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一个白天,美国一个叫克里斯滕森的白人男子在伊利诺斯州的大街上把一位刚到美国不久的中国女访问学者章莹颖诱骗上了一辆他驾驶的黑色轿车。然后章莹颖被这个美国男子领进他的公寓房间。在那间公寓房间里,27岁的章莹颖被那个29岁的克里斯滕森强奸并杀害,克里斯滕森还残酷的割下了章莹颖的头。章莹颖的遗体至今无处寻觅。凶手克里斯滕森拒绝无条件说出章莹颖遗体的下落。
这个案件的侦破美国警方是尽心尽力了,他们通过街上监控视频查到章莹颖最后是坐上了一辆黑色轿车,然后从此消失。警方锁定这辆轿车的所有人是克里斯滕森的同居女友。她对警方说明,那辆车当天由克里斯滕森驾驶过。警方向他的女友说明,克里斯滕森涉嫌章莹颖失踪案。这个有着正义感的女人接受了警方要求她协助调查克里斯滕森的请求。在身上装置了小型录音设备。录下来她与克里斯滕森的对话,其中就有克里斯滕森亲口向她炫耀杀死章莹颖过程的描述。克里斯滕森为什么要把自己杀人的事轻而易举的告诉了她的已经分居的女友,这是个比较有趣的事。也许他杀完了人,心里也承受了某种巨大压力。跟他的女友说出来是为了宣泄。但是他始终没有透露他是如何处理章莹颖遗体的。这也是一个耐人寻味的事。
警方通过几次询问克里斯滕森后迅速拘捕了他,尽管克里斯滕森向警方撒谎,拒绝承认绑架并杀死章莹颖。警方检查了那辆黑色轿车,发现了车里有被彻底清洗的痕迹。警方也检查了那间公寓,从卧室的床垫到卫生间的浴缸及下水道都发现了章莹颖的DNA。至此警方认定克里斯滕森涉嫌绑架并残酷杀死了章莹颖。鉴于嫌犯所在的伊利诺斯州已经废除了死刑,为了寻求对克里斯滕森的死刑判决,美方公诉人绕过伊利诺斯州法院在美国联邦法院起诉克里斯滕森。因为美国联邦法院没有在联邦范围内废除死刑。看来在美国警方的调查过程中,克里斯滕森的狡诈多变,冷漠无情,作案残忍,丝毫无悔等情节彻底激怒了公诉人。公诉人认为克里斯滕森死有余辜。公诉人向美国联邦法院起诉克里斯滕森蓄意绑架,杀害章莹颖,同时恶意欺骗警方对他的调查。
美国司法制度里有陪审员程序。就是控诉方根据调查的结果认定犯罪嫌疑人有罪,然后向法院起诉犯罪嫌疑人。辩护方也是根据自己所掌握的信息为犯罪嫌疑人进行无罪的辩护。然后陪审员们根据控辩双方的证据进行讨论论证,然后做出犯罪嫌疑人是否有罪或无罪的判断。对于已经定罪的犯人。仍然由陪审员们根据罪犯的犯罪情节和罪犯的辩护人意见进行闭门讨论,然后给予量刑判决。
章莹颖案因为是起诉方鉴于克里斯滕森的罪行令人发指而进行的寻求死刑判决的案子。因此陪审员的遴选更加严格。但是不管怎样严格的筛选。陪审员对死刑判决的规则是这样的,由12名陪审员组成的法庭合议庭,必须一致同意判处罪犯死刑,罪犯才能死刑。如果其中的只要一名陪审员不同意死刑。那么这个罪犯就可以逃过死刑判决。
克里斯滕森作为一个高智商的罪犯,在法庭公开场合从来不承认自己有罪。从未交代杀害章莹颖的过程及如何处理的章莹颖遗体和遗体的最终藏匿处。克里斯滕森在法庭定罪环节的出庭中基本不说话,一副无罪无辜无悔无同情的样子,他更像一个法庭上的旁观者。就是在他的同居女友出现在法庭上作证时,他也是无动于衷,甚至一眼都没瞧过作证席上的与她同居过的女友。
他的辩护律师一开始是准备高调无罪辩护的,只要犯罪嫌疑人保持缄默,警方即使有证据,但是如果辩护人能够把警方的证据都给推翻,即使这个犯罪嫌疑人真的犯罪了。他也会被定为无罪。这是一个重证据,轻口供的定罪过程。因此律师的辩护显得尤为重要。有些凤毛麟角的律师正是利用重证据这一条,用自己高超的辩护本领,把警方的证据一一推翻。最后洗白了罪犯。比如著名的辛普森杀妻案。不过克里斯滕森的辩护律师在警方的证据面前不得不承认克里斯滕森就是杀死章莹颖的凶手。这样克里斯滕森将面临死刑的判决。因此克里斯滕森的辩护律师采取以退为进的策略,承认章莹颖是克里斯滕森所杀,但拒绝详细回答杀人细节,因为杀人细节的残酷足以使陪审团更多的成员赞成死刑判决。只能寻求通过主动认罪来获得陪审团的某种好感。然后又私下里向章莹颖家属和检方提出以提供章莹颖遗体藏匿信息为条件换取检方不以寻求死刑判决为目的的审判。警方和章莹颖家属提出如果通过克里斯滕森提供的信息确定能够找到章莹颖的遗体的话,才放弃寻求对克里斯滕森的死刑判决。不过克里斯滕森和辩护人不能保证所提供的信息就能肯定找到章莹颖的遗体。检方和章莹颖家属自然拒绝克里斯滕森和辩护人的条件。
这样陪审团在警方的确切证据面前,一致认定了克里斯滕森犯蓄意绑架,杀人和有意欺骗警方调查人员三项罪名。
由于包括克里斯滕森女友的录音,章莹颖上了那辆黑色轿车的监控视频,克里斯滕森公寓房间里检测出的章莹颖的DNA等强有力的证据。使克里斯滕森的辩护方不得不以主动认罪还换取陪审团对克里斯滕森的某种谅解。其实辩护方已经认识到克里斯滕森犯罪的残酷性,必须主动认罪才能减轻陪审团对嫌犯的愤怒情绪,以此换取量刑阶段的主动。
法庭量刑阶段开始后。控辩双方为了争取陪审团的支持。开始过招。不过由于辩护方开始果断放弃无罪辩护,后发制人,全力在定罪阶段进行一连串的组合辩护,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克里斯滕森一改定罪阶段的冷漠。并在章莹颖父亲在法庭看见女儿的照片抑制不住哭泣的时候,克里斯滕森也抽泣起来。克里斯滕森的父亲出庭作证,看出来他是一个粗人,不管他是不是在演戏,但是还是有一定的效果,他说他是一名美国普通的工人,工资低廉,从工作的地方远距离乘车来到法庭,花光了他的一个月薪水。他只能在法庭附近一个不大的价格低廉的旅馆住宿。他说一开始他怎么也不相信他的儿子克里斯滕森会是杀害章莹颖的凶手。不过后来的证据使他不得不承认是他的儿子杀了章莹颖。他向章莹颖的家属表示了道歉。不过还是请求法庭和陪审团能够不判克里斯滕森死刑。他说他一想到他的儿子将躺在死刑床上被注射死亡,就不寒而栗,一次一次的不敢继续往下想。还透露克里斯滕森的妈妈是一个经常喝醉酒的女人,克里斯滕森经常挨他妈妈的酒后训斥。克里斯滕森小的时候经常在恶梦中惊醒。有一次还从楼上跳下来企图自杀。进而说明克里斯滕森从小心里有问题,是一个在创伤中长大的孩子。克里斯滕森的妈妈也出庭作证请求法庭和陪审团饶过克里斯滕森。克里斯滕森的小时候的伙伴和他的同学也来到法庭讲述克里斯滕森曾经做过的感人事情以证明克里斯滕森平时是一个善良有教养的肯学习肯努力的人。这样给陪审团一个除了杀人犯外的另一个形象的克里斯滕森。这个时候克里斯滕森多次哭泣。
这个时候,辩护人又全力以赴的拿出另一个重要的辩护节目。就是克里斯滕森在杀害章莹颖之前的一个月在学校曾经咨询校方心理咨询师的视频。他说他有了杀人的想法,他觉得自己的心里有问题,只有杀了人的冲动得到满足,他的冲动才能抑制,他现在抑制不住自己的杀人冲动。不过心理咨询师并没有重视克里斯滕森的咨询,只是草草的问了一下克里斯滕森是否已经有了想杀的目标。克里斯滕森当时回答没有。咨询师没有进一步追踪。显然这件案发前的不了了之的咨询事件给陪审团成员心里留下了波澜。
辩护人进行了辩护发言,描述克里斯滕森在杀害章莹颖前的一段时间里面临失业,失恋的折磨,经常酗酒。精神状态不佳。
相比量刑阶段克里斯滕森辩护方的折腾。章莹颖方面在量刑阶段的辩护就显得单薄。他们只能被动的重复那几把斧。就是章莹颖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女孩子,如果不被害,她的前途是多么的美好。而且犯了急躁的问题,就是比较直白的向陪审团表明受害人家属没有别的选择除了寻求死刑判决才能得到满足,法庭只有判处克里斯滕森死刑才能彰显正义。过于急躁的想方设法暗示陪审团给予罪犯死刑判决的举动是忽略了全美国已经多个州废除了死刑的背景。而罪犯所在的伊利诺斯州也是已经废除了死刑的一个州,这个州之所以废除了死刑也是基于这个州的绝大多数民意。这个陪审团成员都来自伊利诺斯州,显然希望由他们取得一致意见判处克里斯滕森死刑是一件急难的事情。
因此章莹颖的律师已经感觉到这样的结果。所以在审判前多次说明,如果克里斯滕森不被判处死刑,那么一定会是终身监禁,而且中间不得保释,意味着克里斯滕森会死在监狱里。
而克里斯滕森的辩护方面的最终目的也就是保住克里斯滕森的一条命。而对克里斯滕森的终身监禁结果并无异议。
而陪审团制度中,判处罪犯死刑必须陪审团一致同意才行。这个难度是不可跨越的。12个陪审团成员,都来自已经废除死刑的伊利诺斯州,都不一定认为杀人者一定用命偿的观点。而且残酷的是只要陪审团中一人不同意死刑,克里斯滕森必然活着。
陪审团制度已经从一开始就预示着这样的结果。似乎律师的辩护显得弱小而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