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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那是一个动荡的年代,我们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不少人还没
见过世面,忽然接到命令,要到南疆备战。
我们营里有三位连长,那都是响当当的人物,说起来一方一地的能人,个个不服输,谁也不怕牺牲。
先说说咱们的大哥吴连长,他是湖南人,话不多,却从来都是冲在最前头,干脆利落。只要是打仗,他就眼神发亮,像是天生为战斗而生。
然后是陈连长,人称“拼命三郎”,带兵有一套,一身的力气仿佛用不完。最后是老易,年纪稍大,是老兵油子,经验最丰富,也最沉稳。
我们是在1979年年初接到命令,准备往前线走。那时候,大家都清楚,这一去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咱们营里从团里接了命令,三个步兵连、一个重机枪连,再加上一个82无后坐力炮连,一起编成的。
我当时心里挺复杂的,既激动,又有点害怕——毕竟战争离我们那么近了。
到达集结地后,营里就开始了强化训练,日夜不停,真是把人逼到了极限。吴连长带的八连,连里兵都是咱团里挑出来的好手,个顶个地精锐,大家都打心眼里佩服他。
他训练人那叫一个狠,别看平时不说啥,一旦上了战场,他就是天生的指挥官。也正因为这个,团里上上下下特别看重他,连带着我们这些新兵蛋子都跟着长了脸。
二月底,天还没亮,枪声就响了。对越自卫反击战在凌晨打响,大家在心里念着,得赶紧上阵杀敌。
开始,我们团还只是战役预备队,派驻在宁明县一带,暂时待命。可一到二月下旬,命令一下,咱们营立马行动了,直奔“班娟”那个区域。
有句话说得好:“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我们这些小兵倒还好,紧跟在后面走,可当时心里也明白,危险随时都有可能来。吴连长一马当先,谁也拦不住,他带着手底下的兵深入前线,先是观察地形,随后还仔细勘察敌情。
他是个有经验的,知道怎么选路、布兵,真是个细致的人。
那天他就把任务分成了三部分,安排副连长带三排打主攻,指导员带二排作为预备队,自己带领一排打助攻。
下午两点左右,战斗打响了。吴连长一声令下,所有人立马向敌人的阵地冲去。
你别看当时炮火轰鸣,子弹像雨点一样从耳边呼啸而过,但吴连长带着大家稳扎稳打,配合得很好。
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大家都拼了命,可敌人也不简单,毕竟人家早早修筑了防御工事。
阵地上的战壕深,单兵掩体又坚固,我们的炮火想穿透敌人的防线,着实不容易。
可惜天不随人愿,在穿过开阔地带时,敌人的炮火开始密集射来,拦阻了我们前进的步伐。
这时候,就见吴连长没有丝毫退缩,他朝着队伍大喊一声,让大家继续冲锋,自己在前面顶着。
可就在那时,突然一声闷响,炮火落在他周围,火光四起,硝烟四散。等烟雾散去,吴连长倒在了地上,我们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吴连长牺牲了,这个消息让我们每个人都沉默了。尽管心里满是悲痛,但战斗还得继续。大家默默地收起悲伤,憋着一股劲儿,冲向敌阵。
连长牺牲的事在全营传开了,每个人的心里都像压了块石头。那晚,我看到很多兄弟在黑暗中默默流泪,谁也不愿意去打破那份沉重的宁静。
几天后,另一边的九连接到命令,负责从侧翼进攻“石及命”高地。陈连长刚上任没多久,带的兵大多是从团里临时抽调来的,人员构成复杂,彼此还没怎么熟悉。
虽说陈连长年轻,但他胆子大,心气儿足,从接到任务那一刻起,他就没打算退缩。他带着一帮兵上阵了,大家心里也都憋着一股劲儿。
然而,敌军在高地上布下了高射机枪,还用迫击炮组成了密集的火力网,真是步步惊险。没多久,我们的进攻再次受阻。
敌人居高临下,不断用火力压制,想把咱们牢牢挡在阵地之外。就在进攻最猛烈的时候,陈连长遭到了敌人的炮击,身受重伤倒了下去,急得连里弟兄们都冲上前去保护他。
可他坚持要大家继续冲锋,把他放在最后。最终,陈连长也被抬下了战场。
那一战,我们损失惨重,不少兄弟都没能回来。这一连串的打击,让营里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老易站了出来,挑起了主攻的重担。
老易年纪最大,带兵经验丰富,平日里虽然不多话,但行动起来绝不含糊。大家都服他,信他,愿意跟着他一起拼。
我们都明白,老易能挑这个担子,全营上下算是有了主心骨。自从吴连长牺牲,陈连长重伤,咱们整个营的士气确实受到了打击。
可是战场上哪有退路?咱们只能往前走。
老易连长经验丰富,他马上组织队伍,带着我们继续向前推进,每个人都憋着一口气,为了牺牲的战友,也为了心中的那份不服输的劲儿。
记得有一次,团里下达任务,要我们打穿插,直插越军的防线深处。
这个任务一看就是“玩命”的活儿,稍有不慎就可能全连都回不来。可老易还是顶上了,嘴上不说,心里却很明白,这是最艰难的一战。
那天夜里,他先带着几个排长蹲在地图前分析地形,摸索进攻路线,怎么进、怎么退,他都考虑得一清二楚。
甚至,他还特意安排了两个小分队,专门负责接应后撤,生怕咱们的小兄弟们没法撤回来。
可真到了出发的时候,他对我们说的却是:“你们几个要是有机会,一定要护着兄弟们撤回来,活着比啥都重要。”
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那股说不出的酸楚一下子涌上来了,眼眶也热了,谁不想活着回家?可在这生死关头,谁又真能保证自己能回来呢?
那天的行动非常凶险,我们一口气向敌阵突击,没走几步,就遇到了敌人的埋伏,火力猛得让人抬不起头。
老易指挥着大家分头掩护,有条不紊地压制敌军的火力网。我们前脚刚冲过去,敌人的炮弹便轰在了我们身后,那一刻,我真觉得是死神擦肩而过。
可是没时间多想,大家得硬着头皮继续冲,越是到紧要关头,越是要咬牙顶住。
在突破了第一道防线后,没想到敌人还埋伏了一支小股部队。几位兄弟和老易他们一起冲了上去,没想到敌人打得更凶猛,子弹几乎贴着耳朵飞过去。
那个时候老易一手握着枪,另一只手还护着一个伤员,就算身边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他的步子却始终没有停,仿佛他的责任就是让弟兄们安心地冲,哪怕自己再苦再累。
经过几番激战,我们总算冲过了敌军的重围,连夜在指定位置建立起了防线。
战斗刚结束不久,营里派人送来了补给和弹药,老易当即安排士兵们轮流休息,他自己却坐在山坡上,望着还在冒烟的战场,嘴里低声自言自语,谁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知道他的眼睛里有泪光闪烁。
不过,战事没多久又激烈起来。那一次,我们防守的是一个叫“612高地”的位置,任务是掩护兄弟部队的后撤。
易连长把每一排的位置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还不忘叮嘱我们要节省弹药。可是到了晚上六点左右,越军突然发动了反扑,人数多得看不见头,火力压得我们透不过气来。
大家都咬紧牙关,守在各自的位置,虽然知道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但都抱着“誓死不退”的信念。
就在我们顶住不退的那一刻,老易也没闲着,他亲自上了阵地,一边稳住阵脚,一边把几个火力点安排得更加密集。
我记得他当时的表情特别专注,仿佛置身战场,周围的一切都化为了虚无,眼中只有战斗。那时,我内心对他的敬佩和信任前所未有地强烈。
可就是在最激烈的时候,敌人的炮火不偏不倚击中了我们阵地的重机枪阵地,负责开火的副射手小李瞬间倒下了。
老易见状,立马让人把小李的遗体移到阵地后方,但因为敌人压得太紧,根本没法送出去。那一刻,我看到老易的脸色变了,但他一言不发,继续指挥战斗。
他知道,这种情况是常有的,但让他惋惜的是,自己无法履行一个军人的承诺:让战士们能回家。
这一场战斗结束后,兄弟部队安全撤退了,可我们的人数却锐减了一大半,老易心里满是愧疚。
就算他知道这是战场的残酷规律,可那种失落、那种责任感,让他一夜之间憔悴了很多。
战斗一场接着一场,我们营里的人越来越少,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些牺牲的兄弟是再也回不来了。
老易虽然不说,但我们都能感觉到,他每次战斗完毕后,整个人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目光里的那股沉重,谁也不敢去触碰。
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是三月十一号的那场战斗。那天晚上,我们被派到越南的“612高地”去掩护兄弟部队后撤。
天一黑,老易就把我们几个排长叫到一边,低声嘱咐着:“今晚咱们任务重,得守住高地,不管多难,弟兄们也得顶住,不能让敌人突破。”
那会儿,我们所有人都紧张得不行。越军那边的火力压得人抬不起头来,火箭弹、迫击炮像雨点一样落下来。
连通信员都跑过来提醒:“再顶不住就得撤了!”
可是老易坚决不同意,挥手让所有人继续坚守阵地。
夜渐渐深了,敌人的攻势却越来越猛。三排的钟排长带着几个人顶在最前线,子弹几乎打光了还在咬牙死扛。
老易看不下去,抄起一把枪就冲了上去,嘴里喊着:“不能退,兄弟们咱们誓死守住!”
这喊声一出,大家心里一股热血冲上来,根本顾不上什么生死,全营上下都跟着他拼命。
就在最激烈的时候,敌军一枚迫击炮打中了阵地。钟排长和几个弟兄当场倒下,牺牲在了阵地上。
看到这一幕,老易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绝望而悲痛,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继续带领我们抵挡住敌人的进攻。可是遗体……那时候根本无法带回,甚至只能就地掩护着继续战斗。
那一夜,我们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把最后一颗子弹都射了出去,把敌人死死地堵在阵地外。
等到天快亮了,兄弟部队安全撤退的消息传来,所有人几乎虚脱在地,可心里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我们守住了阵地,但阵地上的几个兄弟却永远留在了那儿。
战后,团里开总结会,老易因为没能带回战友们的遗体,被记了一个大过。他没说什么,脸色憔悴,静静地坐在那里,任由团长在他面前责备。
他把责任一肩扛了下来,没有一句辩解,连句怨言都没有,仿佛他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该担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当我回想起那段日子,心里总是五味杂陈。吴连长、陈连长、老易……这些老战友的面容好像依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尤其是老易,他的背影总是孤独又沉重,那个记大过的处分他一直没提过一句,但我知道,心里的痛他一辈子也没放下。
后来,老易走得早,兄弟们都说他是被这些年的回忆拖垮了。
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常常聚在一起,默默念叨着那些牺牲的兄弟。或许他们永远躺在异乡的土地上,但他们的勇气、他们的无怨无悔,早已成了我们心中的一部分。
愿他们安息,也愿这世上再无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