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祥苓:别管样板戏姓不姓“京”,试问这么多年有超过它的没有?

回味旧时光 2024-12-07 17:46:47

京剧的程式,作为演员与观众在长期舞台实践中共同约定的表现语汇,其内涵远不止于“唱、做、念、打”这些基本功夫的展示。从更广阔的视角来看,京剧的程式化特征已经深深渗透到了舞台艺术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手、眼、身、法、步的夸张而强烈的戏曲舞蹈语汇,还是牌体、板腔体的唱腔音乐与锣鼓音乐的程式化音乐表达,亦或是“一桌一椅”虚拟化处理原则与“把景带到身上”的简练砌末运用,乃至演员的服装、脸谱、化妆等,无不蕴含着程式化的精妙与匠心。

然而,当京剧这一传统艺术形式被赋予了表现现代生活的新使命时,如何在保持其本色与韵味的同时,又能巧妙融入现代元素,无疑是一项极具挑战性与复杂性的艺术探索。京剧舞台上曾出现过一些生硬照搬现代元素而显得不伦不类的尝试,如让参军的小伙子身着白布小褂裤,表演着与古代侠客无异的“走边”绝技;或是将现代步枪当作古代戈矛来“打把子”;更有甚者,让全副武装的解放军指挥员挥舞着戏箱里的杏黄丝缎马鞭,大趟其马,显得既可笑又不合时宜。这些生搬硬套的做法,显然是对京剧艺术精神的误解与亵渎。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在京剧表现现代生活时,就应该将那些传统的程式弃之不顾、束之高阁。

在解决继承与革新这一对矛盾关系时,《智取威虎山》剧组人员通过不懈的努力与探索,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从1967年版到1971年版,《智》剧的舞台提示愈发丰富细腻,尤其是1967年至1969年间,增加了大量的舞台提示,且多为描述人物语气、表情、情绪、动作、姿态等身体性副词,如“果断地”、“激动地”、“交心地”、“深情地”等,这些细腻的提示不仅让演员的表演更加生动传神,也让观众能够更深入地理解人物内心世界,感受到剧情的跌宕起伏。杨子荣的扮演者童祥苓就曾感叹:别管样板戏姓不姓“京”,试问这么多年有超过它的没有?

在刻画不同人物时,剧本对语气和情绪的把控更是精准到位,如说到座山雕等敌人时,总是带着“悲愤地”、“激愤地”情感色彩;而战士面对群众或群众面对战士时,则是“感动地”、“激动地”;提及共产党、毛主席时,则是满怀敬仰与憧憬之情,喜悦地作出满怀希望状。

布鲁克曾言:“最好的戏剧家是最少解释自己的意图的。他们知道进一步的指示最无用。”然而,样板戏却在一定程度上颠覆了这一传统观念,它要求尽可能地“指示”自己的意图,通过丰富的舞台提示来引导观众的理解与感受。样板戏的主要形式是京剧,而京剧原本就有着丰富的舞台提示,如武戏《打店》中关于武松与孙二娘、张青黑暗打斗的详细动作描述。

样板戏电影《智取威虎山》便是一个典型的例证。该片以1946年解放军某部团在东北牡丹江一带与深受匪患所困的夹皮沟人民群众协力合作,击破威虎山土匪的真实故事为蓝本,通过生动的叙事与鲜活的人物形象,展现了工农兵英雄的英勇无畏与阶级斗争的波澜壮阔。影片在内容上对工农兵人物形象的突出刻画和对阶级斗争主题的深入挖掘,完美契合了当时政治意识形态的表征需要。

同时,在电影剧情的设置上,1970年版的《智取威虎山》巧妙地削弱了杨子荣孤胆英雄形象的单一突出,而是加强了对人民群众群像的刻画与展现,在剿匪行动中,每个人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都发挥着独特的作用。“既有杨子荣只身孤胆的大勇大智,也有孙达得的千里联翩、坚忍不拔;既有少剑波的运筹帷幄、指挥若定,又有每个战士独当一面的英勇善战。”

这样的剧情设计,使得人民群众在观看过程中能够产生强烈的代入感与共鸣感,仿佛自己也成为了那场伟大斗争中的一员,感受到了久违的理想激情与革命热忱。这不仅实现了各个阶层在意识形态上的高度统一与共鸣,也为样板戏的艺术魅力与政治影响力注入了永恒的生命力。

作为新角色,小常宝直到1967年版才得以被正式纳入剧中。《深山问苦》这一幕,经过杨子荣的一再追问,小常宝终于脱下帽子,露出了隐藏已久的辫子,恢复了她的女儿身份。随后,她以一大段深情而激昂的唱段,倾诉了自己那充满苦难与辛酸的身世——装哑巴、女扮男装,只为了在这乱世中求得一线生机。

然而,她的心中始终怀揣着对解放的渴望,“盼星星盼月亮,只盼深山出太阳”,这份期盼如同暗夜中的灯火,照亮了她的心灵。杨子荣的出现,就如同那轮久违的太阳,照亮了小常宝的人生道路,让她看到了希望。她毅然决定跟随共产党,去“讨清八年血泪账”,为自己,也为无数像她一样受苦受难的百姓讨回公道。

在第九场《急速进军》中,原本并不被允许参与剿匪活动的常宝,却“坚决要求上战场”。她怀着满腔的热血与仇恨,誓言要“杀豺狼讨血债日盼夜想,披星戴月满怀深仇磨刀擦枪”。她的革命热情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无法被扑灭。

最终,参谋长被她的决心所打动,同意了她的请求。刚刚翻身得以显露真身的常宝,却又在瞬间将女性的柔弱与温婉抛诸脑后,她以一名战士的身份,投身于激烈的战斗之中。常宝的角色定位,不仅仅是作为被解放的革命群众之阶级身份的象征,更是一个生动而具体的革命战士形象。

接下来,我们来分析反面人物的变化。在1958年版的《智》剧中,反面人物与我军之间展开了多次激烈的交锋。如在《深山庙堂》与《雪地侦查》这两场戏中,定河老道与一撮毛妻联手设局,与我军巧妙周旋,使得我军一时之间难以捕捉到一撮毛的踪迹。双方之间的较量可谓势均力敌,反面人物甚至在某些时刻展现出了凌驾于我军之上的气势。

而当杨子荣打入威虎山内部,座山雕的“开山”仪式更是显得整饬而威严。在杨子荣初步获得座山雕的信任之后,座山雕仍然心存疑虑,他先是命自己的干女儿“玫瑰花”去试探杨子荣,随后又亲自设计假装成共军打入内部,以进一步试探杨子荣的真实身份。这一系列举动充分展现了座山雕的狡猾与谨慎。

然而,到了1967年版,反面人物的形象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们被大量踢下舞台,甚至被删除了所有能够渲染其个性的戏份。对于座山雕及其部下的描写,仅剩下贪婪、残忍而又愚笨的一面。在1958年版中,当杨子荣初获信任时,大麻子、塌鼻子等人还曾与他有过交心的话语,“有你大麻子哥哥,你就好好干吧”“我塌鼻子就爱交朋友”……这些话语虽然简短,却足以展现出反面人物复杂而真实的情感世界。

然而,在1964年的修订版中,这些能够展现反面人物个性情感的戏份被悉数删除。到了1969年版,“大麻子”与“塌鼻子”这些原本具有鲜明身体特征的绰号,也被替换成了更具阶级性的身份标签——“匪参谋长”“匪副官长”。至于“一撮毛”这一角色,更是被改名为“野狼嚎”,从人的层面被贬低到了动物的层面。

除了《智取威虎山》,《白毛女》也是时代的经典。

转眼间,歌剧《白毛女》已经走过了75年的光辉历程。尽管岁月流转,但它并没有被人们所遗忘。相反,通过多次的复排与演绎,《白毛女》所蕴含的价值与意义被不断地传承与发扬。在1945年4月首次与观众见面之后,《白毛女》又在1985年、2015年等重要历史节点上被重新搬上舞台。这些重要的时间点见证了《白毛女》在中国乃至世界艺术史上的重要地位。

除了作为歌剧呈现给观众之外,《白毛女》还被改编成了电影、芭蕾舞剧等多种形式。在日本,芭蕾舞剧《白毛女》更是开启了传奇的“芭蕾外交”。此外,它还被改编成革命现代舞剧、话剧、京剧等多种形式,在全球范围内进行传播与演绎。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东欧等地,都有话剧版本的《白毛女》在舞台上熠熠生辉。

喜儿的悲惨命运是《白毛女》中最引人注目的部分。作为佃户的女儿,喜儿原本是一个纯朴善良的农家少女。然而,随着她父亲被地主黄世仁逼死,她的命运也随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年第一天,她就被迫进入黄家,遭受了黄母的残酷折磨和恶霸的玷污。在绝望之中,喜儿曾试图寻死以求解脱,却被黄家仆人张二婶子救下并帮助她逃离了黄家。

然而,恶霸并未就此罢休,他们追赶着喜儿,让她无路可去。最终,喜儿只能逃到了深山老林的山洞里,度过了长达三年的艰难岁月。在这三年里,她没有食物可吃,只能以庙里的贡品为生。常年如此的生活使得她变成了村民们口中的“白毛仙姑”。直到八路军大春哥及其他村民的救助下,喜儿才终于得以重获新生。

歌剧《白毛女》中的大部分歌曲都融入了河北民歌的元素。河北民歌以其贴近生活的表现力和浓厚的故事性、抒情性而著称。它们往往通过简洁明了的歌词和强烈真挚的感情表达来触动人心。以《恨似高山仇似海》为例,“你可知道我有千重恨,你可记得我有万重仇……”这句歌词不仅直接表达了喜儿对旧社会的深深控诉,更以其通俗易懂的语言和强烈的感情色彩让人为之动容。

此外,歌剧《白毛女》还深受河北梆子的影响。河北梆子以其高亢的曲调、跳跃的旋律和优美流畅的风格而著称。它既有粗犷豪放的表现力,又有着独特的细腻婉转唱法。在《恨似高山仇似海》这首歌曲中,就明显带有河北梆子的特点。

如唱段开端的那句“恨似高山仇似海”,其曲调高亢激昂、音乐旋律跳跃幅度极大。开腔第一个音就达到了小字二组的d音高,随后又经过几度下行之后再度跃升至小字二组的d音,接着又从小字二组下滑到小字一组,音阶幅度变化十分明显。这种曲调高亢、跳跃性大的特点生动地表现了喜儿对旧社会制度的不满和强烈抗议。而到了尾音部分,又用大幅度的连音符号来延长这种仇恨的长度,使得歌曲所表现的情绪更加激动、强烈且绵长不绝。

1 阅读:246
评论列表
  • 2024-12-12 22:35

    有人看吗?

  • 2024-12-08 15:32

    总有不消停的。

  • 2024-12-12 17:40

    经典!

  • 2024-12-08 13:09

    别说好不好,就说有人看没。

    用户18xxx82 回复:
    呵呵 经久不衰的就是有人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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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何子轩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