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黄静芬,说起我的大哥,他不是我母亲所生,那时候,大哥才四岁,他的亲生母亲就因病去世了。1978年那时候,姥爷家为了给大舅娶媳妇,把家里的老宅子拾掇了一番,请了一个姓曾的泥瓦匠,他还带着个徒弟。
那个徒弟便是我父亲。那时母亲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姥爷正准备托人说媒呢。姥爷一看父亲,虽然长相普通,但干活利索,人品也没问题,心里就觉得挺满意的。等活干完了,便留下父亲准备商量婚事。
那时候我家穷得叮当响,父亲还比母亲大上四岁,关键是父亲还结过婚。但姥爷觉得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他觉得父亲这人靠谱,于是就把亲事给定了下来。可谁能想到,父亲在介绍自家情况时,愣是把大哥这人给忘了提,害得母亲老说她是被父亲“骗”进门的。
三个月后,父亲便把母亲娶回了家。由于那时候家里穷,连结婚用的床都是借邻居家的。但母亲没有嫌弃,她觉得只要夫妻一条心,这日子肯定能过得红红火火。所以从嫁过来的第二天,母亲就拿起锄头下田干活去了。等母亲嫁过来半月后,发生了一件,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事,她当上母亲了!
那天清晨,阳光刚洒满小院,母亲就轻手轻脚地起了床,给父亲准备了热乎乎的早饭,随后扛起锄头就出门准备下田干活了。可刚迈出大门没两步,就被嫁到邻村的大姑给拦住了。大姑身后还跟了个小男孩,那就是我大哥。
母亲一看这阵仗,愣了一下,随即笑眯眯地招呼他们进门。母亲本想逗逗大哥,结果大哥却害羞地躲在大姑身后,低着头,小手紧紧拽着大姑的衣角。
进了屋,大哥东张西望突然开口说要找奶奶,还一口一个“奶奶”地叫着。母亲一听,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孩子怎么不叫姥姥呢?这称呼可真够奇怪的。正当母亲转身要去拿糖给大哥时,奶奶却把母亲叫住了,还示意大哥跪下给她磕头。
母亲一看这情况,整个人都懵了:“妈,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大姑一看母亲急了,赶紧把她拉进里屋,一五一十地把大哥的事儿给说了。
原来父亲在娶母亲之前,还有过一段婚姻,大哥就是那段婚姻留下的孩子。因为怕母亲知道了这事儿不愿意嫁给他,所以婚前父亲就把这事儿给瞒了下来。大哥这些日子一直在大姑家住着,今天大姑觉得这事儿再也瞒不下去了,才带着大哥上了门。
母亲一听,心里五味杂陈,气愤、委屈、背叛,这些情绪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她一把把大姑推出了里屋,关上门大哭了起来。大姑和奶奶在屋外不停地道歉,可母亲这时哪听得进去,就这么一直哭到了下午,连门都没开。
下午大姑有事先走了,父亲回来后,也一直在门外不停地道歉,可母亲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把父亲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过这事儿后来还是有了转机。母亲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一想到大哥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再加上奶奶和父亲的再三保证,母亲的心也就慢慢软了下来。没过几天,母亲还是鼓起勇气,带着大哥和父亲回了趟姥姥家。姥姥姥爷一看,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自从大哥叫母亲“妈”的那一刻起,母亲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对待。村里有人笑话母亲傻,说她这是出力不讨好,可母亲心里有自己的主意,她就是想给大哥一个完整的家,一份真正的母爱。
母亲常跟我和二姐说:“你大哥命苦,我得好好待他,让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有个妈疼他、爱他。”母亲这话,说得我心里也是暖暖的,我知道,她是用自己的行动,在给大哥编织一个温馨的家,一个充满爱的港湾。
母亲对大哥的好,大哥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每当母亲辛苦地洗衣服时,大哥总是默默地站在她身后,轻轻地为她捶背。每当母亲劳作一天,身体略显乏力时,大哥便及时递上一杯温水。而每当寒风袭来,母亲的手因劳作而冰冷时,大哥便会匆匆走进厨房,细心地烧好热水,小心翼翼地捧到母亲面前让她暖手。
在1981年,母亲怀上了二姐。那时候大哥更加懂事了,处处护着母亲,生怕她累着。之后的一年,我也来到了这个世上。为了养活一家五口,父亲每天都早出晚归,但家里的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因为家里穷,大哥没上过学,从小就跟着父母为这个家忙活。
然而就在我们家日子一天天好起来的时候,直到1992年秋天的到来,父亲毫无征兆地住进了医院。那时候大哥已经18岁了,他带着父亲跑遍了县里市里的医院,但最后还是没能留住他。父亲去世后不到一个月,奶奶也因为受不了打击离世了。
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他的离世对母亲打击巨大。过年那天,村里人都喜气洋洋的,我们家却沉浸在悲伤中。因为给父亲看病和办丧事,家里欠了不少债,过年都没割肉,只是简单炒了个白菜。
我那时候不懂事,闻到隔壁家的肉香,就馋得流口水,还问母亲:“妈,我也想吃肉。”母亲一听这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放下筷子就跑到屋里大哭起来。我一看母亲哭了,吓得也跟着哭,二姐一看也哭了,一时间屋里哭声一片。
这时候大哥站了出来:“妈,你先别哭,哄哄二丫和三丫,我这就去给你们找肉去。”说完大哥就跑出了院子。一个多小时后,大哥回来了,他一瘸一拐的,脸上还有道伤痕,血都冻住了。
“小勇,你干什么去了?”母亲问。“妈,我进山捉了只野兔。大过年的我们家怎么着也得吃点肉。”大哥笑着说道。“你这孩子,三丫就是随口一说,你还真当真了。这么晚了,你要是有个闪失,我们可怎么活?”说完母亲眼眶又红了起来。
“妈,你还记得你生二丫时我说的那句话吗?我要一辈子对妹妹们好,要是连一点肉都让她们吃不上,我还怎么当她们的大哥?”大哥嘿嘿的笑着,仿佛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了。
“三丫那就是一句玩笑话,你怎么还当真了?”母亲声音已经哽咽了。大哥走到母亲身前说“我把那句话当真了。我不光要对妹妹们好,对你也要好!爸不在了,这个家还有我,我不能让你们过得比别人差!来,二丫,赶紧把兔子肉炖上,今晚我们吃个够!”过完年后,大哥想尽办法借钱买了台小四轮搞运输。从那以后,大哥就真正把这个家扛在了肩上。有了大哥的付出,我们家的日子也慢慢好了起来。
几年后,大哥凭借着不懈的努力,不仅还清了家里的债务,还渐渐在村里积累起了好名声。他的运输生意越做越红火,偶尔还会捎带着帮乡亲们带点货物,从不计较得失,总是乐呵呵地说:“能帮一把是一把,我们都是乡里乡亲的。”后来大哥翻新了家里的老房子,让母亲和我们住得更加宽敞舒适。
岁月流逝,在大哥26岁时,一次偶然的机会中,他结识了一位温柔贤惠、勤劳善良的女子——钱少娟,也就是我们的大嫂。大嫂被大哥的孝顺和责任心深深打动,两人相知相爱,不久便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婚礼那天,全村的人都来祝贺,家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母亲更是笑得合不拢嘴,眼里闪烁着幸福的泪光。婚后,大嫂不仅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和大哥一起规划着未来。甚至后来他们还开了一家运输公司。
后来二姐和我也相继考上了大学,成为了村里的骄傲。我们深知这一切都离不开大哥和大嫂的辛勤付出,放假回家时,总是抢着做家务,陪母亲聊天,一家人其乐融融。岁月悠悠,大哥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什么是责任与担当,而家里的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爱护着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