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年间，清河县有个姓卫的捕快，擅长骑射，还能听懂马的叫声。他起初不懂马语，得到这个技能是因为一位壮士。

卫某年轻的时候就做了捕快，且以能捕盗闻名。这一年，江苏布政使带着家眷游玩，遇到逆风，强拘附近的农人拉纤。当时正值秋收，农人非常不满，懈怠拖延，士卒对他们呵斥鞭打。

这时来了一个壮士，黑布裹头，高大威猛。壮士让众人松手，独力牵舟，其疾如风。船靠近岸边时，他跳上船头，一手把舵，一手调试风帆，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布政使很高兴，将要赏赐，壮士拿出一张纸说：“我不需要钱，恳请大人在这里盖上官印。”

布政使吃惊说道：“官印没有带来，而且，官印岂能是随便盖的？”壮士说：“我知道您的大印已经带来，就在后舱那口红色的巷子中。”布政使大怒道：“我是天子使臣，岂能由你摆布？”壮士亦怒，大声道：“我是细民，却偏不怕你这天子使臣。”

布政使目视左右，几个随从扑上来，壮士挥拳踢腿，随从们纷纷跌倒。他径自进入船舱，提出红色箱子，一掌击碎，从中拿出大印盖在纸上。然后对着布政使说：“看在你上任不久，未做什么坏事，不然我就把大印拿走，又能把我怎样？”

随从们不敢上前，只是团团护住主人，眼睁睁看着此人登岸而去。布政使完全没了游玩的心情，立刻回航，描述此人样貌画图，派人暗中侦缉。

一个多月过去，毫无线索，这天川沙县送来了公文，称已经奉命免除了百姓税粮。川沙县今年受灾，县令曾请求免税，没得到允许。一个月前忽然有人送来公文，命令免税。县令很有些疑惑，因此先操作，然后上报试探虚实。

布政使非常恼怒，但又不能泄露被胁迫盖印之事。简单回复川沙县后，加大缉捕的力度。有人向他推荐了清河卫某。

卫某应召而来，向布政使建议：“此种行径不是强盗，必是沙河县异士，见乡邻受苦斗胆行救济之事。卑职先去沙川村野间寻访，找到时言称大人嘉奖其胆略，以及为民之心，把他诓骗而来。”布政使认为可以，写了一道召唤嘉奖的公文。卫某带上公文以及那人的画像，换便装去了川沙。

他在川沙寻访十余日，毫无进展。路遇卦师占卜，卦象显示，南行大是吉利，于是改道南行。一日，住宿时有道士前来搭讪，道士说：“君连日按图寻人，不知是何原因？”卫某说：“此人是一壮士，布政使大人召唤嘉奖。”

道人摇头笑道：“嘉奖是假，缉捕是真吧？”卫某语塞，道士又说：“无妨，此人是我小徒，看君不是奸恶之人，请跟我来。”

卫某跟着道士离开客栈，进了一座大山。道士行走甚速，山崖沟壑如履平地，特别陡峭的地方，就提着卫某的胳膊，像飞一样跃过。

走了几个时辰，来到一险要山峰，峰顶平坦，有几所茅屋。道人把他领进一个房间，说道：“你安心在这等待，三天后小徒就会回来。”道士去了别的房间，卫某环视四周，四下都是书架，抽了几本都看不懂。当看到一本讲解养马技巧的书，于是拿起读了起来。

这时道人前来送饮食，笑道：“公门中人也好学吗？”卫某言称识字不多，只是无聊随便翻看。道人拿起书看看，说道：“你看这本书还是可以的。”然后讲解其中难懂之处，卫某收益，从中学到了如何听懂马的嘶鸣。

两天后，图上壮士果然到来。卫某拿出公文，说了布政使嘉奖之意，壮士撕碎公文冷笑道：“好个嘉奖之意，近日得知布政使不是廉洁之人，正要前去锄奸。”然后睥睨卫某，似乎就要动手。

道人呵斥道：“动辄把杀字提在口上，急躁之性何时能改？权贵中人虽贪腐者多于清廉者，然大多功大于过。如果没有命官辅佐朝廷，万千百姓谁来管理，谁来护佑一方安宁？况且，此类人等自有过人之处，试想，用良善淳朴村愚牧童当政，结果会如何？真正祸国殃民大奸巨恶，必杀之而后快的少之又少。你总把公门中奔走之人称作鹰犬，如果没有他们，政令就无法下达执行，必会盗贼四起，民不聊生。”壮士垂手道：“您教导的是！”道士又说：“去走一遭，替此人销了这桩公案。”

壮士受命带卫某出山，来到衙门并不反抗，被下到大牢。审讯时问起最近发生的大案，壮士一一承认，定了死罪。卫某不忍，偷着到狱中慰问：“我知道这些案子不是你所为，为何冒认？”

壮士说：“大案久而未决，捕快百姓都深受其扰，我直接承认下来，岂不干净！作案之人，我自当手刃。”因为不日就要行刑，卫某不信，叹息而去。

行刑前夜，壮士忽然越狱而去。布政使听卫某讲述经过，知道此人不会对自己不利。也就不再缉拿，找了一个死囚斩首销案。从此，卫某相马驯马成为一绝，因此进了军营。《清稗类钞》

内容有点少，补充一个同类短故事，也出自《清稗类钞》。

皖人舒某以拳勇著称，很多拳师比武时都攻击要害，舒某与人教技时只是让对方跌倒，未伤一人。

某次他在正阳关遇到一个贩马之人，舒某告诫道：“你面色有异，不治疗就会死去。”贩马者不信，舒某又问：“刚才是否与人争斗？右臂是否微麻？”贩马者信服，道：“刚才与一少年口角，其按了一下我后背。”

舒某说：“这就是了，你被点了死穴，如果不治疗，七天后就会不治而亡。”马贩求救，舒某喂药按摩，马贩吐出血块而愈。

舒某前行里许，遇到了那个少年，于是出言责备。少年与舒某格斗，几个回合后被点中穴道，僵立不动。舒某折返，交给马贩方法，让他前去救人，以此来解开二人的冤仇。少年知道真相后非常惭愧，想拜舒某为师，舒某不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