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我因各种因素的叠加,竟然从由班长被破格提拔为连长,引起了轰动,那年我才二十二岁。尽管破格提拔的事件并不稀罕,但像我这样连升多级的现象,在部队里是很少发生的事情。
对于我的“跳级”晋升,战友们都非常羡慕,有一个老乡战友说:“你这点年龄就当了连长,真了不起,将来你肯定是前途无量啊。”
面对别人的夸赞,内心在欣慰的同时,我的头脑也是很清醒的,自己之所以能够脱颖而出,除了我表现优异之外,最主要的是沾了大环境的光,赶上了这次始料未及的好机遇。
当时,部队各级实行干部老中青三结合,从上面到地方纷纷越级提拔年轻干部,我也正是这个关键的节点,被提拔为连长的。
我被提拔了,但却遇到了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那就是我和昔日的上司李排长之间的关系处理问题。
我当了连长,李排长的职位还是老样子,我由他的兵,一跃成为他的顶头上司。
李排长是在1965年参军入伍,他参加过援越抗美作战,我入伍时他担任一排长,我就是他排里的兵,他为人比较低调,做事比较有原则性,对战士也比较爱护,留给我的印象不错。
记得在我1973年入党时,考虑到他比较熟悉我的实际情况,再加上他人做事比较实事求是,就把他当作了自己的入党介绍人。
后来,营党委批准我入党时,大概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代表党委同我谈话的也是他。
如果一直是他的下级,我们亲密友好的关系,一定能够顺利地保持下去,然而……
自从我被提拔之后,我俩的关系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平时在路上我们见了面,我如果不主动和他打招呼,他就会将头一瞥,就直接走开了。
但如果遇到值班的情况,我们两个少不了要在全连面前打照面,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变通方法:无论操课,还是参加活动,他把队伍集合起来后就转身便走,把向连长报告这个程序免了,弄得我很是尴尬,
碍于他的面子,我又不能和他较真,对这样的老同志,除了理解和包容又能如何?他年长我好几岁,又是老上司,那几句报告词,他咋能说得出口?
是的,他的情绪已经表面化了,有妒嫉,更有不服,一个新兵蛋子,凭什么就跑我前头去了,一时之间,他难以接受这样的转折和角色变化。
不过,李排长的态度并不极端,他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平缓的,如果像有的人似的撂挑子不干,那倒好办了,可他偏又不如此。
高炮连两个排的编制,当时二排长暂缺,轮到二排值班时就由班长代替,班长任值班员,虽略显拘谨,但执行程序却认真规范。
老李任值班员时,我和他们双方都会觉得特别别扭,可又都无可奈何。
后来一次大会操,全营四个连队加营部,一共五个单位,倘若他依然向拖欠那样,把向连长报告这个程序免了,营领导会怎么看?其他连队的人又会怎么看?
或许他会顾全大局,委屈一下自己,免得让我难堪,我心想。
很快,我们连的队伍带过来了,但带队的人不是他,而是五班的班长朱光,当时,我一看到不是他,心里反而觉得踏实了。
朱光解释,是李排长主动找他调换的。
这种情形一直延续了两年多时间。
直到1978年10月,我们师为参加对越自卫还击作战重新扩编为甲种师,高炮营恢复了四个连的编制,他调到三连当连长后,这种尴尬的场面才宣告结束。
想想他也不容易,心中的苦和憋屈唯有自知。虽说我升迁后,我们俩合作得不是非常愉快,但我对他毫无怨恨之意,且不说他领导了我好几年,是我的入党介绍人,就是变成我的下级后,虽有抵触但也从未干过让我下不了台的事。
后来,他在正连职位上转业,安排在驻地一个不错的事业单位,得到了一个很好的结局。
今年战友聚会时,我们俩见面了,他握着我的手说:“老领导,你身体还好吧?”
我则笑着说:“你才是我的老领导!谢谢你那些年对我的扶持和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