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又是熟悉的声音。徐潇站在彩票店里,手里的刮刮乐铲快速划过票面,露出一串数字。他的手有点抖,眼睛死死盯着那几个数字,嘴里不停念叨着:“中吧,求你中吧..."
这是他今天刮的第二十本彩票,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
徐潇今年28岁,原本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项目经理,工作稳定,日子过得还算安逸。可就在2024年年初,公司的一纸裁员通知,让他的生活掀起了波澜。
“被裁那天,我其实挺平静的,赔偿金一共12万,拿到手的时候还有点小窃喜。毕竟,攒这些钱得花好几年。”徐潇说完,苦笑了一下。
他决定先回老家待几个月,陪陪父母,也给自己放个长假。老家的生活简单又悠闲。每天遛遛狗、看看电视、刷刷手机,徐潇觉得,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挺舒适的。直到某天,他遛狗路过小区对面的彩票店,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
“那是家新开的店,上次回家时还没有。”徐潇抱着狗站在门口,随手买了一张20元的刮刮乐,“心里也没啥期待,就觉得刮着玩吧。”手指轻轻一刮,几道银屑飞落,那张彩票上赫然出现了“5000”。
“那一瞬间,我愣住了,以为自己看错了。”徐潇回忆说,店主确认后,他兴奋得像个孩子一样。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中奖,而且还是这么大的一笔钱。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天回家路上,我心情特好,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裁员算什么,老天爷都在给我机会!”徐潇笑着说,但谁都能看出,他笑容背后的苦涩。
这次中奖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接下来的几天,徐潇又去刮了几次,每次都带着期待而来,失望而归。“但你知道的,心里总有个声音在说,‘再试一次,说不定还能中’。”
一个月后,他又中了1000元。这一次,他彻底沦陷了。
“那时候,我仿佛被谁附体了一样,一天不刮一张,心里就痒得慌。中奖的感觉太爽了,就像喝了烈酒,烧得人骨子里发热。”徐潇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迷离,似乎还在回味那种刺激。
他加入了几个彩票爱好者的微信群,群里的人都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各种“秘籍”。“什么编号的刮刮乐中奖率高啊,哪种彩票容易爆大奖啊,甚至还有人研究怎么判断一本彩票刮到哪儿能中。”徐潇说,那些看似玄乎的“经验之谈”,让他越陷越深。
“你觉得自己掌握了规律,但其实根本没有。这东西哪有什么规律,就是烧钱的游戏。”徐潇自嘲道,但当时的他并不这么想。
他开始整本整本地买刮刮乐。群里的人告诉他,散票中奖率低,整本刮才有机会中大奖。可每次刮到后面,眼看着一本彩票快刮完了,却连个小奖都没有,他又舍不得放弃,总觉得“下一个一定能中”。
“那种感觉特别难受,就像你在一个黑暗的隧道里拼命跑,总觉得前面有光,但怎么跑都到不了。”徐潇说,他的理性一点点被吞噬,直到他整个人都陷进去了。
徐潇给自己定过规矩:“赚来的6000块花完,就不玩了。”可现实是,6000块很快就花光了,他却没有停下。
为了不让家里人发现,他每天都绕开父母的生活范围,跑到更远的店里刮彩票。他还在网上买了个专门的刮刮乐工具,“推一下就能刮完一张,特别快。现在想想,真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刮得越快,花得越多。”
银行卡里的钱很快见底。徐潇开始刷信用卡、花呗,甚至借了网贷。他以为自己能靠“下一次中奖”翻盘,可幸运之神再也没有眷顾过他。
“有一次,我一天刮了20多本彩票,花了一万多块,老板都不肯卖给我了,说‘你刮得也太狠了’。那天晚上,我终于清醒了一点,冒了一身冷汗。”徐潇说。可惜,这种清醒只是短暂的。他总是抱着“最后一次”的心态走进彩票店,却一次次失望而归。
几个月后,徐潇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他的债务已经高达9万元。“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看着每一笔欠款,感觉天都快塌了。”徐潇回忆道,那一刻,他仿佛从一场长梦中醒来。
他想起了一个群友的经历。“那人比我惨多了,玩竞彩把家里的房子都卖了。我突然觉得,如果再不收手,我也会变成他那样。”
徐潇决定戒掉刮刮乐。他删掉了所有的群,注销了网贷账号,把信用卡锁进抽屉里。可债务的压力并没有因此减轻。
“我没敢告诉家里人,实在说不出口。毕竟,我爸妈一直觉得我挺靠谱的。”徐潇说,他不想让父母为他的荒唐买单。
为了尽快还债,他开始开网约车。“每天不是开车,就是睡觉。坐在办公室里的工作我干不了了,一坐下来就觉得浑身难受。”徐潇说,尽管收入比以前多了些,但他还是过得很焦虑。
“有时候真想一走了之,但一想到爸妈,我就觉得不能这样。他们辛辛苦苦把我养大,我不能让他们失望。”徐潇说,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债还清,再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和徐潇一样因为刮刮乐陷入债务的人,不在少数。有人把它当成消遣,有人却因此走上了不归路。
“其实刮刮乐本身没什么问题,问题在于我们自己。”徐潇说,“我以为中奖能改变生活,但它只改变了我的心态,让我变得贪婪、盲目,甚至有点疯。”
那张中了5000元的彩票,本该是徐潇人生的惊喜。谁曾想,它却成了通向深渊的第一块踏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