尖掐入掌心。

  上辈子,她直到死都没吃到过一口喻林州做的东西。

  尽管早就知道自己这些年不值得,这一刻她却还是觉得无比恶心。

  等她扭头走出医院,喻林州跟上来:“我不是让你等我吗?”

  宋月言看着他,喉咙发苦:“喻林州,我不是你的下属,不用听你的命令。”

  也许是因为从没见过这样强硬的宋月言,喻林州眼底有一瞬的无措。

  顿了顿,他抿了下唇,提起手中剩下的另一个保温桶:“这是给你留的。”

  宋月言却没有一点感动,只觉得好笑。

  “喻林州,别人剩下的东西,我不要。”

  这暗含隐喻的一句话让喻林州定在原地,眼底情绪难辨。

  宋月言没理会,转身往家里走去,喻林州默不作声跟在她身后。

  一进门,看见宋月言放在地上的行李袋,他一直沉静的脸色终于变了,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月言,你收拾东西干什么?你要去哪里?”

  拿到离婚申请之前,宋月言不打算节外生枝。

  她掩下疲惫:“这些衣服穿太多年了,我打算送人再买一批新的。”

  她说着自嘲一笑:“之前院子里张婶他们说我二十五岁,穿得像四十五岁,想想,是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喻林州皱眉,又要说什么大道理:“艰苦朴素这是……”

  说到一半,不知道想起什么,又掏出宋月言之前给他的存折:“拿去买,布票不够就跟我说。”

  宋月言打开一看,不过短短两三天,里面就少了四百块。

  那是喻林州半年的津贴。

  外面有人在喊:“喻团,训练场那边出了点事让你去看看。”

  喻林州匆匆离开后。

  宋月言将存折原封不动放回抽屉里,又在墙上挂着的日历上,画了一个圈。

  5天后。

  7月1日。

  她和喻林州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也是她离开的日子。

第7章

  翌日,宋月言在家里打扫卫生。

  在离开之前,她要将自己生活过的痕迹全部清除。

  放眼望去,这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她好像都能看见自己和果果或者是和喻林州的影子。

  他们三人没有合照,唯独墙上有一张稚嫩的涂鸦画,上面是两大一小三个火柴人。

  那是喻果果一年前刚上育红班时画的。

  她清晰记得那一天,喻果果依偎在她怀里,口齿不清地介绍:“介西你,麻麻,那西爸爸,还有果果,一家人……”

  宋月言眼眶有一瞬的湿润,但心里的痛意早已不再如之前那样撕心裂肺。

  她将那张画从墙上拿下来。

  或许到时候喻果果会画新的画,又或者他们一家人会去照真正的全家福。

  总之,这幅画都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

  她刚将画扔进垃圾桶,木门就被人拍响。

  她走过去打开一看,外面竟是姜丽姝。

  宋月言有些意外:“你出院了?”

  姜丽姝没回答,而是将离婚申请递给宋月言,再次追问。

  “已经签完字了,宋月言,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月言有些意外地接过协议书翻开,喻林州三个字力透纸背。

  她长长松了口气同时心底又涌上一丝苦涩。

  到底是对姜丽姝有多信任,才会让喻林州看也不看内容就签下这份协议。

  她对上姜丽姝的眼睛:“你不用管,以后你们一家三口的生活,我都不会再参与。”

  然而姜丽姝却冷笑一声:“你一个孤儿,真的会那么轻易放弃喻林州?”

  宋月言平静道:“信不信随你。”

  还有四天,她就会彻底离开。

  她自己的人生,她不必向任何人做出解释。

  姜丽姝一顿,眼里又带上那熟悉的不屑:“也是,反正不管你再怎么努力,林州心里都只有我……”

  她说到一半,喻林州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丽姝,你在这里干什么?”

  宋月言下意识将那份离婚申请书藏到身后。

  姜丽姝瞬间换了一副表情,转头笑道:“我在医院待了太久,有点闷就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回了我们的家。”

  喻林州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再走到宋月言身旁才对姜丽姝说:“看来你身体恢复得很快。”

  “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月言去倒杯茶。”

  他这句话的亲疏里外让姜丽姝的笑容有一瞬尴尬。

  她再看向宋月言的眼神不再倨傲,而是带上警惕。

  宋月言原本不想理会,但她还得将离婚申请藏起来,于是乖顺地走到了里屋。

  等她端着一杯茶走出来,就看见姜丽姝指着那个日历上的圈问道:“林州,7月1日那天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喻林州淡淡瞥了一眼,思索一瞬眉眼舒展开,轻声道:“那天是我和月言结婚三周年。”

  宋月言动作有一瞬的凝滞,她没想到喻林州还记得。

  姜丽姝笑意僵住:“这样啊……”

  说完她伸手去接宋月言倒来的茶。

  两人手碰到的瞬间,她眼眸一闪,那玻璃杯里的热茶瞬间全倒在自己手背上。

  玻璃杯砸在地上发出清脆地响,一瞬四分五裂。

  她尖叫一声,喻林州立马冲过来一把将宋月言推开:“没事吧?”

  再看向宋月言,他视线冰冷:“宋月言,你故意的是吗?丽姝是病人,你怎么这么恶毒?”

  这几个字如针刺入宋月言心脏。

  她愣在原地,张了张口,喉咙却一片哑然。

  等她再回神,喻林州已经搂着姜丽姝起身:“走,我送你回医院。”

  出门之前,姜丽姝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满是得意。

  宋月言默不作声垂眸,蹲下身去收拾一片狼藉的地面。

  一不小心,手被锋利碎片划破,血珠瞬间渗出。

  她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哑声呢喃:“真疼啊!”

第8章

  后面两天,喻林州没有再回来。

  宋月言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独自去研究所交接工作,跟同事道别。

  又去看了喻母,给喻果果买了她最爱吃的糖。

  直到离开前的最后一天,6月30号,她去军区交离婚申请时,终于撞见了喻林州。

  喻林州看着她,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宋月言若无其事回答:“来替研究所交资料。”

  喻林州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那天我说话重了些,明天我们结婚三周年,我在国营饭店定了位置。”

  宋月言一怔,明天也是她离开的日子。

  还在想怎么回答,喻林州又说:“刚好明天丽姝也出院,我接上果果,我们一起吃个饭。”

  “你也借这个机会,为那天的事好好跟她道个歉,她毕竟是果果的亲妈……”

  心死有时候只在一瞬之间,连痛意都多余。

  宋月言闭了闭眼,再睁开,里面一片死寂:“好,我一定会去的。”

  喻林州松了口气:“那就说定了,我今晚有加训,就不回去了,明天需要派车去接你吗?”

  宋月言淡淡道:“不用这么麻烦。”

  喻林州一顿:“月言,你是不是想通了,我觉得你戾气散了很多。”

  宋月言深深看他一眼,笑了。6

  “对,我想通了。”

  绕过喻林州后,她来到了政委的办公室递出手上的档案袋。

  “领导,这是我和喻林州的离婚申请。”

  政委脸色微凝,没有接过文件:“宋月言同志,你这是干什么?”

  “林州和姜丽姝同志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但是婚姻大事不是儿戏,林州就是太念旧情。”

  “我到时候一定好好说说他,这份申请,你还是拿回去吧。”

  宋月言固执地不动。

  “领导,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林州也没有什么过错,只是我不爱他,不想跟他过了。”

  “我已经申请调去长沙工学院参与第一台超级计算机的研究,您就当成全我为国效力的志向吧。”

  闻言,政委叹了口气,终于接过文件:“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也不好再劝了。”

  “谢谢领导。”

  宋月言敬了个礼,随即脚步坚定地离开。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研究院的车就来等着送宋月言去火车站了。

  离开前,宋月言留下了一封信。

  【喻林州,我走了。

  这是我送你的三周年礼物。

  我一直以为自己能遇见我爸妈那样至死不渝的爱情,可我错了。

  因为你早就遇见了,但那个人不是我。

  我也要去追寻我的幸福了,祝你们一家三口幸福,后会无期!】

  宋月言放下笔,整了整身上干净利落的绿军装,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没结婚时那个飒爽的少女。

  她提起早就收好的编织袋,袋子不大,却已经装满了她这三年的人生。

  宋月言迎着晨光展颜一笑,没有回头再看一眼这个家,轻轻关上了门。

  不少军属吃完早饭送完孩子都聚在楼下,走向车时,她听到不少议论的声音。

  “我听我家那口子说过,这车是研究院的。”

  “我看见宋月言提着编织袋呢,她这是要走了?”

  “走了也好,这样喻团长一家也就团圆了……”

  再听见这样的话,宋月言的心早就已经毫无波澜。

  上午九点,宋月言登上了开往长沙的火车。

  熟悉的景色不断后退,她的心也随着广阔天空飞远。

  从今往后,国家为重她为轻。

  无人扶她青云志,她自踏雪至山巅!

第9章

  与此同时,军区办公室,喻林州翻阅红头文件的动作一顿。

  他抬头望向窗外正好的阳光。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心里好像突然空了一块,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的远离自己。

  揉了揉头,他按下这种奇怪的感觉,只当自己最近是太累了。

  傍晚,喻林州处理完军区的事情正要回家去接宋月言,一开门,刚好就撞见了政委。

  “林州,我刚好有事要找你。”

  喻林州眉心一跳,突然有些心慌。

  但他还是立正敬了个礼:“政委!”

  政委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从口袋里拿出几份已经盖好章的材料,递给了他。

  “你跟宋月言同志的离婚申请已经批准了。”

  喻林州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下意识跟着念了一句:“我和月言……离婚了?”

  他快速接过材料,一眼就看见了‘离婚申请’四个字!

  视线下移,是他和宋月言的签名!

  可他从来没有签过这样一份申请!

  薄薄的一张纸,烫得他心口都开始发疼。

  他想不到自己什么时候签过这样一份申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突然想起来,之前有一次,姜丽姝说是要签个什么文件,跟喻果果有关。7

  他觉得姜丽姝总不会害了自己的女儿,没多问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定是那一次,姜丽姝骗他签下了这份申请!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从心中窜起。

  纸张在他的手里直接就被揉成了一团。

  政委拍了拍他的肩膀,摇着头离开了。

  站在原地缓了好久,喻林州才渐渐平息了心里的情绪。

  他从军区出来,直接去找了姜丽姝。

  姜丽姝开心询问:“林州,你是来接我去饭店的吗?你等我一下……”

  喻林州冷沉着脸直接打断:“是你骗我签的离婚申请?”

  姜丽姝眼底划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

  她微微敛着眉:“林州,事到如今,那我也只好实话跟你说了吧。”

  “其实是月言同志找我,叫我帮忙骗你签的字,她早就想跟你离婚了。”

  “我这也是看在你一直下不定决心,每天都心事重重的样子,才帮了她……”

  说到这里,她重重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是我做错了,林州你要是怪我也是正常的。”

  喻林州只是垂眼看着她。

  他从来没想过要跟宋月言离婚。

  是他让以前的姜丽姝吃了苦,所以他一心想要补偿些什么。

  他本以为,宋月言会懂……

  心脏像是被锐器戳穿,疼得他指尖发颤。

  他沉着脸转身离开。

  无论姜丽姝在后头怎么喊他的名字,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喻林州又马不停蹄来了研究所:“月言她……去了哪里?”

  对面的人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抱歉,宋月言同志的去向,不能告诉你。”

  闻言,喻林州的眼神一点点化为死寂。

  宋月言,是真的离开他了。

  ……

  1983年12月末。

  窗外下着鹅毛大雪。

  黑白电视机上播着午间新闻。

  “目前,我国研发的第一台亿次巨型计算机已通过国家技术鉴定,正式命名为‘银河’,在此次研发中……”

  喻林州本来只是将电视开着当做背景音,实际上是在看今天的军区的报纸。

  听到电视中新闻播报员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抬头。

  刚好就看见屏幕上放出的几张研究人员的照片。

  虽然只有黑白的颜色,虽然每张照片停留的时间都不长,但他就是看的清清楚楚。

  这些研究人员中,其中一个,正是宋月言!

第10章

  黑白电视上,照片已经换成了其他的画面。

  喻林州突然想起,自己早上在报纸上也看到了这个新闻。

  只是当时他并没有在意,只扫了一眼。

  想到这,他立马将今天的报纸都拿了过来。

  窗外的雪下得有些大。

  喻林州盯着手中报纸上的照片出神。

  照片上的宋月言站在左侧一点的地方,面带微笑目视着前方。

  跟几年前相比,她有了很大的不同。

  眼中有着些许疲惫,可那眸中坚毅的光芒令人不可忽视。

  好像还胖了点。

  像是有人往他的心上狠狠地来了一拳,猛烈的疼让他嘴唇发白。

  “爸!”

  喻果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喻林州赶紧回神,将报纸折了一下,随手将其压在了一本书下。

  然后就看见喻果果从外面跑了进来。

  她像颗小炮弹一样扑进喻林州的怀里,撒娇:“爸爸,今天我去逛百货大楼,有一个八音盒好漂亮。”

  她声音软软的,可喻林州一点都没有心软。

  他蹙起眉:“你不是前段时间才买过……”3

  喻林州话还没说完,喻果果就打断了他。

  “可是爸,倩倩她们都会买,总不能只有我一个人没有吧?这样倩倩她们就不会再理我了。”

  一边说,她还一边摇晃着喻林州的手臂。

  她所说的倩倩几人是大院里其他几家的孩子。

  说起这个,他也有些头疼。

  这些年,一直都是姜丽姝带着喻果果。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姜丽姝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所以回到喻果果身边之后,一直都很是溺爱。

  不管喻果果想要什么,好看的衣服,想吃的食物,姜丽姝都会满足。

  久而久之,把喻果果养成了得不到东西就闹的性子。

  喻林州叹了口气:“果果,你这样是不对的,你这叫做攀比之风。”

  在他说话的空挡,喻果果已经拉下脸撅起了嘴。

  “爸,你怎么老说这样的话啊?”

  “我不过是买了点东西,怎么就攀比之风了?”

  “你不给我买就算了,我去找我妈。”

  说完,她就狠狠一跺脚,又跑了出去。

  “果果!”

  喻林州喊她,她却没有停下,身形很快就消失在他视线中。

  他顿了顿,还是跟了出去。

  可他来了姜丽姝住的地方,也并没有找到喻果果。

  宋月言走后,姜丽姝提过要跟他复婚,不过都被他拒绝了。

  她倒是借由喻果果闹过几次,没有成功。

  现在,一般没什么事,他也不爱往这边跑了。

  见喻林州来了,姜丽姝一喜:“林州!”

  她上前来想要抓住他的手臂,却被他侧身躲过。

  她面色一僵,却还是强撑着笑意:“林州,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觉得是我逼走了宋月言吗?”

  没找到喻果果,喻林州也不想多留,转身就离开。

  雪花鹅毛一样纷纷扬扬,大得人不太能看清前方的路。

  喻林州想着喻果果吵着要买八音盒,说不定现在就在百货大楼,便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刚走到百货大楼门口,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恍惚了一瞬,还以为自己是产生了什么幻觉。

  可就是在这时,那人被寒风吹得一个踉跄,也让他看清了那张脸。

  那人竟是——

  宋月言。

第11章

  “月言!”

  喻林州顾不得是不是幻觉,直接大跨步走了过去。

  宋月言刚刚站稳,就感觉好像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然后有只手就抓住了自己的手臂,力道大得就算是隔着厚厚的棉衣也抓疼了她。

  她抬头看去,只一眼,她就皱眉抽出了自己的手臂。

  退后一步拉开距离,她才扬起淡淡的笑容:“喻林州同志,谢谢你扶了我一下。”

  喻林州脸色瞬间一白。

  宋月言这话,很明显是在跟他划清界限。

  雪落在脖颈,瞬间融化成水。

  刺骨的寒意,从皮肤直达心脏。

  喻林州握着拳,看着她。

  她果然胖了一点。

  压下心头紊乱的思绪,他哑声问:“为什么要离婚?”

  宋月言愣了一下。

  她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事情就没必要再提了。”

  喻林州还想说什么,身后一道声音却比他更快。0

  “月言同志?”

  姜丽姝终于追上了喻林州。

  她站在喻林州身边,刻意贴近了他的手臂:“月言同志好久不见。”

  宋月言也浅笑着看她:“好久不见,姜丽姝同志。”

  “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说着,她就转身进了百货大楼。

  喻林州不由分说跟了进去。

  姜丽姝气愤地跺了下脚,也跟了上去。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百货大楼里此时人不少。

  到处都是问价格或者是恰巧碰到熟人的交谈声。

  因为人多,大楼里也显得暖烘烘的。

  宋月言已经有五年没有回过北京了,对这里其实也并不熟悉。

  所以她先是在整栋大楼里逛了一圈,然后才开始买东西。

  当喻林州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买了两罐麦乳精、几斤红糖,此时正站在一排衣架前挑着呢子大衣。

  他上前,介于她刚才在外面时的反应,也不敢离得太近。

  扫了一眼她手上提着的东西,他顿时就明白:“你想去看妈?”

  宋月言看了他一眼,本不想跟他说话,但她已经五年没见喻母,也不知道如今喻母是不是胖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妈现在穿多大的衣服?”

  喻林州噎了一下,这个问题,他还真回答不上来。

  但喻母什么体型他还是知道的:“比以前瘦了一些。”

  宋月言点头,眼神又转向面前的衣架。

  喻母的身体其实一直都不太好,比普通人要清瘦一些,听喻林州说喻母又瘦了,宋月言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

  即便知道在喻母心里她只是一个养女,地位不及喻林州,但她在喻母这里,到底也曾感受过一些母爱。

  想着,她就直接挑了一件灰色雪花呢子长大衣。

  一路跟着喻林州过来的姜丽姝此时有些酸的开了口:“还是月言同志厉害,这么贵的呢子大衣说买就买。”

  自从宋月言离开,喻果果就大部分时间都是她来带。

  她再也没有以前那般自由,进了厂,工资50。

  喻林州照例每个月都会给她60,这些钱已经足够她生活得很好了。

  但是她习惯了大手大脚,也存不下什么钱,更不用说一口气直接买下这一百多块钱的大衣了。

  宋月言并不清楚她这几年的生活,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丽姝同志这话的意思是,你爱人舍不得为你花钱吗?”

第12章

  姜丽姝顿时就闭了嘴。

  在宋月言面前,她说不出自己没有爱人的话。

  一旁的喻林州脸色一沉:“月言,我不是……”

  可他刚开口,宋月言就已经朝着售货员走了过去。

  姜丽姝看着她随便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大卷大团结,心里酸水直冒。

  眼看宋月言付了钱提着东西就要走,喻林州赶紧追了上去:“我也有段时间没有回家看看了,我跟你一起去。”

  人家儿子要回家,宋月言也不能说什么。

  姜丽姝看着他们两个人离开,生气,却什么也做不了。

  最开始她跟喻林州自由恋爱的时候,喻母就不喜欢她,更不用说她后来还做出了抛夫弃女的事情。

  哪怕是后来她回来了,宋月言也离开了,如果不带着喻果果,喻母根本就不会让她上门。

  可喻果果长大了一些之后,性子也愈发骄纵了,喻母觉得是她这个母亲太不称职,就对她更不喜了。

  这些事情,宋月言通通不清楚。

  去喻家的路上,喻林州一直想帮她提东西,都被她给挡了回去。

  “喻林州同志,我想我们之间,还是应该要注意一下男女大防的。”2

  她陌生的眼神像是一柄利剑,直击他的心脏,瞬间鲜血淋漓。

  喻林州喉结上下滚动,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巴巴憋出一句:“可我们,本不会这样的。”

  他怎么会对宋月言完全没有感情呢。

  只是,他到底也辜负了姜丽姝太多,他不知道要怎么抉择。

  又加上喻果果。

  他没想到宋月言会直接跟他离婚,然后离开。

  这五年来,每晚他都在后悔煎熬。

  宋月言只是轻轻笑了一声:“都过去了。”

  这么多年,她的生活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也不想去假设什么曾经。

  说着,就已经到了喻家。

  喻父是戍边战士,好几年都不一定能回家一趟。

  喻母打开门看见宋月言的那一刻,脸上瞬间就展开了一个笑容:“月言?你这孩子,怎么回来也不事先跟妈说一声?”

  “这不是想给妈一个惊喜嘛。”

  宋月言上前抱住喻母,忍不住软声道:“妈,我这几年可想你了。”

  喻母拍着她的后背:“妈可是看见新闻了,妈为你骄傲。”

  被夸奖,宋月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赶紧转移话题:“我给妈买了些东西,妈看看喜不喜欢。”

  在她往外拿大衣的空挡,喻母终于看见了旁边一直被忽略的喻林州。

  她皱了皱眉,语重心长道:“刚才果果来找我要了十块钱,说是要买什么盒子,什么盒子这么贵啊?你这当爹的可要好好看着孩子,别让她被人骗了。”

  喻林州眼神一沉。

  他怎么也想不到,现在喻果果竟然还敢来找喻母要钱了。

  “妈,我会注意着的。”

  喻母这时才反应过来:“你怎么跟月言一起过来的?”

  宋月言将手里的大衣抖了抖:“路上刚好遇见了,妈,我们去试试,看这大衣合不合身。”

  说着,她就拉着喻母进了房间。

  喻林州看着房间的门关上,忍不住想,既然宋月言还愿意叫喻母妈,是不是就代表,他其实还是有机会跟她复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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