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冯平,出生在山东的偏远乡镇,我母亲,在我八岁那年起,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父亲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灾祸,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母子两人。父亲出事那天,刚好是我的生日,我的生日愿望只是想尝尝同学口中说的那种蛋糕。
父亲心疼我,不顾风雨,骑着老旧的自行车在镇上行驶。谁曾想,那场大雨成了我们父子俩的永别。母亲当时心里着急,不顾一切地冲进雨里找父亲,可找回来的,却是冰冷的消息。
从那以后,母亲就像变了个人,白天在地里忙活,晚上还得接些零活补贴家用。我奶奶身体本就不好,听到这个噩耗更是雪上加霜,一病不起。母亲既要照顾奶奶,又要管我,那日子,真是苦得能挤出水来。我看着母亲日夜操劳,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让她过上好日子。
奶奶走的那年,拉着母亲的手,眼里满是心疼和不舍,她说:“小娟,你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了,找个伴儿吧,别让自己太累了。”母亲听后,眼泪止不住地流。
时间一晃,几年时光匆匆而过。村里人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王婶就是其中一个。她看我母亲一个人辛苦,就张罗着给她介绍对象。对方是个老师,人挺不错,家里就一个上大学的儿子。母亲起初有些犹豫,但在王婶的劝说下,还是决定见一见。
这一见两人还真就看对眼了。汪叔,比母亲大几岁,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看着就让人舒心。母亲说,先处处看合适了再说。这一处,还真就处出了感情。汪叔对我母亲的好,让母亲觉得汪叔是个可以依靠的人。
我呢,心里也为母亲高兴。母亲这些年太不容易了,终于能有个人能陪她、照顾她。我的高二的生活紧张而充实,每周一次的归家时光成了我最期待的时刻。汪叔总是提前准备好各式各样的饭菜,他生怕我在学校吃得不够营养,还不忘叮嘱我要多锻炼,保重身体,因为汪叔知道高二高三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返校时,我的背包里总是塞满了母亲亲手做的小菜和汪叔准备的水果,这些小小的细节里藏着他们对我深深的爱。有一次回家,我惊喜地发现母亲手腕上多了个温润的玉镯,那是汪叔送的,他说:“女人嘛,总得有点首饰。”那一刻,母亲的笑容比往常更加灿烂,整个人焕发着前所未有的光彩,话匣子也打开了,家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汪叔对我和母亲的好,不仅仅体现在日常的点点滴滴中,更在于他那份将我们视为真正家人的心意。每当他的儿子放假回家,餐桌上总是摆满了各种好吃的菜肴,那份其乐融融的氛围,让我深刻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汪叔常说:“一家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他的话语简单却真挚,总能触动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在我读书的一个冬日里,汪叔竟冒着严寒来学校给我送鸡汤,那一刻,我的眼眶湿润了。同学们羡慕的目光让我意识到,我拥有的不仅仅是一份关爱,更是一份难得的亲情。我开始反思自己,是否也应该给予汪叔应有的称呼和尊重。
经过深思熟虑,我终于在考上大学的那天,鼓起勇气对汪叔喊出了那声“爸”。那一刻,我们的心紧紧相连,泪水与笑容交织在一起,成为了最美好的回忆。从此,我和汪叔的儿子以兄弟相称,彼此间的情谊更加深厚。
岁月流转,我和汪叔的儿子都各自组建了家庭。嫂子是个温柔贤惠的人,她的加入让我们的家庭更加圆满。母亲和嫂子相处得如同母女一般,共同操持着这个温馨的小家。而我虽然生活在另一个城市,但心始终与这个家紧密相连。每当有空闲时间,我们总会聚在一起,分享生活的点滴快乐与感动。
老话常说,人生无常,好事坏事难预料。我们家正过着和和美美的日子,突然晴天霹雳,汪叔查出了癌症。母亲二话不说,日夜守在汪叔身边,照顾得无微不至,可病魔还是不留情面,一个月后汪叔安详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办完汪叔的丧事,我和妻子商量,不能让母亲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老屋,怕她伤心。母亲听了,心里也明白,说等汪叔的头七过了就跟我们走。她得花时间收拾收拾,跟汪叔好好道个别。
头七一过,我和妻子去接母亲。母亲站在门口,手里提着行李,眼睛看向屋内,那眼神里全是不舍。这屋子,承载了她和汪叔十多年的时光。我轻轻拉了拉母亲的手,她这才回过神来,跟着我一步步往外走。我跟母亲说:“妈,以后想回来看看,随时告诉我,我陪您。”
母亲突然问起我大哥(汪叔的儿子)知不知道我们要走的事,我告诉她说过了。话音刚落,路口那边传来大哥和大嫂的喊声:“妈,等等!”他俩跑得满头大汗,赶了上来。
大哥从兜里掏出个房产证,塞到母亲手里,说:“妈,这房子以前是爸的名字,我们商量好了,留给您。您拿着房产证,这地方永远是您的家。您先去弟弟那儿住段时间,等安顿好了,我再接您回来。我是您儿子,给您养老送终也有我的责任。我和弟弟一起照顾您,放心吧!”
母亲一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说:“你们俩好好的,把孩子照顾好。要是忙不过来,尽管开口,妈来帮忙。”大哥点点头,目送我们上车,直到车子开远了他还站在原地,望着我们的方向。
一路上,我心里五味杂陈。这些年,汪叔对母亲的好,大哥对母亲的孝顺,母亲对这个家的付出,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母亲舍不得这里,是因为这里装满了爱。她用真心换来了汪叔的疼爱,大哥的尊敬。真心换真心。
到了新家,母亲虽然初来乍到有些不适应,但我和妻子,都尽力让她感受到温暖和关怀。大哥也不时地打电话来,询问母亲的近况,说等有空了就来接母亲回去住几天。母亲虽然嘴上说不用麻烦,但我能看出她心里是高兴的,毕竟,有孩子的牵挂,是她晚年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