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光怪陆离,醒来仍然像在梦里,欲罢不能,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故衣谈历史 2022-11-29 09:16:49

车到江汉平原,我和雪儿挥泪而别。

从此,我再次流落在中国的特大城市——江城。在这里,我原先认识三个很厉害的朋友:林武,江城最大的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周国,江城黑社会的老大兼冷面杀手;陈镜,江城报业集团的老总兼政界风云人物。林武和周国因为业务上的需要,关系很好;林武和陈镜同住一栋楼,关系不算很好,但见面还是有打招呼的;周国和陈镜素不相识。

他们视我为兄弟。

作为浪子,我经常迫于生计。陈镜多次安排我为江城的报刊杂志写过稿子,并在当地的电视台拍成电视剧,有的剧本还让我自己去当演员,以期提高我的收入。

周国多次劝我去办一个赌场,或开一个托运部,甚或直接拿他的名号向娱乐场所、赌博圈子征收保护费,我一一谢绝,但每当过节,请我吃饭,从不推拒。所以我和他手下的弟兄也大多认识。

林武也多次要我提供好的投资项目,多少资金,尽管开口。这个很难找了,江城能开发的商城和市场,几乎全给他开发了。另外,他很能算准国家即将改造或拆迁的楼房,低价购买后再高价卖给国家,利润比开发商城和市场还大。我曾经提出,去乡下买几百亩地皮,等到这里要建造工厂,就涨价了。林武一口拒绝,这个不稳,谁知乡下什么时候会建造工厂。

不久,林武想吃掉江城某一著名商业街上的所有商城和市场,遇到了阻力。原因是,有的商城和市场属于国有资产,按照国家有关文件,个人是不能吞并的。林武让我去找陈镜帮忙,我不好推脱,就去了。

阻力最大的是水产市场。里面的小摊小贩特别多,市场被改造就等于断了他们的活路,所以他们誓死不从。陈镜要我先把这些人的工作做好,于是,一天一天,我在他们的摊位前不断地游说他们要顾全大局,不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只是,一直收效甚微。

一天,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看见了从一个海鲜小贩的龙虾筐里,滚出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

决不能让朋友要回收的市场有任何损失!我当场高价买下所有的珍珠,快步跨出市场。可是,街面上已经浩浩荡荡围过来上百个黑衣汉子,头上都顶着牛角一样的盔甲,手里都端着冲锋枪,杀气腾腾地向我包抄过来。我回头,同样是一排排的冲锋枪和牛角一样的盔甲。后有阻击,前有追兵,我体验到了英雄末路的悲壮和惶恐。

我把珍珠靠近街上的冲水口,大声说:“再过来,我就把珍珠冲进下水道!” 敌人犹疑间,我迅速拐进了旁边的小巷,三拐五弯,到了几栋高大的空房前面,像是林武正在建造的国际商城。

从繁华的街市拐进冷清的小巷,再到空寂的高楼,是我三十年风雨人生的真实写照。或许,这儿很快就会成为我的丧葬之地,前面的高楼已经把我的退路堵死,而我的后面,黑衣汉子又一次向我包抄过来。

我闪进楼内,所有的门轰然而闭。我出不去,敌人也进不来。这样下去,我不被困死也会被饿死。不知过了多少天,我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敌友不分,我攀上窗台,大气也不敢透。过不多时,进来五个年轻人,有三人很面熟,应该是周国手下的兄弟。其中一人在我脚下轻声说:“林叔,这个窗户可以出去,出去右拐,有一扇很大的红门,你敲三下,里面有人接应。”

我这才知道,这人是周国手下的兄弟的外围兄弟。在江城,黑道上的人很讲究辈份。我虽然不是黑道上的人,但和周国在一起兄弟相称,就比所有的外围兄弟都高了一辈,他们见我都要叫一声“叔”。

出窗户是一片好大好大的开阔地。按吩咐到红门前,刚敲了三下,从红门的镜子里面看到一个全副武装的黑衣汉子向我逼来。开门已来不及,里面的兄弟打开红门的小窗洞给我扔了一把手枪。我接过手枪,一个反卧倒,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对准了黑衣汉子。

我曾经在寂寞的兵营严格训练了10年,练就了一身超人的好枪法,有枪在手,十个八个武装敌人我都不怕,何况一个?我拉子弹上膛,准备给敌人迎头痛击。敌人一步步逼近,我终于扣动了扳机,可是,那个扳机,怎么也扣不动。真是天要我亡我之奈何,但坐以待毙从来不是我的作风。我迅速起身,几个滚进,滑到敌人跟前抱住了他的双脚。黑衣汉子顺势用枪托猛砸了一下我的头,我顿时昏了过去。

醒来时,已被囚禁在一个院落里,除了一扇铁门,四周全是三米多高的石墙,上面笼罩着严严密密的铁丝网。这比那间误入的空楼更可怕,不仅插翅难飞,日晒雨淋,也是经不住几回折腾的。好在当天,就听到了有人开门的声音。我对着墙角一个直蹬腿,手抓住了铁丝网,把人倒挂在了上面向门口窥视。是周国,想不到是他,他带着六个兄弟在院落里巡视了一番,然后指着墙角边一条红色的铁丝说:“兄弟们,任何时候都不能碰这条铁丝,否则就会爆炸身亡。非要调理铁丝网,只有那个白色的铁丝结可以解开。”

按照周国给我的暗示,我顺利解开了铁丝网,钻了出来。外面那片广阔的草原,是当年花木兰牧马的地方,所以就叫木兰草原。附近还有木兰山和木兰湖。在木兰山下、木兰湖畔,有一个度假村,是陈镜的私有财产,里面有六栋别墅,一座宾馆酒楼,一个足球场和高尔夫球场,一个钓鱼塘和一个游泳池。

陈镜在他的度假村开张之前,曾要我以度假村为背景,通过渲染湖光山色、添进故事传说,写一个宣传剧本。剧本力求结局完美,但过程分分离离,用他的话说,就是先把主人公的灵魂撕得粉碎,再用爱和温暖把它粘合起来。

那个时候,我和雪儿还没有多少荡气回肠的故事,怕写不好,就委托江城《知音》杂志社的一个记者朋友来写。《知音》是中国发行量最大的杂志,其记者的文字功底非同一般,加上我这个朋友有过了围城内外的经历,我以为她肯定能写好,可是,或许是她缺少对生命的真体验、深感知,写出的剧本落入了俗套,白白忙活了很多天。为此,她要我带她去度假村游玩,算是对她的补偿。

后来,我把我和雪儿的故事写成《倾城之恋》,经过导演加工,很快拍成电视剧,圆满的结局让观众的心理获得了极大的满足。可是,现实里,我们的结局真的是这么完美吗?电视上,我和雪儿分久必合永不分离;可是现在,此刻,我的雪儿在哪里?

心好痛,泪横流。四顾茫然,只见荒原一片;茫然四顾,只见一片荒原。我是唯美的人,把情感看得高于一切,外界的人可以追杀我,可以置我于死地,但永远不会伤害到我,真正能够伤害到我的,在江城,就只有我的朋友和雪儿了。现在,雪儿伤透了我的心,我心灰意懒,也不想去度假村找陈镜,在木兰湖畔搭了间茅房住下了。

我每天在湖边钓钓鱼,种种菜,看看花,这是我和雪儿一直向往的生活,清苦但是安乐。日子在我对雪儿望眼欲穿的思念里进入了深秋。茅房前有几棵苦瓜,藤子顺着木栏爬到屋檐上,曾在长长的夏日里凉爽过我,现在却要枯萎了。我想起最后一次离开故乡时,家门前也有这样的几棵苦瓜在枯萎,心情一下子暗淡下来。是呀,我原本就是无家可归的人,现在还被人追杀得逃无可逃,雪儿离开我是对的,我不去投靠朋友也是对的,否则便会拖累了他们。是的,我是决心要忘记的。

一个午后,林武和周国梦一样地出现在我的茅房。我把水产市场买到的珍珠交到林武手里,自己去门前拔菜,回来听见周国对着林武吼道:“他都已经这样了,你怎么还要对他赶尽杀绝?我们是兄弟呀!”林武也很激动:“我真要赶尽杀绝的话,他还能活到现在吗?你不也是吗,你利用了他对我们的忠心,以这些珠子做诱饵引他上钩……”

我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追杀我,为什么那支手枪扣不动扳机,为什么每一次都有人救我于危难之中,是林武和周国,甚至还有陈镜在幕后操纵了这一切,目的只是想让我退出这个圈子。我早就应该怀疑,为什么不是周国去水产市场呢,他去了,什么不都摆平了?在江城,楼房拆迁、工地建筑这些连政府都很头痛的事情,黑社会老大却可以一手遮天、一手操办。

接着我又偷听了他们的一些对话,更明白了,原来他们的醉翁之意不在水产市场,而在林武正在建造的国际商城。初步打算,是做江城最大的布匹和辅料市场,这样,其他商城的布匹和辅料市场就会受到冲击,很多的商人和摊主将会面临破产的绝境。

为了避免这种冲击,有实力的商人还会合伙买下国际商城,林武他们出再高的价钱,对方都会买。这其实是一种非正常性的商业竞争,如果我在,是很不想看到很多人为此破产的,定会极力反对。所以,他们导演了这一场戏逼我离开。

我呆住了,原以为躲在这荒凉而又寂寞的木兰湖畔,不依靠朋友,不再想雪儿,就能快乐平静地生活,但如今又是什么,揭开了我已经藏好的伤疤?我心痛得低下头去,看到木兰湖面上,倒映着雪儿的影子,犹如镜花水月般的凄美和虚幻。

我回头,真的看到,苦瓜藤缠绕的屋檐下,雪儿的身影薄雾似的若隐若现。我不知道,雪儿的到来,是同样带给我一个惊人的消息,还是揭开新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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