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大典上,安青一脚把我踢开。
淡漠的眸子里皆是厌恶。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做我徒弟。」
在场弟子哄堂大笑。
他们笑我一个外门弟子如此不自量力,竟妄想做剑尊的徒弟。
我垂着头,敛住神色,心里嗤笑。
他们哪里知道,他们尊敬崇拜的剑尊。
每晚都会匍匐在我的脚边,求我。
求我,疼他。
1:
我走出浴桶,玫瑰花瓣随着波浪打了个旋儿。
门口传来细碎的动静。
他来了。
我披着薄纱走向床榻,还未挨着床,就被人从背后抱了个满怀。
安青的头埋在我的颈间,深深吸了一口。
「小茹,我想你了。」
我挣开他的怀抱,坐在床榻上,靠着床栓,双脚微微抬起。
安青便自觉地跪在床边,将我的脚拢进他的怀里。
安青的眼睛一直盯着我,那双凤眸里盛满了爱意。
只是对上他的视线,骨子里都会撩起一阵酥软。
我的脚顺着他的手点上他的胸膛,看他情动难耐却偏不给。
没一会儿,他便喘着粗气,眼角通红。
但他不敢有半分动作,因为他怕我不高兴。
逗够了,我向他朝朝手。
下一秒,安青像头蛰伏多时的猛兽般扑了上来。
可真正碰到我的时候,动作又小心的过分。
2:
我醒时安青已经走了。
身子泛着软,我躺在床上不想动。
这是一件离谱又好笑的事。
一个月前,师门所有人都去参加历练。
我被分到了安青一组,历练途中,我和他中了幻境。
当时并无蹊跷。
回来后,安青说他心悦我。
当时我既惊喜又迷茫,他是高高在上的剑尊,我何德何能让他喜欢。
安青的爱意猛烈又强势,我很快沦陷其中。
可是后来我发现,他对我的爱意只有晚上。
一到白天他就变了,对我十分冷漠。
一开始我不愿相信,在拜师大典上故意说要拜他为师。
但是安青一脚把我踢开。
淡漠的眸子里皆是厌恶。
他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做我徒弟。」
3:
我的思维还在散发,门口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方师妹,你怎么还在躺着,今天可是比试大会,剑尊都来了。」
百里耀同我一样是外门弟子。
他口中的比试大会剑宗每年都会举行,目的是为了考察弟子的修行进度。
每年的奖品也很丰富,最重要的是第一名的弟子可以选着任意一个长老拜师,且长老没有拒绝的权利。
往年安青都不参加的,今年确实特殊。
我和百里耀赶到比武场的时候,比试已经开始了。
台上站着一个女子,身穿红色劲装,张扬又自信。
是安青那日在大典上收的弟子,叫做叶蕊初。
叶蕊初与我不同,她天赋极好,入门不过一个月便修的宗门剑法的第八重。
我常常听见弟子讲闲话。
「叶师妹真厉害,不像那个外门的。」
「就是,只有叶师妹这样的天人之姿才能配的上做剑尊的徒弟,那个外门的,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也好意思拜师。」
诸如此类,太多太多。
他们总会贬低我去突出叶蕊初。
一听见这些,我的心就止不住的嫉妒
我嫉妒叶蕊初,这么轻易就获得安青和大家的喜爱。
我嫉妒的快要疯了。
4:
比试大会不分境界,不分实力。
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参加。
但从来没有外门弟子参加过。
我一上台,台下便是阵阵唏嘘声。
叶蕊初皱起眉头,眼里带着打量:
「师妹可是上错台了,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快下去吧。」
我视线掠过她看向高台上的安青,想到即将会发生的事,我就激动的不行。
我微微一笑,答:
「并未上错台,师姐,请赐教。」
我话音一落,她抽出佩剑,指着我的心脏刺了过来。
她的剑带着杀气,周围的空气都凌冽几分。
就在她离我分毫之际,我挥手祭出佩剑挡住。
叶蕊初的剑对上的我的剑,我一用力她就如同一只断了线的风筝飞下比试场,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四周一片寂静。
好一会儿,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
「不可能,你一个外门弟子,怎么这么厉害,你一定是用了邪魔外道!!」
这一嗓子喊回了大家的神志,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质疑。
「就是,她一个外门弟子,怎么可能打得过叶师妹。」
「方竹茹连剑法都没修炼完,这确实不是她的实力。」
对上叶蕊初震惊的眼神,我心里高兴极了。
我收回佩剑,任由清风打在我的脸上,卷起我的裙摆。
面上却是一副受惊的模样,嗫喏的辩解:
「叶师姐,我没有,我不知道你这么不经打,对不起,下次我轻点。」
我本是一副良家碧玉长相,加上娇滴滴的语气,妥妥的白莲花。
叶蕊初被我气的不轻,眼里闪着火星子。
举起佩剑又上了比试场,嘴里叫嚣着不服:
「再来,我不信我连你都打不过!」
我倒退两步,像是被吓到一般:
「师姐,比武规定,败者即输,没有第二次机会了呀。」
叶蕊初哪里听得了这,灵力向四周荡开,佩剑卷起罡风,直冲我而来。
场上罡风肆意凌虐,我则是漫不经心的拿出佩剑。
一挡。
叶蕊初又摔下了比试场。
惊呼声此起彼伏,叶蕊初的拥护者将她扶了起来。
这回他们学聪明了,不继续跟我叫板,而是向高台躬身一拜,大喊:
「剑尊,这方竹茹定是用了妖法,不然不可能打的叶师姐!」
安青在高台上俯视着我,眼底破天荒的没有厌恶,是打量,是疑惑。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语气略微干涩:
「不是妖法,是剑法,叶蕊初技不如人,退下吧。」
叶蕊初一脸不可置信,但剑尊开口,谁敢不从。
叶蕊初败了,后面又上了几个不信邪的弟子,都被我一招打下台。
我成了这次比试的第一名。
可以挑选长老拜师。
剑宗一共有九位长老,但我对其他人没兴趣。
「弟子想拜剑尊为师。」
安青从高台来到我的面前,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
而是询问:
「刚刚你用的剑法,是何处学来的?」
我知道他想问这个,我的剑法都是他在晚上教的。
这套剑法练习起来极其困难,我同他双修了几天才学会。
教我这套剑法时,他说过,这是他自创的剑法,这天下除了他没人会了。
我低着头,含羞带怯:
「这是弟子自己悟出来的。」
安青明显不相信,探究的视线在我身上扫视了好几遍。
直到高台上的长老开口,他才说:
「收拾东西来凌云峰。」
这是收下我的意思。
凌云峰是安青自己开辟的山峰,山上只有他和叶蕊初两人。
我到的时候,安青正在给叶蕊初疗伤。
叶蕊初一看见我眉头就皱了起来,安青倒还好,只是意味不明的说了句:
「这剑法十分霸道,不像是女子修炼的。」
我笑笑没说话。
山上空余房间很多,我特意选了一间离他们远的。
5:
天色一黑,安青来了。
手里还拿着一只暖玉。
暖玉上刻着仙鹤,仙鹤的眼珠红的似血。
他眼巴巴的望着我,一副想要求夸的样子:
「小茹,这个玉我雕了很久,里面我放了两道剑气,以后要是遇到危险,它可以保护你。」
我抚摸着暖玉,向他道谢:
「多谢阿青,我很喜欢。」
安青有两颗虎牙,笑起来倒真有几分大狗的模样。
他磨蹭到我身边,握着我的手,像把玩美玉似的捏着。
他低着头不敢与我对视,声音细弱蚊蝇:
「小茹,我教你的剑法需要巩固,我们可以一起双修吗?」
望着他那渐渐变红的耳垂,我心中发笑。
白日里冷酷似雪的剑尊,动情的样子竟这般纯情。
被他握住的手反握住他,我凑近他的耳朵,宛如恶魔低语:
「当然可以。」
我不会拒绝安青,双修于我而言,有益无害。
6:
每日卯时我和叶蕊初都会一起练习宗门剑法。
她练第八重,我练第二重。
前几日她都是皱着眉头看我一眼就不做理会,
今日反常,她跑到安青面前,一脸我是好人的模样:
「师尊,师妹练了这么久还在第二重,可见这个方法不适合她,不如我与她对练吧。」
安青无异议,还贴心的表示:
「要是实在学不会就不用管她,不要因为她耽误你的修行。」
两人直接决定,也不问我的意见。
叶初蕊提着剑,眉心就没舒展开过。
她说:「师妹,你要小心了。」
我一直以为叶初蕊记恨我,所以想要借此机会来折辱我。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在教我如何更快的修习剑法。
「师妹,这是剑法第三重,须使小力。」
「师妹,这是第四重,忌讳用脚。」
从第一重到第八重,所有禁忌和修习方法说的明明白白。
八重演练下来,叶初蕊额头沾了薄汗。
她的眼睛却很亮:
「师妹,我们来对练吧,对练可以更快突破自己。」
虽然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我白莲花的身份不能崩。
我露出标准微笑:
「好呢,师姐。」
然而就在要开始的时候,叶蕊初又开口了:
「师妹,要是打不过,可以用你之前的剑法。」
这是之前输了不甘心,所以觊觎我的剑法?
我还没想明白,叶蕊初已经提剑打了过来。
担心她是别有用心,我还是藏拙几分,没有用出全力。
但她一招一式皆发挥到极致。
我被她逼得连连后退,最后一击,实在躲不过,只能硬抗。
叶蕊初剑法造诣确实是高,我用尽全力也只是堪堪接下。
衣襟破碎的声音在空气中格外明显,我连忙捂住胸口。
一抬头,看见安青和叶蕊初两人怔怔的看着我的胸前。
我的脖子上挂着安青送的玉雕,本来是藏在衣襟里面的。
「这玉雕,我似乎在哪里看见过。」
叶蕊初朝我走近几步,想要看清玉雕的样子。
我一把捂住,将它藏到衣襟里。
羞人答答的扭着身子,解释说:
「师姐,这是我道侣送我的定情礼物。」
「道侣?」
「定情?」
两人异口同声,都是一脸震惊。
我如同怀春的少女般点点头。
安青一步一步向我走来,一行一动间似乎看见了藏在衣袖里握紧的拳头。
他问:「你道侣是剑宗弟子?」
不是剑宗弟子,是你啊。
我摇了摇头。
安青忽的冷笑一声:
「胡言乱语,今日剑法再练十遍。」
7:
就在我吭哧吭哧练习剑法的时候,宗门弟子前来传话。
每个长老门下派出两名弟子参加秘境试炼。
好巧不巧,安青门下一共就两个弟子。
一进秘境叶初蕊就跟着我,半步不离。
美名其曰,保护我。
为了摆脱她,我就特意寻一些看起来危险的地方。
我的运气一向不好,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我就带着叶蕊初中了幻境。
幻境里,叶蕊初是即将出嫁的相国小姐。
我是她的丫鬟。
她的成亲对象是一位少将军。
但少将军不喜欢她,喜欢的是我。
入夜,少将军前来与我私会。
他拉着我的手,向我立誓。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眉清目朗的脸颊分明就是安青。
我不知道是安青也进了秘境,还是叶蕊初的臆想中安青就是她的成亲对象。
我只能顺着秘境的发展,拒绝安青,让他和叶蕊初成亲。
就在我和安青周旋的时间。
叶蕊初来了。
她带着一群下人,脚步生风,三两步走到我和安青面前。
她一把扯过安青,反手给了我一巴掌。
「不知羞耻的下贱蹄子,我的人你也敢勾引!」
我依着惯性倒退几步,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捂着脸没敢说话,安青想要上前查看我的情况,却被叶蕊初拦住。
叶蕊初瘪着嘴,满脸委屈,她说:
「安将军,过几日我们就要成亲了,您这是在做什么。」
安青不答,她又问:
「她不过是一个下人,何德何能如您的眼?」
安青这才正眼看她,只是那双凤眼没什么温度。
「叶小姐,这场婚约并非我意,明日我会亲自上门退婚请罪。」
说着他看向我:
「她是你口中的下人,但她在我心里是我最爱的人。」
短短两句话引得四周一片寂静。
安青走到我面前,用手抚摸着我的脸。
我心中讶异,以至于忘记了反应。
从远处看着,我和安青更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一幕像是一根刺,扎进叶蕊初的眼睛。
她冷笑几声,冲着安青嘶喊:
「安青,你装什么傻,这婚事是我向陛下求来的,你想退婚,你就是抗旨!!」
「你喜欢她一个下人,安将军和安夫人能同意吗?!」
安青拉着我的手,与她对视。
「我会让阿爹阿娘同意的,叶小姐,我对你没有男女之情,还请叶小姐莫要强求。」
安青话音一落,我就听见「叮」的一声长鸣。
天空在扭曲,这个世界在缓缓坍塌。
那些下人站着不动,像是提线木偶一般。
叶蕊初死死的盯着安青牵着我的手,哭着大笑。
随着时间流逝,幻境露出它的全貌。
是一只巨大的五彩蚌,它的灵体站在叶蕊初的肩膀上。
「幻境坍塌了,你的师尊不喜欢你哦。」
是个小女孩的声音,空灵带着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