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时隔五年,我和宋禹在一次遇见的时候,是在一家咖啡馆里。
他作为了我们公司的客户出现。
而倒霉的我成了乙方的项目策划人。
我坐在他的面前披头散发,甚至故意把脸上的妆容脸抹花了。
因为我不想让他认出我。
甚至不想他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模样。
可是在他的眼中,我就算是化成灰,他都能认出来。
因为当年,我对他伤的太深了。
可以说在他最爱我的时候,我却背叛了他。
五年前,正是我们最相爱的时候。
一部视频流传了整个校园。
虽然只在校园的网络上出现了短短的三分钟。
可是所有人都记住了我的名字和我的模样。
我双眼迷离的抱着一位四十岁出头的男子,神情娇媚。
露出了洁白的锁骨,一看便知是身无片缕。
而宋禹当时是学校的校草加学霸。
所有人都在为他鸣着不平。
都说我被包养了,而那十四岁出头的男子就是包养我的金主。
所有人都不相信我的时候,可是宋禹他相信我。
那一天下着绵绵大雨。
他找到我的时候,我正一个人坐在了校园里一处湖边,淋着大雨。
“梁婳,我相信你,只要你说这是假的,我全部都相信你。”
他也没有打伞。
密密麻麻的雨水只模糊了我们两人的视线。
我也很希望那是假的。
可是那个视频里面的所有内容都是真的。
我的沉默代表了我的回答。
可能在他的眼中,我确实就是一个拜金的女孩。
为了金钱,甚至出卖了自己的身体。
那一天,我都已经记不得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哗啦啦的不断从我的脸上流落,甚至遮挡了我的视线。
宋禹离开时的那个背影,至今我都记得。
有些颓废,有些落寞,无助。
我张了张嘴,想要叫住他。
可是却无从说起。
2
“如果你们公司是这样的水平,让我很难再跟你们合作,梁策划,你说是吧。”
我终于从痛苦的回忆中会清醒。
听着他那略带嘲讽的语气,我知道他是认出我来了。
宋禹毫不客气的在我们公司的方案策划里指出了三个不满意的地方。
老板在一旁点头哈腰的应和,又悄悄的伸出手点了点我的手臂。
因为方案是我做的。
所以老板想让我所以解释解释方案里面让宋禹不满意的地方。
我坐在了宋禹的对面。
他仿佛还是五年前那般清冷矜贵的模样。
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轻轻的敲打着桌面。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恢复了理智,“麻烦宋总,可以详细的说一下,什么地方需要修改?”
“首先,你们拍结婚照的地方,我很不满意。”他说到这,像是看了我一眼,“在草坪上拍结婚照没有一点新意。”
曾经他也说过这样的话。
那天的太阳很大,天空很蓝。
我们都是二十岁的年纪,对未来都充满了希望。
宋禹抱着我依偎在了公园的草坪上,看着不远处的一对新婚夫妇在拍结婚照。
我看着他们的眼神中露出了羡慕,又露出了憧憬。
那时我在想,如果到了我们毕业之后,应该也会和他们一样充满幸福吧。
宋禹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大方的带着我,给他们送上了祝福。
而我和他也得到了这对新婚夫妇的赠礼。
我一直都记得,那天我恋恋不舍的离开,临走前还说了一句。
“以后我们的结婚照,一定就在草地上拍,在阳光的见证下,蓝天白云绿草的祝福中记录最开心的每一刻。”
他说在草坪上拍的结婚照,没有新意。
可是那时的他,脸上却带着浓浓的笑。
3
我的双手紧紧的捏成拳,指甲刺进了肉里。
根本没有一点心思听着他后面的话。
在咖啡馆的时间,我简直是感觉度日如年。
大多数都是老板和他在交流,我就在一旁沉默的坐着。
“阿禹,你在做什么呢?”
从咖啡店门口跑来的一位女生。
长长的头发,脸上带着阳光一般的笑容。
她拉住了宋禹的手,两人的手指上戴着很明显是同一款式的戒指。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手。
在桌子下悄悄的取下了一枚已经微微发黄的戒指。
这枚戒指是宋禹送给我的。
我一直戴着。
就算是知道和他再也没有重圆的希望,我也一直戴着。
那是他在大学时候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
戒指并不贵,但是独一无二。
是宋禹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亲手制作出来的。
上面刻着我和他的名字缩写。
曾经他也有这样的一枚戒指。
他还说过,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把这枚戒指丢掉。
因为这是我和他爱情的见证。
不过现在好像是见不到了。
“我在这里请人制作婚礼的策划。”他和女生说话的语气很温柔,让我都有些恍惚,就好像曾经对我的那样。
“那你可要挑一份好的策划方案,不然我可不答应。”
他们很甜蜜。
只是越甜蜜,我的心中就越苦涩。
老板还连忙把我推了出来,“宋先生,宋副总请放心,梁策划可是我们公司的金牌策划,大大小小的婚礼可是策划了数十场。”
我没有说话,只是脸上拉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轻轻的点了点头。
其实我曾经也幻想过和宋禹在一次相遇的情境。
却是没有想到,会在我给他策划婚礼的现场。
4
整个交谈在我魂不守舍的状态下结束的。
结束之后,我就迫不及待的直接冲出了咖啡馆。
只是我明明想要避开男主,可却偏偏又躲不开他。
我在路边等车的时候又遇见了他。
他开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车窗摇下后,露出了他冷漠的表情。
“走这么快,是知道你对不起我吗?”
他的话让我紧紧的咬着下唇,甚至咬出了血迹。
我何止是对不起他。
甚至还差点毁了他。
在那一段视频曝光之后,面对同学对我的谩骂,他不止一次的维护我。
和同学打架,更是家常便饭。
学校还发出了退学警告,作为学霸的他,就连出国留学的名额都差点被抢占。
他下了车。
我下意识退后了两步和他拉开的距离,“宋禹,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们已经结束了。”
这句话却像是激起了他的怒火。
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就想把我往车子里面拉。
我甩开了他,“宋禹,你马上要结婚了,还请你放尊重一点!”
“放尊重?”
他的眸底带着深深的讥笑,“梁婳,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
我脑海中最痛苦的那一幕仿佛又出现了。
翻来覆去的都是那中年男子恶心的大笑。
伤害我最深的那一道伤疤,再一次被男主血淋漓地揭开。
我再也不敢停留在原地。
埋着头,不断的向前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远。
当我回头,在也没有见到那辆黑色的迈巴赫,还有那到熟悉的影子,这才停了下来。
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就像是刚刚从苦海当中,好不容易爬上岸的溺亡人。
5
回到家后。
我犹豫再三还是给老板打了电话。
宋禹的这一单,我不准备接了。
可是没想到老板没有同意,甚至给到我双倍提成和奖金。
因为宋禹早就已经选择指定了我。
他的这一个婚礼策划,只允许我来做。
不过就算是面对着双倍的提成,我还是拒绝了。
没有勇气在面对他。
我在家里做好了饭菜,提着一份饭盒就去了医院。
前不久父亲再次病发住院了。
我每天下班后做好饭菜都会给父亲送过去。
父亲恢复的很不错,就是无时无刻的想着出院。
没办法,第二天的时候我只能向医院提了出院申请。
父亲去做了最后的全身检查。
我坐在医院的大厅等着检查结果。
陆升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一张检测报告,“检查下来没有什么大问题了,注意恢复,我们可以回家了。”
我顿时松了口气。
陆升搀扶着父亲去了他的车上,而我回到病房,拿了父亲的行李。
“恭喜你呀,梁婳,这么多年,如愿以偿了。”
我提着行李回过头,宋禹站在了病房面前。
他的眼眸中带着怒火,脸上带着愤怒。
记得我和他见面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
我就是拉着陆升的手。
陆升是我们的学长,也是学校小有名气的医生。
我为了让宋禹能够安心的出国留学,就采用了这种手段。
虽然低级,虽然恶劣,但是好用。
宋禹也信了。
那一天他仿佛又万千的委屈,愤怒,都被忍了下来。
那高举的手掌终究还是没能舍得落在我的脸上。
他转身踏上飞机走了。
在他看来,我是因为金钱,又一次的选择放弃了他。
自那之后,他和我再也没有任何的联系。
只是偶尔在我不经意的打听下,会从同学的口中得知,宋禹的近况。
一直到今天,他成功的学成归来。
他创业成功,成为商界的名流新贵。
而我却依然还是在最底层摸爬滚打。
在别人眼中本就是坏透了的名声,更是烂到了骨子里。
6
我朝着宋禹轻轻的点了点头,强行憋住了眼中的泪水,说了一声谢谢。
可是他堵在了病房的门前,没有丝毫的让步。
我重重的撞开了他。
兜里的那枚戒指在这时掉在了地上。
我心中一慌,想要把它捡起来。
却被宋禹一脚踩在了脚底。
他的脸上带着嘲笑,带着戏谑。
“这么一个不值钱的东西,你还留着做什么,你这些年拿身体换来的钱,难道还买不了一枚像样的钻石戒指?”
我半弯的腰僵住了。
宋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刺在了我的心脏。
像一块石头重重的压在了我的胸膛,无法呼吸的难受。
“你说得对,留着确实没什么用了。”
我念念不舍的看了被宋禹踩在脚下的戒指最后一眼。
眼眶的中的泪水终究还是掉落了下来。
那是我身上和他唯一有那么一点关联的东西了,也是我唯一的念想了。
可是现在这个念想,被他紧紧的踩在了脚下。
“梁婳,明明是你对不起我,为什么却做出了一副我对不起你的表情!”
我面对宋禹的这句话,无言以对。
确实是我对不起他。
确实是我辜负了他对我的感情。
我深深的弯下腰,再一次向宋禹道歉。
做完一切,我提着行李,拖着摇摇欲坠的身子就离开了。
从病房到停车场的路并不远,可是我感觉像走了一个人生。
一条完全都是黑暗,没有一点光明的人生。
陆升想要从我的手上接过行礼。
我犹豫的片刻还是让给了他。
车子离开停车场的时候,那一道熟悉的身影,果然还是出现在了反光镜里面。
7
把父亲送到家后。
陆升就提出了辞行。
父亲让我送送陆升,我笑着点头答应了。
这五年来,如果不是有陆升的帮助,我一个人真的很难坚持走下去。
我和陆升只是朋友,我们之间一直保持着很明显的距离。
他也已经有了女朋友,甚至正在谋划着求婚。
“听说宋禹回来了,你不准备向他解释解释吗?”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已经没有解释的余地了。
我和他之间,是被我的绝情画上了句号。
见着我的答案,陆升也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开着车走了。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父亲就已经做好了饭菜。
“乖女儿,爸爸的病已经治不好了,就不要治了。”
我笑着给父亲添了碗饭,“爸爸能治好的,女儿现在可以赚大钱了,现在我还有一个婚礼策划,等这个婚礼策划做完,就能得到双倍的奖金和提成。”
我再一次在父亲面前说了慌。
父亲笑着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话。
一直到我们快要吃完的时候。
“五年前,是爸爸的错,爸爸希望有生之年,能见到婳婳穿上婚纱的样子。”
父亲回到房间的背影越加的弯曲了,步伐有些颤抖,慌乱得不成样子。
他觉得对不起我,毁了我的一生。
8
接下来几天,我为了避开宋禹于是请了假。
这天,我带着父亲回医院做复查。
发现医院里面没有了陆升的影子。
就连往日,挂在医院大厅的医生牌上,都没有了陆升的名字。
我去了陆升的办公室,向他们的同事打听了他的消息。
在几天前,因为医闹事件陆升被停职查看。
可是陆升他的医疗技术很好。
陆家更是医学世家,陆升从小就接触了医学,怎么可能会犯下这么大的错误。
在我穷追不舍的追问下,我从陆升同事的口中得知,这件事情其实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只是这名患者,紧抓着陆升的一个小问题不放。
医院只能选择停止查看,想要用时间来淡化。
可是这对陆升来说会造成巨大的影响,甚至在他的档案当中画下重重的一笔。
他都马上要向他的女朋友求婚了,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这时候对他停职查看,可能会影响他一辈子的幸福。
同事都说他是得罪了人。
我知道是谁了。
9
来到酒店的时候。
天色已经黑了。
包厢里面人不多,就只有宋禹,还有老板。
老板和宋禹说着婚礼策划的事情。
这么一个大单子,老板不想放弃,可是我又不想接。
“宋禹,这不关陆升的事,我们的事情,你为什么要牵扯到陆升的身上!”
“怎么跟宋总说话的。”老板瞪了我一眼,赶忙把我拉到了宋禹的身旁坐下。
我抿了抿唇,声音带着一丝平淡,“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陆升。”
他靠在了朱红色的椅子靠背,手上把玩着一个打火机。
打火机仿佛是有灵魂一样在他的右手手指上不断的跳动。
这是我当初教他的动作。
那是我们在大学上课的时候。
我看着黑板出神,手指尖总会下意识的拿着笔转动起来。
宋禹很聪明,在这个时候却又很笨。
我不知道交了他多少次,他都无法做得非常顺畅。
每当这时候,就是我最嘲笑他的时候。
我略带骄傲的说过,除了学习你终于有一样不如我了。
就算是我们分开的那一天,他都只能做得断断续续。
现在火机代替的笔,难度更大了,可他的动作却做得非常的丝滑。
一看就知道这是他经常做的动作,甚至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如果你死了,我可以考虑一下。”
整个包厢为之一静。
一抹淡淡的冷笑,在他的唇角微微勾勒出来,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眸忽明忽暗。
我痴痴的看着他,心中不知所想。
当年要不是父亲,我可能早就死了。
那他应该也会如愿了吧。
人生中没有了我这个败笔。
他就是不知道多少女人心中,最完美的白马王子。
10
“宋总言重了,不如让小婳敬您一杯酒,赔赔罪。”
尴尬的气氛,很快被老板避过。
给我满满的倒了一杯酒,眼神不断的示意。
我的脸上拉出了一分难看的笑容。
也不说话,拿着酒杯朝着宋禹比划了一下。
一杯二两多的酒,就被我一口全部吞了下去。
这一瞬间,我好似被酒精迷糊了脑袋。
接着酒意又连喝了两杯。
眼神开始渐渐的迷离,看着宋禹的影子都起了重影。
我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好不好啦,宋禹。”
声音中带着一丝娇憨,更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那是我和宋禹的第一次约会。
也是我在宋禹面前第一次喝醉。
我和他在操场上看的星星。
夏日的风有些沉闷,我调皮的买了两瓶啤酒。
他一瓶我一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我连一瓶都还没喝完,就醉了。
我勾着他的手,管住了他的脖子,醉得像一只小猫,“宋禹,你长得好漂亮,让我亲一口好不好?”
记忆中,他的脸是红的。
像我们曾经看过的晚霞一样,红的鲜艳,红的美丽。
他没有说话。
我就拉着他摇的手不断的摇晃,“好不好啦,宋禹。”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我吻上了他的唇。
他微薄的唇却是很炙热。
在那一段感情中,他对我从来没有拒绝,从来没有强迫。
11
我的那句话,让宋禹好像是愣住了。
一股极其诡异又如同波澜起伏的情绪在我和他之间散开。
他的双目中仿佛要冒出了火焰。
一只手狠狠捏住了我的下巴。
“你为了他,什么都愿意做是吧?”
我被宋禹直接带出了酒店的包厢。
老板在一旁想要阻止,却被我越了过去。
我很主动的趴在了宋禹的怀中。
他身上冷冽的雪松香气,让我像极了回到过去。
宋禹带我坐着电梯直奔了楼上。
他的吻没有丝毫顺序,错落的吻在了我的脖颈。
手上的动作不停,解开了我的衣服的扣子。
电梯到了。
叮的那一声像是唤醒了我的理智。
我只是有些醉了,并不是完全丧失了理智。
我知道我们不能这样做。
他都马上要结婚了。
“住手,宋禹,你给我住手。”
宋禹没有丝毫理会,把我抱进了房间,重重的扔在了床上。
他压在了我身体的上方。
“五年前你能为了钱就出卖了身体,现在你要多少?”
我听着他的这句话愣住了。
他好像变了。
变得让我有些陌生了。
可是我的沉默没有让他放弃。
“你说呀,你要多少,现在我有的是钱,我不再是五年前的那个穷小子了。”
疯狂的宋禹用脑袋抵住了我的额头,双目中满是冒着愤怒的火焰看着我。
这最后一句,他吼得声嘶力竭。
任由我不停的推攘,可是宋禹无动于衷。
他不断的在我身上起伏。
我脑海里那一位四十岁出头的男人再次出现。
12
依旧还是如同这般昏暗的房间。
依旧还是喝得迷迷糊糊的我。
那位四十岁出头的男子是父亲的同事。
知道父亲病重之后,心机不纯的他特地带来了两瓶酒,和父亲喝了起来。
在他不住的劝说下,心情不佳的我也喝了一杯。
也就是这一杯,我就喝醉了。
后来本就心事重重,身患疾病的父亲也醉了。
他抱起了我直接去了一间昏暗的房间。
醉的迷迷糊糊的我以为是梦见了宋禹。
我的眼神迷离,勾住了他的脖子。
可是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我身无片缕的和他躺在了床上。
酒醒过后的父亲见到了这一幕。
拿着刀直接捅死他的同事。
鲜血溅了我一身。
可依然洗不去我身上的屈辱。
紧接着父亲就被关押入狱。
那段视频被他同事的家人亲属散播了出去。
最后出现在了学校。
我无从抵赖。
后来一直到宋禹离开的第五个月,父亲才在律师的辩护下属于正当防卫,出了监狱。
可是也就这五个月的时间。
父亲的癌症变成了晚期,再也来不及救治。
只能每隔一段时间依靠着化疗苦苦的维持生命,减少疼痛。
而我在接连的打击下,也终于是患上了抑郁症。
13
我不知道宋禹是什么时候停下的。
只是在昏暗的房间,所有的一切都让我害怕。
空气中散发了这充满荷尔蒙的气味,让我感到恐惧。
我的脑子好像一团浆糊,头重脚轻的坐在了床上。
宋禹起身去的浴室。
稀稀拉拉的水声唤醒了我的记忆。
这一幕幕像极了五年前。
我躲在浴室里,不断地想要擦拭着身上的屈辱。
可是身上的这份屈辱已经是洗不干净了。
我麻木的穿好衣服,准备走出房间。
身后传来了宋禹戏谑的笑声,“看在你今天卖身的份上,陆升的事情我就放过他。”
我回头看着,看着雾气里若隐若现的人影。
曾经他可是我朝思暮想的人啊。
可是现在的这一瞬间,我仿佛是对他失去了任何的念想。
“你就不怕我告诉你的未婚妻?”
他轻笑了两声,“你一个卖身的人说的话,你觉得她会相信吗?”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我的心大概死了吧。
不会再有一点波动了。
临走出门前,他又说了一句,“记得我的婚礼策划,不然我可不保证又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我轻轻地关上门。
无力的身子靠在了酒店的墙边。
一滴一滴的泪水顺着眼睛掉了下来。
脑海里面全部都是他们猖狂的笑。
这病,我可能好不了了吧。
也不想好了。
太累了。
14
在宋禹的压迫下。
他的婚礼策划还是被我接了下来。
从婚纱照到后面的婚礼组织婚礼仪式,一条龙服务。
期间甚至在公司连夜加班,连父亲都没有能顾及。
“小婳,你这工作这么累就别干了,爸爸现在身体好,可以不用做化疗。”
父亲看着我每天早出晚归,也是心疼的厉害。
宁愿强忍着癌症带来的痛苦,也不想我这么辛苦。
我一边在门口穿着鞋,一边回头笑着,“放心吧,爸,这一次的婚礼策划马上结束了,到时候我拿了双倍奖金,我们就出去旅游。”
“对了爸,你身体不好,平时没事别出门太久了,鞋都沾满灰了。”
父亲在一旁的点头,脸上带着笑。
可是我没注意到,每天我出门之后,父亲就紧接着也出了门。
就在宋禹的婚礼策划还没有完结的时候。
陆升的医闹事件很快的就有了结果。
那位追究的病人终究还是松了口。
恢复职位后,陆升的婚礼很快就提上了日程。
他的小女友我也认识,甚至陆升还是我介绍给她的。
我算是他们的媒人。
这天我在陆升和他小女友的要求下,作为第三方的眼光去帮他们挑着礼服。
我想了想还是去了。
陆升的小女友正巧去换衣间穿着婚纱。
他一身西装革履的出现在我面前,咨询我的意见。
我抬着头看着他的时候,宋禹就出现在他的身后,轻轻的看了我一眼,
宋禹和他的那个未婚妻一起来的。
两人也是来挑选婚纱。
宋禹全程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手机,不发表任何的意见。
最后还是他的未婚妻找到了我。
显然认出了我是他们做婚礼策划的人。
“梁策划,不如你来帮我挑一件吧。”
我犹豫了一下。
最后还是抿着唇答应了下来。
在众多的婚纱中,我挑了一件大拖尾的婚纱。
我记得宋禹说过。
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他一定要给买一件有着长长拖尾的婚纱。
我就在前面走着,他会帮我拖着后面的尾巴。
这一件婚纱。
我想,他因该会满意吧。
15
最后我还是没有能给陆升和他的小女友什么建议。
因为,老板的电话打到了我的手机上。
我知道,肯定是宋禹在背后捣鬼。
宋禹和他的未婚妻挑好婚纱后,就走了。
他全程都没有提出一点意见。
不过,我没有精力和他纠缠了。
一心想着快点结束这一场终究是不会有结果的纠葛。
可就在这份婚礼策划刚刚完成的时候。
父亲就出了意外。
我从陆升的口中得知消息的时候,父亲已经被送进了医院。
“不要慌,小婳,叔叔不会有事的。”
父亲是被工友送来的。
这些天我早出晚归的时候,父亲为了减轻我的压力,一直都瞒着我去工地上打了零工。
就在今天突发的大雪,冰寒交迫,病发了。
我突然想起了父亲沾满灰尘的那双鞋,和他曾经说过的话。
如果我早一点醒悟,应该早能知道父亲的不对劲。
那一夜。
我在抢救室的门前坐了整整的一夜,把自己埋在了双腿中。
无边的黑暗就像是一只恐怖的怪兽,一点一点的吞噬着我最后的勇气。
16
父亲,最后还是没能抢救过来。
一米七的个儿,最后化成了我手掌大小的坛子。
葬礼上并没有多少人,或者说只有几个人。
除了我,就只有知道消息的陆升还有他的小女朋友。
这些年所谓的亲戚,早就在父亲杀人之后,走的走,散的散。
所有人看着父亲的目光都充满了怪异,所有人看着我的眼神都充满了鄙视。
一个杀人犯父亲,一个不知廉耻的女儿。
其实早在宋禹离开的第一年,我自杀过一次。
就在宋禹在国外有了女朋友的消息传到了国内。
我的抑郁症爆发,差点死在了家里的浴室。
是父亲唤醒了我。
把我背到了医院,鲜血沾染了父亲的衣衫。
我醒来的时候。
在医院的走廊悄悄的见到了父亲。
就算是经受了癌症的折磨,父亲都没有皱过一点眉头。
可是那天,从来没有流泪的父亲,痛哭流涕,无力又自责的坐在走廊的楼梯,拍打着他的脑袋。
他一直都责怪自己。
这些年,也一直小心翼翼的活着,生怕会给我再增添一点点的负担。
而我在那一次之后。
也深深的把情绪都埋在了心底。
我不敢再刺激父亲,每天阳光四射的让父亲坚强的做着化疗。
可是现在。
和我依偎了五年的父亲,走了。
就想是抽走了我最后那一道能够依靠的大山。
留下了我一个人,独自面对无数的暴风雨。
这种日子太煎熬了。
17
我迷迷糊糊的在家里过了三天。
这三天我忘了一切。
陆升和他的小女友每天都会来陪着我一小会时间。
他们都知道我有抑郁症。
为了给我鼓励打气,减少我心中的抑郁。
陆升他们的婚礼提前了。
作为他们最好的朋友。
我也为他们高兴。
那天我穿上了伴娘服。
正准备参加陆升他们婚礼的时候,宋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略微低沉的声音中,听不出他的语气,“梁婳,我的婚礼策划做好了吗?”
我愣了一下,心思瞬间又回到了父亲去世的那一天。
策划在那天就做好了,在公司的电脑上。
被我有意遗忘的记忆,再次如同潮水一样涌来。
我捂着头,仅剩的一点神智说了一句,“已经做好了,在公司的电脑上,我明天就发给你。”
“我现在就要!立刻,马上。”
这时,就在不远处的礼堂,传来的陆生他小女友向我招手的动作。
她的嘴里还不断的喊着,叫着我的名字。
她可真漂亮,也很幸福。
可是我转身走了。
最后,我还是去了公司。
拖着已经没有灵魂的身躯见到了宋禹。
我把手中的所有策划资料都发给了他。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讥笑,“穿这么一身白,是家里死人了吗。”
我的身上穿着洁白的伴娘服。
父亲临死前最后的一个愿望是想看着我穿上婚纱的。
我想,我这辈子就算是穿不上婚纱,但是穿着一身洁白的伴娘服,也算是参与过婚礼的人吧。
父亲知道后,应该也不会太生气吧。
可是现在。
一切都没有了。
宋禹的这句话,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的脑袋晕乎乎的。
眼睛像是被蒙上了一块白布,耳朵像是被堵上了一层保鲜膜。
看着的视线都是模糊的,什么听声音都听不见了。
曾经那一副在我心中无比清晰的脸,渐渐的花了。
我抬着空洞的眼神看向了宋禹,脸上带着笑,却没有了丝毫的感情。
“宋禹,你马上就要如愿。”
我转身走出了公司,想着天台走去。
18
我早就应该死了。
或许五年前的那天我就应该死了。
只是父亲拖住了我。
被病痛折磨的这么痛苦的父亲都没有寻死,我哪里还敢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
天台的风很大,黑乌乌的,有些阴沉,像是要下起的雨。
吹着我身上的伴娘服,发出了吱吱的声音。
我麻木的站在了天台的边上。
身后却是传来了陆升和他小女友的声音。
“小婳,你冷静一点,就算是你父亲死了,你还有我们啊。”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陆升和他小女友也不敢在前进一步。
这时的宋禹才慌乱地跑上了天台。
我再一次从他的脸上看他的惊慌失措的模样。
上一次好像就是那一次在雨天的时候。
我们在雨天中分手。
可能也会在雨天中结束吧。
黯淡的天空,雨水已经一滴一滴的落下了。
我朝着陆升和他的小女友笑了一句,“你们回去吧,就别管我了,你们可要好好的幸福着。”
别像我一样。
最后这句话是在我的心里说的。
别像我一样活在痛苦中。
我站在天台的身体一跃而下。
突然跑过来的宋禹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让我掉在了空中,他的半个身体也挂在了天台的边上。
他的眼珠红了,全部都是血丝,和我的声嘶力竭,“你想做什么,婳婳,你又准备抛弃我吗?你又准备甩下我一个人吗!”
婳婳?
我好久没有听到这么熟悉的称呼了。
这个称呼好像刻在了我的骨子里一样。
可是,现在听着我难受。
我用力的扒开了他紧紧抓住我的一根手指,“宋禹,这不是以后的结果吗。”
“我死了你应该会很开心吧,你大学时候最狼狈的模样就不存在了。”
他摇着头,像是疯了一样。
口中不断的说着,居然是语无伦次了。
“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是想要你,婳婳。”
“我错了好不好?你快上来,我真的错了。”
他慌了,“别这样,婳婳,别这样。”
我静静的听着他说的话,一根一根的搬开了他的手指。
可是现在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了。
我好像回到了大学的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的他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他不会嘲讽的,说着我家死了人。
更不会说出让我去死,这样的话。
他只会轻轻的抱着我。
给我畅想未来我们的美好。
可是这么美好一份爱情,被我葬送了。
我不恨现在的宋禹。
因为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恶果。
我掰开了他最后的一根勾住我衣袖的手指。
“再见了,宋禹。”
我的身体不断的坠落。
宋禹被陆升紧紧地拉住了双腿,这才没有让他跟着我一起掉了下来。
好像只有那一瞬间的疼痛。
我的意识渐渐的消散。
终于解脱了。
番外
宋禹在我的墓前已经坐了七天七夜。
每当支撑不住的时候,就紧紧的抱着我的墓碑,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入睡。
他向来是一个很会打理自己的人,也很爱干净。
可是现在他已经续了长长的胡须,头发乱成了一团。
四周一片狼藉。
他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我墓碑上的照片。
自从五年前的那一段事情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照过照片,甚至没有再照过镜子。
我害怕看到自己。
一看到自己,我就会想到那恶心的一幕。
那张照片是宋禹给我照的。
背景是在那一片草地上。
是借着当初的新婚夫妇,我和宋禹拍一下的模拟结婚照。
终于有一张单人照,我也有一张单人照,剩下的一张是我们的合照。
这就是那对新婚夫妇送给我们的赠礼。
宋禹还是知道了,五年前我和他分手的所有原因。
父亲还患上了重病,我就是一个只会拖着宋禹后退的人。
如果宋禹知道,一定不会选择出国留学。
他会留在国内,和我一起照顾父亲。
可是我已经不干净了,我配不上他了。
于是五年前,我拉着陆升做了我的挡箭牌。
自从陆升开始举办的婚礼,宋禹一直都以为他的新娘是我。
他这一次回国的目的也本来就是因为我,而他所谓的未婚妻,只是他临时拉来的一个演员罢了。
只是一次次的误会,又让我们两个人完全的错开了。
“宋禹,振作点吧,我想梁婳也不想看见你这幅模样。”
陆升站在了宋禹的身后。
他的小老婆上前给我放了一束洁白的桔梗花。
我特别喜欢白色的桔梗花。
因为我想像这白色桔梗花一样纯净,雪白。
宋禹摇了摇头。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凄凉,带着一丝悔恨,“不会的,婳婳,已经不想再见到我了。”
我很了解宋禹,就像宋禹很了解我一样。
“我伤得婳婳这么深,她一定不会再见我了,不然这么多天了,婳婳怎么还没有来见我一面,哪怕只有一面。”
他轻抚着我的墓碑,口中喃喃自语,“我知道,这一次婳婳完全是放弃我了,还是用这样的方式。”
“可是我们还没有结婚啊,你做的那个婚礼策划做了这么久,都是为你准备的,婚纱是你挑的,场地也是你选的,可是你怎么就走了,抛下了我一个人....”
“我的婳婳没有错,错的都是我...”
“她都已经这么痛苦了,我还要在她的伤口上撒上一把盐,宋禹,你真是该死。”
“该死的人,是你!”
宋禹痛苦的在我墓碑前捶打着脑袋,陆升拉也拉不住。
最后有些疯癫的宋禹还是和我举办了婚礼。
他抱着我的照片,一遍又一遍的行走在那一片绿茵茵的草地,按照我做出的那份婚礼策划,没有一点缺漏的完成了所有的仪式。
观礼的客人只有陆升和他的小老婆。
陆升说宋禹他疯了。
在我死后,就已经疯了。
后来,宋禹在我的墓边买了一块墓碑,紧紧的和我放在了一起。
上面刻着八个字。
梁婳罪夫,宋禹之墓。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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