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自清曾写道:“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春天一到,人们的心情也会变得舒朗起来。此时,所有的美好都在萌芽,所有的希望都在生长。等到春风又绿江南岸时,一场春风随之而来……
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春雨,感受着夹杂着几分寒意的春风,这样的时刻,让人忍不住想起陆游笔下的一首春雨诗词,小众唯美,充满诗情画意,一读便会让你忍不住爱上。
《临安春雨初霁》
(宋)陆游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
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

近年来对人情世故、官场沉浮看得很淡,南宋偏安一隅,官场已无志士,做官又有何用呢?可没办法,到底是谁让我骑马来京城沾染这份繁华呢?住进小楼听了一夜的春风,清早外面的街巷传来卖杏花的叫卖声。
等待的日子百无聊赖,我铺开小纸,写了几行草书,坐在雨过天晴的窗边喝茶。我一介素衣,不要担心我会被京城的风气所影响,估计清明前我就回到老家啦。

1186年,此时的陆游已经62岁。在家乡山阴赋闲五年后,他终于再次奉诏入京被授予官职。虽然他收复中原的壮志不灭,但他目睹临安城纸醉金迷,官场腐败黑暗,深知北伐希望彻底破灭,正是带着这种忧国忧民、壮志难酬的心情,他写下《临安春雨初霁》。
等待召见期间,陆游的内心无比复杂,因为少年时的意气风发和壮年时的裘马轻狂,早已随着岁月的流逝一去不返,如今的他,已经发白苍苍,不过是“骑马客京华”、毫无归属感的客人。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一句清新隽永,表面看起来描绘了一副春雨杏花的唯美明媚的春光图,但在诗句背后,却是诗人数不尽的落寞和无奈。
英雄暮年,却被重新启用,这对陆游来说是多么的心酸。你可能觉得杏花雨很美,但对于那时的陆游来说,“一夜听雨”并非真的有闲情,也并非真的悠闲,而是因为满腔愁绪导致的失眠,让他不得不听了一夜的春雨。你可知,那是多少的愁绪和着春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啊。

诗中写的明明是“一夜听雨”和“明朝卖花”、“闲作草”和“细分茶”这样极尽闲情雅致的词语,表达的却是英雄失路的无奈。诗人尤擅狂草却只能“斜行”,精通兵法却被迫“分茶”,暗示了内心的困顿和满腔热血已被消磨的悲凉。
现实是那般残酷,可诗人却说“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他这句诗看似豁达实则充满悲伤,他也许是说,等到政治清明之时便会回到家乡,保持素衣高洁。

如此不卑不亢、不屈不挠的凛然气节,不得不让人想起宋代诗人郑思肖笔下的“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陆游写的是春雨杏花的温柔,恰如我们当代人发朋友圈说“岁月静好”,可懂的人都懂——越是轻描淡写,越是意难平……
你可知道,陆游写《临安春雨初霁》的不久前,才刚刚写下“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这样充满豪情壮志的诗句,可见他心中是真的放不下铁马冰河的梦想。

有人说,诗词是历史的回声。在南宋偏安一隅的岁月里,陆游在临安城中迎来一场春雨,写下一首句句唯美却藏着深深无奈的宋诗。当我们在千年后再次吟诵那句“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感受到的不仅是诗情画意,也是一个民族在历史夹缝中的精神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