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理宗景定二年(公元1261年)六月,南宋发生了一件大事:潼川府路安抚副使兼知泸州刘整投降了蒙古。而在投降蒙古之后,刘整向元世祖忽必烈献上了灭宋之策——“先攻襄阳,撤其扞蔽”。与此同时,他又向元世祖表示,“自古帝王,非四海一家,不为正统。圣朝有天下十七八,何置一隅不问,而自弃正统邪?”竭力怂恿元世祖南下,最终他还真让元世祖下定了灭宋的决心。也因此,有人称刘整是“南宋第一奸”。
然而,对于刘整当年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投降蒙古的,很多人未必知晓,或者是虽然知晓但却装聋作哑,闭口不提。
清人毕沅的《续资治通鉴•宋纪》有这样一段文字,介绍了相关情况:贾似道十分痛恨高达、曹世雄(二人均为武将)看不起自己,让吕文德(亦为武将)搜集他们犯罪的材料,将曹世雄逼死,高达被弃用,刘整因此感到十分恐惧。适逢俞兴负责蜀地的军务,刘整与他有矛盾,而贾似道借审计边防军费的机会,打算迫害他,于是刘整向朝廷上诉试图辩白,但却无从上达。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秘密与蒙古联络,向蒙古投降。
蒙古成都经略使刘嶷(刘黑马)在获得这一信息之后,派出自己的儿子刘元振去受降。当时,很多蒙古将领都说:“刘整无缘无故向我们投降,不可信。”刘元振说:“宋朝被权臣把持了朝政,赏赐与惩罚没有一定的章程,有功之人反而常常被人用阴谋除掉,所以将士离心离德。并且刘整本来不是南人而掌控了泸州以南的军事重地,那情势与李全(金末地方武装集团的首领)当年有什么不同!因此,刘整此举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贾似道与丁大全都是宋理宗当朝之时的权臣也是奸臣。他们在宰相位置上的时候,更多地考虑的是怎么做才能赢得皇帝的欢心,以及巩固自身的权力和地位。对于能臣与贤臣,他们则急欲除之而后快。曹世雄等人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害死的,而高达则被弃用(此人后来也投降了蒙古并担任参知政事)。兔死狐悲,当刘整看到他们的下场的时候,能不毛骨悚然,为自己的未来适当谋划吗?而非常让他伤心的是,他想要通过正常渠道向朝廷申诉,还又不得其途!
众所周知的是,宋理宗的晚年,早已丧失了进取之心,沉溺在醉生梦死的荒淫生活中,朝政相继落入丁大全、贾似道等奸相之手,以致国势急衰。对于这样一个气数已尽,不只看不到前途和光明,而且自身的安全也遭遇到极大威胁的王朝,你让刘整继续为其豁出性命去尽忠,我们虽然不能排除也有人可能认可,真的选择与其同归于尽,然而,对更多的人来说,背过身去选择相对光明的未来,恐怕更好理解——在南宋小朝廷最后的那些日子里,蒙古兵几乎兵不血刃就将很多地方轻松拿下,守城官吏和将士纷纷选择投降,我们当然可以质疑他们这样做是不是与我们“精忠报国”的文化传统相背离,可当太多的人都是这样的选择的时候,难道说就没有一定的客观原因?可以理解的地方?
所以,我们把刘整定性为“南宋第一奸”或许并无太大问题,因为他投降蒙古改变了蒙古与南宋的力量对比;同时,他向元世祖忽必烈所进献的灭掉南宋的策略以及鼓励他统一中国,委实让南宋加速了灭亡的进程。但换一个角度说,即使没有刘整献策与鼎力相助,南宋小朝廷的覆亡是不是也属于必然之事?也可以说,南宋的覆亡的主要原因是在其自身的腐败不堪,是封建王朝到了一定的阶段,有些问题积重难返!具体而言,如刘整,在明明知道贾似道将要整自己,让自己的结局可能如曹世雄那样,还又投诉无门,你说他该怎么做?
刘整的投诉无门并最终投向蒙古的怀抱,这让我们想起了一个词:逼良为娼。