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武宗时回鹘试图挟太和公主而入主河朔三镇,却被唐军一举击溃

史海撷英 2024-09-25 11:03:03

大唐开成五年(840年),天德军防御使温德彝发现西受降城外居然发现大量的回鹘骑兵。

虽然此前回鹘骑兵也时不时骚扰大唐边境,但这一次人数连绵塞外六十余里,骑兵之多,不见其后,因而引起温德彝的重视,遂立即上奏朝廷。

得到温德彝的奏报后,唐文宗立马命振武军节度使刘沔率军布防。

回鹘骑兵为何突然而来?朝廷不得而知。因而大唐上下都对这支回鹘骑兵持观望的态度,甚至认为这是叛逃回鹘出来的残部,打算依附大唐罢了,毕竟此前的回鹘也是这么干的。然而这次回鹘人是打算裂唐之土生存的,显然这一切,大唐还不知道。

说实话,大唐对回鹘人还是又爱又恨的,而回鹘人对于大唐也是如此。

回鹘原名叫回纥,算是北方草原上铁勒部的一支,曾经依附于薛延陀居住。贞观二十年(646年),回纥趁着大唐出征薛延陀,主动出兵配合大唐南北夹击,本打算大唐走后占据草原的,但见识到大唐军力后,当时的可汗吐迷度主动派遣使者入唐。而在唐高宗时期,大唐在当地设立瀚海都护府进行管理,至此,回纥人成为依附大唐生活的诸多部落之一。

这段时间,大唐和回纥人过着相安无事的生活,但没想到薛延陀没了,东突厥人却突然崛起了,大肆征服草原各个部落,回纥人自然也未能幸免。没办法,只能寻求大唐的帮助了,在大唐的帮助下,大量回纥人迁居到西北的张掖、武威一带。

回纥形势图

当然不是白住的,在大唐需要的时候,出骑兵帮助大唐征战,可以说在唐玄宗初期的这段时间内,回纥人就是大唐的打手,跟随大唐南征北战,也在征战中得到了崛起。

天宝三年(744年),王忠嗣带领朔方军征讨后突厥,回纥、拔悉密、葛逻禄三部派出骑兵协助作战,击败后突厥与奚族的联军。被击败的后突厥乌苏米施可汗带着残部逃亡,途中又因为争权夺利爆发内讧,彻底分裂。随着乌苏米施可汗被杀,在外的后突厥残部屡遭回纥人的围剿。天宝四年(745年),最后一支后突厥残部被回纥人灭掉,后突厥也因此覆灭。

而随着后突厥的覆灭,北方草原的格局再度发生了变化,尤其是回纥人,在围剿后突厥中掠夺大量人口辎重,自身势力得到了极大的拓展。因而到了唐玄宗后期,回纥人的势力已经拓展到东极室韦、西至金山、南控大漠的地步,成为此时漠北最强的势力。不过此时回纥人依旧臣服于大唐,毕竟此时的大唐如日冲天,可不是回纥人敢惹的。

然而一场安史之乱,彻底击碎了盛唐的繁华,也让回纥人看到了机会。趁着大唐捉襟见肘的时候,回纥人表示愿意入唐帮助征讨安禄山。当然名为助讨,实为乘机入寇。虽然有了回纥人的帮助,但也受制于实力,只能任由回纥人在大唐境内烧杀劫掠:“初,回纥至东京,放兵攘剽,人皆遁保圣善、白马二祠浮屠避之,回纥怒,火浮屠,杀万余人,及是益横,诟折官吏,至以兵夜斫含光门,入鸿胪寺。”

当然,朝廷纵容不代表所有人都默许,一部分看不惯回纥人暴行的地方官开始有意识的反抗,比如代州都督张光晟就不满回纥人的暴行,直接率军反击,而后振武军尽数斩杀沾染鲜血的回纥骑兵和贵族,解救被劫掠的无辜百姓。“十三年正月,回纥寇太原,过榆次、太谷,河东节度留后、太原尹、兼御史大夫鲍防与回纥战于阳曲,我师败绩,死者千余人。代州都督张光晟与回纥战于羊武谷,破之,回纥引退。先是,辛云京守太原,回纥惧云京,不敢窥并、代,知鲍防无武略,乃敢凌逼,赖光晟邀战胜之,北人乃安。”

只不过此时大唐需要联合回纥人抵抗吐蕃,只能捏着鼻子,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而回纥内部也有不少人想要主动交好大唐,比如宰相顿莫贺达干,当时的回纥可汗登里可汗打算趁着大唐虚弱的时候寇边,顿莫贺达干就极力劝阻,无果后则举兵反叛,杀死登里可汗自立,并且主动接受唐朝册封。

此后一段时间内,回纥和大唐又进入一段相安无事的日子,且在贞元四年(788年),取“轻捷如鹘”之意,主动上表改名为“回鹘”。

然而,和大唐这个老帝国一样,回鹘人达到巅峰后也步入了衰落,大唐有的问题,回鹘人一个也不少。比如回鹘汗国西北的黠戛斯就很不服回鹘人的统治,一直想要找机会干掉回鹘人。

开成五年(840年)秋,回鹘将领句录莫贺起兵叛乱,勾结回鹘北方大敌黠戛斯部,率领十万大军攻打回鹘汗庭。

此时的回鹘可汗阖偈可汗在猝不及防下,直接被斩杀,回鹘汗国一下子四分五裂,各自逃命,其中有多个部落南下,其中十三个部落拥立回鹘贵族乌介特勤为共主,带领他们寻找新的生存之地。

乌介就自号乌介可汗,收拢残军,整顿兵马,居然发现有十万之多。如此多的大军,让他信心满满,打算南下。实际上他们根本就不是想归附,而是打算割据大唐北方的重镇——河朔三镇,然后重建回鹘牙帐。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河朔三镇就是当初安史之乱爆发之地。尽管最终平定了安史之乱,但藩镇割据的局面却没有得到改善,反而愈演愈烈,其他藩镇至少还能听朝廷的话,但河朔三镇,一个不顺心,底下骄兵悍将直接武力驱逐节度使。所以,乌介可汗选择这里,就是意图浑水摸鱼。

果然没多久,河朔三镇之一的卢龙军发生兵变,牙将陈行泰发动兵变,杀死节度使史元忠自立。

而碰巧唐文宗刚刚驾崩,继位的是根基不太稳的唐武宗,好在唐武宗身边有能臣李德裕,在李德裕的建议下,派雄武军军使张仲武前去平叛,并且加封张仲武为卢龙节度使、兰陵郡王,这才平定了军变。

卢龙兵变刚刚平定,唐武宗不敢掉以轻心,因为边境还有十万回鹘人呢。

面对如此多的回鹘人,大唐根本不想用武力解决。毕竟大唐真的很虚弱,内忧外患下,稍有不慎,就要崩溃,万一和回鹘人陷入焦灼,吐蕃趁机入侵怎么办?藩镇闹事怎么办?这一切都让唐武宗不得不考虑,究竟该如何处理回鹘人。

李德裕

因而一开始,李德裕建议招抚为主。比如最先南下的回鹘贵族那颉啜部,唐武宗就运两万斛谷赈济,意图交好。而之后,唐武宗又用同样的方式救济了另一批南下的嗢没斯部。

恰巧那颉啜部和嗢没斯部有矛盾,那颉啜误认为唐朝要和嗢没斯部联手灭了自己,率先发兵攻打幽州,却被张仲武击溃,那颉啜本人被射伤,带领残部逃亡漠北,途中却被乌介可汗擒获斩杀:“那颉啜帅其众自振武、大同,东因室韦、黑沙,南趣雄武军,窥幽州。卢龙节度使张仲武遣其弟仲至将兵三万迎击,大破之,斩首捕虏不可胜计,悉收降其七千帐,分配诸道。那颉啜走,乌介可汗获而杀之。”

那颉啜算是小小的开胃菜,因为真正的威胁是乌介可汗。

此前黠戛斯在击灭回鹘汗国后,俘获了和回鹘和亲的唐穆宗的妹妹太和公主,此时的黠戛斯不敢和大唐为敌,主动派遣使团,打算将太和公主送回大唐境内。但没想到途中却被乌介可汗俘获,因而乌介可汗就打算挟制太和公主,逼迫大唐拿出城池交换。

乌介可汗已经是南迁回鹘部落里最强的一支了,尽管回鹘汗国四分五裂,但依旧拥有回鹘十三部,麾下骑兵十余万人,目前正驻扎在大唐北方边境。一方面向大唐索要粮草,一方面又以太和公主为筹码,要求大唐割让振武军治下城池给乌介可汗居住。

振武军镇本来就是防着回鹘人的,地理位置重要,岂能送给回鹘人?因而这件事,大唐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顶多支持回鹘人复国,且送回太和公主,并且复国后的牙帐必须迁到漠南地区。然而乌介可汗自认为大唐内忧外患,不敢出兵,不仅不肯北撤,反而带领大军逼近大同军驻地,又将牙帐设立于此。而在挑衅的同时,又派回鹘骑兵前往天德军镇和振武军镇,企图武力逼迫。

李德裕明白,不管大唐如何示好,回鹘人是铁了心要入侵,与其退缩,不如主动出击,因而此时的李德裕做好了发兵征战的准备了。此时大同附近兵力不足,李德裕立即上书,请求调兵,鉴于回鹘人善于骑兵作战,李德裕特地征调浙西、宣州的精锐弩手,以克制回鹘骑兵。而后重新修缮云州、朔州之间的烽火,意图掌控回鹘骑兵动向。

会昌二年(842年)七月,大唐再一次拒绝乌介可汗借城的请求,乌介可汗一气之下,直接率兵出击云州,大战一触即发,而李德裕对于这一天已经等待许久。同年九月,唐武宗任命刘沔兼任招抚回鹘使、张仲武为东面招抚使,河东、幽州、天德军的藩镇则联合吐谷浑、沙陀骑兵共同出兵。

经过一番准备后,张仲武出兵驰援云州,解了云州之围,而天德防御副使石雄则率领大军乘胜追击,在安众塞击破回鹘军。初战受挫,乌介可汗带领残兵流窜到振武军附近。

而大唐眼看回鹘攻势放缓,开始商讨下一步计划,李德裕认为追剿余寇,彻底歼灭回鹘人,而牛僧孺为首的大臣则极力反对,认为该怀柔,这也是牛李党争的一个缩影。

在唐武宗的支持下,李德裕驳斥了牛僧孺的怀柔之策,下令石雄率精锐将士夜袭回鹘牙帐,然后救回太和公主。

这个要求不可谓不高,追击回鹘人倒是不难,难的是夜袭里准确找到回鹘汗帐,不仅要击败,还要保证太和公主的平安,如何做到呢?

太和公主

石雄也没有办法,只能登上武军城楼眺望,而在眺望期间,他发现回鹘部中有数十辆毡车,周边都是唐人打扮,他认为,这就是回鹘汗帐,但他怕是疑兵,又派斥候侦查,果然这里就是太和公主所在的营帐。

得到报告后,石雄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暗中凿开城墙,打通一条密道,带领大军直接夜袭。乌介可汗此时还在睡梦中,得知唐军来袭,立马弃辎重而走,石雄岂能放过,带领大军奔袭到杀胡山。杀胡山一战,不仅斩杀万余名回鹘士兵,也救出了太和公主:“雄乃凿城为十余穴,引兵夜出,直攻可汗牙帐。至其帐下,虏乃觉之。可汗大惊,不知所为,弃辎重走,雄追击之。庚子,大破回鹘于杀胡山,可汗被疮,与数百骑遁去,雄迎太和公主以归。斩首万级,降其部落二万余人。”

至于乌介可汗则在护卫带领下逃走,残余的回鹘骑兵则被迫投降,唐武宗将他们安排打散安排,至此南迁的回鹘之乱彻底被平定。乌介可汗见大势已去,直接逃亡到室韦部,人心涣散下,又被宰相弑杀,传首长安,至此立足北方草原的回鹘汗国,彻底灭亡。

当然,回鹘没有消亡,除了南迁之外,还有西迁的高昌回鹘和河西回鹘等等,只是北方草原,再也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说实话,唐武宗时期,大唐已经步入了暮年,叛乱的藩镇、外族的入侵,都将这个强盛的帝国搅得千疮百孔,无数百姓在战乱流离中痛苦挣扎。

雄狮迟暮,但余威犹存,大唐虽然内忧外患,但也不是回鹘汗国可以轻易撼动的,对于回鹘人,大唐一开始想要招抚怀柔的,但随着谈判的破裂,战争必不可免。

对于指挥这场战争的李德裕来说,大唐曾经对骄纵的回鹘退让过,也对安史叛将妥协过,但结果如何呢?大唐还是日渐衰落,与其退缩,不如主动出击,在李德裕的步步为营和周密部署下,回鹘汗国彻底成为了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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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海撷英

简介:历史不在神坛,也不在地狱,将一切历史拉回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