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此夕只应看梅花

文 / 李江萍（山东） 　　小院里的梅花开始孕蕾，我就知道春节快到了。 最喜爱春节期间的梅花怒放，各种花事已尽，只有梅花，伴我诗情画意。早春的扉页刚被打开，梅花就用芳香四溢开启一年的续篇。 年假开始后，年的味道就浓了。人们大都忙着上街购物。 我总是很少在这样的人海里。 趁着年假，我有时间去看梅林了，我熟悉的那一片梅林，并不远，却因为这是一年只有一次的寻觅，这一路，心情澎湃，收获满满。梅林里似有故事遗落，淡黄的梅花轻缀疏枝，摇曳着独特的风情与灵动。我算不上梅痴，但每年春节闲暇，日日与梅相伴，几乎日日吟咏。梅的风韵，可赏、可品、可咏、可歌，可泣。人们爱梅，应是为了寻找一份内心的高洁。 梅花开在冬春之交寒风冻雪中，凛然孤傲吐露芬芳，若不是梅花一朵领先迎春开放，哪有后来的百花次第开呢?而在春天百花开放之时，她却悄然谢去，不留一丝遗憾，可谓花之君子。梅花耐寒耐旱，生命可逾千年。令人联想到坚持节操、高洁幽雅的品格。所以才有历代文人黑客咏梅之诗词：“不经一番寒彻骨，哪来梅花朴鼻香”，“雪虐风号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 梅枝疏影横斜，有刚柔相济之美;虬曲苍劲，有沧桑而沉积的美;梅花之艳，艳而不俗，淡而清雅，但无论是满树红妆还是一身素裹，总是“浓妆淡抹总相宜”，静雅悠然有一种超尘脱俗之美。 梅花香在无寻处的幽香。是孤芳待客的沉静和淡雅，“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梅花盛开在虬枝各异或高或矮的枝头，婀娜多姿，透着风韵而又柔情似水。花瓣多样，玉骨清逸，有的短而细，有的重重叠叠，有的层层绕着花蕊，透着冰洁与傲气。梅朵或微笑或含露，姿态各异美不胜收，让人目不暇接。“疏枝横玉瘦，小萼点珠光。一朵忽先发，百花皆后春。欲传春信息，不怕雪埋藏。玉笛休三弄，东君正主张。” 风中舞动的梅花，绰约如梦;流动的花香，清香远溢。我置身梅林，常常忘了今夕是何年，谁能不醉呢，醉在这美妙的花海，醉在梅花那绝世倾城的风韵里。让人很想盈袖翩跹一舞，梅那别具一格的空灵与美不胜收，透尽诗意，颤了灵魂，赏梅之清丽，品梅之风骨，悟梅之高格，是人生乐事。 我小院里的梅，是淡粉色的，花朵清逸，有些瘦弱,有超尘之感，每次看，总是让我心有不忍，不知道为她写了多少文字。除夕夜，任窗外鞭炮声绵绵不绝，她依然那么安静，依然那样怒放，世上有多少繁华，不争;世上有多少变迁，不问;人间有多少纠缠，亦不闻。 我喜欢有她陪着我的每个除夕。 宋代吴文英曾在春节咏《鹧鸪天》：“自唱新词送岁华，鬓丝添得老生涯。十年旧梦无寻处，几度新春不在家。 衣懒换，酒难赊。可怜此夕看梅花。隔年昨夜青灯在，无限妆楼尽醉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竟有几年新春不在家度过。他落寞的心情，应该可以理解。但是，看过这首词后，我还很替他可惜,既然守着梅花,还有什么可以落寞的呢?世上有哪一种相守,可以比得上和梅花一起更踏实安心呢? 不管是独自一人，还是有知己在侧，能在除夕良宵，可以得片刻安闲,并且有梅花可赏，有情怀可寄,这是最美好浪漫的事啊，梅花应是最美的知己，暗香盈袖，春风满怀，他有什么好惆怅的呢? 可喜,我的梅，年年开放，年年等我，生命里有这样一份期待与相伴，足够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