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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守使这一官职,是北洋军阀时代才有的职务,大约相当于前清时的总兵,或现代的军分区司令。在江西,设有赣东丶赣南丶赣西丶赣北四处镇守使,赣北镇守使任职地在九江。由于掌握了军队,在军阀横行时代,地方官根本无法给予制约。
自1913年10月至1926年4月,赣北镇守使共有5人任过此职,其中,九江人较熟悉的大概是邓如琢了,这是因为他的住所别墅现在还存在,就是市一中校园里的那栋西式老房子,现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除此外,他任职时,还开辟创办了九江第一座公园,当时的赣北公园,即现在的甘棠公园前身。但邓如琢任赣北镇守使只有不满一年,5人中任此职最长的要数吴金彪了。
民国《政府公告》 赣北镇守使吴金彪呈文 编者配图
吴金彪,字荫卿,陆军第六师十二旅旅长,1914年11月接替前任马继曾为第三任的赣北镇守使,直到1925年3月被邓如琢接任,达11年。虽时间长,史料有记载的却不多,他在1915年12月洪宪帝制时被封爵为一等男,在九江没有留下什么遗迹和善举,有的也大都是负面记载。
如,多次向同文中学提出,要开除在校读书并领导学生运动的方志敏;利用职权,让其弟吴朗山在九江设“精盐查运所”,名曰查禁,实则敛财;重要的一次涉及到他的是:1922年8月2日,驻九江一个团的士兵,因久未领饷,聚众闹事,烧毁商店109家,被劫居户146家,损失达400余万元。后经江西督军蔡成勋调兵弹压,下令对乱兵格杀勿论,才将这次事件镇压下去。
其实早在兵变发生之前,该团团长伍金榜已将士兵不稳的消息报告了赣北镇守使吴金彪,吴事前失察,疏于防范,事出时官员集体出逃,维护治安的警察全不在岗,坐视不救,酿成大祸。外地报纸以《九江兵变之大劫》报道了这次事件。吴金彪身有其责,却不知他用什么方法逃脱了此次追责。
笔者近期在民国江西省建设厅的《建设公报》上也发现一起反映吴金彪的事件,说明了吴的腐败。这事和江西第一条公路九莲公路有关。九莲公路,由于庐山牯岭被开发,上下山的中外游客大量增多。宣统元年(1909),两江总督张人骏和江西巡抚冯汝骙商定,由江南省在省库中出资一万元,江西省在省库中出资四万元,加上租界的租金一万余元为购地筑路之费用,耗时一年多,修起了这条宽约2丈,长25华里的公路。
《江西建设公报》 作者配图
路修起来了,需要汽车在路上行驶,1915年,营造商张谋知从上海购来“福特”牌汽车4辆,开办了大同汽车运输所,经营九莲路上的旅客运输。后又有商民万氏等人购买了别克汽车6辆,也经营同线路的客货运输。经竞争丶收买丶联营等举措,至1922年,由胡明蕴集资2万元,报经北京交通部,取得正式营业执照,期限五年,沿用九庐汽车公司的名义,继续经营九莲公路业务,该公司营运的起点没在新埧闸口北端,此地在前清时为马车营马场,清亡后有江北难民在此结草舍,九庐汽车公司用此地时和江北难民达成有偿迁移协议,后九庐公司在此花钱改造了车库车站。
1925年4月,赣北镇守使吴金彪,突然派了士兵8名,来到九庐汽车公司,声称此地已被吴镇守使向九江垦务局领取了垦荒执照,九庐汽车公司用地应向吴缴纳地租,每年120元,限两天交清,如推延便将车库车站拆去,不准分辨也不准少一文。迫于威力,公司只好按数缴纳。1925年丶1926年丶1927年都是如此。
九莲公路,约1911年 编者配图
但1927年以后,北伐军攻取了九江,北洋军阀政权消亡,吴金彪在之前也早下了台,1928年,吴仍派人来收取地租,胡明蕴不买账了,写了一道申诉向主管单位江西省建设厅告状,申称旧军阀強索地租,恳饬查禁。理由有三:一,所谓批准了吴垦荒,按章程应是荒山荒地可以垦植,这新坝车库车站乃是官街马路,不应在他的范围;二,按垦荒章程,如其界内已有房屋熟地,则原地主有优先权,九庐建车库是在1922年春,垦务局应事先派人来清丈地段,并征求公司的意见,才能另安排他人。而吴1925年来索租并未先奉垦务局的告知,又没见到吴的契约;三,地租议价,需双方认可并立有字据才有效。岂有吴金彪一方说的120元就是120元。这是无情理无法纪,纯属军阀淫威,强取硬索,将省有之公路,当作吴的私产,故要求省主管查禁此事。
江西省建设厅将胡明蕴的诉状刋登在《江西建设公报》1928年第二卷第七期上,并分令九江县丶市政府县市长尅日查明,据实呈复,以凭核办。
此事件的后续和吴金彪的结局,不见史料记载,但从以上轶事,九江在北洋军阀时期,官场的腐败,社会的黑暗,由此而可见一斑。
后记,1922年在新坝,即庐山路建的汽车站一直沿用到解放初,见1950年7月九江地图。
陈新代(作者像)
【读后记】吴金彪是江苏无锡人,他在江西任职时间很长,不仅做过两任赣北镇守使,还担任过赣南镇守使、赣东镇守使、江西军务帮办等职。1922年7月19日,吴金彪获北京政府将军府授予的“度威将军”称号。十几天后,发生了九江兵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