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金榜题名后,日日送来避子汤。
我推拒不喝时,他却劝我道:
“夫人为我劳碌多年,身子亏损,待养好身子后受孕也不迟!”
可我替他整理书房,竟无意中发现,她和暗娼馆女子书信往来。
那女子含情脉脉地写道:
“锦书难托思君意。”
傅晏辞那写了一半的书信上回复。
“以玉寄情,不负相思!”
“下次玉娘见我,一定要穿上我给你买的赤色鸳鸯肚兜!”
我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原来,这并不是送予我的生辰礼。
而我那腼腆深情的夫君,竟是负心之人。
1
看着腰间刚刚佩戴上的月华玉佩,我陷入了沉思。
玉佩寄托情意,可惜,送给的人并不是我。
想起前天晚上,我沐浴后看到衣柜里的赤色鸳鸯肚兜,
还想着,夫君什么时候也如此有情趣,竟爱上了这等闺房之乐。
我换上后只觉得尺寸过小,腰带也短了些。
原来,这不是赠予我,而是送给那腰肢纤细的玉娘。
趁着傅晏辞还没到家,我左右翻找,取出来一沓子书信。
大概从今年五月,两个人就联系不断。
玉娘会在信上诉说爱意,渴求傅晏辞的怜悯,
“晏辞,奴家想你想得紧,你有没有为我守身如玉呀?”
“晏辞,你送我的胭脂水粉,贵是贵,但总觉得老气,是不是你们家黄脸婆用的?”
我一封接一封地看着,心情彻底沉入谷底。
这个叫玉娘的女子,字里行间都在透露着自己虚情假意的爱,
以爱之名,索要各种金银首饰,傅晏辞一个状元郎会看不出来吗?
大抵是沉浸在其中的男人不在乎这些,
他会宠着,惯着,答应她的每一个要求,还为她学了调香。
他甚至会在信里数落我。
“今禾她早就过了二八年华,属实无趣!”
“我夫人她饭量大如牛,那腰肢可不像你的盈盈一握!”
我眉头紧锁,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每封信的署名都是翠红楼,那个表面上卖艺不卖身的暗娼馆。
我从中抽走了几封最露骨的信,和那玉娘的一缕青丝。
日后,这都是甩在傅晏辞脸上的证据。
我刚将这些东西藏好,傅晏辞恰巧推门而入。
他一进门,目光就落在了我还没来得及摘下的玉佩上。
傅晏辞神情茫然了片刻,随即开口道:
“今禾,这块玉佩是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可还喜欢?”
我不得不对他的反应能力所折服,勉强地点了点头。
“我亲自挑选的,不可能会错的,这可是金玉堂独一无二的月华玉佩!”
“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我对你的爱意永远都不会变!”
他的话语是那么得体真诚,让我无可挑剔。
若不是我发现了他找歌姬的信件,还会沉迷在他的欺骗里。
“夫君,婆母今天催我子嗣的事情了,我日日服用避子汤,什么时候才能怀有身孕!”
我情绪低落,提及了最不想说的事情。
傅晏辞搂过我的肩膀,轻声安慰道:
“阿禾,你不要太心急,
早些年照顾我科考,过于操劳,医师说你不适合要孩子,我们暂且等几年。”
傅晏辞,若不是看了你信中关于子嗣的计划。
我可能就真信了你的花言巧语。
2
今天是我的生辰,晚饭吃得味同嚼蜡。
傅晏辞刚替我摘下钗环,一名小厮就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傅晏辞满脸慌乱,立刻跑了出去。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抱着我满怀歉意地说:
“阿禾,对不起,今晚应该陪你的。”
“可刚刚小厮来报,老师找我有要事,我不得不去一趟!”
傅晏辞是丞相的门生,所以每每以他为借口,我都不会怀疑。
可如今我总觉得,他就是在用冠冕堂皇的言辞掩饰自己的真实动机。
傅晏辞出门片刻,我立即找了贴心奴仆,套了马车从后门出去。
按照傅晏辞的方向,来到了一家无名民宿。
这里专为那些不敢光明正大住店的人提供,
傅晏辞进去不久,我就看到一个戴着纱帽进去的女子。
恍惚间我似乎看清了她的脸,竟然是她!?
没想到我竟和这女子也有过几面之缘。
换季时我带着傅晏辞去成衣店量尺寸,前台的小娘子正是这玉娘。
我还记得那天,傅晏辞跟着她进到后面好半天。
出来的时候面色绯红。
玉娘还对我说:
“夫人好福气,傅公子身材那么好,奴家可真是细细量了量舍不得撒手!”
哪是进去量尺寸,分明是在后面缠绵暧昧!
想到这里,我心里莫名升腾起怒火。
傅晏辞和她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调情。
我是她们两个谈情说爱的一环吗?
出门时我特意乔装打扮,戴上面纱后,要了傅晏辞二人隔壁的房间。
刚上到二楼,就听到了隔壁女子娇嗔一声。
“好啊,玉娘,你可真是大胆,不怕被别的狗男人看到吗?”
借着门缝,我看到傅晏辞捏着玉娘的下巴不停亲吻。
那赤色鸳鸯肚兜就那样随意地掉落在地上。
“晏辞,你不是说,会尽快让我过门吗,你仕途都稳定了,什么时候接我回家?”
“今天可是你家黄脸婆的生辰,你抛下她,估计她在府里面子上也过不去!”
一个青楼女子都明白的道理,难道傅晏辞不懂吗?
生辰之日寻了借口将我抛下,满府的仆从会怎么想?!
傅晏辞捏了捏她的鼻子,开口说道:
“我和阿禾是少年夫妻,不能刚金榜题名,就对不起她!”
玉娘耸耸肩,玩味地说道:
“咦,阿禾,好亲密呦!”
傅晏辞变了脸色,不悦地看着玉娘,后者急忙道歉,
“好了晏辞,我只是过于爱你,才会着急过门!”
他仿佛听不到玉娘的解释,径直将她推倒在床,如恶狼扑食般压了上去。
我听到了玉娘的啜泣声,求饶声,看到了傅晏辞不同以往的一面,
可任凭玉娘如何呼喊,傅晏辞也只说了一句,
“乖玉娘,下次不要跟我提进府的事情了!”
听了这话,玉娘哭红了眼趴在他的胸口,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晏辞,你当我是个消遣玩意儿,还是真的爱我?”
傅晏辞不假思索,立刻安抚。
“我自然是心悦你!”
“今禾不会在你之前生下孩子的,到时候你腹中胎儿,虽然不是嫡出,但也得是长子!”
“我送给你的补品好好用,早早为我诞下麟儿!”
傅晏辞抚了抚她的头发,就像安慰一头受伤的小鹿。
我等到她们二人相拥沉沉睡去,才返回府中。
3
一路上,脑海里都是傅晏辞那残忍决绝的话。
为了让玉娘怀上长子,所以我服用了大半年的避子汤。
傅晏辞,你可知道那凉药,对我的身体伤害有多大。
怪不得家里一水的补品不翼而飞,原来都是进了外室的肚子。
我侍候婆母,撑起整个家,为了傅晏辞考取功名赚钱供他,倒是供养了一个负心汉!
我前脚到家,没多久,傅晏辞顶着惺忪的睡眼推开了门。
“阿禾,你怎么还没有睡,不是说我有实务时不用等我吗?”
还未等我开口,傅晏辞从身后拿出来一个饭盒。
“阿禾,路过馄饨摊,给你买了一碗,快趁热吃吧!”
温热的水汽打在脸上,我不禁红了眼。
这个嘴上说着爱我对我无微不至的男人,不知从几时起,早就变了心。
傅晏辞去上朝后,我起床回了家。
自从傅晏辞考上状元,将我家人也迁入京城。
“和离?宋今禾你在说什么鬼话?
谁人不知傅晏辞他是金科状元郎,
你放着状元郎夫人不做,昏头了吧!”
我父亲气急败坏,竟直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冷着声音说道:
“父亲,母亲,傅晏辞在外面养了外室,还是暗娼!”
“我们书香门第,不和娼妓共事一夫!”
还未等我说完,父亲将手中的茶杯摔到了我脚下。
“你荒唐啊,现在假清高什么?”
“你弟弟马上就要科考了,傅晏辞肯定是主考官。”
“到时候你弟弟的仕途,岂不是一片坦荡!”
原来自恃清高的父亲,在绝对利益面前,也会低下自己的头颅。
母亲见我不为所动,走过来劝说我,
“今禾,男人都是这样,更何况傅晏辞尽今非昔比当了大官,你肚子要争气,生下第一个嫡长子,到时候偌大的家业还不都是我外孙的!”
母亲,你可知道,傅晏辞那日日一碗避子汤,几乎伤了我的根基!
看着父母双亲这副嘴脸,我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我从小疼爱的弟弟身上。
“姐,你不要太任性,姐夫竟然将她安置在外面,就不会影响你的地位,你忍一忍,这辈子不也就过去了吗?”
一家子围着我不停唠叨,指责我的不是。
“反正你要是敢私自和离,我们就和你断绝关系!”
“你还以为自己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吗,离开了傅晏辞,你能找到比他更好的吗?”
“和离回家,你也就只能去尼姑庵度日了!”
父亲给我下了最后通牒,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家。
我红着眼睛抹着泪水,迎面撞上了傅晏辞,他立刻跑上前安慰。
“我听门房说你去了岳父家,可是在那边受了气?”
“阿禾,不是说过吗,我是你永远的靠山。”
“下次我们一起回去,看他们怎么敢欺负你!”
傅晏辞金榜题名日,抱着我说过。
“阿禾,我总算熬出头了,你可以光明正大回娘家了!”
“我就是你最强有力的靠山,在娘家没人敢再看不起你!”
我是不顾父母亲反对,执意和傅晏辞在一起的。
为了给他凑盘缠,几乎熬瞎了双眼卖绣品。
想起之前的苦日子,我不禁哭了起来。
“阿禾,我会永远陪伴你的!”
傅晏辞一句一句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
仿佛禁锢得我喘不上来气,
傅晏辞,我们真的可以回到从前吗?
4
“今禾,我今天难得下朝早,陪你去金玉堂逛逛好不好?”
“你的钗环首饰都旧了,我说过,从今往后不会再亏待你!”
傅晏辞摩挲着我手上的金镯,满脸认真地说道。
自从他考上了状元郎,确实从未苛待过我。
给了我一场盛大的婚礼,圆了当时草草拜堂的遗憾。
将我从老家八抬大轿接近京城,给足了我面子。
过往吃的苦,傅晏辞都在一一想办法偿还。
我确实不再像年轻时肤白貌美,身姿窈窕。
可傅晏辞没有在我面前露出嫌弃的情绪。
毕竟是少年夫妻,相互扶持才走到了今天。
傅晏辞更是天子门生,皇帝亲赐玉如意祝贺我二人大婚。
京城里人人皆知,当今状元郎功成名就,不忘贤妻。
单凭这几点,傅晏辞根本不会同我和离。
或许真像目前说的,男人心智成熟得晚。
等他彻底收了心,我用尽浑身解数生出嫡长子,
傅晏辞自然而然会回心转意。
可难道我的一生,就这样草草度过吗?
难道女人,就不能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傅晏辞拉着我在街上走,我兴致不高。
他一路上,都在耐心地哄着我。
“阿禾,这块蜀锦料子适合你。”
“阿禾,这跟八宝簪子也极其配你!”
尽管我不是很配合,傅晏辞也没有变了脸色。
“阿禾,我希望你每日开心,我永远会陪在你身边!”
我靠在了傅晏辞怀里,恍惚间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
还未等我缓过来,一旁的随从拉了拉傅晏辞的衣袖。
他们小声低语了几句,傅晏辞就满脸歉意地看着我。
“阿禾,对不起,老师他身体不好,感染了风寒,身为学生,我理应去看望!”
我用力地攥了攥手,压下心底情绪起伏,带着几分苦涩,开口说道:
“去吧,你老师的身体更重要!”
我怎会不明白他到底去了哪,只是不知如何拆穿罢了。
“阿禾,你别生气,这样,让灵儿陪着你好好逛逛,遇见喜欢的就买下来,挂我账上!”
我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询问下去。
今天是七夕佳节,怎么就这么赶巧丞相大人生病?
不用猜都知道,肯定又是一股脑扎到了玉娘的床上。
我让丫鬟先回去,自己跟了上去,果然到了他们约会的老地方。
傅晏辞手里攥着一只云凤纹的金簪,那分明是正妻才配使用的物件。
很快,里面又传来了玉娘的惊呼声。
“晏辞,都说金簪定情,你是不是决定迎我进门了?”
破女渣男[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