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于江(素材/高晓燕)

几十年前，我做为正值妙龄的军嫂，曾做过一件羞于启齿的龌龊事，在意乱情迷的一霎那，身体出卖了灵魂，与一个正青春勃发的男人做了苟且的事，不巧被我的婆婆发现，可她老人家的做法，却让我感动了一生。

1982年，我一个小山村的农家姑娘，有幸嫁给了一个叫秦志和的志愿兵。这桩婚事还是我后来的婆婆做的媒，因她是我高姓家族中，刚出了五服的姑姑。

当时，秦志和转成了志愿兵，在这个闭塞的穷山僻壤，不啻于像现在的青年学子考上了名牌大学。他第一次回家省亲时，来秦家提亲的人，几乎踏破了门槛。

介绍的对象不乏供销社的售货员，青年女教师，甚至妇联的女干部。可最后他偏偏选中了，我这个撸锄把子的农家姑娘。原因一是我虽整天日晒雨淋的，可天生的面若桃花，身材婀娜匀称，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闺女，深得志和的青睐。

更重要的一点是，从小就最听娘的话的志和，在他的婚姻大事上也唯母是命，这事就这么成了。其实，婆婆亲自做媒把我这个远房侄女，介绍给自己儿子，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已是过来人的婆婆觉得，儿子要娶个吃商品粮在外工作的女孩，见的世面广，接触男人多，性情大都开放活泼，恐难耐与他儿子的两地分居，要是弄出些见不得人的事，就好说不好听了。

再者，婆婆对我知根知底，不但我祖上几代，都是老实守规矩的庄稼人，家风正也是人所公认的，我还是地里家里的活路，都能拿得起放得下的勤快人，嫁到她家来，虽男人不在家，照样日子会过得很红火也是肯定的。

婚后，尽管与丈夫聚少离多，沉重的土地里的劳作，和繁杂的家务忙乱的我，并没有多少空余时间，去回味思念与丈夫在一起时的甜蜜。

因家中有两个小叔子分别都在读初中和高中，公公身体又不好，里里外外的活路弄得分身乏术，忙活一天下来，有时甚至顾不得洗一洗身上的尘土，倒头便睡在新盖的三间婚房的床上，一觉到天亮。

尽管我是个勤劳能干的主，可毕竟是个女人，一些重体力活还是力不从心，譬如，从圈里出粪，到地里送粪，麦收秋收时，成麻袋的粮食我是搬挪不动的。

好在一个叫志刚的远房小叔子，用才购置的一辆小型农用拖拉机，热心的帮助着，我才能够种好家里的十几亩责任田，可也由此生出了一件，让我一生后悔莫及的事情来。

那是一个麦收后的午后，晴热的天空，突然乌云压顶雷声滚滚，我急忙去收拾晒在麦场的小麦，由于公公犯了哮喘病卧在床上，婆婆又因七八里路外的大姑姐收麦时，不慎跌伤了腰，她挖了些中草药给她送去，家里就只剩我一人。

面对要收起几千斤小麦，又碰到这样的天气，我正心急如焚的忙活着时，志刚兄弟开着他那辆小拖拉机及时的赶到了。

待我们二人把小麦收起，拉到我婚房的粮仓里，瓢泼大雨便倾泻了下来。我俩回到屋中时，已是衣衫尽湿。我赶紧递给志刚一块干毛巾，让他擦拭着身体，这时我发现志刚的眼神，有些异样的望着我被雨水打湿的身子，不住的喘着粗气。

随之，他又边嘴里胡言乱语的嘟囔着什么，边粗鲁的把我抱在怀里，忙乱的撕扯着我薄薄的衣衫，我的内心极力抗拒着，可身体却可耻地出卖了我，就这样半推半就的做起了苟且之事。突然房门被推开，我的婆婆落汤鸡似的出现在我们面前，显然她是因掛牵着场院里晒着的小麦，冒雨赶回来的。

事情过后，我跪在婆婆的膝下，眼泪汪汪的乞求着她的宽恕。

婆婆先是气得浑身颤栗着，斥责我的不守妇道毁坏门风，后又长舒一口气，满脸愠色的对我道:我只许你这一次的过错，不然我就告诉我的儿子，你永远也就做不成我秦家的媳妇！我无地自容羞愧难当的，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

一天后，婆婆不顾家里繁忙的三夏生产，不容分说的安排我到部队去找丈夫。后来我才明白她老的良苦用心，她实在是怕我由此有了身孕，最后说不清道不明的出现严重的后果。

从此后，我对婆婆除了格外的敬重和孝顺外，还有一种无法摆脱的愧疚畏惧，和自责在心中缠绕。我惧怕的是婆婆以我的不贞，来拿捏要挟我，更怕她把这龌龊事，告诉她的儿子我丈夫，那就糟糕透顶了。

虽然我有了这一次的激情出轨，一生再也没犯同样的错误，可我还是如履薄冰的有种负罪感充斥心间。

令我释怀的是，我可敬良善又睿智的婆婆，把这件事彻底烂在了肚子里，一辈子保留了这个秘密，给了我近乎一生的尊严，就连后来，因在教育我儿子的事情上，观念不同出现的纠葛，和长长的日子里因琐碎的家务事，出现的一些矛盾，她也从未揭过我的老底，让我难堪下不来台。

在我的人生中，还发生了一件让我刻骨铭心的事情，被我看做是上苍对我的惩戒。我的丈夫服役地点是东北地区的长白山下，在他当兵后的第十个年头，我们的儿子三岁时，他因在一次扑灭山火时，被严重烧伤，面部变得狰狞可怖，我精心护理了他两年多才算痊愈。

可由于他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身边又守着我这个年轻漂亮的少妇，他心里充满了莫名的压力，最后导致抑郁症加重，连过夫妻生活的能力也丧失了，他不止一次的流着热泪，对我说他对不起我，劝我改嫁。

我却坚定地摇着头，决绝的表示着拒绝！我心里明白，我已经做过一次对不起他的事情，今生今世决不再伤害到他半点！我要心甘情愿的接受老天对我的惩处。

后来丈夫转业到县里一个企业，做了安保人员，我把婆婆接来县城的我家小住，她老见我对面目丑陋无比的丈夫，贴心又细致入微的照顾着，又了解到我们已是名存实亡的无性婚姻时，婆婆私下泪流满面的对我慨叹道:没想到你是这么善良有爱心的孩子，我真的谢谢你对我儿子这样的照顾啊。

我眼泪婆娑的说:娘啊，我这是在恕我当初的罪过呀，我做了对不起你儿的事，这是罪有应得的啊。娘擦拭着我的眼泪，动情的安慰我:孩子，谁没年轻过呀，又有谁没犯过过错呀，改了就是好孩子！当初的事情咱娘俩永远不要提，就让它烂在肚子里！

善良宽容的母亲七年前无疾而终，我当时痛楚的碰头打滚，围观的一些乡亲们窃窃私语着:少见有儿媳这样真心痛婆婆的。只有我明白婆婆徐桂珍在我心目中的份量！

今年3月28日，我丈夫秦志和，因肺心症复发，在我的精心护理下溘然长逝。对丈夫的去世我当然是痛惜的，可我这个近逾古稀的老女人，也总算完成了年轻时犯下罪过的救赎，一生的心结终于也算释怀，不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做为女人，有些错是不能犯的，尤其是军嫂，婚后的出轨，无论什么理由都是不可饶恕的！虽近乎用我的一生来救赎，可我始终觉得还是个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