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车祸，我和妻子刚登上中秋回家的高铁。
妻子带的实习生就打来电话。
「姐姐，豆豆不吃狗粮怎么办？」
闻言，妻子毫不犹豫将行李甩给我：
「你妈出车祸关我屁事，我要留下来照顾我的小狗。」
当晚，我在实习生的朋友圈看到了妻子的性感照片。
实习生得意配文：「一夜七次，轻松拿下。」
我拨通她的电话。
妻子的声音冰冷愤怒：「不过是照顾狗而已，这你都能想歪，恶不恶心！」
然后毫不犹豫将我卡里的钱全部转走，拉黑：
「这是作为你误会我的惩罚，你妈出车祸治疗的钱，你自己滚出去借！」
可她不知道，车祸生病的，根本不是她以为的婆婆。
被她转走的钱，是她母亲的救命钱。
1
「你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好不容易能有两天假期她出车祸了。」
「这不成心找我不快吗？好好的假期就这样被浪费了。」
从昨天晚上接到母亲出事的电话开始，妻子的抱怨就没停过。
我知道妻子一直很期待这次的假期，早早订好去三亚的机票，但妈妈出车祸了我们作为儿女的必须回去看看，我只能尽力安抚她。
「好了，别生气了，这不是太突然了嘛，我也没想到。」
「等看完咱妈，我给你买你最喜欢的那个包好不好？」
可妻子还是满脸怨怼。
「你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身体不好就不要出门，出车祸了还耽误我的计划。」
「段存的话果然没错，你们家就是学历太低了，总给身边人惹麻烦。」
我一愣，安慰的话咽在嘴边。
不敢置信的看着妻子。
段存，又是段存。
那个新来的实习生。
自从他出现之后，每次我们吵架，妻子总会把段存拿出来和我对比，借机踩低我。
妻子总说，这是为了让我有危机感，有对比才有激励。
可我知道，不是的。
虽然我读的书没有妻子多，但我也明白，一个人会在什么样的情况向另一个异性吐槽自己的伴侣。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妻子的心早已经偏向那个实习生。
更何论现在。
上一秒还对我恶语相向的妻子，在接到了实习生的电话后。
语气突然变得温柔。
「怎么啦？」
「豆豆不吃狗粮？怎么会这样？你别着急，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我听出她要离开的意思。
拦住她：「豆豆才吃了早饭没多久，肯定是没饿，你不用太担心。」
「等我们看完妈，我跟你再一起去看豆豆行不行？」
我自以为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可妻子却在听完后，脸色大变：
「方圆，那是你妈，不是我妈，豆豆是我亲手养大的，你有没有心啊，你妈都进医院了，有那么多医生照顾着，能出什么事？
豆豆肠胃本来就弱，它要是出事了我跟你没完！」
说完，妻子再也不顾我的阻拦，起身想要离开。
可我觉得，妈妈出事妻子不回去不太好，没让。
「方圆，起开！」
妻子坐在靠窗的位子，我坐在外面，因为我没动作，妻子瞪了我一眼，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想要跨过去，但因为位置没把控好，鞋跟踩在我的脚背上。
我痛的低呼出声。
妻子回头看了我一眼，漫不经心道：「反正你这条腿也瘸了，受点伤也没什么。」
她扭头离开。
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苦笑。
果然，只要和段存有关。
被丢下的那个人永远只会是我。
2
段存是今年新招进公司的实习生。
南大毕业，一米八三，长得很帅，有点刚出社会的莽撞和单纯。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段存走到我面前：
「不好意思，明总正在开会，你可以在休息区等候。」
我点头表示知道了，准备去办公室等明澜。
结果再一次被段存拦住：
「不好意思，明总吩咐了，她不在的时候谁也不能进办公室。」
我告诉他我是明总的老公。
闻言，段存从上往下打量了我一眼，眼神里不免疑惑和诧异。
直到明澜的秘书看见我，帮我把门打开，并告诫段存，我是明总的老公，让他有点眼力见。
结果段存反而不服气了。
「明总那么漂亮能干，她的老公怎么会是个瘸子？」
声音虽小，但我还是听见了。
后来见到明澜的时候，我还特地和她聊起新来的实习生。
旁敲侧击：「这次留下的实习生很帅啊。」
妻子看了我一眼，继续手上的工作。
「我看中的是工作能力，不是脸。」
可刺裸裸的事实告诉我。
妻子现在更看重的是段存这个人。
3
胃突然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痛。
想起今早走的匆忙，没来得及吃早饭。
我翻起随身携带的行李，恍然记起药瓶在妻子的手提包里。
忍着剧痛，我给妻子打去电话。
「明澜，我的药在你包里，你现在回来拿给我好不好？」
妻子反驳我：「你胃病都多久没复发过了？我一走你就胃疼了，方圆，你撒谎也太拙劣了。」
我咬着牙，胃痛已经让我蜷缩起身体，捏紧裤腿：
「明澜，我是真的胃病犯了，现在很疼，你把药…」
我自顾自说着。
妻子那边却是和段存笑着聊起天来，根本没听我说的什么。
直到我忍不住朝她吼了一声：「明澜！」
对方才终于把心思挪过来一点：「你吼什么吼！」
「我都说了你别玩这种小把戏，就算你真的有病也给我忍着，我还没见过谁犯一次胃病就死了的。」
明澜毫不在意的态度惹火了我：「我是你老公，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这不是…」话还没说完，段存惊呼一声。
「明总，我被豆豆咬伤了。」
手机再一次被放下。
我听见妻子关心别人的声音，听见她说开车要送段存去医院。
听见她骂豆豆说它是个畜生。
我突然觉得，这通电话，我打得很多余，简直在自取其辱。
挂断电话，我疼的嘴唇发白，邻坐的阿姨看见我的样子，心疼的问我怎么了，需不需要帮助。
我缓慢的摇头。
剧烈的疼痛已经过去，只留下一点点余痛在腐蚀我的身体。
挨到下车，我飞奔赶去医院。
此时天已经黑透，手术室的灯还亮着，邻居告诉我，人还在抢救。
不过，他说话的时候似乎有些奇怪。
问出口：「明澜没跟你一起回来？」
我摇头，说她忙，给她留了一分余地。
邻居唏嘘的摇摇头：「妈出车祸了都不回来，真狠心。」
我没察觉出这句话的奇怪。
颓然的坐在手术室外的等候厅。
此时，胃已经不痛了。
我却开始想起很多事。
4
我和明澜从小一个院子长大的。
她爸妈认识我，我爸妈也很喜欢她。
她家穷，爸妈又随时加班，五点半放学，我妈妈总会让我把明澜带回去，和我们一起吃晚饭。
这一吃就是十年。
后来上大学，明澜吃惯了我妈做的饭，开始挑食，那段时间，她瘦的很厉害，我看着心疼。
老家距离学校三千多公里。
我就在暑假的时候让妈妈教我做饭，把她的手艺学的有八九分后再做给明澜吃。
到现在，明澜已经吃惯我做的饭。
有次我出差没回家，家里的保姆做饭。
明澜发了好大的脾气，打电话哭诉说她吃习惯了我做的，她不能离开我。
那时候，我以为她是真的离不开我。
可现在，我摸着隐隐作痛的肚子。
我一个学医的，知道不吃饭带来的后遗症有多严重。
可每次我都只顾得上明澜，晚上回家给她做好饭后，我已经累的睡着了。
到现在胃病已经有往癌变的方向发展。
我捏着手机，恍然想起很多和明澜在一起的回忆。
要不，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我点亮手机。
却鬼使神差的点开朋友圈。
看见了段存刚刚发出来的图片。
他的好友还是他在得知我是明澜的老公后，特意加我的。
一张带着情色的照片印入眼帘。
【一夜七次，轻松拿下！】
照片中，妻子雪白的肌肤遍布红痕，脸颊含春，明显是才被滋润过。
我怒不可遏，打电话过去要问问妻子究竟在干什么。
「明澜，这就是你说的照顾豆豆？都照顾到床上去了！」
「你和段存在我们的家究竟在做什么！」
妻子没有任何的心虚和愧疚，反而厉声呵斥说我不相信她。
「我当然是在照顾豆豆，你知不知道，今天你养的这条疯狗咬了段存，如果不是段存不计较，我非要好好收拾它一顿。」
说着，我似乎听见豆豆呜咽了一声。
从我开始养豆豆开始，豆豆的脾气就很好。
从来不会咬人。
妻子明明也知道的，可她就像抛弃我一样，选择相信段存。
「明总，刚刚那么累，怎么不好好休息一下？」
段存的声音传来，明澜仓惶的把手机挂断。
我还想说什么。
就见手术室的灯灭了。
护士推着床走出来，大声呼喊：「袁春丽的家属在哪？」
我跑过去的脚步顿住。
袁春丽？
那不是明澜妈妈的名字吗？
5
走近一看，果然是岳母。
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护士看见我，突然问我是病人的什么。
我老实回答：「我是她的女婿。」
护士点头：「尽快联系病人的女儿，病人的情况很严重。」
我木讷点头。
再次拨通明澜的电话。
「明澜，妈的情况很严重，你必须过来。」
「你烦不烦啊方圆，我都说了那是你妈，不是我妈，我不过去，你一天打晚打电话不就是怀疑我和段存有什么吗？你幼不幼稚！」
我解释：「出车祸的是你妈妈。」
「方圆！」明澜生气了，「你心肠怎么这么恶毒？就因为我不去看你妈你就咒我妈妈是不是！」
「你以为我妈妈是你妈那种家庭主妇，农村妇女吗？她绝对不会乱跑的，而且，她要是真出事了，我当女儿的怎么会不知道，还需要你来通知我！」
「我知道，你就是在介意刚才的事，我和段存在玩大冒险，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本来段存说只是用这张照片试探你，没想到你这么不信任我，一而再再而三打电话质问我。」
我被骂得也有了脾气。
「明澜，我再给你说一遍，是你妈妈出事了，现在情况很严重，有些手续需要你来签字。」
「你收起你那恶心的伎俩，赶紧来医院！」
此时，明澜的妈妈被我们的争吵声吵醒了。
睁开眼睛，意识馄饨的喊着明澜的名字。
我控制住脾气。
再次开口：「你妈妈想见你，你买最近的一趟机票过来，你要是还不信，我给你开视频。」
「让你看看躺在医院的究竟是谁！」
可明澜只回了我一句有病就把电话挂断了。
再打过去已经占线。
就连微信也把我拉黑了。
「妈的！」
我正在想如何给岳母解释明澜没来的原因时，手机却收到一条银行支出的记录。
备注：这就是你不相信我的代价。
一共六十多万的余额一分不剩。
这下，我是真的火了。
明澜耍脾气可以，但也要分场合。
特别是现在护士还催我缴费的时候。
我只能厚脸皮借护士的手机给明澜打过去。
「明澜，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把钱转走干什么！」
「我还等着钱交住院费，你赶紧把钱还给我！」
明澜却只是笑着：「这就是你不相信我的代价，谁让你说我妈出事了。」
「反正你也说了要给我买包，我只是拿钱自己去买，有什么问题。」
如果明澜现在在我面前我真想她一巴掌，她就算闹事也要分清楚场合。
「你快点把钱还回来，妈还等着这笔钱救命呢。」
可明澜依旧觉得我在骗她。
这一切只是我想骗她过来的谎言。
「方圆，我不可能把钱给你的，你妈要是真需要这笔钱，你去借啊。」
「明澜，人命关天不是小事，你闹也要有个限度！」
「那你给我道歉，还要给段存道歉，谁让你伤了我的心，你的狗伤了段存的手。」
「明澜！」
明澜语气也冲起来了：「方圆，我这是在给你台阶下，你不下就算了，钱我是不会给你的，等你什么时候认错了再联系我吧。」
电话又被她无情挂断。
护士应该也是从我们之间的对话听出点什么，似乎有些可怜我，皱着眉离开了。
没办法，我只能先找朋友借点钱，等岳母脱离危险了再找明澜算账。
6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
明澜没有再联系我。
可她做了什么，我却一清二楚。
每天，段存都会给我发几张他和明澜出去游玩，当晚一起宿在酒店的照片。
水上乐园，迪士尼，漂流…
她没和我去的地方都跟段存去了。
我记得，当初水上乐园刚建成的时候，我问过明澜要不要去玩。
可那时她却皱着眉问我是不是不爱她。
「你是个医生，应该知道水上乐园有多脏吧？你是不是故意想让我生病？方圆，你一点都不在意我，我真是跟错人了。」
而迪士尼，也是在结婚纪念日的时候想和她一起去的。
那个时候，网上流传，爱她就带她去一次迪士尼吧。
我提出计划，那次，明澜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我工作很忙，不像你这么闲，再说，那种地方都是小朋友去的，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所以，哪有什么很忙，哪有什么很脏和不愿意。
她只是不想跟我去罢了。
继而，段存又给我发来一句话：
【你知道明澜姐为什么不愿意跟你出去玩吗，她说你是个瘸子让她很丢脸。】
【而且明澜姐还说和我在一起很开心，让她找回年轻时候的感觉，在床上也是。】
我面无表情看完。
回到病房。
我看见岳母正在给明澜打电话。
刚做完手术的她还很虚弱。
却在电话里问明澜怎么没过来，不知道明澜说了什么，岳母有些生气。
看见我进来，岳母匆匆挂断电话。
说她养了个不孝的女儿。
当妈的出车祸了，女儿却不来看一眼。
「澜澜怎么变成这样了？她居然说我和你合伙骗她。」
「方圆，我对不起你，我把女儿教成这样。」
「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过日子。」
我没有回答。
只是让岳母好好休息。
岳母叹了口气。
7
当天晚上。
岳母的情况急转直下，血压一度降到最低。
医生说脑袋在持续积血，病人情况很不好，让家属做好准备。
「救回来的希望很渺茫，家属同不同意继续手术？」
没想到，白天的那通电话，竟是岳母的回光返照。
我点头表示同意手术。
再次打电话给明澜，让她把钱给我，并赶紧回来。
明澜那边的声音很吵，应该又是在哪玩。
「方圆，你烦不烦啊！你整天打电话和我妈联合起来骗我有意思吗。」
「钱我是不会给你的。」
就连一旁的段存也在旁边帮腔。
「明总，我看方圆哥根本就不爱你，要不然怎么会拿阿姨的安全和你开玩笑。」
「明明下午的时候，阿姨还给你打电话了，听声音根本就没有事嘛。」
明澜一听也来劲了。
觉得段存说的没错。
这一切都是我和岳母联手演的戏。
我真没想到明澜如此不可理喻。
「明澜，你要是再不来的话，离婚，我就跟你离婚！」
可对方听见我说离婚，丝毫没放在心上。
「怎么？还拿离婚威胁我了？方圆，你幼不幼稚啊。」
「明澜，我在跟你说正经话，你妈妈想见你最后一面。
我怕声音太大吵到岳母，刻意放弱了声音。
可明澜声音太尖锐了。
已经从出声筒传了出来。
「方圆！你居然还在咒我妈。」
「你在现必须给我视频跪下道歉，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她的态度刚好被缓过神的岳母听见。
「小圆，别跪。」
「我没有这样的女儿。」
又是一阵急促的警报声。
「袁春丽的情况很不好，已经没有继续手术的必要了。」
医生的声音很大。
明澜也听见了。
「袁春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