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的根本在于国家,国家的根本在于家庭,家庭的根本在于自身。”开国大将黄克诚一辈子克己奉公,严格管理家庭,用自己的一生亲身践行深刻地说明了这个道理。
在那漫长又艰苦的革命岁月里,黄克诚有了开源节流、精打细算的节约习惯。
1941年1月的时候,新四军三师师长兼政委黄克诚,正带着新四军第三师在苏北进行抗日活动。那时候,因为日、伪军又残酷扫荡,又进行经济掠夺,这地方被破坏得可严重了,军队和老百姓的生活都特别艰难。
党中央发出开展大生产运动的指示后,黄克诚就向全师的官兵做了动员工作。他要求所有干部战士都投身到大生产运动里去,靠自己的双手,实现丰衣足食,把部队的给养问题给解决掉。
苏北新四军被敌人封锁着,棉布缺得厉害。部队棉布供应这么困难,咋解决?黄克诚思来想去,就琢磨出一个法子。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把一顶新四军的军帽拿了出来,让他的妻子唐棣华帮忙改改帽箍。
新四军那时候的军帽样式挺特别的。这种军帽的后脑勺那块有个双层的布箍,把这双层布箍放下来的话,能拉到下巴跟前。这种军帽在北方的冬天可实用了,不过对在南方的新四军来讲,这帽箍的用处就不怎么明显了。
黄克诚心里琢磨着,要是把这帽箍从双层改成单层的,那每顶帽子就能省下一块大概宽两寸、长五寸的布条。三师可有两万多官兵,这加起来不就有好几千尺布了嘛!
唐棣华听黄克诚这么一算计,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自家丈夫这也太“抠”了吧!不过她还是顺着丈夫,把军帽的双层帽箍给拆了下来。黄克诚戴上没帽箍的军帽,对着镜子端详了一番,乐呵呵地说:“这和原来没啥两样!”
黄克诚把自己的这个发现跟师里其他几位领导说了,大家瞧着戴着没帽箍军帽的黄克诚,都觉得这是个很妙的省布料的办法。
有个同志还打趣道:“黄师长,您再琢磨琢磨,看还有没有别的省布的办法,就一顶帽子省出来的布可太少!”
黄克诚听这位同志这么一说,就又认真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军装,接着脑袋里蹦出一个好点子:把军装上衣的翻领改成直领,再把那两只口袋去掉;裤子,把宽大的中式裤腰改成小裤腰,这不就能省下更多布料,好给战士们做冬装了嘛!
过了两个多月,三师的全体官兵就都穿上了经黄克诚改良的那种“土”军装,还省下了好几千尺布料。
有一小部分同志觉得改良后的军装不好看,黄克诚就老是教导这些同志:“军装这么一改,确实不太好看,可咱们全师有两万多人。每人一套军装要是能省下一尺布,全师省下来的布就够做几千套军装!你们可别小瞧这积少成多,到了关键的时候,这能起大作用……”
在新四军里,黄克诚那可是出了名的节约。哪怕后来条件变好了,黄克诚依旧保持着艰苦朴素的做派,从来都不铺张浪费。
部队发给他的毛巾,他都会剪成两条来用。有同志不明白,他就跟人解释说:洗脸用毛巾,一般人就用一半,边上都用不到,剪开了洗脸一点不碍事,你瞧我用半条毛巾洗脸,脸上不也没灰嘛。
1949年10月,毛主席亲自点将,让黄克诚担任湖南省委书记。之后,黄克诚就带着他的夫人唐棣华,还有1岁的小儿子黄晴到湖南去上任。
黄克诚路过武汉的时候,专门跑了一趟岳母家,去接6岁的女儿黄楠和5岁的大儿子黄煦。这俩孩子,早在1945年就被黄克诚交给岳母了,他们都四年多没见到爸爸妈妈。现在解放了,一家五口总算能团圆。
到了长沙,黄克诚跟唐棣华讲:“棣华,现在的条件可比以前好多。不过你得牢记,咱们是党的干部,咱们的一举一动对子女也好,对身边的人也好,都会有影响的。从今天起,咱们家得定两条规矩。第一,绝不能用公家的汽车办私事;第二,可不能向公家要照顾。”
唐棣华心里明白,这两条一直都是黄克诚的习惯,也是黄家的家规。她是黄克诚的妻子,肯定会支持丈夫,带头把这两条家规给遵守好的。
那时候湖南才刚解放,啥都得重新建设,黄克诚忙得很,一直抽不出空回永兴老家瞅瞅,可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家里的亲人。
这年冬天,黄克诚的哥哥黄时玑到长沙去探望黄克诚。黄克诚投身革命之后,这兄弟俩可是20多年来头一回见面。
黄时玑对黄克诚讲,自家人口不少,日子过得穷巴巴的。这次来,一方面是看看弟弟,另一方面就想让当大官的弟弟给弄件皮袄好过冬。你得晓得,湖南的冬天潮乎乎的,那冷,按现在的说法就像“魔法攻击”似的,没皮袄可真受不了。
唐棣华本以为黄克诚会拒绝哥哥的请求,哪知道黄克诚一下子就答应了。把哥哥安顿好之后,他跟唐棣华讲,在革命的时候,哥哥为他冒了不少风险,也给了他很多帮助,就冲这个,别说是一件皮袄了,哪怕是十件、百件皮袄那都是应该给的。
但是要给哥哥解决皮袄的话,可绝不能借着手中的权力去办,得像普通人似的,拿自己的工资去买才行。
那时候,皮袄在湖南这个南方省份可不好买,是紧俏货。黄克诚要是想使使自己手里的权力,给哥哥弄一件皮袄那肯定不费劲,但是他绝对不会干这种事儿的。
黄克诚就给老战友王平写了封信,王平当时是察哈尔军区司令员。黄克诚想让王平帮忙买件皮袄,为啥?因为在北方买皮袄,比南方更容易,价格也更便宜些。
靠着老战友帮忙,黄克诚拿自己工资给哥哥嫂嫂各买了一件皮袄,这一下子就花了他一个月的工资。唐棣华就劝自己丈夫,趁着这机会也给自己买一件呗,为啥?黄克诚身上那件毛衣都穿了十几年,压根就不暖和了。
可黄克诚不答应,他跟妻子讲:咱们有部队发的军大衣,冬天冷的时候,披那军大衣不比皮袄强?
1977年,黄克诚回到北京,开始担任中央军委顾问。他眼睛不太好,上下楼都不方便,组织就考虑到这个情况,安排他住到南池子的一个小平房小院里。
这房子是1949年盖的,面积还行,就是忒旧了。北京一到冬天就刮大风,风一吹,墙缝里就灌寒风,能把人冻得直打哆嗦。
到了夏天一下大雨,这房子到处都漏水。就连黄克诚的卧室也不例外,那真是“外面大雨哗哗下,屋里小雨滴答答”。每到这种时候,黄克诚就只能先把手里的工作放下,拿几个脸盆去接雨水。
黄克诚刚搬进这个房子的时候,他的职级待遇还没恢复。
负责照料他生活的同志打算多申请些经费,把这房子好好修整一下,再在外墙刷上新石灰,整得好看些,这才配得上黄克诚。不管怎么说,这儿可是一位高级干部的住处!
可黄克诚知道这事儿后,一脸严肃地就给拒绝了,他说:“这可不行,不行!别大修了,简单弄弄就行,哪儿透风漏雨就修哪儿。我这又不是啥王府!现在好多高级干部住的房子还没我这儿好,别折腾了。咱家人可别跟别人比待遇,那些都没啥意义!”
工作人员怎么也劝不住他,没办法,只能听他的。就把房子简单修了修,然后凑凑合合地住进去了。
后勤管理部知道黄克诚既不想换房子住,又不答应彻底整修房子,于是就打算把临街的墙和门楼再加高一点。
黄克诚一听说得花一两万元,就又给拒绝了。他说:“修那玩意儿干啥?现在这个铁门虽说旧了些,可挺结实的!门不就用来进出的嘛,装那么好、那么高级干啥?这种装点门面的东西,咱宁肯凑合用也别乱花钱!”
黄克诚是反对整修房子的,那房子也确实破得不行,房顶上好多木板都烂了。有一回,黄克诚坐在桌子边吃饭,房顶上掉下来一块烂木板,就落在他脚边,差点就砸到他了,可把唐棣华吓得脸都变色了。
为了安全着想,黄克诚只好答应让管理部门把房子翻修一下。
管理部门制定出维修方案之后,黄克诚一瞧,光维修费就得好几万,立马又坚决不答应了。他讲:“简单修一修,下雨和化雪的时候不漏雨就行,就这么修一下,哪用得着花这么多钱?”
他一直坚持,管理部门没办法,只好改了好几回维修方案。就换了点碎瓦,补了补漏水的地方,又换了几块烂木板,前前后后也就花了大半天时间。
管理部门打算趁这次修理的机会,把黄克诚家里的暖气问题也一块儿解决。谁都晓得黄克诚啥脾气,所以这事儿一直瞒着他,打算先把事儿办了,再告诉他,来个“先斩后奏”。
黄克诚住的地儿是烧煤取暖的,一到冬天,就老是热量不够,咋烧房子里都不暖和。
要是年轻人的话还好说,冷了大不了跺跺脚就忍过去了。可黄克诚是个年老体弱的老人,哪能扛得住北京冬天的寒冷?于是管理部门就打算改装黄克诚家的暖气,改成热力管道供暖。
那时候,换一套热力管道得花三万块。大家都清楚黄克诚肯定不会答应,就打算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把管道给换了。巧了,地面都挖开一大半的时候,黄克诚正好有事回来了,结果他说啥也不同意。
他拿着拐杖使劲往地上戳,大声说道:“三万元呐!你们晓得这得是多少农民一年的收入不?咋能就因为冷了几天,就这么可着我大手大脚地花钱?咱国家现在还穷着,钱得花在更要紧的地方!我这儿又不是不能烧煤取暖,跟过去打仗那时候比,现在这待遇已经挺好的了,赶紧停工!”就这么着,挖开的那一块又被土给填上了。
工作上的事儿让组织给黄克诚配了一部小车。这部车可被黄克诚当成“宝贝”,他跟老伴还有子女不止一次地讲:“小车是国家给我办公用的,你们可不能背着我偷偷用!这是咱们家新定的一条家规,每个人都得严格遵守!”
黄克诚超级喜爱小孙子黄健,把这孩子视作自己的“心头宝”。但打小孙子上学开始,一直到黄克诚去世,黄健一次都没坐过爷爷的小汽车去上学。
某天清晨,北京大雨倾盆,黄克诚住的小院里,积水都没过脚脖子了。黄克诚的司机王秀全瞧见小黄健挽着裤脚,撑着伞正要去上学,心里有点疼惜,就说:“小健,今天叔叔开车送你一程。”
话还没说完,屋里的黄克诚就听到了,立刻冲了出来,大声说道:“小健,不许坐!你把爷爷定的家规都忘了吗?你爸你妈可从来都没有自己偷偷坐过小车,你坐着小车去上学,这像什么样子嘛!”黄健听了爷爷的话,很懂事地连连点头,撑开伞就自己往公共汽车站走去了。
1980年春,黄克诚的小儿子黄晴再有两天就要结婚了。这时候,有人给黄克诚出主意,说让他安排小车用一次,好让黄晴去把新娘接回来。黄克诚一听就恼了,大声说道:“年纪轻轻的,非得坐小车?坐公交、骑自行车就不能结婚?那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结婚的时候咋办?”
黄克诚没同意。这人又讲:“如今结婚都时兴用小车接新娘,好多人都这么干。”黄克诚马上就变了脸:“别人咋做我不管,我家可绝对不行!”
黄克诚气管炎特别严重,一到冬天就呼吸困难,难受得很。组织上提议他去南方疗养,在那儿治病也更便利,可他毫不犹豫就拒绝了,说道:“我要是出去,就得带一群人陪着我,这得花公家多少钱!还会给当地添不少麻烦。去不了,不能去!”
中央领导始终牵挂着黄克诚的健康状况,看到黄克诚不愿到南方去休养,就提议他到北京西郊的玉泉山休养一阵子。
可黄克诚依旧不乐意:“我哪有空去疗养,我还想给组织多干点事儿,我就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
陈云同志晓得这事儿之后,就亲自上门去做了一回“说客”。陈云了解黄克诚的性子,要是刚去就劝他去疗养,肯定行不通,所以就假装是去串门唠嗑的,跟黄克诚唠起了家常。
平常,这两位老战友都忙得很,像这样聊天的机会可不多。所以那天,黄克诚特别高兴,情绪可好了。
聊了一阵儿,陈云觉着时机差不多了,就跟黄克诚讲:“中央让你去玉泉山疗养一阵子,你咋不去?我明白你是怕耽搁工作,可在玉泉山休息也能顾得上工作!你不是老想着多为党做工作吗?身体不好可不行!”
黄克诚听了后,也感觉有点道理。他琢磨了一会儿,就向陈云提出了三个条件,还表示只要组织能满足这三个条件,他就前往玉泉山。
黄克诚提了三个条件。第一个,就只带秘书,家属和其他随行人员都不带;第二个,家属,除了星期日,不准去玉泉山找他;第三个,全部生活费用自己承担,可不能用公家的补助。
陈云瞧黄克诚松了口,心里明白,不答应这三个条件的话,黄克诚肯定不会去疗养的,所以他也很干脆地就点头同意了。这两位老革命家相互看了一眼,都笑了起来,他俩心里都清楚,身为老共产党员,这三个要求已经是黄克诚的底线。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时,黄克诚被选为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常务书记。他眼睛的毛病越来越厉害,可还是带病工作,使劲儿推动拨乱反正,给好多冤假错案平了反。
不少人都晓得,那时候他自己还没完全被平反,大家都劝他先把自己的问题解决了。但他老是这么回应:“咱是共产党员,个人受点委屈那根本就不算啥。好多革命同志都没能看到全国胜利的这一天,和这些同志比起来,我可算是个幸运的人!”
黄克诚病得很重,躺在床上的时候,医生就劝他,说您就安安心心地静养吧,工作的事儿,等病好了再说。嘿,这黄克诚可激动了,跟医生就“争”起来了:“你们得理解理解我这个80多岁老人的心思,我没多少时间了,哪有时间等!”
说完,他就用含含糊糊的声音,小声地吟诵着什么。唐棣华趴在丈夫的耳边一听,哟,原来黄克诚吟诵的是他最爱的两句唐诗:“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