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选片段:
良久之后,沈织梨鼓起勇气抬起头:“叔叔,我跟他是朋友,朋友之间互帮互助也不行么?”
“沈织梨,”萧翎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的怒意,但却让人猝不及防地心头一颤,“我现在不想知道你和他是不是朋友,我现在只想知道的是,从放学到出校门的这段时间里,你们两个都干了些什么。”
“补习。”
沈织梨实话实说。
莫名的占有欲在他的心中反复翻搅,最后,萧翎闭上眼睛,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可当他一想到自己所看见的那幅画面,内心消下去的气焰又立刻复燃。
最终,他认输般地睁开眼眸,嘴角小幅度地拉出一个嘲讽般的笑容:“补习补到天黑,当我傻子么?”
沈织梨忍住想要哭的冲动,声音中带着一丝的颤抖:“要是叔叔不相信就算了。”
因为她的这句话,萧翎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从沙发上站起身子,丝毫不顾坐在沙发上的女孩,重重地摔门而去。
他关门的声音很重,重得让一直低着头的沈织梨随着那声关门声而颤了一下。
沈织梨抬眸看着那扇紧紧关上的门,心中的委屈在这一刻全然绷不住地发泄了出来。
她努力克制着即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抓着书包匆忙地跑进房间,然后趴在书桌上放声哭了出来。
她不知道也不理解萧翎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她更委屈的是萧翎不相信自己。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她明明真的只是单纯的补习,可不管她怎么去说怎么去解释,萧翎却不相信。
他不相信她。
他或许从头到尾都没有想到要相信她吧。
萧翎回到家的时候,客厅里早已经没有女孩的身影。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出空出来的右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然后迈开步子来到沈织梨的房门口。
沈织梨的房门没有关上,站在门口就能看见女孩认真写作业的模样。
萧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才伸出手敲了敲沈织梨的房门。
沈织梨没有搭理站在门口的萧翎,而是装作什么都听不见的模样继续写着自己桌面上的卷子。
见女孩没有搭理自己的样子,萧翎却迈开步子踏入了女孩的房间。
他坐在床尾,看着女孩奋笔疾书的模样,良久之后他才轻柔地开口:
“织梨。”
沈织梨手里的动作一顿,但又很快恢复成刚才的模样。
她的语气平淡:“叔叔有事么?”
萧翎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恳求:“织梨,回头看看叔叔?”
一向听话的沈织梨这一次却没有听萧翎的话,她怕萧翎发现自己哭红的眼睛,所以她的语气变得冷漠而又带着些颤抖:
“叔叔要是没事的话就不要打扰我写作业了。”
“叔叔当然有事找织梨,还是一件大事情。”
沈织梨自认为自己掩盖得很完美,但她胡乱放在书桌上的餐巾纸以及她那隐约带着哭腔的声音却将她出卖个彻彻底底。
萧翎看着倔强的女孩,无奈地轻笑了一声。
他当然能够看出女孩在和自己置气。
出去的那段时间,他在马路边散着心,烟更是一根接着一根地抽。
直到心中的燥意彻底消失,他才回到家。
在回家的路途中,他也进行了反思,发现自己当时对沈织梨的态度有些凶,甚至最过分的便就是不管不顾地将她扔在家里。
“什么事?”
听到萧翎的话,沈织梨愣了一下,然后放在手里的笔,面无表情地转过身面朝着萧翎。
“那当然是——”萧翎顿了顿,勾起唇角,“叔叔来哄我们家小织梨。”
他的话语如同春风拂柳一般的轻柔,可却在沈织梨的心中荡起了一阵久久不能平静下来的波澜。
在这几秒里,沈织梨的耳朵快速地染上一层绯色。
萧翎站起身子,将手里的袋子打开,然后从里边拿出特意买来道歉的橙子蛋糕,将其放在沈织梨的书桌上:
“叔叔当时太冲动了,也不应该就这么直接把我们家小织梨扔在家里不管不顾,所以不知道织梨能不能接受叔叔的道歉?”
“叔叔,”沈织梨抬眸看向萧翎,一板一眼说,“我不是因为你冲动又或者你把我扔在家里生气的。”
“那是因为什么?”
萧翎弯下腰凑近沈织梨的脸,目光紧紧盯着女孩有些红肿的眼眶。
看着女孩红肿的眼眶惹得他心中一阵心疼,手不自主地轻抚上女孩的脸颊,拇指温柔的在她的眼睑处轻缓地摩擦:
“瞧把我们家小织梨哭的,跟叔叔说说,是因为什么生气的?好让叔叔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嗯?”
沈织梨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脸,垂下眼眸,声音小的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就是觉得叔叔不相信我。”
“叔叔没有不相信小织梨,”萧翎的心下一动,耐着性子哄着她,“叔叔当时真的太生气了,又太害怕小织梨被带坏。是叔叔没有考虑到织梨的感受,所以织梨能不能给叔叔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嗯?”
“好吧,”沈织梨点了点脑袋,小声地说,“我也有错,不应该补习到这么晚,让叔叔担心了。”
萧翎伸手轻轻的抚摸上女孩毛茸茸的脑袋,语气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
“没关系的织梨,以后不会的不需要去麻烦同学,让叔叔来教你,好不好?”
“好。”
萧翎拿开抚摸女孩头的手,指了指桌上的蛋糕:
“那织梨先吃点蛋糕垫垫肚子,想吃什么叔叔去给你做,嗯?”
沈织梨将蛋糕打开,拿起一旁的勺子,挖了一勺放进嘴里。
淡淡的甜味充斥在她的口腔,还夹杂着丝丝的橙子的香甜,让她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想吃面!”
时间转瞬即逝,高二上半学期的期末考试悄然无息地到来。
考试前夕,沈织梨正坐在书桌前痛苦地复习着各科的资料,当她看见那些曾经密密麻麻订正过的题目时,心里忍不住咆哮着:
到底是谁发明的数学!
她讨厌数学,那密密麻麻的解题思路她看也看不懂,真不知道当初自己是怎么听老师上课讲解的,还特意记下了这么多的步骤。
结果,啥也没用。
不会的照样不会。
奈何今晚萧翎有一个推不开的应酬,现在他又不在家里,沈织梨的这些不懂的题目也只好寄托希望于自己的好闺蜜周馨之了。
她刚打开微信,想要点开自己和周馨之的聊天记录,却看见第二栏的联系人里冒出了一个小红点。
沈织梨的指尖一顿,因为强迫症的缘故便点开了联系人。
申请添加好友的是一个纯黑的头像,昵称更是简单得离谱,就一个简洁的句号。
本以为是什么陌生人添加自己的微信,沈织梨刚想要点开详细然后按下拒绝申请,却看见下面的申请栏里写着三个字:李天成。
沈织梨的动作顿了顿,将指尖从拒绝申请的按键上移开,按下了通过申请。
前脚刚通过申请,后脚李天成的消息便发了过来。
李天成:【沈同学晚上好。】
沈织梨下意识地回复道:【晚上好,李同学。请问找我有事吗?】
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之后,沈织梨便很少去请教李天成题目,有时候李天成跟自己搭话,她也会下意识地敷衍过去。
沈织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像是害怕被萧翎看见之后,萧翎生气,又像是自己在故意回避着李天成。
李天成回复得也很快:【明天就期末考试了,想问问沈同学复习得怎么样了。】
沈织梨:【还行,就是有几道题还是没搞懂。】
李天成:【什么题目?我可以讲解给你听的。】
沈织梨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拒绝:【不用了李同学,我等我叔叔回家之后,让我叔叔辅导我就可以了。】
这下,手机那头迟迟没有发来消息。
直到半个小时以后,李天成的消息才发过来:【沈同学,那个......是你亲叔叔吗?】
沈织梨:【不是的,但他对我很好,跟亲叔叔没什么差别。请问李同学问这个干什么?】
沈织梨回的消息,让李天成皱着眉盯着屏幕盯了很久,但为了不让自己露出异样来,他的手指还是飞快地在手机上的打着字,然后一口气按下了发送。
李天成:【没什么,就是好奇。因为那天看你叔叔好像蛮凶的,既然对你好那我就放心了。】
或许李天成自己也没注意到自己发的话有多么的奇怪,但在沈织梨这边,沈织梨却下意识的皱了下眉,但奈何手上还没有复习完,她也没有心思去询问李天成话里的意思,将手机合上不再去理会。
因为数学碰上了难题,所以沈织梨便先将数学放在了一边,先复习起了别的科目。
复习了好一会儿,直到她感觉自己腰酸背痛,她才放下手中的笔,从椅子上站起身子,走出房门活动活动筋骨,并且打算倒杯水。
沈织梨刚拿着自己前些天买的玻璃杯走到饮水机旁倒好水,门口便传来了验证指纹的动静。
很快,门便被萧翎打开。
“叔叔。”
听到声响的沈织梨赶紧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的萧翎,乖巧地喊着他的称呼。
萧翎一只手撑在门框上,他的眼神有些迷离,像是喝醉了一般。
“叔叔,”沈织梨将杯子放在饮水机上,赶紧走到萧翎的身边搀扶着萧翎的胳膊,“你是喝醉了吗?”
萧翎摇了摇头,瘫坐在沙发上,抬起手覆盖在眼睛上,声音憔悴沙哑:“没喝醉,只是有点上头。”
今天的这场局,是锡城项目的负责人特意从锡城不远迢迢地跑来,萧翎上次已经拒绝过一回,这一次再拒绝那属实就说不过去了。
可让萧翎没想到的是,锡城项目的负责人,带了三个女人来到这张应酬里,不仅在两人交谈的时候,负责人左拥右抱与两个女人亲密得很,负责人还想着将另外一个女人安排在萧翎的身边。
女人笑得妩媚,扭着身子就想坐到萧翎的身上来,好在萧翎的反应够快,在女人走近的时候,他便换了位置。
那女人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僵,但还是不死心地想要挤到萧翎这边来。
萧翎紧紧皱着眉,冷声道:
“离我远点,你的劣质香水味熏到我了。”
可即便是这样,女人依旧贼心不死,但也只好在离萧翎最近的一个位置上坐下。
直到这场应酬结束,萧翎才忍着头疼往家里赶。
那女人身上的劣质香味充斥在他的周围,令他的头有些发晕,甚至一路上都有着想要吐的冲动。
沈织梨给萧翎倒了一杯水,递到萧翎的面前:“叔叔,先喝点水缓一缓。”
萧翎伸手,接过水杯时,他那微凉的指尖轻碰到女孩温柔的手指,让沈织梨不由得心下一动。
萧翎拿起杯子,仰头将杯子里的温水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放在茶几上,目光懒洋洋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沈织梨,勾勒下唇:
“我们家小织梨知道心疼叔叔了。”
被这莫名的夸奖搞得沈织梨脸色一热,她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颊,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转过身,想要回房继续复习:“叔叔,我先去复习了。”
可她的话音刚落,她的手腕上就被男人微凉的手掌握住。
沈织梨的身子一僵,木讷地转过身对上沙发上男人的视线,目光里带着些许的疑惑。
还没等她开口问出声来,便听见男人沙哑又带着磁性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
“织梨,外边下雪了,想下去看雪吗?”
今年京都的雪来的很早。
不仅是早,下的还很大。
这场初雪不知道是从何时开始下的,当沈织梨和萧翎来到楼下时,楼下的地面上早就积起了厚厚一层的雪。
昏黄的路灯下,雪花如同一片片雪白的羽毛,在这空中纷纷扬扬的落下。
沈织梨站在屋檐下,抬眸看着黑夜中纷纷飘落的雪花,眼中就如同有着星辰一般。
在寒风中,雪轻盈地从天空中飘落,像雨丝一般密集的飘落下来。一阵刺骨的冬风吹来,这雪花就好似撒向天空的细盐,漫天飞舞,纷纷扬扬。
沈织梨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积雪,心中起了堆雪人的心思。
她蹲下身子,伸手从雪地里慢慢滚出一个小小的雪球,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滚好的雪球放在一旁的雪地上,又再一次重复了刚才的动作。
站在她身后的萧翎,目光至始至终都落在自己面前这个正在专心致志堆雪人的女孩身上。
他看着女孩的背影,轻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女孩的身影按下了快门。
之后,他又若无其事的将手机收起,从口袋中拿出一盒烟,将其点燃。
他深吸了一口烟,侧过头目光看向远处,烟雾缭绕间,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忽然,他感受到自己脖子上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令他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微微蹙起眉头转过头看去,只见女孩的手里正握着满满的雪,努力踮起脚尖伸手将雪花按在他的脖子上。
萧翎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声音有些沙哑:“织梨是想冻死叔叔吗?”
“不是的,”沈织梨摇了摇头,收回自己作恶的手,“就是想给叔叔看我堆好的雪人。”
沈织梨将手里的雪扔在地上,伸手指了指地面上的一只小小的可爱的雪人。
萧翎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只矮矮胖胖的雪人在偌大的雪地里显得格外的小巧可爱。
他的唇角下意识的勾了勾,出声夸奖着沈织梨:“真可爱,和我们家织梨一样可爱。”
“......”
沈织梨的脸因为萧翎的这句话不自主的在寒风中发热、发烫。
她娇嗔地瞪了一眼萧翎,双手叉着腰努了努嘴:“叔叔,你可不可以少抽点烟啊?”
在家的时候,萧翎一般很少抽烟,就算是抽烟,也会去阳台将窗户打开再抽。
但沈织梨心里知道,每次萧翎回家时身上的烟味很浓,她猜测萧翎在公司应该没有少抽。
虽然说他身上的烟味有些浓,但却不难闻,与淡淡的雪松香夹杂在一起却有着令人莫名安心的作用。
只是抽烟对人的身体不好,加上萧翎整日里的忙碌,沈织梨不禁有些担心萧翎。
萧翎刚想将烟递到嘴边的动作一顿,随后笑着将还没抽完的烟弹灭:“嗯?我们家织梨还管起叔叔来了?”
“叔叔,我们班上有个同学的爸爸,因为常年吸烟得了肺癌,所以.......”沈织梨垂下眼眸,“我才想着让叔叔少抽点烟。”
沈织梨班上的那个同学,正是因为没有钱给自己爸爸治病,从而选择了辍学打工。
至于这件事情,沈织梨还是在今天才听说。那个女孩的学习成绩很好,一直都排在年级前三,可却因为这样的事情,导致了她失去了美好的未来与前途。
萧翎挑眉:“嗯?觉得叔叔也会和你那个同学的爸爸一样?”
沈织梨赶忙摇头,摇头的同时还不忘“呸呸呸”几下:“呸呸呸,叔叔可不能这么说,快呸掉。我只是觉得这种疾病很可怕,所以才想着让叔叔早点防范。”
末了,她抬起头,仰头看着萧翎:“我觉得叔叔一定会健健康康的。”
看着女孩一脸严肃的样子,萧翎轻笑了一声,蹲下身子摆弄着沈织梨堆的雪人,语气里全是宠溺的意味:“好,织梨是在关心叔叔,叔叔听小织梨的,以后少抽烟。”
沈织梨开心的扬起嘴角,可她的笑容还没有彻底绽放,身体就一整个僵住。
沈织梨缩着脖子,抬眸看着萧翎,杏眼瞪得圆圆的:“叔叔!”
萧翎像是在报复沈织梨刚才的行为,竟然将碰过雪而冰凉的手放在她的后脖颈处,惹得沈织梨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说,整个肩膀都下意识的耸起,脖子也是缩了起来。
她瞪着萧翎,语气中却带着些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撒娇意味:“叔叔你好幼稚哦!”
萧翎细细打量着面前女孩的模样,哑然失笑:“这么看——我们家织梨好像一只小乌龟啊。”
“.......”
沈织梨无语的瞥了瞥嘴角,这算是什么形容啊!
萧翎也不再逗她,拿开放在她后勃颈处的手,忍着笑意:
“以后就叫你沈小龟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