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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日月如梭,时间过得真快啊,五十年的时间就如白驹过隙一般转瞬即逝了。似乎就在转眼间,我们也已从十六七岁的青年变成了两鬓斑白的老人。忆往昔峥嵘岁月稠,当年到广元下乡插队的情景又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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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是1974年的8月份,我们初中毕业不久,就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到广阔天地去锤炼革命意志,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从成都乘坐火车来到了广元县,我们班的三名男同学和三名女生被分派在清江河畔的李家沟大队,我们六名成都知青成了李家沟三队的社员。
李家沟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山村,那里的耕地多为山地,大约有四分之一的水田,能栽种水稻,乡亲们的吃粮问题基本有保障。
三队的队长姓李,叫李青元,当年四十多岁。考虑到队部的那几间房子里都堆满了杂物,暂时难以清理干净,李队长就安排三名女知青暂时住在他家的一间房子里,我住在了社员李大妈家。另两名男同学住在了队里的牛棚里,和饲养员住在一间房子里。
李大妈家两口人,一个儿子叫李大林,快三十岁了,还没娶上婆娘。李大妈当年五十多岁,是队里的妇女队长,她的身体很好,人也很和善。
要说李大妈吧,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年轻时就守寡,是她一个人含辛茹苦拉扯大的孩子。可她的儿子偏偏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到了这个年龄还娶不上婆娘,李大妈为这事愁的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头发都白了一多半了。
我在李大妈家借住,和大林哥住在一间房子里。大林哥住的那间房子原本也很挺宽敞,就是屋里堆放了很多杂物,装口粮的瓦缸、瓮都放在了里面,就连劳动工具也都放在了那间屋子里,靠山墙还立着两扇旧门板。
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我还真有点不适应,最主要的是大林哥不太讲卫生,头发也不洗,晚上睡觉还打呼噜。
其实大林哥自己并不知道他睡觉打呼噜,我提醒了他一次,他不好意思了,晚上睡觉打呼噜还真少了。但每天起床后我看他明显没精神了,总是打哈欠,后来我才知道,他怕影响我睡觉,自己反倒不敢睡觉了,生怕睡熟了会打呼噜。
李大妈家的生活水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在李大妈家借住,也跟着她家一起吃饭。每天吃饭的时间,大妈都把饭碗端到饭桌上,不让我去端饭,也不让我刷锅洗碗。每次做了好吃的,大妈都会让我多吃,她和大林哥几乎不吃。每次我要去挑水,大妈都不让,他说让你大林哥去,你歇着。
过了几天,我和大妈母子俩刚熟悉起来,我的那两个男同学就到大妈家来找我玩耍。大妈很热情,还把她家院子里那棵树上八成熟的梨子摘下来给我们吃。当她听我的两个同学说牛棚里臭味大蚊子多时,她就笑着说:“要不你俩也来我家住吧,我把我住的那间大房子让给你们住,我搬到大林住的房子里来。我住的那间房子能住下你们四个,待会我就给你们腾房子。”
当天下午,大妈搬到了大林哥居住的房间,让我们把那两扇旧门板搬到她住的那间房子里,用两条板凳支起那两扇旧门板,搭了一个简易板铺,板铺上足能睡下两个人。当天晚上,我的同学刘文明和陈卫民都搬到李大妈家来借住了,他俩也在李大妈家吃饭。给李大妈家添了这么多麻烦,我们仨都挺过意不去的,李大妈却笑着说:“人多了热闹,要是你们三人都是我的娃儿那该多好啊,大林大伯家就有四个娃儿。”
家里又多了两张嘴吃饭,李大妈天天都起大早,她蒸一锅窝头,只够吃一天的,煮上大半锅红苕,我们一顿就吃完了。看我们的饭量这么大,李大妈一点都不心疼,她还笑着说:“能吃能干,吃饭多身体壮。”
在李大妈家住了两个多月,秋收结束后,李队长就带领社员们为我们盖了三间房子。刚盖好新房子,房子里的墙壁还没干透,三名女生就迫不及待地搬到新房子里居住了。过了好几天,我们三名男生才搬到新房子和那三名女同学一起吃住,也就不在李大妈家借住了。
搬家那天,李大妈流泪了,她说舍不得我们搬走,还给我们包了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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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句实话,在李大妈家居住的时间虽然不算长,我却对李大妈和大林哥产生了很深厚的感情。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李大妈给了我母亲般的温暖和关爱,我发自内心地感激李大妈。还有大林哥,他也像兄长一样给了我很多照顾,我也发自内心地感激他。
就在大林哥帮我们担着行李准备离开李大妈家时,李大妈突然拉住我和刘文明的手,哽咽着说:“你们要常回家来耍,我给你们做好吃的……”还没等我说话,刘文明突然叫了一声妈。那天我们三人跪在地上,给李大妈磕了一个头,李大妈就成了我们三个人的干妈。
之后的日子里,干妈做了什么好吃的就让大林哥给我们送到知青点去,有时也把我们仨叫到她家吃饭。干妈家喂了三只老母鸡,老母鸡下的鸡蛋基本都给我们吃了,她母子俩却舍不得吃一个鸡蛋。只可惜我们没有什么东西孝敬干妈,我们仨心里挺过意不去的。
那年冬季回成都过春节,我们仨一人买了一张站台票,选择了逃票,三个人省下了十五块钱,我们想为干妈买点稀罕东西带回来。
春节过后,我们回广元时,给干妈家买了腊肉,买了糕点,还给大林哥买了一双解放胶鞋和雨靴。返回时我们三人买了两张火车票,为了省下五块钱,我们可没少费了心思。
1975年秋天,李队长的婆娘给大林哥介绍了一个对象,是她娘家那边的一个寡妇,带着两个娃儿,一个男娃一个女娃,男娃三岁,女娃五岁。那个寡妇长得不高,模样还行。起初大林哥不同意,干妈要给他下跪,大林哥才勉强答应了这门婚事。大林哥办喜事的时候,我们三人每人随了五块钱的礼金。
婚后的生活还算可以,大林哥娶的这个婆娘挺能干也很孝顺,干妈对她也满意,她说其他没啥子要求,只盼望着能给她生个亲孙子。
那年冬季,刘文明应征入伍,到河南当兵去了。刘文明离开李家沟时,干妈杀了一只大公鸡,还包了饺子。她说娃儿去当兵,干妈高兴,就是有点舍不得刘文明去那么远的地方。
第二年秋天,我和陈卫民都招工回城了。回成都的前一天,干妈又让大林哥杀了一只公鸡,也包了饺子为我俩饯行。离开那天,干妈哭了,她说我们都走了,把她的心都掏空了,要是想我们了,那咋办呀。
带着不舍和留恋,我们回到了成都。回到成都后,我们写信给干妈和大林哥报了平安。大林哥没文化,也没给我们回信。
恢复高考后,我考上了成都工业学校,毕业后分配到轴承厂当了技术员,多年后调到了工业局工作。因为工作忙,我一直也没回李家沟看望干妈,也没顾上写信。
1992年过春节的时候,我给干妈寄去了五十块钱,给大林哥邮去了一套工作服。过了二十多天,我接到干妈找人写来的信,她说想我们了。当时刘文明还在部队工作,陈卫民当了派出所的所长,工作也很忙,我就一个人回到李家沟,看望了干妈和大林哥,陈卫民让我给干妈捎去了五十块钱。
回到李家沟才知道,干妈的身体不太好,人很瘦,我说带她去医院,她说啥也不去,说看到了我,身体慢慢就好了。干妈说大林哥的婆娘很孝顺,就是没能给他生个孙子。当时大林嫂子的闺女已经出嫁了,那个男娃也到广元城里当了建筑工人。
两年后,等我们三人一起回到李家沟时,干妈已经去世半年了。大林哥说知道我们忙他就没告诉我们。干妈去世前,还念叨我们仨呢。那天,我们仨跪在干妈坟前,泣不成声,肝肠寸断。
从那之后,我们基本没再回过李家沟,时常会给大林哥寄一点钱,但不多。因为大林哥家没有装电话,他也不会写信,我们渐渐也就断了联系。
去年春天,刘文明去广元看望老战友,顺便去了一趟李家沟。到了那才知道。大林哥一年前感染新冠病毒去世了,他的婆娘去了闺女家,也不在李家沟生活了。刘文明到坟地祭拜了干妈和大林哥,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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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就是五十年,我突然间又想起了第二故乡的干妈和大林哥,想起了当年对我们有恩的乡亲们。当年干妈给了我们很多温暖和关爱,这份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我永远都会铭记在心里。
昨天我们三兄弟小聚,刘文明说想回李家沟给干妈和大林哥上坟,顺便看望一下乡亲们,我也有此意。可陈卫民说他这几天要去广西一趟,得半个月才能回来。最后我们三人达成了共识,今年的清明节,我们一起回李家沟看望乡亲们,一起去给干妈和大林哥上坟。
第二故乡的干妈和大林哥,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的。
作者:草根作家(根据张斌老师讲述编写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