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第三十四回,袭人向王夫人进言:“以后竟还教二爷搬出园外来就好了。”有人将此解读为袭人是个一心向上爬而背后进谗言的奸邪小人,甚至将大观园被查抄也归咎于袭人,说她就是怡红院中的那个告密者,是导致晴雯夭亡的罪魁祸首,是借此排除异己,清除自己通往姨娘路上的最大竞争对手。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其实,王夫人在“品择了二年,一点不错了”以后,已经在第三十六回就给予袭人准姨娘的待遇。之所以不明说,是因为一则宝玉年纪尚小,老爷知道了又恐说耽误了书;二则宝玉再自为已是跟前的人不敢劝他说他,反倒纵性起来。
而且,如果袭人真的想打击报复晴雯,第三十一回宝玉正在气头上,晴雯被撵几乎已经是定局,她又为何一劝再劝,事后再多此一举呢?更何况袭人只是建议王夫人让贾宝玉搬出大观园,将大观园被抄检的错也归咎于她,也与事实不符。
贾宝玉“行为偏僻性乖张”,除了需要“父兄教育之恩,师友规训之德”,还需要日常身边最亲近、最有影响力的丫鬟引导。作为宝玉身边的头牌大丫鬟,自从贾母将袭人给了宝玉,她的心中眼中就只有宝玉一人,因此担心宝钗黛玉两个姨姑表姊妹,常和宝玉在一起,“将来难免不才之事,令人可惊可畏”。
后来金钏投井自尽,贾环火上浇油,诬称是宝玉强奸不遂造成的,让已经怒火中烧的贾政差点将宝玉暴打致死。贾宝玉差点夭亡,让袭人更感到事情的紧迫性,于是她马上借机斗胆向王夫人进言,将自己的忧虑和建议和盘托出。
由此可见,袭人建议王夫人让宝玉搬出大观园,深藏着她一心为主的忠诚,脂砚斋更是这样点评道:“袭卿高见动夫人”“远虑近忧,言言字字,真是可人。”“袭卿爱人以德,竟至如此,字字逼来,不觉令人敬听。”袭人的一番肺腑之言,让王夫人更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的忠心,原来袭人也和自己一样,都是朝着把宝玉引入正途的方向努力。王夫人因此对袭人感爱不已,直以“我的儿”呼之,随后不久便投桃报李,给了袭人准姨娘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