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秋曾打算将流行歌曲的东西糅进皮黄,因受到呵斥立而未敢逾矩

夏槐娱娱 2024-04-13 04:57:08

注:本文摘自《二条十年》,赵珩著,中华书局2020年2月出版;文中插图素材源自网络,侵删。

张君秋

张君秋是我祖父的义子,从30年代末拜在祖父膝下到60年代中期,将近三十年,一直没有中断和我家的往来。在我家,对张君秋一直以“君秋”呼之,他自从拜了干爹后一直称祖父“干爹”,而对两位祖母称为“东屋娘”和“西屋娘”。

君秋并非出身梨园世家,他本姓滕,出身贫寒。母亲早年是河北梆子演员。他从小在母亲张氏的庇护下长大,因此后随母姓。他没有正式坐过科(即不是正规科班出身),后来拜李凌枫为师,学习青衣。

君秋天生有一副好嗓子,虽然没有坐过科,身上的功夫有所欠缺,但是得天独厚的条件成就了他。十五岁登台,十六岁以得票第三成为《立言报》评选的“四大童伶”之一,后与诸多前辈老生名家同台。如比他年长许多的王又宸、雷喜福、马连良、谭富英、奚啸伯等,都曾与他合作。一时走红大江南北,以至于许多行当的名家甘愿为他“跨刀”。

十三妹

君秋出道后,一心都在唱戏上,其他事务一概不问。在出师的最初,大部分包银要孝敬师傅李凌枫,其余则被母亲张氏控制,而演出事务和财务也由他的兄长君杰管理。

由于君秋没有科班的幼功,因此他演出的剧目多以唱功戏为主,刀马、花衫的戏基本不动,早期都是以《玉堂春》《三娘教子》《大探二》《武家坡》《桑园会》《龙凤呈祥》等大路戏为主。虽然也演过《虹霓关》这样的戏,但是无论京白还是与王伯当的开打都显出了弊病。

后来他根据自己的条件,编创了类似《祭塔》等能发挥其长处的大段唱功戏。他的花衫戏也不多,因此被讥为“抱肚子青衣”,也就是说只能囿于大青衣的戏路。

女起解

我家与梅家的关系主要是因于七伯祖世基与梅兰芳的交往,30年代中七伯祖去世,与梅兰芳的交往也就相对少了。1985年我在和平门外帘子胡同拜访许姬传时,他就说,赵七爷是在他跟随梅先生后就老听着提起的,但是对赵九爷就比较生疏了。

40年代初期,祖父大量心力是放在了捧张君秋上面。30年代末到40年代中期,张君秋在东总布胡同的时间也最多,经常就住在东总布胡同的客房里。甚至家里有事了,都是哥哥君杰跑到东总布胡同来找他回家。

那个时期,祖父为张君秋编了不少新戏,多是由传奇本子改编的皮黄戏,由于过于文雅,大部分很难上演。祖父将李渔的《玉搔头》改编成皮黄的《凤双栖》上演过几次,并留下了剧照,演出时还特地写着“赵叔彦改编”。另外,他后来上演的《怜香伴》也曾由祖父帮他打磨。两位祖母也对张君秋十分照顾,后来,我曾多次听他提起两位干娘对他的关怀。

张君秋与马富禄、叶盛兰合影

君秋的成功不仅源于他嗓子的天赋,也在于他后天的勤奋,他不满足于旦行的传统唱腔,总是在前人的基础上打磨创新,因此新腔迭出,萦回婉转,终于形成了后来的“张派”,得到了观众的认可。

我听父亲说过,早在东总布胡同的时候,他就听君秋对祖父说:“干爹啊,现在的流行歌曲好听入时,听众喜欢,您看我能不能将流行歌曲的东西糅进皮黄里?”立时受到我祖父的呵斥,并给他立下规矩,那就是“改良而不逾矩”,现在想来,这与梅先生后来提出的“移步而不换形”是有着异曲同工之意的。

祖父1950年去世时,君秋尚在香港,没能回来吊孝。等他1951年从香港返回时,执意去了福田公墓,祭扫祖父的墓地。

桑园会

君秋是个很念旧的人,从50年代到1964年,每年的春节,除了在外地或有演出,没有一次不来拜年,形成了惯例。我记得很清楚,每到年三十午夜,君秋坐着汽车必来,进屋后就抄起沙发上的靠垫,扔在地上磕头拜年,然后稍留片刻离去,而且是二条和四条(十条)两处都不落。

平时他的演出忙,来得不多,但是每年也会来一两次。君秋有两位夫人,元配是尚小云管事,也是他的琴师赵砚奎的女儿,后来又有了吴励箴。吴是上海沪江大学的学生,焉能做小,于是按照旧时的俗例,两位夫人是“两头大”,并无正侧之分。

霸王别姬

君秋每次到二条或是四条,总是分别带两位夫人之一前来,绝没有三人同来的情况。他与吴励箴来时,基本只有他们夫妻二人,但是与赵氏来时,多是携大喜子和二喜子(即学津和学海,他们是赵氏夫人所出的双胞胎)同来。因为二条人来客往,祖母也不甚挽留,在我的印象中,他们没有在二条吃过饭。但是到了四条,情况就不同了。

我记得他们一家四口有好几次在四条吃饭。老祖母总会精心招待,让保姆做饭,她自己也亲自下厨。张君秋的子女多,前后大约有十几个,但是来过我家的只有大喜子和二喜子。

君秋虽然在台上唱念俱佳,但是在台下却很腼腆,说话像含了个茄子,循规蹈矩,不善言谈。那时他也就四十岁上下,已经略微有些发胖,老祖母和他说话不客气,老是说他要是再胖了就上不了台了。君秋总是唯唯诺诺地点头称是,不敢回嘴。

四条时期屋里不算太宽绰,每到开饭,老祖母和君秋夫妇一起在桌上吃,而大喜子和二喜子就端着碗,在外面的廊子上吃。那时他们兄弟才十五六岁,还在北京戏校上学。十余年前,我在广安门外的建银大厦参加中国戏曲学院召开的“京剧的历史、现状与未来”研讨会上,中午和学津一起吃饭时,还聊起这些旧事,他居然还都记得。

游龙戏凤

君秋每演新戏,如50年代的《春秋配》《诗文会》《望江亭》《状元媒》等,都会送票来,请我们全家去剧场观剧。就是后来他新排的时装戏《秋瑾》,甚至是1964年的《芦荡火种》,也都送票来要我们去看。

60年代初,北京京剧团去香港演出,印行了大型画册,在当时可谓是十分讲究的印刷品。他还特地叫他的二胡伴奏张似云送来我家。张似云住在东四四条,与老祖母家和二条很近,因此张似云也经常来二条和四条。

君秋的女儿学敏初次登台演出《望江亭》,也是他亲授,我记得好像是在和平里的第五俱乐部。那天适逢瓢泼大雨,本来两位祖母都想不去,君秋却特地派了两部汽车分别到二条和四条接我们,他自己要给学敏把场,不得分身。等来到第五俱乐部门前,雨下得奇大,以致两把雨伞都被大雨打坏。君秋还忙着从后台特地跑到休息室来问安。君秋虽然成名很早,后来也曾拜在王瑶卿、梅兰芳的门下,但是他自己真正收徒却很晚。

诗文会

50年代末,男旦吴吟秋仰慕君秋的艺术,又知道我家与君秋的关系,曾辗转托人到我家。想拜在君秋门下,这件事后来的过程我不太清楚,但是最后他确实如愿以偿,成为了君秋的入室弟子。

改革开放后,君秋的生活条件得到了改善,从红土店搬到了木樨地,此后门墙桃李遍布大江南北,张派声腔得以传唱,这与他的勤奋和为人本分厚道也是分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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