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阀政治的起源与发展
门阀政治的起源和发展在中国古代历史上有着清晰的时间脉络，这一切得从东汉时期说起。那时候，士族开始崭露头角，逐渐渗透到权力的核心地带。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袁绍，他的家族号称“四世三公”，意思是连续四代人里都有人当上了三公这样的大官。
这种背景在当时可不是一般的显赫，袁绍的家族靠着世代积累的地位和人脉，在河北一带扎下了深厚的根基。东汉末年，中央权威逐渐衰弱，地方上的豪族趁机崛起，像袁绍这样的士族就成了政治舞台上的重要角色，他们通过家族势力影响朝政，甚至能在乱世中割据一方。
到了魏晋时期，尤其是晋室南渡之后，门阀政治的形态变得更加明显。西晋灭亡后，司马氏带着皇室南迁到建康，也就是现在的南京，北方陷入了长期的战乱，南方却成了士族发展的新天地。琅琊王氏在这个时候异军突起，势力大到能跟司马氏“共天下”。
这可不是一句空话，王氏家族的家主王导在南京的乌衣巷里接待江东士族的时候，桌上摆着一本厚厚的《氏族志》。这本书详细记录了全国368个高门大姓的联姻关系，翻开一看，满满的全是家族之间的联姻图谱，谁跟谁结了亲，谁家又出了什么官，一目了然。这张以血缘为基础的权力网络，就这样在南方的土地上越织越大，皇室想管都管不住。
唐朝门阀政治的鼎盛
唐朝时期，门阀政治攀上了巅峰，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那时候，士族家族的影响力渗透到方方面面，不光是政治上说了算，连婚姻、文化教育和社会关系都被他们抓得死死的。先说说高宗朝的宰相薛元超，这位大人物在位的时候风光无限，手握重权，可到了临终前躺在病榻上，气息微弱，家人围在床边听他断断续续地念叨平生憾事。
他说了啥呢？原来他最大的遗憾是没能娶到五姓女当老婆。这五姓女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指的是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这五个顶尖家族的女子。这些家族的女儿个个家世显赫，从小被精心培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礼仪举止无可挑剔，简直就是婚姻市场上的香饽饽。薛元超这么位高权重的人物，到头来还是没能跨过这道门槛，可见门阀士族在婚姻上的垄断有多厉害。
再往前看，到了宪宗李纯在位的时候，又出了一件让人瞠目结舌的事儿。那年，宪宗要给自己的公主准备嫁妆，宫里上上下下忙得热火朝天，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堆满了库房，就为了让嫁妆看着体面，显出皇家的气派。东西备齐后，嫁妆清单摆到了宪宗面前，他一看，脸色立马就变了。
原来，皇室的聘礼竟然比不上清河崔氏一个庶女出嫁时的排场。清河崔氏可是五姓七望之一，家族底蕴深得吓人，连庶女出嫁都能拿出那么多金银财宝，嫡女的嫁妆得奢华到什么地步就更不用说了。这件事传开后，宫廷内外议论纷纷，最后还被史官郑重其事地写进了《旧唐书》。
门阀士族能这么牛，可不光靠政治上的地位，他们在文化教育上也下了大功夫。唐朝的这些大家族特别重视自家子弟的培养，家里往往设有专门的学堂，聘来的都是当时有名的大儒，教孩子们读四书五经、学礼仪规矩，从小就打下扎实的基础。长安城里的弘文馆更是士族子弟的聚集地，年轻人在这儿埋头苦读经史子集，顺便认识些同龄的伙伴，攒下人脉。
等到了三十岁左右，他们就外放去做刺史，管管地方上的事儿，积累些实际经验。到了四十岁左右，又调回朝廷，接手六部这样的要紧部门。这种从地方到中央、一步步往上爬的路子，简直像流水线一样顺畅，门阀子弟靠着这套模式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家族的影响力自然也越来越大。
除了教育，社会网络也是门阀士族的一大法宝。他们靠着联姻把全国的士族家族连成了一张大网，关系错综复杂。每年春天，长安城外的曲江池边都会热闹起来，士族家族在这儿办大宴会，邀请各路名流。宴会上，年轻的士族子弟穿着锦袍，吟诗作对，聊聊时政，顺便结交新朋友；老一辈的族长则聚在角落里，低声商量家族的下一步打算。这种网络让他们在政治上稳如泰山，皇权有时候都得让三分。
门阀政治的转折点
880年冬天，黄巢带着他的起义军一举攻破了长安城，这场大乱彻底改变了门阀政治的命运。黄巢可不是普通人，他出身盐商，从小就摸爬滚打，对社会底层的苦日子再熟悉不过，也清楚那些高高在上的门阀士族是怎么回事。他知道这些家族靠着世代联姻和官职把持着唐朝的命脉，根子扎得特别深。
于是，他一进长安城，就让人把《氏族志》拿出来。这本书可是个宝贝，里面记满了全国各地士族家族的联姻关系和谱系，翻开一看，谁家跟谁家联姻，谁家出了什么大官，清清楚楚。黄巢就让手下的幕僚拿着这本书，按着名单挨个儿去找长安城里的86家高门大姓，一个都不放过，结果这些家族几乎被杀了个干净，血流成河。
后来，考古学家在长安平康坊的废墟里挖出了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广明二年”，也就是881年，正好是黄巢占了长安的第二年。这块碑上写着范阳卢氏一大家子378口人全都没了的事儿，触目惊心。《旧五代史》里也有类似的记载，说什么“衣冠荡析，冠盖尽绝”，意思是那些穿官服戴高帽的士族家族在这场劫难里基本被连根拔起，跟石碑上的记录完全对得上号。范阳卢氏可是北方有名的大族，祖上出过不少高官，家底厚实，可就这么一夜之间，啥都没了。
再看看江东的顾氏，这个家族在江南一带也曾风光无限，家里养着三千部曲，相当于私人武装，势力大得不得了。黄巢起义闹起来后，顾氏没被直接杀光，剩了些族人逃到了吴越地区，想着重整旗鼓。他们打算像以前那样建个坞堡，把家族势力再撑起来。
可惜，时代变了，唐朝的均田制早就崩了，田地没人种，佃农跑得跑散得散，顾氏想靠土地和人手翻身，根本没戏。到最后，这个曾经能拉出三千人的豪族，连凑齐一百个护卫都费劲，彻底没了往日的威风。黄巢这一刀子，不光砍了长安的士族，连外地的门阀家族也跟着倒了霉，门阀政治从这儿开始就翻不了身了。
门阀政治的消亡
门阀政治的消亡不是一下子的事儿，谭凯教授花了二十年时间，弄了个3.2万份墓志的数据库，专门研究这些士族家族是怎么没了的。墓志就是刻在墓碑上的文字，记的全是家族的历史和荣耀，特别能说明问题。
他发现，安史之乱那会儿，虽然朝廷乱成一团，河洛地区的崔卢郑王四大家族的墓葬数量只少了23%，说明那场乱子对士族打击不算太大。到了大历年间，也就是安史之乱平息后没多久，这些家族的墓葬数量又蹭蹭涨回来了，差不多跟以前一样多。这说明门阀士族底子硬得很，哪怕天下大乱，他们还能靠着人脉和资源稳住阵脚。
可黄巢起义就不一样了，这回是真把门阀政治给干掉了。起义后的十年里，关中地区的世家墓志数量一下子掉了97%，几乎找不着几块完整的碑了。以前那些墓志上写得可详细了，什么“世代簪缨”，什么家族出了多少代高官，全都刻得清清楚楚。可到了880年以后，这些碑要么没了，要么就剩些残片，连个完整的家谱都拼不出来。盛唐时候，五姓子弟的仕途那叫一个顺畅，二十岁左右进弘文馆读书，三十岁出去当刺史，四十岁回朝廷管六部，路子跟流水线似的，没一点岔子。可黄巢一来，这套模式彻底玩儿完，连个影子都找不着了。
拿两块墓志举例子，咸通十三年，也就是872年，郑家的郑居中死了，家里给他刻了块墓志，上面把家族七代的官职写得明明白白，从哪儿当官到哪儿升职，一代接一代，门阀的荣耀全在上面摆着。
可到了天祐四年，也就是907年，崔家的崔胤死了，他的墓志上就没那么气派了，只模模糊糊写了句“累世清流”，连个具体的官职都提不出来，家族的历史像是被人抹掉了一样。这两块碑一对比，就能看出门阀士族的官僚网络是怎么散架的。黄巢把这些家族杀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撑不下去，朝廷里再也没他们的位置了。
参考资料：[1]李风华.门阀政治的“衰落”新解[J].新乡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6,20(6):44-4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