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我的驸马偷偷藏了一位亡国公主在郊外的别院。
我提着大刀杀过去。
亡国公主正对着镜子梳妆,弱柳扶风,楚楚可怜。
她哭着跪在我面前:“若公主垂怜,我愿为奴为婢贴身伺候。”
多年后,亡国公主复国。
万民请愿称她为帝。
她登基之日,我将驸马的人头送过去当做贺礼。
1
段霖一举歼灭大辽的消息传来,我正在前院练武。
可随之而来的,是我的探子告诉我,段霖悄悄带回来一位亡国公主。
此刻,正安置在他郊外的别院中。
段霖不过是我的驸马,一向小心翼翼爱惜羽毛,究竟是何等女子能让他甘愿冒险玩起金屋藏娇的把戏。
我冷哼一声,提着大刀二话不说便杀了过去。
刚进入房间,我便看到一道优美的身影跪坐于地上梳妆。
“你就是我的驸马带回来的女人?大辽的公主?”
她显然没有料到我会来,一见到我手中的大刀便吓得直掉眼泪。
我看清此人容貌,瞬间呆滞。
贵为公主,我平生最不缺的,便是美人。
我宫中也圈养了数不尽的俊男美女。
即便如此,我也从未见过如眼前这位女子般美若仙子的女人。
弱柳扶风,楚楚可怜。
她眼泪一掉,我整个人都酥了。
我整理思路,重新找回之前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国都亡了,一个亡国公主还有脸活着,竟成为男人的玩物承欢胯下,我若是你,早以身殉国了。”
那公主闻言,又开始抽抽搭搭的落泪。
每一滴泪,仿佛皆落到我的心上。
她哭道:“我已国破家亡,你要杀要剐我也认了,若非段郎对我情真意切,我早已自缢于宫中。”
声音竟也如此动听。
每一个字,宛如音律,让人神魂颠倒。
我理解了为何段霖冒着被杀头的风险也要将她藏起来了。
如此美人,一旦被我那如同色魔附身的父皇见到了,恐怕他连看一眼的奢望都没了。
我脸上的冷漠再也维持不下去了,丢了大刀,走过去将她扶起。
“方才是我鲁莽,惊扰了佳人,妹妹怎么称呼?”
大辽境内,还有如此美人?
“姝雅,”她看着我,柔声道:“我不知段郎是公主的驸马,他说过他并未娶妻。”
“男人的话你也信?男人最不缺的,便是那张嘴。”
我笑了,想起段霖出征前还信誓旦旦的对我说,要赢下一场大战让我对他刮目相看,不由的觉得可笑。
男人,多么愚蠢的牲口啊!
我拉着姝雅,为她擦了擦眼泪。
半个时辰后,段霖气喘吁吁的来到别院。
看到我后,他吓得脸色苍白。
2
段霖跪在地上忏悔,这一幕,让一旁的姝雅呆在原地。
她或许是没有料到,战场上威风凛凛的统帅,私底下会是这般低声下气,毫无尊严。
我坐在椅子上,用刀勾起他的下巴:“驸马,好得很,你当本公主死了吗?”
他抖着唇,不敢看向姝雅。
“公主,您,您不也养了许多面首吗?——我怎么就不能,不能.......”
“你想说,你怎么就不能养小妾了?”我噗嗤一乐,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我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就凭你,也想与我平起平坐?”
这人,该不会以为,他灭了大辽,便能居功自傲,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吧?
可笑。
若他真有那个本事也就算了,可那些功劳,真的是他的吗?
他的能力,我再清楚不过。
一只纸皮老虎罢了,也妄想称大王。
段霖知我说话向来刻薄,如今当着姝雅的面践踏他,他显然怒了。
当下一个起身,朝我一掌打来。
不自量力。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扔掉刀,“啪”的一声结结实实打了他一个耳光。
段霖被打得嗡嗡的,嘴角滴出血来。
他吐了口唾沫,吐出一颗牙齿。
姝雅赶紧过去给他擦嘴,一脸心疼的样子。
“段郎,公主是好人,你不要与她置气。”
“雅雅,她定是欺负你了,你心善竟没有怪她。”段霖握住她的手,感动到双目赤红。
姝雅松开她的手,面色娇弱的说道:“公主已经答应让我伺候在段郎身边了,段郎应该谢恩才是。”
段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显然不相信我会如此大度。
“公主......”
我摆手,不想听他虚情假意的感谢:“妹妹如此貌美,希望你能护得住她,你知道的,我父皇......啧!”
临走时,我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便看到段霖沉下来的脸。
大辽的那位亡国公主待我相当好,三天两头的为我送来不少字画和她亲手烹制的美食。
她每送一次,我便回赠更为珍贵的礼物。
一次,她送来一个荷包。
上面绣着一只关在笼中的金丝雀。
我躺在摇椅上,看着荷包出神。
一个人站在我身后,遮住了太阳,洒下一片阴影。
我随口问道:“你如何看待这亡国公主?”
那人低沉的嗓音自我头上传来:“心机城府极深,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般软弱。”
是啊,女人最爱伪装了。
尤其是漂亮的女人,最是知道如何用梨花带雨的美貌来吸引男人的注意力,好将其变成一件件为她驱使的兵器。
我打量着荷包,一下子便乐了。
“你当时说,你们杀入大辽皇宫时,看到姝雅在喂鱼?”
“是,当时属下也很好奇,在这样危难的时刻,她为何还有心思喂鱼,后来段将军来后,便将其带了回来。”
看来,这位亡国公主,一开始的打算便是想回到大齐。
而被美色所诱的段霖,便成了她的棋子。
起初我还在困惑,她好端端的回到齐国做什么。
如今看了她送来的荷包,我倒是有点儿明白了。
“陆宵,你憋屈吗?拼死拼活打了胜仗,为了灭掉大辽孤身犯险深入敌营,到头来却被驸马抢了功劳,你心里不恨?”
3
当初遇到他时,他还只是个来为公主府修建偏殿的一位工匠。
此人神色寡淡,一脸正气。
既不卑躬屈膝,也不谄媚惑主。
我见他满手厚茧,便知那是常年握兵器所造成的。
后来我才知他有一腔报国之心,只是因为不太会来事儿,入了军营没多久便被赶出来了,无奈靠技艺谋生。
我大手一挥,便将他收入公主府。
我承诺他,男儿保家卫国,一腔热枕,跟着我,我会让他坐上大将军的宝座。
直到大辽军马虎视眈眈觊觎我大齐边境,我便问他:“驸马即将西下对付大辽,你可愿随之前往?”
他眼睛亮了几分:“属下愿意。”
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大退敌军,带着一支队伍直奔大辽皇宫。
陆宵沉默一阵,开口道:“属下出身卑微,若非公主看中,哪能有机会上战杀敌?至于怨恨,那更谈不上。”
我挑眉:“为何?”
他看着我的脸,又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那是驸马,是公主的......丈夫。”
所以,他便将功劳让出去了?
“驸马不过是个头衔,一颗棋子而已,无足轻重,不过眼下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公主请吩咐。”
“去给本公主查一查姝雅的底细,看看是谁在幕后帮助她。”
大辽虽然已灭国,但一些顽固分子尚在阴影中没有现身。
姝雅敢来大齐,那她背后必然是有人支持的。
会是谁呢?
大辽的皇子皆死于段霖之手,还有谁有那样的号召力煽动姝雅前来大齐?
陆宵走后,我带上宫中绣娘在昨天刚刚缝制完成的华服去见姝雅。
段霖不明白我为何而来,他脸上的笑容才升起来,便被我嫌弃的轰出门外。
我将衣服递给姝雅,她笑脸盈盈的接过,当着我的面换起衣服。
这雪白的肌肤,我一个女人都移不开眼。
她有些局促的坐下,耳朵红了,道:“多谢公主,只是这衣裳太珍贵了,我如何穿得?”
我喝了口茶,淡淡道:“你曾经也是公主,如何穿不得?”
“两个都是公主,身份地位却千差万别。”
她有些感慨,眼神莫名的伤感。
我不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她。
没多久,她果真提起了上次送我的荷包。
我道:“荷包很漂亮,绣工也极好,只是那只关在笼中的金丝雀却意有所指。”
“公主不觉得,那金丝雀非常眼熟吗?”
“确实眼熟,那金丝雀,可像极了我,”我笑着盯她的眼,问她:“所以呢,妹妹是想说明什么?”
姝雅为我倒茶,举止优雅温婉,说出的话却让人振奋。
“公主,您本是空中的鹰,又何苦做笼中之鸟呢,我可以帮您打开笼子,到时候,您可以大展拳脚做任何您想做的事情。”
我静静的听她说话,半晌后,才不可思议的摇头:“你是不是太高估你自己了?女儿之身,妄图大事。”
“如何图不得?”她笑得动人心魄,声音像是蛊惑一般传入我的脑海:“您一身本事,能力不在您的几位皇兄之下,只因为是女人,便被埋没了所有才能,连嫁的人,都做不了主,这样的生活,您真的甘心吗,公主。”
甘心?
自然是不甘心的。
4
人人皆知,我是父皇身边最受宠的公主。
可我心里很清楚,说是受宠,倒不如说是一只养在深宫的金丝雀。
哪一天国家危亡之际,好将我送出去和亲,以此换取短暂的平安。
幼时,母妃与我说起一件事。
我满周岁抓周时,一把越过其他皇子率先抓住了那些圣贤典籍和君王宝剑,父皇非但没有为之感到高兴,还因此训斥我母妃一顿。
他怒道:“姑娘家如何去碰男人的东西?成何体统。”
他怪罪母妃是侠女出生,还将江湖上的匪气传到我身上了,之后随便找了个理由将我送到皇后娘娘那里抚养。
可是父皇终究是忘了,当初他未登基遭其他皇子追杀时,是我母妃提着剑大杀四方将他救了出来。
到头来,他反倒嫌弃母妃身后没有强大的势力供他驱使,厌恶她侠女的身份。
后来母妃学乖了,变得温柔娴淑,端庄典雅,这才将我从皇后娘娘那里将我要了回来。
我时常在夜晚看到母妃捂着脸哭。
她说,若她是男人,便不会那么苦了。
十岁时,我参加皇家狩猎,由于齐射之术远超皇子,便遭父皇训斥。
“你是公主,与男人争什么风光?是不是你母妃教你的?”
此后,我再也不敢表现出一丝优异来。
而父皇对待皇子,是一点都不敢耽误,他请了最好的老师,教授他们六艺与君王之道。
表现得越好,他越高兴。
至于公主,只需要做一只米虫,好吃好喝的养着。
养肥了,便可以送去屠宰场了。
于是,在我十七岁时,武状元段霖求我父皇赐婚。
他跪在君王前,看向我的目光满是炽热。
婚后,我娇纵跋扈,时常惹得段霖不满。
一次,他喝醉了酒,朝我大骂道:“若不是我娶你,谁还敢要你?男人婆一个......”
清醒后他在我房门前跪了整整一天,说那是酒后胡言,求我原谅。
我心高气傲,哪能受气,直接在公主府养了十几个面首。
段霖气得找我理论,被我一刀赶出门去。
他只好阴阳怪气的向我父皇诉苦。
怎料我父皇还哈哈大笑,说我有他的风范,并未多加怪罪。
他劝段霖:“贵为驸马,你的任务是伺候好公主,公主不高兴,你便是要掉脑袋的。”
久而久之,段霖便很少于我来往。
他哪知,这一切,不过都是我计划中的一环。
包括他能一举获得武状元,并成功娶到我。
段霖这个人,长得不错,但称不上玉树临风,我爱好美色,但他显然入不了我的眼。
可,他天性傲慢,缺乏本事却硬是打肿脸充胖子。
这样一个盲目且愚不可及之人,着实好控制。
嫁给他,既随了父皇的心,也能让我免于和亲。
当姝雅问我是否甘心时,我才会恍惚许久。
我的沉默似乎给了她答案。
她靠在我怀里,吐气如兰:“公主,我跟你是一样的,你难以想象,明明是皇家公主,却被困于深宫,连名字都传不出去,您能想象吗,我只是一件......一件可有可无的货物。”
我搂住她,那香软的身子让我着迷:“我当然能想象,我们难道不是一样的吗?”
一样都是货物,一样都想从笼子里面挣脱出去。
我低头。
她闭眼,一下吻上我的唇。
段霖推门进来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傻眼了。
他狠狠掐了自己的脸,然后如同被雷劈一样站在门口,看向缠绵悱恻的我们。
被人扰了兴致,我只好穿上衣服起身。
与段霖擦肩而过时,忍不住嘲讽:“驸马,你一个男人竟然满足不了她,你若实在不行,将她送到我那里去吧。
段霖石化了,脸色阴沉的盯着姝雅。
5
陆宵带来的消息让我惊诧。
原来,大辽被灭,有幕后黑手在悄然推动。
幕后之人手段极其高明,先是引诱大辽伐齐,大军出发后,都城出事了。
那时皇宫中权利争夺非常严重,接连死去四位皇子,诸多怀孕的嫔妃莫名其妙流产。
连大辽皇帝都看不下去了,下令彻查皇嗣被害一事。
可查出来的结果让人大为震惊。
竟是大辽皇子为保住自己的太子身份,不仅在朝中拉帮结派,还将势力渗透到后宫之中,清除那些潜在的威胁。
最后,太子被废,皇后被打入冷宫。
而民间也升起了反叛势力,趁着大军伐齐之际引发暴乱,闹得人心惶惶。
大辽的皇上无法,再度调回大军回帝都镇压。
“也就是说,最后与你们对战的,并非大辽精锐?”
陆宵点头:“前后的战力差距很大,我当时以为换了主帅,没成想是被大辽皇帝调回了不少兵马。”
奇怪,如此大的事情,为何陆宵会毫无感知?
以他对战争和对手的了解程度,不至于察觉不出问题。
陆宵也在疑惑,他拿出自己调查到的消息递给我:“若非我此次前去大辽的国土上走一圈,怕是察觉不到这些蹊跷。”
我看着手中的东西,越看越头皮发麻。
皇室内乱,君王失德,引发百姓不满。
叛乱者以君王昏庸为由在民间深得威望,趁着伐齐的空隙叛国。
在平了叛乱后,大齐的大军早已兵临城下。
怪异的是,大辽灭国后,那些所谓的叛乱军,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会那么巧?
我让陆宵重新讲述了一边他灭大辽的经过,听完后倍感诧异。
“你不觉得奇怪吗,对方将皇室内乱和叛军的事掩盖得极其隐蔽,可这一次,却又偏偏被人查出来, 其中意味,令人深思。”
陆宵脸色一变:“公主是说,那人是故意让我们知道的?”
我点头,靠在摇椅上扯下我腰间的荷包。
“是啊,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本来是想查一下姝雅的底细,却意外知道了更有价值的东西。
或许,这本就不是意外,
我感觉到,有人在黑暗中编织一张巨大的网,故意露出一丝破绽吸引我自觉落入网中。
段霖搬进公主府,这一住,便是十天半个月。
上次他撞见的那一幕对他打击挺大,所以最近看我看的紧。
见我沉迷于府中男色时,他不喜反怒:“雅雅天天念你,你却流连于男色,你对得起她吗?”
我不悦的皱眉,旁边的面首安慰我,朝我嘴里递来一块水果。
“哎呀,公主莫要生气,气急了会长皱纹的。”
我勾起他的脖子轻轻一吻:“还是你懂事,不像有的人,嘴巴上说着深情款款,背地里骂人家是妖艳贱货,连女人都勾引。”
被我一句话戳破,段霖咬着牙硬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走后,我抱着面首的脖子,低声道:“青玉,陛下那边这么说?”
青玉洋洋洒洒的靠着我,嘿嘿笑了两声,才道:“陛下见了那女子的画像,痴迷得连觉都睡不好,现在正暗中派人查找那人的下落呢。”
自从那天我从姝雅那里出来,便画了一张她的画像。
那欲哭欲泣的模样,可不得把父皇的魂儿都勾出来。
所以女主为啥要亲女二[笑着哭]太反转了吧,最后爱的居然是哥哥,但是,她骨子里还是和先帝一样的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