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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市井人家·小门小户·先婚后爱
【前期溜猫逗狗的纨绔公子哥,后期沉默寡言敏感自卑苦力工Χ前期浪漫主义张扬明艳大小姐,后期护短接地气小媒婆】
1.
锦宁县的富商魏家败落了,一夕之间变成了人们口中的破落户,还欠下大笔银子,人人避之不及,就连即将成为亲家的江家也马不停蹄退了这门婚事。
就在所有人都作鸟兽状散去远离魏家时,百花镇一心想把女儿嫁去县城的柳媒婆上赶着把女儿火速嫁了进去,非但不觉得吃亏,还自觉捡了个漏。
刚穿来的叶惜儿:“……”真的会谢!
魏子骞作为富家公子哥,平时走街打马,逗猫遛狗,呼朋唤友。家里一遭落败,家产贱卖,祖宅抵押,负债累累,直接从纨绔公子哥变成了沉默寡言,敏感自卑的码头扛货苦力工。
面对时不时上门催债的打手,刚穿来的叶惜儿:“……”
2.
学韩语的叶惜儿在古代没有任何优势,正为生计发愁,莫名其妙的绑定了媒婆系统,被迫当起了媒婆。
手握方圆几百里单身男女的名单,叶惜儿用八字,用星座,用生肖,用磕cp的经验,甚至画起了统计表格,勤勤恳恳为每个单身狗找到最为匹配的伴侣。
作为最年轻的新作风新气象小媒婆,叶惜儿致力于树立行业标杆,拒绝隐瞒,拒绝谎话连篇,拒绝盲婚哑嫁。
谁能想到那个在大学校园里踩着细带高跟,甩着大波浪卷明媚娇艳的牡丹,如今却骑着一头小毛驴十里八村的牵红线?
3.
锦宁县那个出了名的老姑娘今年终于嫁出去了,还嫁了个好人家!
谁说的媒?
听说是县里最年轻的小叶媒婆!
——
“小叶媒婆,我想嫁到府城去做妾。”
“对不起,这单不接,送客!”
-
“小叶媒婆,老身守寡多年,想找个知冷知热的老伴儿。”
“哈?行,包在我身上。”
-
“小叶媒婆,我体弱多病,活不长了,还有机会找个媳妇吗?”
“你等着,我给你找个命里带福的,保准你们白头到老。”
-
“小叶媒婆,我天生带煞,克死至亲,这辈子不敢成亲。”
“谁说的?这里有个命硬的,你俩极为般配。”
-
“小叶媒婆……”
“等等,我要去码头接我相公下工。”
4.
夜里,一灯如豆,烛火摇曳。
叶惜儿埋头奋笔疾书,配对表格画地呼呼作响。
魏子骞歪躺在床上,雪肤红唇,眼尾微挑,长睫卷翘,多次望向书桌,终于忍不住出声:“咳咳,我肩膀好像红肿了。”
叶惜儿闻言搁笔抬头:“那是相公你扛的大包不够多,缺乏锻炼。”
干了一天重体力活,险些压弯了腰的魏子骞:“……”
试读:·
进了屋,就见那个凶悍的女子在油灯下握着毛笔划拉着什么。
瓷白的脸庞被黄色的光晕染上一层羊脂玉般的蜜色。
听见推门的动静,女子头也不抬。
魏子骞悄默声息地走到床边,脱了鞋上床,正要躺下睡觉。
女子却突然出声打破了这个冬日寂静的夜晚。
“魏子骞,你明日给我弄一张书桌放在这里,没有书桌太不方便了。”
魏子骞抬眼看去,说话提要求的女子依旧没抬头。
是什么让她求人都说得这般随意,这般自信又理所当然的?
他又看了一眼她的侧脸,这人好像没有把白日的事放在心上,也没有要与他说的意思。
也好,一回家,家里就有两人找他说了同一件事,他也不想再重复听一遍了。
屋里久久没有等到回应声,叶惜儿终于停下了笔,抬起头往床那边看去。
“我跟你说话呢。”
“嗯,有时间再帮你弄。”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这几日都没有。”
“不行,你明日就抽时间给我弄张书桌。”
叶惜儿一锤定音,不再啰嗦,吹了灯上床睡觉。
爬进去经过他时,语气不客气道:“诶,你让让,脚放下去。”
叶惜儿躺进被子里,总觉得鼻尖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百合花香味。
这种味道很浅很淡,一会儿又消失了,让人以为是错觉。
过了一会儿,又丝丝缕缕地钻入鼻尖。
又有些像刚踏进花店那一瞬间的清幽花香味。
在冬日暖和的被褥下闻着尤其舒心。
叶惜儿拉起被子仔细嗅了嗅,早上她一个人在被窝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错觉。
她把目光放在旁边的男人身上。
装作不经意间翻身靠近他一点时,使劲一吸。
是从他身上传来的那种清清淡淡花香无疑了!
叶惜儿有些不解,一个大男人身上的味道那么女气做什么?
像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
她有些期待地把自己的手放在鼻尖上闻了闻,又悻悻然放下了。
叶惜儿在黑暗中瞪了旁边的男人一眼。
难闻死了!
“魏子骞,家里还有被子吗?我想和你分开盖。”
魏子骞的声音有些模糊,像是快睡着了:“没有。”
“你们魏家真有这么穷?多余的一条被子都没有?”
“嗯,很穷。”
叶惜儿好奇兮兮地打探道:“你们没有藏一些家底吗?比如一些玉佩呀,首饰呀,金锭子啊?”
“没有,都抵债了。连我娘和巧儿的首饰都典当了。”
魏子骞翻了个身,背对着叶惜儿,嗓音在黑暗中有些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有这么惨吗?你爹一个人可真能造。”
叶惜儿灵光一闪,贼兮兮道:“既然家里这么穷,那我也出去赚银子。”
“我赚了银子拿回来给家里买五花肉,怎么样?”
“你?怎么赚?”魏子骞故作不知。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我自然有我的道。”她就差得意地摇晃起脑袋。
“你的道?那到底做什么?”
“当媒婆,给人说媒。一单谢媒钱应该够买肉吃了吧?”
魏子骞这才转过身来,看着她的方向,只能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你会做媒婆吗?知道该怎么说媒吗?”魏子骞持怀疑态度。
“那是自然!”叶惜儿怎能让人怀疑她的技术,答得是相当有底气。
“说起来,我家也算是媒婆世家了。我姥姥是媒婆,我娘是媒婆。现在我也是媒婆,怎么就不行?”
“今日我还去了城北说媒了呢,女方很信任我。”她语气得意。
“明日一大早我还要早些起来,要去清风镇跑一趟,可忙着呢。”
“清风镇?比去百花镇还要远一些,你一个人去?”
“是啊,我去说媒,还能有谁陪我去?”
“不若你叫上巧儿一起。”
叶惜儿用一种不懂事的眼神看着他,即使在床帐中视线不明显:“巧儿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跟我去男方家说媒?像什么话?”
“再说了,我是去做正事儿,不是去玩。”她可是有正经事!
“去男方家?”魏子骞皱眉。
“是啊,今天去了女方家,自然得去看看男方家。顺便看看他对女方有没有兴趣,才能继续往下进行啊。”
看看她做事多有条理性,才第一次说媒就能这样独当一面。
魏子骞心里有些不赞同,但他没有立场去阻止。
只得淡淡地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不再出声。
“你怎么不说话了?睡着了?”叶惜儿转头去看他,长发在枕头上摩擦出沙沙声。
男人并未回她。
叶惜儿撅了撅嘴,还在聊天呢就睡着了。
她还想跟他详细地说说她是怎么一步步计划的呢。
她可不是随随便便不负责任的人。
叶惜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明日去清风镇的高家该说什么话。
渐渐地沉沉睡了过去。
——
叶惜儿次日早上起来时,没再与魏母打声招呼,洗漱好直接就出门了。
她今天另外选了一家早餐摊子吃早饭。
一碗香喷喷的虾皮小馄饨。
吃完了身上热乎乎的上路。
叶惜儿去城门口找了一辆几人拼车的马车。
马车上大概六七个人,有些挤。
就这样,车夫还想再加两人。
一车的人集体抗议。
有大婶嘴快的,直接骂道:“你这怎么做生意的?没看见这都坐不下了吗?”
“是啊,马车翻了摔着我们了你可赔不起!”
车夫是个中年汉子,赔笑道:“我这马是壮年好马,花大价钱刚买的。力气大着呢,拉十个人都不成问题。”
“谁知道有没有问题,快点走了,我们赶时间呢。”
车夫四处张望几下,见没有人再往这边来,遗憾地坐上车头架着马车启程了。
叶惜儿来得较早,坐在车厢的最里面。
挤在角落里蜷缩着身子,脚都伸不直,有些憋屈。
还是上次与魏子骞两人坐的马车宽敞舒服。
不过,叶惜儿摸了摸荷包,若是不拼车,估计那遥遥无期的谢媒钱就只够来回跑几趟的车资了。
她有些舍不得。
目前她都没有收入来源。
果然,人是一种弹簧性的动物,可以跟随环境的变化而变化。
之前她哪里听过节约二字?
马车上面叽叽喳喳,妇人之间就算不认识,也能聊上各家的家常。
叶惜儿虽没加入,但也竖起耳朵听得仔细。
这些没营养的家常理短也是她之前从未接触过的。
正听一个大姐说她与婆婆的精彩交锋,马车停了下来。
“清风镇到了。”车夫在外面的吆喝。
叶惜儿遗憾地下了马车,还没听到最后是这位大姐站了上风,还是她婆婆站了上风呢。
清风镇与百花镇差不多大,却感觉没有百花镇热闹。
她按照透明界面上的地址找到了高屠户高家。
直接上前敲门,等了一阵才有了人来开门。
开门的是一个老婆婆,头发花白,利落的盘起一个卷,个子很小。
她仰着头,虚着眼睛看人,疑惑道:“你是哪家女娃?怎的没见过。”
“我不是哪家的女娃,我是来替您孙子说媒的,我姓叶。”叶惜儿笑得露出八颗牙齿,亮出白灿灿的牙。
“啥?你这女娃莫不是开我老婆子的玩笑,你来说媒?你自己找到婆家没?”
叶惜儿的笑容有些支撑不住了,索性让嘴角落了落。
这职业假笑可真费劲。
“婆婆,您先让我进屋,我细细与您说。”
“进来吧,我老婆子一个人在家也闲得慌。”高婆子嘟哝道。
叶惜儿额头冒出三根黑线,我可不是来陪你解闷的,我是来工作的!
高家日子确实过得宽裕,光是从这院子就能看出些门道来。
这院子齐齐整整,四四方方的,与柳媒婆家也不差什么了。
屠夫除了赚杀猪钱,一年到头应该不缺油水吧。
别看这高婆子瘦巴巴的,身子骨还很硬朗。
叶惜儿被叫到堂屋里,高婆子还要给她倒水。
叶惜儿赶忙拒绝,掏出自带的竹筒给她看:“婆婆,我带水了,您别忙活了。”
“家里怎么就您一人?其他人呢?”
“害,他们年轻人都有事情做。那父子俩出去杀猪了,我儿媳妇出去买菜了。就剩我老婆子看家。”
“我是小叶媒婆,这次来您家主要是给您的孙子高屠户说亲。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叫他回来?”
“你还真是媒婆?”高婆子浑浊的双眼打量着这个嫩生生的女娃。
她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水灵俏嫩的说媒人。
叶惜儿在心里强烈希望媒婆这个职业有个专业的工作证。
每当别人怀疑或者质疑时,她就能高举她媒婆职业人的工牌,看谁还敢有疑问!
“嗯,我是媒三代,姥姥和娘都是媒婆。”叶惜儿完美微笑,目前看来,这个身份最好用。
“哦,那你嫁人了没?”
“嫁了,婆婆,您先说说你孙子的情况,我再说说女方的情况。”关心她做什么?
“你是哪里人士,嫁到哪家的?”
叶惜儿的完美微笑收了起来,她好累!
怎么变成陪聊了?
“您儿媳妇什么时候回来?”
“你找她做甚?”
说媒啊!这位老人家?!
叶惜儿决定闭嘴不言,她对这种老人束手无策。
她家老祖宗也不是这样绕来绕去,问题一箩筐的人啊。
叶惜儿与高婆子在高家小院的堂屋里坐着大眼瞪小眼。
即使叶惜儿不接茬,高婆子也能絮絮叨叨一直说。
一会儿说她那个风风火火的儿媳,一会儿说他那个牛脾气的儿子。
叶惜儿苦不堪言,准备等到正午就走。
若是正午还没有人回来,那她就当白走一趟。
她坐如一尊雕塑,基本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已经在心里心疼她坐的马车钱。
“娘,您看我今儿个买到了什么!活蹦乱跳的大王八!”
一个女高音从院子外传进来,穿透力超强。
活蹦乱跳的....王八?
叶惜儿嘴角抽了抽,刚站起身,就见一个身影旋风似的旋了进来。
“哎呦,瞧瞧这大王八,长得多俊,肥着呢。中午把它炖了,给你们补补。”
高母笑得合不拢嘴,进了堂屋一抬头,发现屋里还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姑娘。
她眼睛一亮,惊讶地哎呦一声:“哎呀,这哪来的这般俊的小姑娘?”
眼里的火光已经关不住,放下王八直奔叶惜儿来,上下左右的瞧。
高母一身敦实的肉,挡在叶惜儿面前,如一面厚实的墙,瞬间将光线遮了个严实,拢出一大片阴影。
叶惜儿连连后退,堪堪退出那片高大的阴影里。
她有些呼吸不畅。
这家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正常?
她在心里祈祷那什么高屠户千万别是这样的奇葩。
“姑娘,你叫什么?怎的到我家里来?”
“高婶子,你先坐,坐着说。”叶惜儿稳住心态,重拾心情。
“这是来家里说媒的小叶。”高婆子总算说了一句与主题相关的话。
高母坐下,闻言大呼小叫道:“说媒?这姑娘是媒婆?嫁人了?”
叶惜儿顶着那双瞪得铜铃大的眼睛镇定地点了点头:“是的,高婶子。我姓叶,是来给你们家高屠户说媒的。我这里已经看好了一位姑娘。”
八仙桌上的王八睁着绿豆眼,缓慢地向前爬。
叶惜儿眼睛向下瞄了瞄,眼看着就要往她这边的方向而来。
她弯起的嘴角滞了滞。
心里疯狂摇头呐喊,别过来!
叶惜儿不动声色地换了一个座位,嘴上却继续道:“我先说说女方的情况,你们若是有意向....”
这该死的爱岗敬业,这美德她收下了不过分吧?
高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遗憾,抬手打断她道:“小叶,要不你先等等?这也快到正午了,那父子俩快回来了。要不你在家里吃个便饭,等他们回来再一起说?”
“主要是,我那儿子的婚事,得让他自己听听,我做不了他的主。”
吃饭?
在别人家吃饭?
我不吃!
“高婶子,那我下午再来?你让高屠户下午在家等我。”
叶惜儿说着就要起身想走。
被高母一把薅了下来。
“小叶媒婆,你就在咱家吃!你还怕我们家招待不起还是咋的?放心,到了我们高家,不说别的,肉管够!”
高母豪气地一挥手。
高婆子也在旁边喊道:“去,把这王八炖了,给小叶姑娘补补。瞧她那把细腰,走路也不怕闪着了腰。”
正午。
饭菜摆上了桌,高家父子也回来了。
叶惜儿滑稽地和高家一家子坐在一个桌子上。
磨叽了一上午,她总算见到了这次目的的男主角。
高屠户,与界面资料上的照片没有出入。
体型大得一个人就霸占了一方桌子,面相看着不好相处,说话翁里翁气,吃饭都用的超大碗。
叶惜儿在饭桌上无言以对。
高家人很热情,也很好客,让她一个人坐了一方桌子。
尤其是高母和高婆子,见她只夹面前的小葱拌黄瓜,二话不说,拿了个干净的碗碟,唰唰唰给她夹了堆尖的一碗肉菜放在她面前。
其中就有先前在八仙桌上爬来爬去的大王八。
叶惜儿不喜欢别人给她夹菜。
她把这碗肉推了回去,歉意笑道:“高婶子,我这段时间不能吃油荤。”
在高母说话前,她又继续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去院子里看看你种的山茶花。”
叶惜儿火速逃离了饭桌。
高家院子里有一小块地都是种的山茶花,有大株的,也有株型较小的,红色白色黄色的都有,很是喜人。
她一进门就注意到了。
没想到高家干着杀猪这样的粗活,却还挺有闲情逸致的。
叶惜儿看着花瓣层层堆叠,粉白粉白的山茶,心情舒畅了很多。
——
吃完了午饭,叶惜儿与高家人齐齐坐在了堂屋。
终于能进入主题了,她心里还有一种想感谢上苍的荒诞感。
“是这样的,我这里有一个女子,是锦宁县人,与高屠户比较般配。”叶惜儿正经进入工作模式。
“锦宁县的?肯嫁到咱们镇上来?”
“我先说说她的基本情况吧。”
叶惜儿对男方同样不隐瞒:“女子姓方,锦宁县人,年芳二十一。娘生她时难产去世了,爹在她十五岁时也走了。所以目前就只剩下她一人,靠着给人做些小活养活自己。”
“方姑娘本人勤快能干,性子踏实孝顺。她给爹守了三年的孝,把年纪拖大了,不好找婆家,所以才拖到了现在。”
“除去孤女的身份,方姑娘身上没别的毛病,为人善良随和。”
高母听了这咂舌:“娘家那边没人了啊?”
“是啊,没人了。以后能全身心的投入到婆家来了。”
“这倒也是个理。”
高婆子问道:“这个姑娘性子温柔不?”她可不想再要一个彪悍的孙媳。
“温柔,却也不是柔弱的。毕竟一个人生活了几年。”
叶惜儿把目光放在高屠户身上:“高屠户呢?有什么想法?”
高屠户直接道:“好看不?好看就定下来。”
叶惜儿也不知道这人要多好看的,只得道:“我觉着不错,方姑娘长相大气,五官端正,大眼睛。”
反正配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高母连忙给高屠户使眼色,让他别急着定下,问叶惜儿:“小叶媒婆,不知道女方知道咱家情况不?我家就是个杀猪的,好多姑娘听说这一点都打退堂鼓。”
“实不相瞒,昨日我去了方姑娘家,把你家的情况大致都说清楚了,姑娘不介意这一点。”
“那就好那就好,多谢小叶媒婆还留意着咱家。不知能不能安排两边见个面?这样我们心里也有个数。”
叶惜儿微一思量:“你们若是着急,明日就可以。不过得你们到锦宁县去,找个茶楼,我让方姑娘去茶楼,你们两家可以喝杯茶聊聊天。”
叶惜儿也不知道其他的媒婆是怎么安排男女方见面的,或者干脆就不见面?
当初原身和魏子骞婚前就没见过面。
她也知道古代的婚姻,大多都是在新婚当晚揭开盖头那一下才见对方第一面。
不过在她小叶媒婆这里,这种盲婚哑嫁绝对不行!
她是不可能让双方都没见过面就匆匆把婚事定下的。
“好好好。”高母露出喜色,这还能接触接触,自然是好的。
“行了,那我这就走了。若是看过后双方都有意愿,就把八字给我,我给你们合一下八字。”
叶惜儿虽有这两人的八字,不过这不能对外人说不是?
“小叶媒婆还会算八字?”
“略懂一二,看看两人合不合得来还是可以的。”叶惜儿谦虚微笑。
回去就把媒婆手册里单独的那本算命簿学起来!
高家人把叶惜儿送到了院子门口,走前还塞给她一条油光铮亮的五花肉。
叶惜儿眼睛悄悄地亮了亮,嘴上推脱道:“不用了,这媒还没说成呢,这怎么好意思。”
“哎呀,劳烦你大老远的跑一趟,不能让你空着手走。我们高家不是那不懂事的人家。”
叶惜儿不好意思道:“那能不能把你家的山茶花匀两株树苗给我?我也在我家小院里种上,开得可好看了。”
“行,怎么不行,不就是两株花吗?我这就去给你挖。”
高母雷厉风行,立马去杂物房拿来了锄头,哐哐哐就挖了四株虽长得矮小却开得最好的出来,还是不同的颜色。
最后,叶惜儿离开高家的时候,左手提着油乎乎的五花肉,右手抱着水灵灵的山茶花。
收获颇丰。
在这时,她才算是体会到了做媒婆的一点好处。
——
叶惜儿回到了石榴巷,推开魏家小院的门。
魏香巧坐在院子里绣花,见她抱着东西进来,立马起身帮忙。
“嫂子,这么多花哪来的?好漂亮。”她接过看了又看,“还有这么大一条肉!”
魏香巧惊喜呼出声。
在魏家还没落魄的时候,她绝对想不到自己还有馋肉的一日。
叶惜儿听到这喜悦的声音,心里的小人儿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
“这是别人送我的,感谢我替他们家说媒。”她面上一派淡然。
“你会做肉吗?我去把这花种起来。”
“我去问问娘怎么做?”魏香巧试探地问道。
叶惜儿十分爽快:“去吧去吧。”
她这人有一个优点,就是忘性大,不记仇。
有什么事,在当下说了就过了。
只要魏母不再来干涉她的事,不来招惹她,她是不会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的。
锦宁县,西北方,平阳码头。
平阳码头在整个铜州都是属于最大的一个码头。
这边水域面积很宽,可以停靠更多的货船。
很多商家都选择停靠在这里上下货。
码头每日来往的人不计其数,这里工人,商人,小贩,伙计,掌柜,管事,什么人都有。
人流量大,机会多,哪怕你什么都不会,也随时能找到一份搬货的临时工。
也就导致这个地方鱼龙混杂,人员复杂。
除了有穷苦人家想来赚些生活费养家糊口,也有那些游手好闲的混子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干一天是一天。
下午正好是码头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
不停有货船停靠过来,急着赶紧卸了货立马又驶出码头,去往不同的方向。
码头这边最多的是底层搬运货物的苦力工,最缺的也是苦力工。
魏子骞已经在这里干了有一段时间了。
起初他是想来应聘账房先生这个活计。
他再怎么不学无术,那也是从小上私塾长大的。
没想到之前那些还比不上魏家的商家竟然没有一个肯收他的,都说现下没有空缺。
魏子骞无法,只得去当了个卸货的苦力工。
当初他也算是平阳码头这边魏家商铺的东家,现在从东家变成了底层干苦力的。
这种落差感和耻辱感,是常人不能接受的。
魏子骞在最初也是无法适应。
一个是体力上的吃力,一个是心里上的障碍和来自四面八方的眼神。
现在他已经能一次扛起两袋货物,还能与几个工友说上话了。
魏子骞干了一天的活,累得不行,里面的衣服打湿了。
冬天搬货是最难受的,一边汗流浃背,还不能脱衣服。
一脱衣服,冷风一吹,冷热交替,必得风寒。
“阿骞!”刘诚梁手上提着一包点心,向魏子骞跑来。
“你收工了?”魏子骞灌了一口水,半竹筒的水瞬间见底。
刘诚梁瘦猴似的脸上挂着笑:“今日掌柜的家里有喜事,让我们早些关门。”
他扬了扬手上牛皮纸包裹的点心:“马掌柜还赏了一包桂花糕呢,阿骞,你拿回去吃?”
魏子骞擦擦嘴边的水渍,睨他一眼:“谁要这种甜腻腻的东西?拿回去给你老娘媳妇尝尝吧。”
刘诚梁嘿嘿一笑,看着他问道:“今日码头不是领工钱吗?阿骞,你领了多少?”
“不到一两。”
“那你还够花不,我这里还存了些。”
魏子骞嗤笑一声:“够花?多少够花?”
“是啊,以前你随便上酒楼吃顿饭都是几两。”刘诚梁感慨道。
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连忙去看魏子骞的神情,小心道:“阿骞,我不是那个意思。”
魏子骞没与他计较。
刘诚梁个子不大,是个精廋精廋的人。
别看他像只猴,脑瓜子也跟猴似的,机灵得很。
以前总跟在魏子骞后面转,魏子骞出去疯玩时也带上他。
刘诚梁是当初跟在他身后鬼混的圈子里为数不多的那个家境贫寒的小子。
如今他在一个家具铺子里当伙计,是之前魏子骞托人把他安排进去的。
靠着每月一两半的工钱,不仅治好了他父亲的腿疼,还娶上了媳妇。
现下想来,当初幸好没让他进魏家的铺子,不然现在的日子可能也不好过。
魏子骞身边的那些狐朋狗友,跑的跑,散的散。
就剩个刘诚梁还肯在他身边打转。
“你们店有二手不要的书桌吗?”魏子骞想起一事,偏头问他。
“有倒是有,不过我把铺子钥匙给另外一个伙计了,明日该他去开门。”
“走,去拿钥匙。”
“这么着急?现在时辰不早了,你非要今日就要?”刘诚梁奇怪问道。
“不是我要,是家里人要。”
“魏婶子?巧儿?还是....嫂子?”刘诚梁眼睛打趣。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让你去拿就去,今晚就要。”魏子骞看都不看他,大步往前走。
“哥,有个事,不知道该不该说?”刘诚梁追上他,犹犹豫豫。
“不该说别说,我没空听。”
“阿骞,前几日添香楼的落月姑娘挂牌了。当夜就被人包了一年。”
魏子骞凝眉想了想:“哪个落月?”
“就之前一直被你用银子砸得没挂牌那个,听说就在几日前,你留在夏妈妈那里免落月姑娘挂牌的银子花完了。”
“这日子一到,夏妈妈就把她的牌子挂了出去。”
“不过落月姑娘的运气好,没了你的照护,又有人包了她一年,只接待那一个人。”
刘诚梁语气有些酸,脸上不忿:“阿骞,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这我哪知道?”魏子骞答得随意。
“是金家二少爷那个草包金元亮!”他瞅一眼魏子骞的脸色,就怕他心里不痛快。
“是他啊。”魏子骞神色淡淡,眼睫都未动一下。
“阿骞,你不生气?”
“我生哪门子气?”他挑眉。
“金元亮之前玩不过你,打不过你,现在却抢了你的落月姑娘。”
“你说话注意些,什么我的落月姑娘?我可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她。”
刘诚梁惊讶地停住了脚步,不可置信道:“哥,你砸了那么多银子,一次也没碰过她?!”
魏子骞被他喊得吓了一跳,不悦地斜他一眼:“瞅你那副德行。”
“哥!你亏了,你亏大发了!要不,你赶紧找夏妈妈把银子拿回来吧。”
“要拿你去拿,拿了分你一半。”
刘诚梁恐惧的摇摇头:“我可不敢,夏妈妈会吃人的。”
“阿骞,落月是添香楼里最漂亮的姑娘了,你怎么还忍得住的?”他还是有些不明所以。
“是怕之前的江姑娘发现?”
魏子骞皱眉:“与她有何干?”
“那你怎么就没碰落月姑娘呢?花了那么多银子你图什么啊?”他一脸的惋惜,仿佛吃亏的是自己。
魏子骞不耐烦了,换他以前的脾气,一脚就上去了。
现下只是抿唇不语,半敛着眼皮,沉默地看着前方的路。
“阿骞,嫂子人怎么样?对你还好吧?”
“你问题挺多?”
“我就关心关心你。”
两人到了家具铺子,魏子骞选了一张老旧的桌子,一只腿都断了一截,看着勉强还能用。
丢了十几枚铜板到柜台,也不等刘诚梁,扛着桌子就往家赶。
——
回到小院时,日光已经昏暗了。
推开门就闻到一股肉香味。
平日里沉寂的厨房,这会儿亮着明亮的烛火。
“哎呀,白糖放多了,要不弄一点起来吧。”
在门口就听见一声女子清脆的娇呼。
接着就是一阵锅铲碰撞声,似是很忙乱。
魏子骞把书桌放进西厢房,找了一块长了青苔的青砖垫在断了的那只桌脚下。
试了试,桌子还算稳当,并不摇晃。
他去厨房打水,进门就见灶台边围着两个女子。
站在外侧那个正弯着腰去拨弄锅里的肉,腰肢细细的一截,厚厚的短袄都掩饰不住。
“我觉得好了,可以盛起来了吧?”她心急道。
“哥,你回来了?”魏香巧侧头看见她哥站在门口,笑着对他道:“今晚吃肉,是嫂子拿回来的。”
“嗯。”
“你要打热水?锅里正好有,我给你打吧。”魏香巧接过木盆,揭开烧热水的锅,去帮他打水。
叶惜儿端着一个粗瓷碗,把铁锅里的红烧肉盛起来。
越盛越多,越来越重,她险些端不住。
“啊啊啊,魏子骞快点拿一下,好重!”叶惜儿纤细的手腕快断了,但是她不敢松手。
魏子骞本是站在厨房门口未进去,见此一个箭步上去伸手接住了那碗冒尖的红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