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76年入伍,在坦克修理厂干7年车工,退伍被定为4级工工资51元

寇子淳晨想 2025-03-19 11:14:33

文‖原创,图来自网络。

1976年冬天,我17岁,赶上征兵。我个子不高,邻里都说我这身板怕是够不上当兵的标尺,但谁也拗不过我的那股倔劲儿。

真就走了体检、政审这一套流程,最后奇迹般地收到了入伍通知书。

穿上绿军装的那天,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肩膀沉了不少。我想着,参了军可不是混日子的事,咱得干点实实在在的,不然回家了还不得让村里人戳脊梁骨?

到部队的第一个冬天,我被分到了一个叫修理营的地方。听着这个名字,我心里还有点嘀咕:修理?

这可不是扛枪上阵的事儿啊!当兵的,不是该练打仗吗?可那会儿,哪轮得到新兵提意见?

下了火车,半夜被一辆军卡拉到了营地,冷风一吹,冻得我直哆嗦,心里还真有点发怵。

第二天早上,排长领着我们去车间。我这才知道,修理营专门负责坦克修理,算是给前线部队打后勤保障的。

这坦克,光个轮子我都搬不动,就更别说修理了。排长一边走一边讲,说修理营对咱国家安全很重要,咱这些新兵要珍惜这份任务。

我当时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修理坦克?这不比修拖拉机还高级?”

说归说,可一进车间我就彻底傻了眼。满地的零件、大大小小的工具,还有那么些笨重的机械设备,我压根儿看不明白是干啥用的。

班长姓孟,是个老兵,湖北人,说话带点口音。他拍拍我肩膀说:“新兵啊,这里是咱们班,接下来的日子你跟着我学。”

我一看班长的手,粗糙得像树皮,一下就明白:这活儿,肯定不轻松。

班长让我熟悉车间,顺便给我讲了一堆规矩:工具摆哪儿、怎么用、下班前得把车床擦得亮堂堂的,不能有油污。

我心想,这也太事儿了吧?可班长最后一句话把我整住了:“小赵啊,这车床就是咱们的枪,弄不好是要出事的!”

我一听这话,瞬间不敢掉以轻心。

刚开始学的时候,我是真犯怵。车床那东西,一开起来就嗡嗡响,刀头削着钢料直冒火星,我心里又害怕又激动。

班长教得仔细,从刀头怎么装、零件怎么固定、切削角度要注意啥,全都一步步讲给我听。可再简单的活儿,真让我动手就不一样了。

一次我试着加工一个小零件,结果刀头一偏,零件没弄好不说,还把车床的一个部件给弄坏了。

班长闻声跑过来,把我拉到一边,先问我人有没有事,然后才瞅着变形的车床配件,叹了口气:“小赵啊,你这还没学会走,就想着跑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班长失望的表情。第二天早晨,我站在班长面前跟他认错。

他没骂我,只是拍拍我说:“你呀,别急,学技术不能贪快,基础最重要。”

后来,我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白天认真跟着班长学,晚上还抱着一本《车工基础》琢磨。

有些技术点不明白,我就拉着班长问。班长那时候叫我“跟屁虫”,但他心里是高兴的。

他总说:“小赵啊,学技术这事儿,就怕你不用心。你要是真认真了,铁定能成。”

三个月后,我终于能独立完成一些简单的加工任务了。那天,班长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瞧咱小赵,现在出师了吧!”

我知道他是夸我,可我心里清楚,真正的难活儿,我还差得远呢。

时间一晃到了1979年,这一年让我终生难忘。2月份,中越自卫反击战打响了。

我们修理营接到命令,连夜出发前往云南边境,负责战场后方的坦克维修保障。我当时心里特别激动,想着这下终于能干点大事了,结果一到地方,才知道什么叫苦。

边境山区的条件比我想象得还要艰难。修理营扎的帐篷就在一片空地上,冷风呼呼刮,晚上盖着军被都能冻醒。

伙食也比平时差了不少,每顿就是咸菜配干粮,有时候连热水都喝不上。可一听说咱们修好的坦克能冲上前线,那点苦,我咬咬牙也就撑过去了。

在战地修坦克,远不像在后方修理营那么从容。坦克都是直接从前线送过来的,不是炮弹炸了履带,就是发动机卡死,有时候连车壳都被炸得坑坑洼洼。

更要命的是,我们没有充足的设备,很多工具都带不全,零件也不够用。

那会儿,班长对我们说:“现在的修理任务,就是给坦克‘续命’,能让它再冲一次,就算完成任务!”

有一回,我们接到一辆受损特别严重的坦克。它的右侧履带几乎全断了,发动机里卡着碎片,整个车尾还被炸得变了形。

班长看了一眼,皱着眉头说:“这活儿难搞,但不能放弃。”

我们几个战士围着坦克转了一圈,又是量尺寸又是比划工具,最后商量出来一个法子:用另一辆废弃坦克的履带零件拼凑,再调整发动机的受力结构。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没日没夜地干。我负责加工几个卡扣,任务是用简陋的车床把废旧零件打磨成合适的尺寸。

因为没有标准工具,我只能一点一点地试,稍微磨多了就得重新做一遍。

那时候,我的手指头上全是被铁屑扎的红点,但我一点都不敢偷懒,因为我知道,前线的战士在等着这辆坦克回去。

第三天,坦克终于修好了。连长开着它在简易的场地上试了几圈,回来拍着我的肩膀说:“小赵,这车跑得比我想象得还顺!干得漂亮!”

那一刻,我心里又累又高兴。望着那辆被我们“救活”的坦克,我觉得自己的辛苦没白费。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月,我们修理营一共抢修了十几辆坦克。有人问我:“小赵,这么苦你咋还愿意干?”

我就笑笑说:“苦点怕啥,咱修的可是前线的武器,修好了能救人命!”

其实心里也有个小骄傲:技术不算啥,但关键时候能派上用场,咱也没给部队丢脸!

战争结束后,我们撤回了驻地。那时候,班长特别自豪地说:“咱修理营这次立了功,以后大家出去都能说,咱是靠本事拿的!”

我听了心里也美滋滋的,但更多的是感激。要不是部队教我这门技术,我一个农村小伙子,哪能干成这些事?

回到修理营的日子,又回归了平静。可这时候,我心里已经有了新的目标:不能只是会修东西,我还得学会怎么教人修。

我偷偷告诉班长我的想法,他咧嘴一笑:“小赵啊,有出息!学会了就得带徒弟,才不算白学!”

从那以后,我开始琢磨怎么总结经验,有时候还主动帮班长带新兵,慢慢也学会了怎么当“师傅”。

转眼到了1983年,我的军旅生涯即将画上句号。收到退伍通知那天,我坐在床边发了很久的呆。

班长拍拍我的肩膀说:“小赵,回地方好好干,别给咱修理营丢人!”

可我心里却挺不是滋味。离开部队,不光是离开这帮兄弟,还意味着我要重新面对完全不同的生活。

我想了想,心里暗暗告诉自己:“学了七年技术,不能浪费!”

回到老家以后,我开始找工作。那时候机械厂特别吃香,一个技术好的工人,走哪儿都抢手。

我跑了几个厂,凭着退伍军人的身份和部队学来的技术,轻松通过了几次考核。

可问题也来了:每个厂的条件都不一样,有的工资高,但不管家属;有的工资一般,但能安排家属工作。家里人七嘴八舌地说了半天,我也拿不定主意。

一天,村干部找我聊:“建刚啊,公社机械厂要招技术工人,你去看看。”

我去了之后,厂长一听我是部队退伍的车工,当场就拍板要我,还承诺每月51块工资,给家属安排工作,外加3块钱卫生补贴。

虽然比不上县城厂的待遇,但我想着家里条件一般,离家近点更好照顾,就答应了。

进厂第一天,我才发现这厂子规模不大,设备也很普通,跟部队的修理营没法比。

可厂里的人对我挺热情,厂长还专门带我去车间转了一圈,直夸我“年纪轻轻,技术过硬,前途无量”。

那天晚上,我摸着厂里发的新工作服,心里第一次有了点满足感。

没想到的是,入厂没多久就碰上了个棘手活儿。厂里接了省里一家拖拉机厂的订单,要求在一个月内加工出一批精密零件。

这活儿对我来说不算难,可问题是车间设备老旧,零件尺寸要求又特别严格。我试着调了一天车床,结果怎么也达不到要求。

厂长急得团团转,说要是干不好,这批订单泡汤了不说,厂里的名声也得砸。

当晚,我在厂房里连夜琢磨解决办法。熬到凌晨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部队时学的一个小技巧:用废弃零件加工成特制的夹具,提高零件固定的精度。

我立马动手试了一下,居然成功了!第二天一早,我把方法教给车间的同事,大家一起加班赶工,终于在截止日期前交了货。

厂长看了合格的零件,高兴得直拍桌子:“建刚啊,这活儿干得漂亮!以后这车间的事,你说了算!”

那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在厂里的分量。回家后,老婆开玩笑说:“厂长看重你,你得更卖力了啊!”

我挠挠头笑了笑,但心里也明白,这份工作,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这个家。

后来,我在机械厂一干就是十几年,从一名普通的车工做到车间的技术骨干,徒弟带了几个又几个。

厂里的设备慢慢更新了,订单也越来越多,收入虽然谈不上多高,但日子总算过得有滋有味。

最让我欣慰的,是每次我拿工资回家,看到老婆笑着把钱存进罐子里,孩子在一旁闹着要买书包,那种踏实的感觉,比啥都强。

有时候闲下来,我也会想起部队的日子。要不是那七年的历练,我估计早就像村里不少年轻人一样,靠地里刨食过日子了。

班长那句“技术就是你的枪”,一直在我耳边回响,也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无论走到哪儿,有一技傍身,才不会怕风雨。

如今,家里房子盖了,孩子也长大了,我的日子过得不富裕,但充实。

我常和徒弟们说:“干活别怕苦,踏踏实实学,能把技术练到家,以后不管走到哪儿,都能吃饱饭。”

这话他们听着简单,可是我这一辈子,是真把它活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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