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女主在上一世和男主成婚,两人的婚姻也是家族之间的利益合作,但是在成婚当天男主就离开,等男主再次回来时,却听到女主早已身亡,而且还是和别人殉情而亡,之后男主重生,再次遇到女主却即将要成为他的嫂嫂,男主发誓要抢回女主,而且要问明白上一世女主为何要背叛他!
【文章片段】
屋外的那抹阳光还没有散尽,在慕秋凉一步步走近时,灼灼光影下,云初念更难分辨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自昨日第一次见到慕秋凉,她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别人身上从来没有过,她分不清这是什么,唯一能让她确认的是,他每次看她时,她都能准确地察觉到他的目光,而他也能在她看他时,及时地迎上她的目光。
就在此时此刻,他看着她,那种想要从她眼睛里探寻到心底的迫切神情,她看的懂,也看的极其紧张。
他们以前明明不认识,为何会有这么强烈的熟稔感呢?
云初念的脑袋依旧是懵的,她紧紧抓着衣袖,一连向后退了好几步,只是退着退着,就退到了门槛上,然后就毫无防备地跌倒在了地上。
在倒下去的一瞬间,她的脑子立即清醒了,原来,这不是梦。
既然不是梦,那他为何看她的眼神那么与众不同呢?
她还蹲在地上傻愣着,慕秋凉已经走到她跟前,他轻扯了一下裙摆,蹲下身,望着她复杂又滑稽的表情,好看的眼尾微微扬起,唇边露着一抹浅浅笑意。
他……他竟然笑了。
她眨了眨眼,脸颊红的跟刷了红漆一样。
他望着她,往前倾了倾身,宽大的衣袖落在她的手臂上,还带着很好闻的果香,这种果香和梦中与他亲吻时一模一样。
怎么……怎么连果香都一样?
他还在靠近,他的脸颊几乎要贴到她的脸颊上,近在咫尺的距离,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甚至还能隐约听到他的心跳声。
这……这又不是在梦里,他凑这么近做什么?
正在云初念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时,慕秋凉突然伸手捡起了她旁边的扇子,清声道:“扇子掉了。”
扇……扇子掉了?
还好,是扇子掉了。
他说罢,向后撤了一下身,与她拉开了一些距离,然后把绣着梨花图案的团扇放到她手里,瞧着她通红的脸颊,唇边又露出了浅浅笑意,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帮你请郎中?”
又来一个为她请郎中的。
云初念一时恍然,支支吾吾地回道:“不用了夫……二公子。”
这……怎么还嘴瓢了呢?
她急忙别过头去,伸手掩住脸颊。
慕秋凉没做声,向她伸出一只手,她侧目瞟了一眼,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应该是想扶她起身。
她没伸手,扯着裙摆自己爬了起来。
这时候,被娘亲叫走的玲月匆匆跑来,看到云初念脸颊依旧通红,神色异常,担心问道:“小姐,您的脸为何还这么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若是生病了千万不能耽误,我现在就去帮你请郎中。”
云初念尴尬地抓住玲月的胳膊,小声道:“玲月姐姐别去请郎中了,我没事,就是热的了,你干脆去帮我请个法师吧!”
“法师?”玲月满是吃惊,“请法师做什么?”
“驱邪。”
“驱邪?”玲月愣住,问她:“小姐可是为了昨晚和午睡时的梦担忧?小姐,您到底做了什么梦?”
云初念偷偷瞟了一眼慕秋凉,见她正看着自己,没有回答,拉着玲月就往外走。
玲月忙问:“小姐,您去哪?法师还请不请?”
“我回房换身衣服,请法师的事,回头我再与娘亲商量吧!”
玲月点头:“好的小姐,慕将军去帮夫人搬东西了,马上就回来,您一会先在前堂里等着。”
云初念这才想起慕秋淮。
云初念回房换了件粉色衣衫,这时候慕秋淮已经回来了,他看到她,热情地迎上来,把准备好的礼物放到她手里。
云初念望着手中极其精致的木盒子,有些茫然。
慕秋淮帮她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是一串质地上乘的珍珠项链。
项链精致又漂亮,看起来与云初念十分般配。
云初念惊讶地看向他。
慕秋淮轻笑道:“昨日你送我那么贵重的画,我也不知送你什么好,这个项链你看看喜不喜欢,这是我母亲出嫁时戴的,母亲说,希望你出嫁时也能戴着它。”
听闻此话,云初念连忙把项链放回他手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多谢王妃和慕将军的好意,这礼品太贵重了,我要不得。”
慕秋淮没想到她会拒绝的如此干脆,神色变了变,又把项链放到她手里,温声道:“你我已经订婚,你就是我未来的妻子,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新婚那日戴上它,一定非常漂亮,听话,收下它。”
新婚……
看来他没有退婚的打算,他还想迎娶她。
云初念有些为难。
这时候娘亲周韵进了屋,一眼就看到了云初念手中的珍珠项链,她眼中闪过惊喜,不想慕秋淮一介武将,还挺会讨女子芳心的。
“伯母好!”慕秋淮给她行礼请安。
周韵急忙把他扶起,瞧着这个未来女婿越来越喜欢。
慕秋淮看了一眼还在为项链犯愁的云初念,对周韵道:“伯母,我今日前来其实还有重要事情,这串项链乃是我母亲婚嫁时所戴,意义非凡。今日母亲让我带来送给初念,希望初念能在与我成婚那日戴上它。”
周韵没想到王妃竟会如此重视这门婚事,忙笑道:“王妃真是有心了。”
她说着转头看向云初念,拍了拍她拿着项链的手,嘱咐道:“丫头,这么贵重的东西,还不快收起来。”
云初念张了张口欲言又止,这个时候也不好驳慕秋淮的面子,只好暂且收下。
这期间,慕秋凉一直在一旁站着,从大哥掏出母亲的珍珠项链时,他的神色就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
周韵注意到了他,瞧着他依旧青松一般的身姿,在心中叹息一声,她一大早就听说了三院要迎接慕秋凉的事情,三夫人还大张旗鼓的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番。
起先,她还为慕秋凉看上云竹感到可惜,可是后来,见云媮那丫头根本就不上心,便也无所谓了,慕家这俩好大儿,他们摊上一个就知足了。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慕秋凉就被三院的人叫走了,而慕秋淮却提议让云初念帮他画一张画像。
云初念一开始有些不愿意,因为画一副画像起码也得一个多时辰,她怕慕秋淮性子急坐不住,但是慕秋淮却坚持要她画,最后她无奈答应了。
今个不算热,还有徐徐凉风,前院花园的凉亭里更为凉快。
6 慕秋淮帮云初念抱着画具来到凉亭里,然后把画具一一摆放好,还帮她泡了茶和打了洗笔用的水。
花园里的景色很美,凉亭里的视野也比较开阔,云初念摆好画具和模特坐的椅子,招呼慕秋淮坐下。
慕秋淮是头一次做画像模特,既紧张又拘谨,他坐下以后,连手都不会放了。
云初念帮他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开始动笔。
云初念以前很少人物写生,这一次直接画自己的未婚夫,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看到慕秋淮紧张的表情,一时间不知如何下手。
慕秋淮大概坐了半刻钟云初念才刚画好他的大轮廓,此时的慕秋淮已是满头大汗,有点坐不住了。
云初念见此,放下笔,问道:“慕将军,要不歇息一会?”
慕秋淮不想打断她的思路,硬着头皮回道:“我没事,你继续画,是天太热了。”
云初念没再做声,拿起笔,继续画,她把他的五官定了型,还没开始深入刻画,他又有些坐不住了,他一边的肩膀已经开始倾斜,位置也坐偏了,眼睛还不住地眨。
云初念觉得他有些逞强,他明明知道自己是个急性子,却偏偏挑战这么高难度的事情,他一个常年在外征战的武将,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耐心坐上一个时辰。
云初念再次寻问他:“将军,休息休息喝点水,今日天热,实在为难你了。”
慕秋淮连忙摆手:“不为难不为难,我没事,你继续。”
云初念只好尊重他的意思继续作画。
此时不远处,被云竹领着赏花的慕秋凉,视线早已落在了云初念的身上。
他瞧着她专注地看着大哥画画的样子,心中有了一些细微波动,一旁云竹说的什么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他走着走着,一双脚不听使唤地往凉亭的方向拐了一下。
云竹见他转了弯,也只好跟上他。
二人到了凉亭里,认真画画的云初念并没有察觉,还是慕秋淮喊了一声“二弟”她才停下笔转过头来。
云初念望了一眼站在身后的慕秋凉,脸颊又不由地红了,他不是去三院了吗?怎么又跑到前院里来了?
此时云初念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把慕秋淮的大形画好,虽然还没有开始画细节,但只是大形就把慕秋凉画的惟妙惟肖,尤其是五官和形态,简直画的出神入化。
云竹瞧着云初念的画,轻轻拢了一下秀眉,云初念果然还是云初念,她的画确实是他们其他兄弟姐妹不能相比的。
云初念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回过身,准备继续画慕秋淮。
“姐夫!”这时候,云漓突然匆匆跑来,一边往凉亭里跑一边道:“姐夫,你快跟我走。”
慕秋淮闻言蓦地站起了身,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目光已经迎上了跑来的云漓。
云初念见此,拿着笔的手不禁僵住,笔尖上蘸的黑色颜料滴在了她的衣裙上,染黑了一小片。
“姐夫,我大姐和大姐夫来了。”云漓冲进凉亭,跑到慕秋淮跟前,微喘着气道:“我大姐夫的小叔子是礼部侍郎,他听说姐夫今个来云府,便随着大姐和大姐夫一起过来了,时下正在大院里等着你。”
礼部侍郎晋玉凡,南商晋家的小公子,云漓大姐的小叔子,今年二十三岁,才华横溢,功勋卓著,可以说是小辈官员中最杰出的一个。
慕秋淮听闻过此人,也曾感叹过他的才华,没想到他竟然与云家有些亲属关系,他特意跑到云家来见他,那他自然得见一下。
只是初念的画还没有画完。
“姐夫,愣什么?快走呀!家里人都等着你呢!”
云漓完全不顾及旁人,也不与慕秋凉打招呼,更没有看一眼云初念,只是催着慕秋淮。
慕秋淮看了一眼云初念,此时她已经开始收拾颜料了。
“初念。”他走近云初念一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礼部侍郎都来了,我得过去一趟,我们改日……再画。”
还画?她可不想画了。
云初念“嗯”了一声,道:“那你去吧!”
得到允许,慕秋淮甚至都没再说第二句话就跟着云漓离开了。
云初念坐在凳子上,把用过的毛笔在水桶里洗干净,然后掏出手绢沾了点清水,把滴在衣裙上的黑色颜料擦了擦。
这件粉色裙子她很喜欢,第一次见慕秋淮时是裁缝连夜赶出来的,可惜只穿了两次就弄脏了。
她擦了一会却怎么都擦不掉,皱着眉,气愤地使劲揉搓着衣服,可是无论怎么揉搓,上面的黑色颜料都搓不掉,无奈,她叹了口气,甩手把手绢扔进了水桶里。
“脏了就别要了,再买套新的。”这时候,一道清冷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云初念转过头来,看到了还未走的慕秋凉。
她微怔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又转回头来,继续收拾画具。
“颜料都挤出来了,别浪费,你帮我画。”身后又响起了慕秋凉的声音。
画他?
云初念站起身,忽然发现云竹已经不见了,时下凉亭里只剩下她和慕秋凉。
慕秋凉望着她惊讶的神色,为她解开了疑惑:“我让我的随从把云竹叫走了,云竹可能一时回不来,我坐得住,你画我。”
云初微皱了下眉,觉得有些不妥。
慕秋凉没再争取她的意见,轻步走到椅子前坐下,整理了一下衣衫,道:“开始吧!”
开始吧?她还没有答应。
云初念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慕秋凉却很执着地坐着不走,她不好驳他的面子,只好又把画笔掏了出来。
“可能需要一个多时辰。”云初念换了一张新纸,提醒慕秋凉。
“嗯。”慕秋凉轻轻应了一声,“一个时辰对我来说并不长。”
云初念抬头看他,他也正看向她,两个人对视一眼,云初念的脸颊又开始红了。
云初念缓了下神,对他道:“你往左边挪一挪。”
慕秋凉很听话的往左边挪了挪:“这样吗?”
“不是,挪过了,再往右一点。”云初念指点他。
“好,这样吗?”慕秋凉又问。
云初念应了一声,又说:“把头抬起一点点,眼睛……眼睛往远处看吧!”
慕秋凉这次没听她的话:“往远处看眼睛不舒服,我这样就行。”
这样看着她就行。
云初念:“……好,你再往右边侧一点身子,把垂在前面的头发放到后面去。”
慕秋凉往左边侧了侧身。
“不是。”云初念纠正他,“往右边侧身。”
慕秋凉稍微动了一下,说:“我不太会。”
云初念放下笔,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往右边指引他,慕秋凉随着她的手动了动。
“这样可以了。”云初念满意地点了下头,又指了指他垂在身前的头发。
慕秋凉没动身,轻声道:“怎么做,你帮我。”
云初念看着他,在心中提醒自己,作画之人不能对模特有任何的杂念,于是她走近他一步,伸手撩起他的头发,帮他放在了身后。
她往前倾身的那一刻,他的脊背不禁僵挺住,近距离的看着她,闻着她身上的淡淡清香,突然有一种回到前世的错觉。
记得那晚他洗漱回来,随意披了件侵衣,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她面前,她直挺挺地坐着,又惊又羞地望着他。
他坐下来,帮她把满头的金钗玉簪取下,又帮她把头发一点点拆开,最后还塞给她一个家里嬷嬷特意缝制的圆房前洗澡用的香包。
她握着香包问他:“这是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催她快去洗漱,结果她洗完回来,整张脸都是通红的。
她问他为何洗了澡身上依旧这么热,他假装没有听到,走到桌前把蜡烛吹灭了。
而眼下,再近距离看着她,不知为何,那种感觉……又有了。
凉亭里挂着的几串风铃在风吹时发出清脆声响,风拂过,吹起云初念的一缕青丝划过慕秋凉硬朗的脸颊。
慕秋凉被这一丝触感撩得心头乱颤,他蜷了蜷手指,抓了抓腿上的衣衫,情不自禁地迫近她几分。
云初念往后撤了下身,走回画架前坐下,轻声道:“我要开始画了,二公子想休息的时候告诉我。”
慕秋凉的目光追随着她拿笔蘸墨的动作,僵挺的身躯慢慢放松下来,方才那一瞬蹿出的冲动,他不得不硬生生地压下去。
云初念抬头看他,确定了他的轮廓,就开始在纸上落笔。
慕秋凉与慕秋淮不同,他很安静,又有耐心,笔挺地坐着一动不动,只是眸光会追着她的动作而闪动。
不到一刻钟,云初念就画好了他的大形。
慕秋凉见她开始蘸黑色颜料,知道她要开始画头发了,清声道:“不用那么着急,我有时间。”
他好似能看穿她的心思,竟然知道她在加速。
云初念抬眸去看他,远远地望着他,一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了上心头。
慕秋凉见她愣住,回望她那双复杂而又明亮的双眸,诸多想问的问题和上一世的委屈,再也压制不住了。
“云初念。”他连名带姓地叫她,缓了须臾,道:“想好了吗?要怎么去对待自己的人生。”
还会像上一世那样,毫不犹豫地答应与别人成婚,再丢下夫君与心爱的画师双双殉情?
还是,甚至都不深入了解,就答应了大哥的求婚,然后委曲求全过一辈子?
他很想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慕秋凉的话音落后,四周出奇地安静,连亭檐上的风铃都不响了。
云初念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呆愣住,在他叫她名字的那一刻,她感觉他不是那个人人称之为冷若冰霜的慕秋凉,也不是总问一些奇怪问题的慕二公子,而是另一个人。
这个人是谁她不知道,但她能感觉到,他对待她的态度十分特别。
他问她如何对待自己的人生,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思考过。
在老祖宗有意让她出嫁时,在看着媮姐姐为了云家被束缚的不能动弹时,她就只想找一个合适的郎君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只想以后还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以前她不觉得这种想法有问题,可是现在被他这么一问,她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再想起慕秋淮最近的变化,让她赫然明白,盲目地把自己的一生交出去是多么的愚蠢。
人心难测,那个曾经对她甚是深情的慕秋淮,不也能因为云漓的一声召唤,就丢下她走了吗?
所以,自己不认真对待自己的人生,只会被别人敷衍自己的人生。
云初念沉默了许久,似乎心中翻腾的思绪溢满了眼眶,一双明眸不停地闪动着,最后,她释然一笑,轻声道:“多谢二公子提醒,我明白了。”
明白了?她是真的明白了吗?
“之前听慕将军说,二公子一直住在云山。”云初念继续画画,换了个话题问他,“云山的风景真的美吗?”
提起云山,慕秋凉扬了下唇角,淡淡回道:“云山确实很美,美得让人舍不得离开。”
慕秋凉难得对一些事物有这么高的评价。
云初念对云山更感兴趣了:“如此说,云山确实是一个写生的好地方,本来我与一位画师约好去云山作画,只可惜现在去不了了。”
当云初念主动提起那位民间画师时,慕秋凉的一只手又不禁抓住了腿上的衣衫,他明知故问:“为何去不了?因为定了婚?”
云初念没有回答,当是默认了。
慕秋凉看着她,眼底的霜色渐浓,语音也变得清冷严肃:“自己飞进金丝笼里,是打算一辈子做一只笼中雀?”
在画画方面那么优秀的她,为何一到婚姻方面就犯糊涂?
云初念被他的眼神和语气生生镇住,他为何问的那么认真?她的人生与他何干?
她没有回答,蘸了颜料准备画他的眼睛,提醒他:“二公子注意点眼神,我要开始画眼睛了,我可不想画一双凶巴巴的眼睛。”
慕秋凉察觉到自己有些冲动,缓了下神色,问她:“那位民间画师叫什么名字?”
云初念想也不想地回道:“他叫余安,是一位很厉害的画师,画风清奇,我很喜欢。”
“为何喜欢?”慕秋凉抓住了这个重点词,眼眸瞬间暗沉了下来。
云初念又被她问愣了,回道:“因为他画的好,所以喜欢呀!”
喜欢就那么轻易说出口吗?他有些烦躁地动了一下身子,不知为何,提到那个民间画师就莫名的想发火。
云初念急忙解释:“别误会,喜欢有很多种,我是欣赏他。”
慕秋凉皱了皱眉,冷声道:“欣赏就是欣赏,说什么喜欢。”
“……”
“二公子以后还会去云山吗?”云初念问他。
慕秋凉反问她:“你还打算去吗?和那位民间画师。”
云初念换了一支细一点的笔,开始画他修长的眼睫,轻声回道:“应该会去,就看你大哥怎么做了。”
慕秋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云初念继续道:“你应该比我了解你大哥,你大哥喜欢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想法,想必你很清楚。”
慕秋凉明白了她的意思,低声问:“你……吃醋了?”
他指的慕秋淮和云漓。
云初念没有回答,他这一会的神情总是变了又变,让她有些无从下笔。
“二公子。”云初念叫他,“你想让我画一个什么样的你?”
慕秋凉不想她会如此问,思忖片刻,回道:“依你自己的真实感受画。”
她的真实感受……
她觉得他有点奇怪。
凉亭里安静了好一会,又能听到亭檐上的风铃声。
慕秋凉看着安安静静画画的云初念,觉得静下来的她,就像山间环绕的云雾,美的让人移不开眼睛,又迷迷蒙蒙的让人抓不到摸不着。
他压不住翻腾的思绪,又忍不住问她:“那位画师,是哪里人?”
云初念蘸了点白色颜料点在他的瞳仁上,回道:“不知道哪里人,我没问。”
“没问?”慕秋凉的脸色又冷了,“不知道哪里人,就跟人家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写生?”
他问的有些激动,云初念惊讶地看向他,说:“我们只是画友,只谈画作,不问其他。”
画友?他在心中苦笑,单纯的画友还能把人拐跑?
他又问她:“那画师年龄多大?长相如何?”
他怎么那么多问题?
云初念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回他:“年龄应该和你差不多,或者比你大一点,长相……”
她说到这里不说了。
慕秋凉皱了一下眉,问:“长相怎样?”
云初念审视他,回道:“比你……好看一点。”
比他好看一点?
慕秋凉听闻这话,眉头一皱,一句话也不说了。
凉亭里立刻安静下来,后面足足一刻钟的时间,慕秋凉都未再说一句话。
前世他见过那位画师的尸体,整张脸被湖水泡的发白,也看不清长得好不好看,但是从轮廓来看,确实有那么点姿色。
只是他没想到,在云初念心里,那位画师竟然要比他长得好看。
她简直就是有眼无珠。
云初念瞧着他冷冰冰的样子,低头笑了笑,果然一句话就让他老实了。
慕秋凉眼尖的很,问她:“你笑什么?”
云初念没有回答,开始画他的嘴唇。
“云初念。”慕秋凉又连名带姓的叫她,“长得好看,并不代表人品就行,拐骗别人的妻子,乃是畜生所为。”
拐骗别人的妻子,乃是畜生所为。
“……”
云初念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怨气,怎么还骂起人来了?
“二公子何出此言?”云初念好奇的问他,觉得他有点不正常。
慕秋凉眸光暗了暗,吸了口凉气没有回答。
“嘴巴别动了,我要开始画了。”云初念提醒他。
慕秋凉故意动了动唇。
云初念不与他一般见识,等他真正安静下来,才开始动笔。
他的嘴唇红润又饱满,软软的几乎看不到任何唇纹,不笑时,唇角仍有一丝弧度,单看嘴唇挺温柔的。
他之所以看起来这么冷漠,应该是那双眼睛使然。
她一直盯着他的唇,甚至都露出了痴呆的表情,慕秋凉的耳朵又红了,喉结又不自觉地滚动了几下。
云初念瞧着他细微的动作,心脏砰砰砰地狂跳不止。
二人两两相望,灼灼目光下,慕秋凉突然说了一句:“你过来!”
云初念眨了眨眼,感觉像被施了魔法,鬼使神差地起身向他走去,但是她刚走了几步,只见一名青衣男子匆匆跑来。
“公子。”青衣男子跑进凉亭里喊了一声。
云初念看到他,缓过神来,站在原地没再上前。
青衣男子趴在慕秋凉耳边说了几句话,慕秋凉听闻后神情变了变,然后看了一眼云初念。
云初念感觉不对劲,好事似有大事发生,问他:“怎么了?”
青衣男子看向云初念,给她行了一礼道:“在下梁齐,见过云姑娘。”
云初念冲他点了点头,问:“是有什么要紧事吗?若是有,二公子先去忙,我们改日再画。”
慕秋凉起身走到她跟前,紧紧盯着她那双好看的眼睛,低声道:“梁齐说,方才在一处假山后面,看到我大哥牵了云漓的手。”
“嗯?”
云初念满脸震惊,感觉自己听错了,连忙看向梁齐。
梁齐是慕秋凉的贴身护卫,武功高强,长得又黑又硬朗,时下他一脸尴尬。
二公子怎么什么都往外说,一点也不给他大哥留面子。
梁齐支支吾吾地道:“那个……其实我也没看太清,可能是我眼花看错了。”
云初念皱了一下眉,对梁齐道:“你带我去看看,我眼神好,我能看清楚。”
“呃……”梁齐为难地看了一眼慕秋凉。
慕秋凉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衣袖,说:“走,我们一起去看看,万一真是梁齐看错了。”
梁齐整张脸都黑了。
其实,他没有看错。
只是,二公子怎么也不拦着点。
并且,还有点煽风点火的意思。
云初念走在前面,脚步飞快地向梁齐说的假山后面走去,双手缴着衣袖,心里说不出是何种滋味。
慕秋凉安静地跟在她身后,见她越走越快,也加快了一些速度。
梁齐跟在一旁,时不时看一眼慕秋凉,他总觉得二公子今天有点反常,自一进云府他就让他去盯着慕将军和云漓,说若是发现他们异常行为就前来禀告。
他如实来禀告了,结果二公子张口就告诉了云初念,那云初念可是慕秋淮的未婚妻呀!他起码也得为他大哥遮一点,掩一点吧!但是他没有,还要跟着去“捉奸”。
云初念脑袋一片空白,将要走到假山旁时,突然停了下来。
慕秋凉也跟着她停下。
云初念在原地站了一会,吐了口气,继续向凉亭后方走去,她刚转了个弯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她躲到一片花丛后面,远远地看着慕秋淮和云漓手牵着手,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所以……所以他们就不能等到退了婚再做这些吗?
也不知那二人聊的什么,慕秋淮看起来十分开心,还时不时地揉揉云漓的脑袋。
“慕将军。”云初念从花丛后面走出来,喊了一声。
慕秋淮闻声,身子瞬间僵挺住了,急忙松开云漓的手,慢慢转过身来。
云初念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眼睛里除了有点震惊,面上看起来十分平静。
“姐姐!”云漓叫了云初念一声,然后躲在了慕秋淮的身后。
她这个动作有些刻意了。
慕秋淮整张脸都红了,看着云初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云初念抬头望着他,轻声道:“慕将军,记得订婚那日,我们在后花园的凉亭里遇到了云漓妹妹,当时云漓一声声叫着你姐夫,热情的失了礼仪,你觉得不自在就带我离开了,我们走到一片花丛前,你摘了一朵栀子花送给了我,你说,百花齐放,你一眼就看上了那栀子花,眼里也只有那朵栀子花花。当时我为你这句话甚是感动,也觉得慕将军乃是正人君子,会说到做到。”
云初念说到这里不说了,只是紧紧望着慕秋淮那双窘迫的眼睛。
“初念,你听我解释。”半晌,慕秋淮憋出这么一句。
云初念没有理他,看了一眼做贼心虚的云漓,挑唇笑了笑,道:“漓妹妹躲什么,我又不会打你。”
她说罢,又看向慕秋淮,语音冷了一些:“慕将军,等你们玩好了,烦请你去一趟二院,我们商量商量退婚的事。”
她说着,歪头取掉了耳朵上的碧玉耳坠,塞到他手里,说:“这耳坠我戴着不舒服,不太适合我,还给你。还有……”
她又从衣袖里掏出他来时送给她的那串珍珠项链,塞到他手里:“这么珍贵的东西,怕是你送错人了,这个也还给你。”
慕秋淮呆愣地站着,看了看手里的碧玉耳坠和珍珠项链,又看了看一脸淡定的云初念,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拉着她就往外走。
“慕秋淮,你放开我。”云初念往后撤着身子,挣扎了几下。
慕秋淮不松手,只是说:“我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云初念又使劲挣脱了几下,慕秋淮依旧不放手。
“慕秋淮,为了亲王府的名誉,我希望你别太过分,我不想把事情闹大。”云初念冷声提醒他。
慕秋淮拉着她继续往前走,走到慕秋凉和梁齐身边时,停了一下。
他看了一眼慕秋凉,头一次对他露出一个冷笑的表情。
慕秋凉淡然地望着他,一句话也未说。
梁齐心虚地低下头,看来慕将军已经察觉到是谁透露的消息了。
只是,他与其他女子牵手,怎么也不藏严实点,这下可好了,消息应该很快就能传到亲王府里,王爷和王妃那性子,不得把人给打个半死,估计他和二公子也得受牵连。
慕秋淮拉着云初念继续往前走,云初念见他如此执意,也没再挣扎。
二人到了一片安静的翠竹旁停下,慕秋淮与她面对面站着,抓着她的胳膊没有松开。
云初念拧眉望他,他也蹙眉望着她。
两人相望一眼,云初念率先移开了视线。
慕秋淮抓着她的手,突然在他的胸口上锤了一拳。
云初念手上一麻,震惊地愣住。
“初念,对不起,今日是我不对。”慕秋淮俯低身子看着她,诚恳地道歉:“实在对不起,方才我在大院里喝了点酒,云漓就带着我到假山后面去挖她父亲埋的酒坛子,结果……结果……”
他说不下去了,一张脸红的都快发紫了。
他说话时身上还有很浓的酒气,看来是真的喝了不少酒。
结果什么他没有说下去,云初念看着他,淡定地一句话也未说。
慕秋淮突然又抓起她的手,在他的胸口上打了一拳。
他一连打了自己两拳,吓得云初念往后退了两三步。
慕秋淮懊恼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初念,不退婚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与云漓接触,我发誓,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云初念不知道他在作什么,冷静地问道:“那你可是喜欢云漓?”
慕秋淮怔了一下,回答的不是很肯定:“我也不清楚,只是觉得与她聊的来,她今天突然抓我的手,我一时迷糊就……就没有躲开。”
“所以是她先抓的你的手?”云初念问他。
慕秋淮点头,有点维护云漓的意思:“其实,她只是性子开朗,遇到投机的就会很热情。”
“你觉得她这是热情,还是喜欢你?”云初念又问他。
这次慕秋淮不说话了。
云初念轻叹了口气,心平气和地对他道:“慕将军,其实我很理解你,你常年征战在外,很少与女子接触,不太明白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在你心里也只是一份慰藉,我们两个相处起来确实很拘谨,我性子慢热,你又是急性子,我觉得我们很不合适,反而云漓性子外放开朗,你跟她在一起会很轻松。”
“我说这些不代表就赞同你们今日所为,只是你们不该这么着急,起码我们两个退了婚你再与她相好,届时也不会有人乱嚼舌根。”
云初念看向他,接着道:“在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大家体面的把婚退了吧,这样对谁都好。”
一提到“退婚”二字,慕秋淮的心就跟着颤,可能他还有一些醉意,抹了一把脸,深吸了口气,嗓音略有沙哑:“初念,我理解你说的这些,以前我确实不太明白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但是今日你提到退婚,我很害怕,我害怕失去你。”
云初念微拢了下眉头,问他:“你的意思是,你这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方才我可看到你和云漓有说有笑的非常开心,你们俩人的手牵的也比较紧。”
慕秋淮哑口无言,过了一会才道:“我不会娶云漓。”
云初念不解:“为何?云漓也很优秀,长得漂亮,性格开朗,与你非常般配。”
慕秋淮低着头,回了一句:“我谁也不娶,只娶你。”
云初念不明白他为何到现在还能说出这种话,她叹了口气道:“慕将军,谁也别为难谁,好聚好散吧!”
她说完,转身就走。
慕秋淮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默默地跟上了她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