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友相爱七年,他却更爱初恋,后来我死了他又后悔了

故事漂流者 2024-05-31 19:07:28
我和顾照屿交往七年,提出很多次一起去看湖边的夕阳,他总推脱说忙。 而他喜欢的人生日那天,巨大的摩天轮上,他向全世界展示什么叫极致的浪漫。 心死之后,我说自己得了癌症,要求分手,他让我别闹了。 后来,他却跪在我面前狂哭,求我活着。 1. 确定自己血癌晚期那天,我交往七年的男友在为他的初恋庆生。 他名下的顶级游乐场首次开园,焰火绚烂整片夜空。 无数人慕名而来,只为体验传闻中世界最高的摩天轮。 可是,今夜摩天轮只为一个人运转。 在众人兴奋的尖叫中,夜幕里出现美轮美奂的定格烟花。 一轮缓缓出现的皎洁明月下是一座岛屿。 月亮,岛屿。 沈嘉月,顾照屿。 盛大又极致的浪漫。 我站在热闹喧哗的街头,抬头仰望,雪粒落进衣领,冷风冻结心脏。 不想继续停留,我转身离开。 怎料一回头,撞到了人。 小姐姐愣了一下,表情慌张地指着我,「呀,对不起,你…你没事吧,你流鼻血了。」 我回过神,用手碰了碰鼻子。 鲜红一片。 她着急地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我,「你…你疼不疼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疼的,一点都不疼。」 「还有,谢谢你的纸。」 说完,在她关切的目光中,我任由鼻血滴落,离开了那里。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别墅的,好像恍恍惚惚,人就站在了客厅里。 顾照屿已经一周没回来了,他嘴上说着忙,但只是在我面前忙。 眼神缓慢扫过每一处。 餐桌上摆着我喜欢的绣球花,花瓶还是我去手工玻璃店亲手做的。 制作完成那天,我拿给顾照屿看,问他好不好看,他轻瞟一眼,淡淡地回了句好看。 为什么我当时只顾欣喜,没听出他的敷衍。 茶几上有透明药盒,上面贴着各种标签,还有顾照屿常吃的止头疼药,碍于他找不到地方,我专门放在明显的位置。 厨房的汤锅里,还有煲好的乌鸡山药汤。 顾照屿爱喝,他挑剔,却对这个汤情有独钟,不过这汤是真难做,要煲好久,鲜味才能完全出来。 我突然想把这一切都砸了,砸得粉碎彻底。 但我刚拿起花瓶就放下了。 有什么意义呢? 即便砸了这些东西,我那掏空所有却在他眼里不值一提的爱已经给出去了。 过去的收不回,以后的我也给不起了。 我拿起手机,给他发了一条消息:【我们分手吧。】 顾照屿是临近第二天中午回来的。 其实,早晨醒来,我就看见了他打的未接,但没有理会。 洗漱过后,我收拾行李,只装了贴身用品,反正这所房子里属于我的东西没几样。 准备出门,他往里走,我两碰了个正着。 他西装革履,轮廓依旧俊朗,细长锐利的眉眼扫过我手里的行李箱,又转向我,「真要分手?」 我感到好笑,「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 说完,我往出走。 他却用手抵住门框,语气无奈,「是因为嘉月吗?」 「你知道,她刚回国不久,朋友一场,我只是帮她过个生日而已,又没有发生什么。」 我冷哼一声,「朋友?之前她说发烧你去照顾她,一夜没回来,还有她崴了脚,你饭都不吃就送她去医院,谁家的朋友需要这样。」 顾照屿愣了一下,皱眉说道:「许冰,你以前不这样斤斤计较的。」 是啊,我以前对他总是一味忍让。 他说工作忙,我不敢打扰他,我两同时流感,我发着烧还照顾着他。 现在看来,我的不要求在他眼里成了理所应当。 我沉了口气,「顾照屿,你扪心自问,到底是我计较,还是你偏袒,自打她回来,你对我越发冷漠,你不就是想用冷暴力逼我先说分手吗?现在我如你所愿,你又不让我走,不觉得恶心吗?」 我推开他的手朝外走去,他按住了行李箱上的拉杆,「我真的和她没什么,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走?」 我回头看向他,他面色焦灼,不知道的真的以为他爱我。 「我得癌症了,这个理由够吗?」 他沉默了几秒,很是无奈地开口:「许冰,别闹了好吗?」 那一瞬间,悲凉在心中化开,浓烈到挥散不去。 「放手!」 顾照屿愣住,良久之后,他终于缓缓松开手。 我头也不回地走出别墅大门。 他裹藏愠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许冰,你想好了,要是分了,我不会去找你,你别后悔。」 我没理他。 离开别墅,我坐上了通往火车站的公交。 在没完全病倒前,我去父亲坟前烧一些纸钱,要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临窗而坐,看着前排的小情侣亲昵说笑,不由地想起我和顾照屿的过去。 我两是大学同班同学。 我从小镇考来,因为口音和穿着,班里的女生经常在背后笑我土气。 有次被我听见,我习惯性避开,一回头,却看见了顾照屿。 他绕开我,走进阶梯教室,语气嘲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拿穿着说事,哪来这么强的优越感,小学没毕业吗?」 我没看见那几个女生的表情,想来是不好的。 但顾照屿之后对我说的话倒是让我记了很久。 他背窗而立,我两面对面,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得甚是温柔,「别理她们,我觉得你很好。」 我从未听过这样的话。 我的过去是一本无字书,任谁过来都可以添几笔,抛弃,谩骂,忽视几乎占据了全部扉页。 儿时,父亲温柔询问我要不要吃棉花糖的声音还未消散,转而他就因为救失足落水的我,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母亲哭泣的脸,以及分别时她说对不起,我说我不要道歉,只要她留下。 她又不听话地说对不起,在我的大哭中,一个陌生男人揽住她上了黑色轿车,绝尘而去。 奶奶尖锐的怒骂,骂我害人精,害死她的儿子,害得她白发人送黑发人,说她的命苦,没儿子帮她养老,还要养我这个天杀的煞星。 从来没有人觉得我好,他是第一个。 他轻轻一句话,让我那埋在极夜之中早已黯淡失色的灵魂,见到了光。 我开始关注他,知道他热爱画画,便有意去留心他喜欢的画家,去看他欣赏的画作。 我会因为他的一句问候脸红,也会因为听见他被他父亲责骂不务正业而心疼。 我打工攒钱买了高更的画册,因为害羞不敢亲自交给他,便邮寄到他的宿舍。 我想他看到时,不至于忘掉他父亲的刻薄言语,但也会开心一点。 但一个寒假过后,他却和系花沈嘉月谈恋爱了。 那时,学校里兴起玩笑话,说顾照屿和沈嘉月在一起后,半个学校的男生女生同时失恋。 其他人我不了解,我只知道我的难过不动声色却震耳欲聋。 只是,没半年,沈嘉月就出国了。 顾照屿又因为意外,手腕受伤住院。 我知道自己不该去看他,但我忍不住。 我说服自己,就去医院看一眼。 可一旦靠近,就很难戒掉。 他沮丧地说他是不是废了。 他说他什么都没了,爱情没了,梦想也没了。 我陪他一起落泪,又陪他从灰暗中挺过来。 他出院那天,用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看我,连语调都似水般轻柔,「许冰,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第一次没有回避他的眼神,交出了我所有的心意,「是的,我喜欢你。」 很喜欢。 我们在一起了。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幸福,觉得以后的日子都是好的。 直到沈嘉月再次回来,我才发现我所珍视的七年,在顾照屿那里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数字。 人总会为年少不可得之人或事惦念一生,顾照屿终于等到了。 而我的路也快到尽头了。 公交到站,回忆也被打断。 拖着行李箱去买车票,眼看快排到我,手机却响了。 是顾照屿秘书打来的。 他声音很急,「许冰,快来公司,有个老太太说是你奶奶,跑到公司门口闹事。」 听到奶奶二字,我的神经线顿时绷紧。 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去那里的,但此刻来不及想那么多,我赶紧跑出车站,叫了辆出租,赶往顾氏集团。 到了门口,还未走近,我就听见她尖锐的嗓音,「许冰呢,快点让她出来,我辛苦把她拉扯大,她连养老钱都不给我,她就是个白眼狼。」 我快步上前,挤进人群里,拽住她的胳膊往外扯,「你闹够了没?谁让你跑这来闹的?」 她看见是我,一把甩开,「好啊,我就说你藏哪去了,怎么,我不来这,你还不出来了?」 众人异样的视线让我非常难堪,我再次拽住她,「你赶紧跟我走!」 「不走,凭什么要走,你不给我钱,还想让我走,想得美。」 「你……」 突然,熟悉的声音响起,「都围这做什么?」 我最害怕面对的情况,终于还是发生了。 人群散开,顾照屿走进来,他身后还跟着沈嘉月和他的一众朋友。 顾照屿看到我,有些惊讶,「许冰,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沈嘉月略显鄙夷的眼神也落在我身上。 我只想快速离开这里,冷冷开口:「没事。」 奶奶却嚷嚷开来,「怎么没事啊?你欠我的钱不给,还敢说没事。」 顾照屿问:「欠什么钱?」 我脱口而出,「不关你的事,不用你管。」 说罢,我转向奶奶,沉声说道:「我压根不欠你钱,我该给你的生活费都给了,是你贪心不足,一个劲问我要,还跑来闹事,我告诉你,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然而,她却坐在地上哭嚎起来,「哎呀,你这个不孝的东西,你的心怎么这么狠啊,你害死你亲爸爸,害死我儿子,我这个老太婆养你一场,就是要点钱,你都不给,简直丧良心啊!」 一番惊天动地的哭喊,让周围人的视线全部落在我身上。 我窘迫极了,胸口窒闷到快要爆炸。 顾照屿惊讶问道:「许冰,是真的吗?」 一直以来,我都骗他说我生活在和睦的家庭里,现在谎言算是彻底拆穿。 他见我不吭声,又追问:「那你之前为什么要瞒着我?」 因为我自卑不安,因为我缺爱,才要假装自己有很多爱,可这让我怎么说得出口。 顾照屿在我这里得不到答案,便转向奶奶说:「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耻辱感在瞬间贯穿了我的自尊心,我几乎失控地推开他,喊道:「我说了不关你的事,你给我走!」 奶奶爬起来,推了下我的肩膀,语气埋怨,「你不给我,还不让别人给我,我看这小伙子挺有钱的,他既然愿意给,有什么不行?」 她说着,就要上前拉顾照屿。 我扣住她的手,声嘶力竭地大喊:「要多少钱,我给你,我给!」 她被我震慑到,怔了几秒后,笑呵呵地比划,「十五万,我的养老钱,还有老家要盖新房,到处都需要用钱。」 我咬咬牙,拿出手机,给她的银行账号上转了十五万。 「这下够了吧!」 她核对了下转账记录,笑得十分可憎,「目前是够了,之后不够再说。」 说完,她就闪出人群,再不见身影。 麻烦了结,顾照屿身后的朋友招呼围观群众散去。 我拉起行李箱,只想赶紧远离这个让我丢尽脸面的地方,远离那群看到我不堪过往的人。 顾照屿却叫住了我,「许冰。」 他语气里的不忍让我驻足。 但下一秒,沈嘉月却上前拉住我的手,「许冰,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给我们说,我和照屿一定会帮你的。」 我们,照屿,叫得多么的亲切! 如果不是她刚回国时,恶狠狠地对我说我配不上顾照屿,我真的以为她是美好温柔的白月光。 心中涌起强烈的不舒服,我甩开她的手,「不需要!」 沈嘉月向后踉跄,顾照屿赶紧从背后扶住她。 他面色不悦地看着我,「许冰,你何必这么尖锐?」 沈嘉月咬着下唇,眼眶泛红,「许冰,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 她说的没错,他两站在一起,当真般配,般配的一对璧人。 压下涌上喉头的酸涩,我冷冷开口,「你只是惦记别人男朋友,惦记到连脸都不要了。」 「可是如今,他顾照屿,我不要了,给你了。」 「还有,收起你们高高在上想施舍我的嘴脸,帮我,帮我什么?能给我你们全部的财产吗?」 「许冰!」 顾照屿声音提高,眉头紧皱,看我的眼神里满是失望,「你能不能别像你奶奶一样,张口闭口就是钱。」 我盯着他愠怒的面容,我曾爱过的面容,深吸了一口气,「对啊,你说的没错,我眼里只有钱,跟了你七年却没捞到多少,捞女当成这样,我好失败呀!」 随后,我无视顾照屿的怔愣,快步离开,将他甩在身后。 离开顾氏集团,我走在街头,眼泪像断了线般地掉落,用手紧压胸口,企图克制心头的酸痛。 终于,身体和精神的疼痛共同作力,我支撑不住地摔倒了。 眼睛闭上的那一刻,我想就这么死了也挺好的。 可我没有死,而是被陌生人送进了医院。 经过检查,医生告诉癌细胞已经完全扩散,必须立刻住院治疗。 同样,如医生所说,各方面症状都在快速加重。 一个礼拜后的某天,我刚做完化疗,恶心难耐,蹲在便池呕吐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又是顾照屿秘书,我以为奶奶又跑去闹事。 接起一听,却是顾照屿。 分开后,我拉黑了他所有联系方式,想来他打不通,才用梁秘书手机。 他刚一开口,我就果断挂掉。 然而,那边又打过来。 来回折腾好几次,我无奈接起,「你有完没完?」 他急急出声,「别挂,我有话跟你说。」 我擦了擦嘴,站起来,「有事赶紧说事,说完了别来烦我。」 顾照屿沉默了一秒,才问:「你还好不好?那天你走的时候,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冷笑了一声,「跟你有关系吗?」 「许冰,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直说,我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还有从始至终我没想过分手,是你要离开的。」 我打断他的话,「说完了吗?」 「不是,解决问题才是首要,不要带着那么多情绪好不好?」 「顾照屿,我没有任何问题需要你解决,我跟你没有关系了,你管好你自己,别犯贱。」 说着,我准备挂断。 他恼怒的声音传来,「好,算我多管闲事,以后你死了,我都不会多问一句。」 一声忙音后,我的世界恢复安静。 胃里再次升腾起反胃感,我吐得天昏地暗。 到了傍晚,我象征性地吃了几口东西,护士就进了病房。 其实她前天来过一趟,通知我尽快缴纳后期的治疗费用。 癌症治疗花费大,我卡里的钱如流水般消失,如果不是奶奶被迫要去的那十五万,我还不至于如此窘迫。 护士语气客气,但催促的意味非常明显,意思我再不缴费,只能出院了。 看着小腿上隐隐渗出的血斑,我突然有点后悔没有向顾照屿要钱。 当时应该放下我那所谓自尊,哪怕是为了那七年时光,也该要些补偿费。 现在还来得及吗? 思虑半天,我终于拨通了电话。 对面却没有人接。 我自嘲摇头:算了,就这样吧。 第二天,我收拾东西,被迫出院。 拖着行李箱再次流落街头,我自己都想笑。 无处可去,我坐在站牌的长椅上,听见等车的两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聊天。 她们说起了摩天轮。 这唤起了我刻意回避的记忆,但大约是身体的不舒服太过明显,盖过了心里的难受。 我突然也想去坐一坐摩天轮,体验一下我从未得到过的浪漫。 到了游乐场,人很多,排了好久的队,我才排到。 车厢里总共四个人,一家三口加一个我。 上去之后,我戴上耳机,透过玻璃看向外面。 摩天轮慢慢升高,整座城市沐浴在阳光之下,升至顶点,游乐场准备的气球齐齐放飞。 我突然想到以前顾照屿和我聊天,他问我什么是浪漫。 我被问住了,但还是仔细地思考他的问题,认认真真地说出答案,「我觉得浪漫就是每天都能在一起吃饭,一起说说话。」 顾照屿撇了一下嘴,「你也太没有想象力了吧!」 我当时失落,现在想来,自己大概从一开始和他就是不合适的。 「姐姐,你还好吗?」 稚嫩的童音叫醒了我。 我转头看去,看到同车厢的小女孩依偎在妈妈怀里,怯生生地看着我。 她的父母亦不例外,眼神中尽是惊讶。 我这才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怕吓到小孩,我赶紧胡乱抹掉眼泪,扯出个笑来,「谢谢你,姐姐没事,姐姐只是……只是……」 我想找个借口,却半天找不到。 小姑娘眼神一亮,先我一步说道:「我知道啦,姐姐一定怕高才哭的。」 我愣了一下,笑了,「对,确实太高了,有点害怕。」 小姑娘拍拍胸膛,神气地说:「这有什么好怕的,我都不怕!」 她妈妈刮了下她的鼻子,「忘了谁刚才缩在我怀里说害怕的。」 小姑娘埋怨地看向妈妈,责怪她拆穿自己。 她的爸爸在一旁宠溺地笑。 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我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内心酸涩又差点涌出来。 努力劝自己,不能哭了。 别吓到小朋友。 尽管世上有太多痛苦不甘,但暂且瞒住她,别让她太早知道。 从游乐场出来,我去了城郊的湖边,这里是我意外发现的美景,夕阳西下时,特别好看。 想起以前我向顾照屿提起这里,想和他一起来看看,他总说公司业务忙,有空再说。 这一推,再也没有下文。 现在想来,不是他没空,而是他觉得时间给予我不值得。 天越来越黑,越来越冷,我本来想走,但身体好累,动不了。 顾照屿叫我名字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睡迷糊,产生了幻觉。 一回头,真是他。 他就站在离我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发丝凌乱,眼泪肆流,看起来很狼狈。 我淡淡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来看夕阳吗?可惜太阳刚下山不久。」 他却哭得更厉害,「我…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吧,许冰。」 他说完,蹲下来环住我,「我错了,许冰,我错了。」 他嚎啕大哭,一点都不像平时的顾照屿。 我想推开他,但没力气,「顾照屿,我身上疼,你能别抱我这么紧吗?」 他听后,稍微松开了手,但没完全松开。 他伏在我的肩膀上,哽咽着,「许冰,我不知道那本画册是你送的,我不知道你得了病,我不知道我原来对你那么差劲,我好蠢啊,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我缓缓开口:「知道又怎么样呢,什么都改变不了。」 顾照屿僵住片刻,他看向我,着急地说道:「来得及,我们去治病,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会治好你。」 「走,我们回家,不,我们去医院。」 看着他语无伦次的样子,我叹了口气,「顾照屿,我走不动了。」 无论是感情之路,还是生命之路,我都走到了尽头。 可他显然没听懂我的意思,抱起我,就往车上走。 我累极了,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车上,司机在前排一言不发地驾驶,我想靠着座椅睡觉,顾照屿偏偏要抱住我。 迷糊之中,我听见他压抑的哭声。 好吵。 再醒来,我在医院的病房里,顾照屿坐在床边。 他胡子拉碴,眼圈泛红,格外邋遢。 他见我醒来,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觉得心烦,「你能别哭了吗?」 他慌忙擦去眼泪,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对不起,我……」 我打断他,「别给我道歉,对不起的分量好轻,一点用都没有。」 「再说,对于你爱不爱我这件事,我现在一点都不在乎。」 他摇着头,「不是的,是我搞错了,我以为送画册的是沈嘉月,我问她,她也说是她送的,而且之后她安慰我,跟我聊艺术聊得很投机,我才……」 他说着说着,没了声。 我看着他,慢慢说道:「那也是你的选择不是吗?在你的意识里,只有她才配得上你。」 「即便当时我告诉你,你也不会选择我,你之后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无聊,也是因为她走了,你需要一个解压工具。」 顾照屿愣住了,他想辩解,却找不到话语。 我盯着他,继续说:「其实你跟你父亲是一类人,你从一开始就认为我配不上你,我死板无趣,找我不过凑合,到了恰当时机一脚踢开就行。」 「既然踢开,又何必装腔作势地来表演深情,看着挺恶心的。」 终于,他再也承受不住,摇着头痛哭流涕。 看着顾照屿痛苦,我心里确实有种报复的快感。 我不明白他这人一向利己,为何我对他如此冷言冷语,他还能忍受下去。 转念一想,他这才哪到哪,毕竟我忍了七年。 他衣衫不解地陪在我身边,每天我闭眼睁眼看见的都是他。 挺烦的! 他整天陪着我,沈嘉月自然不乐意,三番五次打来电话。 顾照屿受不了,拉黑了她。 沈嘉月纠缠顾照屿无果,找上了门。 病房里,我刚做完化疗三期,躺着休息。 顾照屿不在。 沈嘉月冲进病房。 她全无当初端庄温柔的样子,指着我就问:「顾照屿呢,他人呢?」 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他估计在诊室,你要发疯去那发。」 她恨恨地瞪着我,「现在他完全围着你转,你得意了?你以为用死就能换来他的爱吗?」 「他只是一时可怜你,他最终还是会回到我身边,他爱的是我。」 我笑了笑,「他既然爱的是你,你干嘛还来这叫嚣?你在恐慌什么?」 沈嘉月愣住,好半晌后,才冷笑道:「我恐慌?是你可悲吧!」 「你跟他交往七年,他心里惦念的却是我,我还没回国,他就跟我联系上了。」 「不用我开口,他就给我买房买车,还安排人照顾我,我随口说一句喜欢摩天轮,他就造了一座,还专门挑我生日那天开园,他连我随便一句话都放在心上,你能做到吗?」 「你前脚跟他刚分手,他后脚就上了我的床,让我叫他老公,说他爱我,他这样对过你吗?」 「许冰,你什么都不是,等你死了,他还是会乖乖地回到我身边!」 「到时候,你就埋在地底下腐烂吧,哈哈哈哈哈!」 我无视癫狂的她,轻笑着看向走进病房的顾照屿。 他神色愤怒又慌张。 一把拽住沈嘉月的手腕,把她往门外拖。 沈嘉月疼得大喊,「好疼!阿屿,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不能这么对我。」 顾照屿如同被雷击一样定在原地,他回头看了一眼沈嘉月,又看向我,眼神里是无尽的恐慌。 怔愣过后,他不顾她的叫喊,将她推出病房,「不许再来,给我滚!」 之后,顾照屿脚步缓慢地朝我走来,走近后,他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狂扇自己巴掌。 「许冰,我错了,我错了……」 而我的心里没有任何痛感,淡然开口:「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顾照屿被我的话压垮了脊梁,他跪在地上,不住地痛哭道歉。 终于,他在我们这段关系里,也变成脆弱到一句话就能击碎的那一个。 病情越发严重,治疗并不起作用。 比起我的平静,顾照屿无数次崩溃。 他抱着我哭泣:「能不能别放弃,能不能留下来?」 我沉默。 其实他知道一切都是注定,谁都无法改变。 但他不愿面对,反倒做些无用的事。 他停掉了游乐场,拆掉了摩天轮。 他精心准备我的饮食,即便我吃不下。 他跟我讲艺术,讲他以前受伤,我陪他聊过的话题。 他尽其所能的弥补,好像用力再用力就能追回那七年。 我告诉他:「顾照屿,其实我没有那么爱你,我只是觉得当时的你浑身发着光。」 「我向来是自卑的,看到那样的你,心里羡慕,便不自觉地靠近,以为只要靠近,就可以像你一样。」 「我想改变自己,却不知道怎么改变,你成了我当时的指引。」 「可现在我才发现,你不过是一个空壳子。」 「我不后悔喜欢你,我只后悔自己清醒的太晚。」 我忘不掉那些年里光芒万丈的顾照屿。 大约时间和距离真的是祛魅的神器,让再热忱的心都会冷掉。 最后的时刻,我倚在床头看窗外夕阳。 顾照屿坐在我身边捂脸痛哭:「我从来没有陪你去看一次湖边夕阳,从来没有过,为什么我能做到的事情那么少?」 我被阳光包裹,想起那天坐摩天轮,喘息着开口:「其实那座摩天轮挺好看的,拆掉很可惜。」 「夕阳也很漂亮,可惜以后看不到了。」 顾照屿颤抖的手指放在嘴边,泣不成声地说:「嘘,别说了,别说了,求你。」 他支撑不住痛苦的身躯,趴在轮椅的扶手上。 「等等好吗?许冰,再等等,以后每天我都陪你说话,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去旅游。 我们去做很多很多的事情,求求你,帮帮我,别离开!」 我垂下眸子,看了他一眼,用尽力气说出最后一句,也是我真心期盼的遗愿。 「顾照屿,我是个唯物主义者,庆幸没有下辈子,这样就不会再遇见你了。 但…但我又想当个…唯心主义者,相信…有来生,那到时我一定…做一个耀眼的人。」 我一定不再掏空所有去爱一个人了。 顾照屿抬起通红的双眸,哀伤至极又充满希冀地看着我,「那……那光经过岛屿还会停下吗?」 我没有回答。 顾照屿也永远得不到回答。 天际残阳如血。 心跳与万物寂灭。 冰川再也不要遇见岛屿了。 再也不见。 许冰奶奶闹事之后,顾照屿想过用钱补偿许冰,她却让他别多管闲事。 一气之下,他吩咐保姆扔掉许冰所有东西,却意外地发现了被父亲丢掉的速写本。 速写本的每一页角落都写着一句话:【冰川不见岛屿】 和沈嘉月送他的那本高更画册上写的一模一样。 顾照屿惊觉自己这么多年竟然爱错了人。 他发了疯地寻找许冰,想弥补,却发现一切都来不及了。 曾经他被父亲骂烂泥扶不上墙,为了证明自己,他不顾一切奋斗,想让父亲瞧得起自己。 但自许冰去世,他却不再去公司,终日与酒精作伴。 至于沈嘉月,大着肚子来找了他两次,每次都被他赶走。 过了段时间,梁秘书告诉他,沈嘉月当年出国并非不得已。 她父亲因为商业欺诈入狱,为了保护她,才送她出国。 但她在国外纸醉金迷,又被同学骗钱,早早败光了父亲留给她的钱。 因此才想尽办法攀上顾照屿,希望他能给她体面的生活。 但顾照屿根本不在乎她如何,他沉浸在失去许冰的痛苦中,反复折磨自己。 他知道错的最多的人是他自己。 后来,他听说沈嘉月打了胎,攀上金主,又被原配打残,心里也毫无波澜。 顾照屿在想自己的报应什么时候会来,转念一想,他已经在报应里面了。 他一遍遍地看许冰在画册上写的画,连睡觉时都抱着。 更可悲的是,许冰离开后,他才发现她表达浪漫的方式。 透明药盒上的每个标签都画着小表情,有笑着的,有发怒的,提醒他按时吃药。 更衣室里,他发现有一件她的毛衣外套,挂在他的西服后面,毛衣的袖子穿过西服,绑了一个结,看起来很像一个拥抱。 她留下的旧手机充上电后,他看到备忘录里写满了关于他的事,他的喜好,还有和他在一起的欣喜。 相册里唯一一张照片,他穿着白衬衫,站在大学操场的主席台上,意气风发。 顾照屿被击溃了。 没得到过什么爱的许冰,将所有的爱给了他。 他却从来没有回过头去抱抱她。 顾照屿的五脏六腑都要被痛苦绞烂。 他跟七横八竖的酒瓶子一样,睡倒在地。 眼泪如雨下,不知道痛苦何时才能结束。 …… 外面的人都传顾照屿疯了。 不明真相的人以为他是为了沈嘉月,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许冰。 再过了一段时间,顾氏集团发出公告。 总裁顾照屿因病离世,大家纷纷惋惜。 只有梁秘书知道顾总是因为用酒送药,心脏衰竭而死。 他没留下任何遗言。 但梁秘书知道他想葬在许冰旁边。 梁秘书没有履行顾总未说出的遗愿,他觉得许冰大概是不愿意的。 这一生这场爱太累。 最爱归于陌路,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全文完结- 全文禁止复制搬运,每日会更新不同故事,欢迎大家多多点赞关注和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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