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人都走了，哭瞎了眼睛也没用。”
二婶的声音像砂纸一样刮过我的耳膜，我抬头，看见她眼角也泛着红，手里紧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巾。母亲的遗像就摆在灵堂正中央，黑白照片里，她笑得那么温柔，仿佛只是睡着了，随时都会醒来，喊一声我的小名。
1.最后的告别
母亲的葬礼办得很简单，按照她生前的遗愿，没有大操大办，只是通知了亲戚朋友。来的人不多，老屋显得有些空旷，空气里弥漫着香烛的味道，呛得我直想咳嗽。
我跪在蒲团上，机械地烧着纸钱，脑海里一片空白。十八岁那年，我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这个小镇，逃离这间老屋，逃离母亲的唠叨。 我以为外面的世界才是我的归宿，却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送母亲最后一程。老屋的墙壁已经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灰色的砖头。 墙角堆放着一些旧家具，蒙着厚厚的灰尘。我记得小时候，母亲总是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她喜欢在阳台上种些花花草草，尤其是茉莉花，每年夏天都会开满白色的花朵，香气扑鼻。现在，阳台上只剩下几盆枯萎的植物，其中一盆是已经干枯的茉莉花，花盆里还插着一根枯姜。 我走过去，轻轻抚摸着花盆，仿佛还能感受到母亲的温度。母亲走后，这间老屋就彻底空了。 以后，我们这些儿女，恐怕也很少有机会再回来了。
葬礼结束后，亲戚们陆续离开了，只剩下我和哥哥、二婶还留在老屋里。大家默默地收拾着东西，谁也没有说话。
哥哥走到老屋的角落，从一个旧木箱里翻出一个老式挂钟。挂钟的玻璃已经碎裂，指针也停在了六点半的位置。 我记得小时候，每天早上六点半，挂钟都会准时报时，母亲也会在这个时候起床，为我们准备早餐。“这挂钟都坏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留着？” 哥哥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留着吧，留个念想。” 二婶的声音有些哽咽。我走到哥哥身边，接过挂钟，仔细地端详着。挂钟的背面刻着一行小字：“永爱吾妻”。 这是父亲当年送给母亲的结婚礼物。父亲去世后，母亲一直把挂钟放在老屋里，每天都会擦拭一遍。2008年的短信提示音突然在我的脑海里响起，那是父亲去世后，母亲给我发的第一条短信：“照顾好自己”。 我鼻子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我突然想起，母亲最喜欢吃巷口王奶奶做的桂花糕。 以前每次回家，我都会给她带一些。可是现在，她再也吃不到了。3.未竟的心愿
二婶从厨房里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递给我：“吃点东西吧，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我接过面条，却没有胃口。面条里放了两个荷包蛋，这是母亲最喜欢做的。以前每次我回家，她都会给我煮一碗荷包蛋面，说吃了能暖暖身子。“你妈走之前，还念叨着你呢。” 二婶叹了口气，坐在我身边，“她说你工作太忙了，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我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我知道，母亲一直都很担心我。她总是觉得我一个人在外面打拼太辛苦，希望我能回到小镇，找一份安稳的工作，结婚生子。可是，我一直没有听她的话。 我总是觉得外面的世界更精彩，不愿意回到这个小镇，过着平淡的生活。现在，母亲走了，我才发现，原来我错过了太多。 我错过了和她一起吃饭、聊天、散步的机会，错过了在她身边尽孝的机会。我突然想起，母亲一直想去北京看看。 她总是说，北京是中国的首都，一定要去看看故宫、长城。可是，我一直没有时间带她去。现在，她再也没有机会去了。4.难以割舍的羁绊吃完面条，我和哥哥、二婶一起收拾老屋。我们把母亲的遗物整理好，装进几个纸箱里。
太阳渐渐西沉，天空被染成一片金黄色。我和哥哥、二婶站在老屋门口，看着夕阳，谁也没有说话。
老屋的门吱呀一声关上，仿佛也带走了母亲的气息。“走吧，回家吧。” 哥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说道。我点了点头，跟着哥哥和二婶离开了老屋。
我知道，母亲虽然离开了我们，但她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 她教会我们善良、坚强、勇敢，她是我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决定，以后要多抽时间回家看看，多陪陪家人。 我要完成母亲未竟的心愿，把她带到北京，看看故宫、长城。我知道，母亲希望我能过得幸福。 我会努力工作，好好生活，不让她失望。也许，离开也是一种新的开始。 我会带着母亲的爱，勇敢地面对未来的生活。我抬头望向天空，夕阳像一个煎过头的溏心蛋，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我相信，母亲一定在天上看着我们，保佑我们平安幸福。母亲的葬礼结束了，但生活还要继续。 我们会在悲伤中成长，在回忆中前行。也许，有一天，我们也会像母亲一样，回到这间老屋，回到这片土地，回到我们最初的家。但愿那一天，我们都能笑着说：“妈，我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