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座解放军战俘收容营,名称为“第二野战军解放军官教导团”,据说关押的国民党军营级以上被俘军官就有1000多人,少将以上的,则有100多人。而在杨伯涛心中,这里才应当是他最终的归宿之地,无论是临涣集还是商丘监狱,都不过是一个过渡罢了。
更令杨伯涛想不到的是,这里不像是监狱,也不是临涣集那样一个随便的农家院子,而是一个正规的,类似于学校或者军营的大院子,更让杨伯涛想不到的是,他们进入的那个大寝室内住着的三个人,竟然有两个都是自己的熟人,一个是宋瑞珂,一个是李学正,而另一个他们也见过面,是在天津战役中被俘的第62军军长林伟俦。
杨伯涛急忙笑着要向林伟俦介绍和他们分到一个小组的吴绍周、王元直、侯吉珲,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林伟俦说道:“杨军长,不用那么详细地介绍了,你们的情况,我们此前有个大致了解,教导团的领导提前也有介绍。另外,鸣玉(宋瑞珂号鸣玉)兄早把你们几个的情况,向我们详细地说过了,具体到一些细节上的事,我们以后慢慢谈。看来,我们想走出这里,恐怕是不可能的事了,如果不被枪毙,我们有的是时间。”
众人笑了一回,也就坐了下来,宋瑞珂问了一声:“黄司令官和胡军长呢?”
杨伯涛愣了一下,说道:“鸣玉兄,看来你的消息还是不大通畅的,胡军长突围成功,到南京去了。黄维和那个空军徐上校在济南下了车,听说到石家庄高级战犯管理所享受去了。”
宋瑞珂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我啊,已经转了好几个地方了,人呢,也麻木了,不愿意读书看报,有关的情况,全部是听别人说的。如今好了,第18军的老弟兄们一个个的都到齐了,也就有了个相互照应。对了,仲明(覃道善)、少岳等人,不是也来了吗,他们也不知道分到哪个小组了。”
林伟俦笑着说:“鸣玉兄,不慌张吗,明天就会知道的。老李,先领他们洗个脸,喝口热水,吃了晚饭,我们好好聊。”李学正听了,急忙领着他们到门口外洗脸去了。
杨伯涛这才如从睡梦之中清醒过来一样,仔细地看着这个大院子中套着的小院子,院子门外,是条不宽的走廊式小巷,不大的院子,角落里有一个单独的卫生间,院子口处放着一口大水缸,里面放满了清水,旁边放着一个简单的木架子,应该是放洗漱用品的,其他的,就什么都没有了。而所谓的寝室内,也只是放了七张木板床,上面放有新拆洗过的被褥,床下放着一个空脸盆。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杨伯涛突然感觉到,这里就是商丘监狱的一个翻版,只不过把大铺改成了单独的木板床,把门口开到了风场处,而空空的洗脸盆,没有洗漱用品,又好像在告诉杨伯涛,他们在这里,未必会享受到如杨松青般提供的待遇。
当李学正尴尬地拿出自己的手巾让大伙用时,杨伯涛用力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说了句:“不麻烦了,李师长,他们这里,个人的物品,是不是需要自己购买啊。”
李学正点了点头,说道:“如果真的没钱的话,也可以向他们申请解决。”
杨伯涛不再说话,而是沉着脸又走进了房间内,对坐在那里的宋瑞珂说了一句:“老旅长,这里的人,可没有你们那位杨松青同学热情啊,我们刚刚被俘的时候,可是享受到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的。”
宋瑞珂一愣,林伟俦却笑了起来,说道:“就是杨德奎,我们是一期的,听说是刘伯承手下的一个部长。”
宋瑞珂摇了摇头,说了句:“此一时、彼一时也,当初我被俘之时,他们的首长还宴请过我呢。如今晾在这里,再也没人问津了。”
杨伯涛叹了口气,坐在了宋瑞珂身边,众人似乎受到了他的感染,一个个无情无趣地坐了下来。
这里还是用三言两语,介绍一下我们故事里的这三位主人公吧。
宋瑞珂是第18军的老人,陈诚嫡系将领,1908年生,字荣光,号鸣玉,山东青岛人,黄埔二期、陆大甲级班二期毕业,曾任第11师63团团长、第14师42旅旅长。抗战期间,先后任第18军14师副师长、199师师长,第9军副军长,第66军军长。抗战胜利后,部队被整编为第66整编师,任师长,1947年7月在鲁西南战役中被俘。
林伟俦是广东台山人,1905年生,字公略,黄埔四期毕业,后一直在粤系部队任职,他是在天津战役时被俘的,当时他任第62军中将军长。
李学正是个传奇人物,他是河南灵宝人,字景芳,生于1902年,中央陆军军官学校高教班第五期毕业。1930年任灵宝县自卫团大队长,次年任豫西七县剿匪司令。后历任第76师第454团团长、第227旅旅长、第27师副师长及师长。1944年任第118师师长。抗日战争胜利后,曾任整编第27旅旅长。1948年任第62军第67师师长。同年当选第一届国民大会代表。1949年1月15日在天津被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